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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死对头玩感情(颜温)


他又指向F区,“而且在F区的地界外,不属于天鹅湾的地方,生活了一群渔民,是市场和餐厅的目标消费人群,并不会浪费资源。”
“希望段总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好吗?”
他的嗓音清澈又干净的,还带着特有的软,说最后一句话时,语调压得更低柔,尾音刻意拖长,听上去有些缠绵。
段京淮心口莫名颤了一下。
他翳了翳唇,眸光微动,将搁在桌上的指尖收回来。
“我明白时总的考虑——”段京淮冷着脸严肃道,“但是很明显,F区比C区更靠近城市中心,我们没必要考虑天鹅湾之外的地界,这并不能带来更高的收益。”
他扣上合同,不容置喙地扬声:“总之,这方案我驳回。”
时屿看向他,眼神里仍旧是一贯的清冷,看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在彼此视线交汇中流淌。
良久,时屿先一步挪开视线。
他看向会议室的其他人:“请问其他股东有什么意见?”
出现这种情况,按照合同规定,有分歧需要所有股东投票决定。
见状,其余八个股东面面相觑了片刻,开始小声商讨起来。
几分钟之后,投票结果在大屏幕上呈现。
除了一个股份占比只有百分之二的小股东赞同时屿,其余人都跟了段京淮。
这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刚回国,没有建立很扎实的人脉,而段京淮早就跟这些人混迹了多年,再加上从商业角度来讲,段京淮的建议并没有错。
时屿翳了翳唇,轻垂下眼帘。
段京淮慵懒地靠着椅背,轻嗤着哑笑一声:“怎么样时总,看起来你得顺从我的提议。”
“抢占鳌头,看上去也没什么用啊,时总。”
他看着时屿,腮帮处的肌肉纹理微微动了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时屿被气到恼怒的模样。
想到曾经两人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时屿每次被他惹得跳脚时,都会气急败坏的红着脸,猫一样冲上来咬他。
时屿:“会议暂缓吧,感谢各位的来访,有争议的方案我会重新拟定的。”
段京淮轻扯的嘴角松懈下来,面上僵了一瞬。
整场会议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听到时屿宣布暂缓,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
时屿站起身来,动作慢而优雅地扣上西装纽扣,长腿挥开迈出会议室。
连眼神都没再分给段京淮一个。
段京淮坐在原位,紧盯着时屿离开的方向,那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他的心好像也跟着落空了一块儿。
他十指交叉着支在桌上,眉心微锁。
夏日末尾的燥热尚未褪尽,夜幕低垂,闪电撕开厚重的乌云,黑压压的暴雨如瀑般倾斜而至,雷鸣震耳。
偌大的餐厅灯火通明,橘黄色的光像金粉般簌簌而下,天花板悬挂的水晶西式镂空吊灯豪华又奢靡。
段京淮一向不喜欢这种虚而不实的晚宴。
一些商场老油条,打着某些慈善拍卖的名义虚与委蛇暗度陈仓,假模假样的脸想起来就令人犯呕。
他束了束西装领口,神色冷淡地往会场中央踱步,身旁的女伴拎着包笑意盈盈地紧跟着他。
表叔塞给他一个旗下最近正捧的火热的女明星做晚宴女伴,他本来想推了,但找了半天说辞,也没能抵挡住表叔的妙语连珠,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段京淮人长得风流,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仅一面之缘的男星女星都爱贴着他炒作,他不关注娱乐圈,也懒得理会这种虚无的八卦,因此也就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概不知。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时屿竟然也带了女伴来参加宴会,正在一片奢华的衣香鬓影之中与他人推杯换盏。
