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京淮侧歪着脑袋,唇角微微上扬,笑得有几分痞气:“像昨晚那样,主动亲我一下。”
多回想几次昨晚的情景,他感觉心口都要炸开了。
“……”
时屿低敛着睫扫了眼桌上的电脑,确定语音处是“静音”状态,脸凑过去,飞快地在段京淮脸庞啄了一下。
“……说吧。”他鼻端和脸侧都不自觉地泛出绯红。
分明电脑对面看不到也听不到,他却有种被看光的羞赫感。
男人挑眉:“就这样?”
“……”
“你别太得寸进尺。”
“诚意不太够啊,时总。”他调笑着,手放到了时屿的西装裤面上,滚烫的指腹在靠内的布料处慢慢的,摩挲似的,画了几个圈。
时屿身子一软,清冷的眉骨微蹙了下,还没等他去捉那只做坏的手,那热源就从他裤面上移开,突然伸手取下了他的眼镜。
眼镜被拿开,清亮的眸色朦胧柔和了几分,本就带着媚意的眼神添了几分被惊扰的茫然。
“段…!唔!”
不等他把嗔怒的话说出口,翕合的唇就被堵住。
他被吻的猝不及防,大脑都混沌的发懵,身子下意识地挣扎了下,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拍了几下笔记本,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笔记本被他的手撞落,掉在地毯上。
“别闹了,你放开我。”时屿被压在沙发靠背里,手轻推着段京淮的胸膛,清冷的声音有些软。
段京淮抵着他的唇轻笑了下,低沉的嗓音有些哑:“忙一下午了时总,什么时候忙忙我?”
漆黑的眸里染着不加掩饰的欲。
“……”
时屿眨了下眼。
薄唇被男人含着,他掀起眼睫,眼尾勾着几分湿漉,攥紧他衣襟的指尖松了下,顺从地张开嘴。
舌卷进来,两道喘息勾的密不可分,暧昧氛围愈发浓烈。
有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上,响声清脆。
段京淮在医院呆了两天就有些坐不住,因为时屿谈完外企合同的第二天,因为下属失误,被迫出差到澳洲去跟人家谈判。
不过几百万的生意,段京淮看不上眼,但时屿一直很重视这个案子,当即定了机票,跟段京淮保证五天就回,临走前把谢家豪叫来照顾段京淮。
谢家豪一脸谄媚的削苹果喂饭,段京淮人在医院,心早就跟着飞走了,看见他那张脸就烦,病也懒得装了,干脆直接出了院。
他准备等时屿从澳洲回来之前,再回去住。
“淮哥,他们几个给你办了个出院派对,我们晚上直接过去?”谢家豪开车,段京淮坐在副驾驶百般无聊地刷着手机。
段京淮咬着根烟,眼皮也没掀,神色恹恹地问:“有谁?”
“罗安,佳苒姐他们,”谢家豪说,“你放心,我没找别人,就在遇哥酒吧,绝对不会有上次那种令你扫兴的无关人士。”
他冷嗤:“你最好是。”
段京淮抬了抬眼,眼前的信号灯倒计时已跳转为绿灯,他蓦然想起之前在沈知年的车上偷偷拉时屿手的事,唇角勾了勾,问谢家豪:“时屿去澳洲几天了?”
谢家豪从善如流:“按照时差来算的话,今天是第一天。”
他锁眉:“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谢家豪说:“因为淮哥你今天已经是第五次问这个问题了。”
段京淮:“……”
酒吧这会儿还没到高峰营业时间,卡座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新签的乐队正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唱歌。
这家酒吧是江遇的,谢家豪跟这里的调酒师也很熟,他边往里走边跟人打招呼。
刚进门,罗安就唰的跑过来,夸张的抱住段京淮的小腿鬼哭狼嚎道:“淮哥你腿怎么断了?听说严重到连床都没法下没事你有什么事兄弟们都会帮你办——咦你的轮椅呢?”