他穿了一身深黑色细条纹西装,窄腰被裁剪线束起,一张本就白的脸被簇拥的灯光照的清透无暇。
他身边的女孩一身纯白色的衣裙,容色娇俏,气质清婉如水。
两人站一起倒是绝配。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一般,时屿抬起头,彻亮的眸隔着葳蕤的灯光寻了过来。
彼此的目光在空气中遥遥相撞。
盯着那漂亮女孩塞进时屿臂弯的手,段京淮眼光倏然沉下,冷着脸跟他对视几秒,有些不快地磨了磨后槽牙。
“段总。”女明星乔诗琪见他面色不善,体贴的递了杯红酒过去,“我们去跳舞吧。”
放在往常,这种无理的要求段京淮都会拒绝,但他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心口酝酿着一股不快难以抒泻,竟就这么答应下来。
“好。”
轻缓悠扬的曲调在大厅上空盘旋,舞池中俊男靓女如蝴蝶般翩翩起舞。
向来受人瞩目的段家公子,还是第一次跟女伴在宴会上跳舞,这倒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他的手极绅士的握住乔诗琪的手,掌心落在她的背部,牵引着她随音乐挪步。
乔诗琪并不是很会跳舞,好几次都跟不上的段京淮的步伐,但女明星修养使然,她脸上依旧挂着优雅的笑。
段京淮并没有在意她脸上的表情,而是一只用余光看着楼上的时屿。
时屿气质矜冷地站在那儿,漂亮骨感的指节握着高脚杯,指腹摩挲着杯沿,盯着两人的眸光愈深。
一个转身,乔诗琪穿着高跟鞋的脚踝拧了下,她有些不受控制地前倾了一下身子。
段京淮一惊,握着她的手腕帮她站稳。
“抱歉。”乔诗琪脸透出一抹绯红。
角度使然,在时屿的方向看,就好像是段京淮将乔诗琪搂在了怀里。
他抿紧唇,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
段京淮再抬头时,楼上已然没了时屿的身影。
他皱着眉松开乔诗琪的手。
舞会结束后,所有嘉宾应邀转入三楼宴会厅参与慈善拍卖活动。
这里的装潢非常高雅精致,四立白色罗马柱,半欧式风格,偌大的前厅里袅袅燃着高级熏香,有似有若无的烟气滑过鼻尖。
各界名流已经陆陆续续坐好,灯光暗了下来,在一段冗长枯燥的开场白后,展品被接连推上舞台。
“接下来是13号展品,由陈芝女士捐赠的项链,起拍价五十万。”
制作很精美的中式吊坠,纯天然的黑珍珠外镶嵌着镂空又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华而不俗。
时屿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觉得可以送母亲做个生日礼物,举了牌。
“八十万。”
靠近市值的开价。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身侧不远处便有一道熟悉的声响落下:“一百万。”
时屿微蹙了下眉。
段京淮气定神闲地举着牌子,修长的双腿慵懒交叠。
刚才那么多展品,段京淮就一直坐在那儿从未举过牌子,如今这番举动,也不知是真的看上了项链,还是摆明了跟时屿作对。
时屿微抿着薄唇,继续举牌道:“一百二十万。”
“一百五十万——”
可以确定,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明摆着是要抢他看中的展品。
两相争夺中,身旁突然多了一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因为天鹅湾的缘故,圈子里都在津津乐道段家公子跟海归小少爷的龙争虎斗,也听闻了在开发会议间段京淮故意刁难时屿的事,甚至添油加醋,传了不少版本出来。
如今看两人针锋相对,众人纷纷摸着下巴摆出一副看戏的姿态。
“四百万——”
段京淮将拍卖价提高到了一个格外虚高的程度,坐在后排的一些初露头角的小明星,都有些羡慕的看着坐在他身旁的乔诗琪。
“四百万,已经高达四百万了,还有哪位宾客要加价的吗!?”拍卖师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侧厅内幽邃的光层层叠叠打在时屿脸上,他眉目深邃,薄唇抿成一条线,棱角分明的面容如月光般清冷。
“四百万一次。”
“四百万两次。”
“四百万三次,成交!”