段京淮:“……”
他耷拉着眼皮看他:“没断。”
罗安站起来看向谢家豪:“是豪哥跟我们说的。”
谢家豪:“是时屿跟我说你腿断了。”
段京淮睨着眼看他:“你确定?”
谢家豪心虚了起来:“好像是说骨裂,骨裂。”
关佳苒和几个女孩推着香槟车走进来:“没事就好,我们准备了不少点心。”
几个人坐下,舞台上的灯束影影绰绰的回应着,段京淮实在是无聊,跟他们掷了一会儿筛子。
“淮哥,你这次的事情圈里传得天花乱坠。”
谢家豪所说的“圈”里跟段京淮所处的名流圈子不同,他结识的都是一些爱玩的纨绔子弟。
段京淮不是很感兴趣,他在外面的传言太多,没必要跟一群不相干的人声明什么。
他跟沈知年去赛车,完全都是因为时屿。
每次看到沈知年跟时屿在一起,他情绪都会难以自控。
他必须承认,一想到沈知年跟时屿在美国有那么多他不曾参与的回忆,他就嫉妒忍不住发疯。
段京淮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也不知道时屿在干什么,算了下时差,他那边应该才起床。
要不打个电话问一下?
他出了包厢,迈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将电话拨过去。
大概过了十几秒,语音电话才被接通。
那边传来一个轻柔又软糯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奶猫的呢喃:“喂……”
段京淮呼吸停滞了一秒,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低笑道:“还没醒?”
话筒那边的时屿翻了个身,拉长嗓音伸了个拦腰,鼻音有些重,软乎乎的声线像极了撒娇:“嗯……”
脑海里忽然跳出来时屿那副睡眼朦胧的模样,段京淮唇角笑意愈深,他轻笑着开口:“太阳没晒屁股?”
时屿揉了揉眼。
听筒里的嗓音低沉又沙哑,像是大提琴的嗡鸣,格外好听。
时屿意识还不算清醒,他像是被那嗓音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地碰了碰被角,阳光确实洒在了被褥上,他乖乖回答:“晒了。”
段京淮被时屿这幅样子弄得心口都快化了,他眼睛里缀着城市明亮的灯火,看上去落满温柔:“那还不起床?”
“我刚睡,”时屿揉着眼眶懵懵地说,“熬了个通宵。”
段京淮皱了皱眉:“这么棘手?”
“没事,差不多解决了。”
“那你快睡吧,我挂了。”
“等一下,别挂,”时屿恍然清醒了几分,眼尾勾着红,半张脸埋在被角里。
段京淮的嗓音温凉如水:“嗯?”
时屿眨了眨眼,小声嘟囔道:“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段京淮怔愣片刻,心弦狠狠一颤。
他恨不得立马买张机票飞到澳洲去抱人。
关佳苒上洗手间回来,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段京淮跟时屿谈话的声音,愣了愣。
她认识段京淮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跟谁用这种语气谈过话。
……好像也是有一次的。
还记得高中某次新年聚会,父母出国谈生意,她被拜托给段家看管tຊ。
那晚段京淮在阳台上,好像也是用这种悦耳又耐心的语气哄着对面的人。
那人是谁,她至今未曾得知。
回到包厢内,关佳苒随口问道:“段京淮跟谁打电话?”
罗安正挑着歌,头也没抬:“他刚才说打给时屿。”
关佳苒想了想;“就是上次我们在这儿碰到的那个?你们那个班长?”
“昂。”
“他俩到底什么关系?”
从上次在酒吧洗手间门口,她就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很不一般,但当时怕给段京淮节外生枝,她就没多问。
罗安想了想,拧眉道:“这很难说,应该算是‘山不见山,王不见王’?但是淮哥对他很好。”
她忽然来了兴趣:“怎么个好法?”
罗安有些疑惑她的好奇,但还是如实坦白:“我记得……时屿比较挑食,高中的时候,淮哥跟他打赌,说谁输了就要给对方买一年早餐。”
“然后淮哥故意输了比赛,每天提前十分钟出门,骑车去离学校很远的地方给时屿买早餐,就这么风雨无阻的买了三年。”
关佳苒惊讶道:“三年?那时屿岂不是会很感动?”