段京淮挑了下眉,勾唇笑了笑:“抱歉了时总,我女伴喜欢。”
时屿抬眸安静地睨了他一tຊ眼,鸦羽般浓密的睫在冷冽的脸颊上刻下一道阴翳的影,捕捉不出情绪。
段京淮愣了下,心里瞬间一紧。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时屿站起身来,一丝不苟地整理好西装,头也没回地往大厅走去,只留下一个清清冷冷的背影。
段京淮有些烦躁地扯了下领带。

第3章 醉酒
拍卖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才结束,段京淮迈到大厅,被几个宾客迎上来围着招呼攀谈,他一边敷衍着举杯应付,一边用余光扫巡着某道熟悉的身影。
时屿正站在落地窗前与人交谈,他的手指很白,修长又干净,指尖闲适地握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沿着透明的杯壁摇曳出一道浅色的月牙,优雅又矜贵。
段京淮皱了下眉。
那只酒是今晚宴会上最烈的品种,连被调侃“千杯不醉”的他都招架不住几杯。
有生意场上的伙伴过来寒暄,段京淮客气着回敬,谈笑风生片刻,等再回过神来时,时屿已经不见了。
窗外夜色浓稠的没有一丝光亮,雨势未歇,黑压压的云翻滚着,段京淮觉得胸口一阵窒闷,一时间心烦意乱,他跟眼前的宾客道别,急慌慌的搁下酒杯,逆着攒动的人流往前找。
奢靡的厅馆内纸醉金迷,四处弥漫着言笑和酒气,打着领结的侍者训练有素地穿梭在宾客间。段京淮推开衣香鬓影来到外厅,最终在厅廊角落设置的吧台那里找到了人。
光有些偏暗,时屿坐在高脚椅上,裁剪得体的西装将他修长的身形紧束,灯光葳蕤下,雕刻深邃的侧脸如冷冽月光般清绝。
段京淮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有些燥热地将领带扯松,缓慢踱步上去。
凑近一看,才发现他面前摆了四杯喝剩一半的特调,度数都不低。
他不禁嗤笑:“时屿,闲的没事你发什么……”
时屿抬起眼来——
段京淮的“疯”字被噎在嘴边。
时屿半侧脸虚拢在光影中,脸颊两侧染着一抹酡红,眼睑微掀,本就撩人的眼睛含了水一般剔透澄澈,眼尾勾着红,无辜又充满欲望的模样媚态横生。
段京淮的心狠狠跳了下。
那双清艳的眸缓慢地眨了几眨,浓密纤长的眼睫轻扫过眼窝,像把钩子似的在人心口勾画了一下,又挪开,薄寒的很。
段京淮哑口无言,连魂魄都被勾缠蛊惑,好似丢了八分。
直到吧台前穿着燕尾服的调酒师用流利的英文提醒:“He\'s drunk, sir.”
他猛地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段京淮虚握着拳凑到唇边轻咳几声。
吧台不远处设置了一眼雕像水池,正冒着泉涌翻腾打滚,叮咚作响。
时屿留了个背影给他,漂亮的指尖随意把捏着杯壁,灯光下白到冷冽的脖颈如霰雪一般,精致又脆弱。
令人抑制不住想要咬断的冲动。
段京淮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凝视他的眸色微沉了半分。
他虚握的手送了又紧,紧了又松,良久,才克制着上前,轻攥住时屿的手腕,将酒杯从他手中抽走:“别喝了。”
手里的东西被拿走,时屿一脸懵的抬起头,一双纯而媚醉眼轻挑着望向他,眸底染上一层朦胧。
段京淮觉得攥着他手腕的指尖都是烫的,他闭了闭眼,嗓音克制到沙哑:“你助理呢?”
时屿没理会他,伸手去够他手里的杯子,没够到就再向前倾身——
他的裤腿擦过段京淮的裤腿,膝盖也抵住了他的,冰凉的指尖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段京淮的掌骨。
而杯子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段京淮。”时屿有点生气地睨着他,无理取闹地抬腿给了段京淮的小腿一脚。
喝醉了还跟以前一样,小孩子似的。
一些久远的记忆浮现在段京淮的脑海里,悸动的,缠绵的,暧昧的,想得段京淮呼吸一窒。
段京淮觉得,这才是他熟悉的时屿,跟刚才那个不近人情的高岭之花大相径庭。
“不要闹了。”段京淮嗓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他一手攥住时屿的手腕,另一只手把杯子递给调酒师。
时屿眼睁睁看着杯子回到了调酒师手里,立马转过身去伸出一根手指,开口的嗓音慵懒又轻软:“再给我来一杯…嗝。”
他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打完之后又将嘴巴挡住,留下一双澄澈的眼睛。
段京淮给调酒师使了个眼色,对方了然,识趣地退下。
“我找你助理来接你。”
他重拾冷静,拿起里时屿搁在吧台上的手机将屏幕滑开,映入眼帘的壁纸是一张篮球场的照片。
段京淮拧眉思索片刻,他总觉得这图片眼熟,可根本无暇细想——
时屿的脚尖不安分地晃着,一下一下,缓慢又磨人地蹭着他的小腿。
他不知何时将领带扯掉了,衬衫领口微敞无意滑开,大片冷白的皮肤藏匿于黑色绸缎之中,再往下,有醉人的罂粟待人撷摘。
处处透着勾引人的味道,几近将他的理智点燃。
“时屿。”
段京淮手背隐隐暴起青筋,他清晰的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的异样,而对方却毫不自知,仍旧挑着猫一般清艳的醉眼,目光涣散地看着他,茫然又无辜。
“嗯?——”他嗓音软糯又绵长,含含糊糊得像孩童梦魇时的低语。
段京淮的心跳得有些失序,他忽的抬手,用掌心将时屿的眼睛遮住。
眼前的光源被尽数遮挡,时屿不满地叫了几声,蹙起眉头,扒住他的手往下拽。
纤细的手指触感细腻软糯,还有些冰凉。
段京淮深吸了一口气:“算了,我送你回去。”
他掏出手机来给自己的助理发消息:“我把位置发你,你把车开过来。”
刚交代完,身前的时屿忽然站起身来,他脸发着烫,腿脚也软,连一步还没迈出去就软了身子,整个人栽倒进段京淮怀里。
段京淮背脊一僵,即便隔着西装外套,他也能感受到腰肢纤细和柔软,喉咙瞬间一紧。
“唔……好晕,”时屿梦呓般小声喃喃着,他胡乱摸索着,想要找到一个能支撑的东西,可视野全然模糊一片,恍惚半天,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段京淮……”
他眉梢眼角都勾着艳丽的红,肌肤也滚烫的厉害,那特有的,温糯的尾音拉的缱绻,简直跟催/情/剂一样。
段京淮凝视他的眸光又深了几度,眼底酝酿着蠢蠢欲动的危险。
他突然在心底生出几分庆幸。
好在是被他碰到了,要是别人,那还得了。
叮咚一声,助理发来了消息。
段京淮将人拦腰打横抱起,时屿头晕乎乎的,手掌顺势揪住他的衣领。
吧台本来就在偏厅,他直接抱着人从后门走出去,一路上倒是碰到几个宾客,本来想打招呼,但看他一副阴翳的神情都识相的噤若寒蝉。
上了车,段京淮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后座,刚关上门,时屿就没骨头似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很乖的哼唧了两声。
一股很清淡很凛冽的薄荷香飘拂在他鼻尖下方,熨得他心口都烫了一块。
他有些难耐地扯了扯衬衫领带,打开车窗,雨后潮湿溽热的植物和泥土味飘散进来。
望着时屿绯红的侧脸,段京淮拧了下眉,给江遇打了电话,劈头就道:“把时屿的住址发我。”
那边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重金属响,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江遇的嗓子被烟呛了下,咳嗽了好几声:“你干什么?非法闯入他人私宅是犯法的。”
段京淮疲倦地拧了拧眉心,没闲心跟他扯皮:“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去。”
“呦,”江遇乐了,“你还这么好心呢。”
“再废话我明天就把你那破酒吧关了。”
“得——”江遇换了只手夹烟,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段地址过去,又谄媚地补充,“您是爷儿,您说了算。”
段京淮不耐烦的把电话挂断。
一低头,那双天真媚意的眸子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漆黑的瞳仁被路灯点的透亮。
“你在跟谁打电话?”
一时间他还以为时屿酒醒了,心跳都漏了一拍:“江遇。”
“噢……”他懵懂地点点头,又说,“我也去。”
“去哪儿?”
“不是去…露营吗?”
段京淮愣了愣。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初三那年,露营。
时屿酒还没醒。
那年露营中中途遇到大雪,全员到宾馆里留宿,安排结束之后只剩下一间屋,两张单人床。江遇块头大,自己挤一张,段京淮只能跟时屿躺在一张床上。
雪片裹挟着冷风将窗户吹得乱晃,房间里充斥着江遇的震天的呼噜声。
段京淮睁着眼,有些无奈地垂眸看着拱到自己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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