罗安皱了皱眉,又说:“不知道,不过淮哥从来没跟他说过那家店很远,只是说从校门口随便买的。”
关佳苒捏了捏下巴,琢磨说:“那这些年时屿都去哪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
罗安看了眼门口,压低了声音说:“时屿在高考前一个月突然失踪,当时所有人,淮哥包括江遇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后来才从班主任那里得知,他跟他喜欢的女生去了美国读书,他们还买了同一班邻座飞机。”
“淮哥消失了三天,回来之后就发疯给全校人发红包,从那之后,没有人再敢提时屿的名字。”
“啊?”关佳苒惊了,“吃醋又发疯,他这不摆明了喜欢人家吗?”
罗安吓了一跳,急忙否认说:“哪种喜欢?你别胡说八道,淮哥可是直男。”
关佳苒:“……”
关佳苒想了想刚才段京淮打电话的语气,眉梢微挑:“你确定?”
罗安被她质疑地有些心虚,吞咽了几下。
她懒得打击罗安,自言自语道:“那这就好说了。”
罗安:“什么好说了?你要干吗?”
关佳苒笑眯眯道:“没什么。”
时屿提前结束了澳洲的工作赶了回来,到机场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他原本想着提早去医院看一下段京淮的伤,没料到刚关了飞行模式,就收到了温宜的短信。
【温宜:时总,关于跟贵公司开发案的合作,赵总还有一些细节想跟您沟通,不知您何时方便?】
这几天因为忙澳洲的事,国内的合作案时间一推再推,温宜也给他发了好几次消息,时屿没能及时看到,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刚想跟对方约定见面时间,往上一翻,突然发现前几天晚上,段京淮代替他回复的那几条信息。
时屿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
由于事发突然,两人约定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晚上七点多,夜幕如泼了墨般浓稠,街道树影婆娑,皎洁的月光穿透层叠的云层,如轻纱般在地面上拖出半透明的影翳。
咖啡店人影稀疏,满室都是咖啡的香气,浓郁的奶香中带着几分苦涩。
温宜姿态优雅地坐在靠落地窗的位置,一身某奢牌的当季新品,打扮时尚又精致。
她本身长得就漂亮,这几年在国外的经历和环境更是让她整个人变得自信大方,与高中内向羞涩的性格简直大相径庭:“抱歉时总,赵总最近高血压住院了,委托我来给您送合同。”
时屿一身挺括的墨黑条纹西装,姿态温和,语气是一贯的清冷:“赵总没事吧?”
“没事,”温宜微微浅笑,一抹红唇勾着,寒暄道,“没想到能以这样的方式跟时总合作,这对我们恒博来说可是莫大的荣幸。”
时屿微微颔首道:“客气了,双赢就好。”
温宜敛眸微笑,抿了下咖啡,继续说:“我还留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就听说了很多有关你的经历,只用了三年时间就在R&E这么大的公司升了副总,简直就是行业传奇啊。”
“其实回国对你来说,应该算是降职吧,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时屿听后,不动声色地移开话题:“温小姐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啊,毕业后实习了一年就回来了,”见时屿愿意搭话,温宜也舒缓了情绪,笑道,“国外企业生存环境太内卷,我又不像时总,从哪儿成绩都是头筹,本身能力也有欠缺,安稳回国,倒也自在一些。”
时屿微微抿唇:“温小姐过谦了。”
温宜将鬓边的长发勾至耳后,温声笑:“我这是自知之明,”说着,她又将手里的笔记本推向他,“时总,这是我们之前做的修改,我这几天整理好了……”
夜色浓稠,咖啡店外的路灯下,停靠着一辆通体漆黑的帕加尼,线条流畅优越的车身在灯光下像幽灵般匍匐着。
车窗后,是一双幽深阴鸷的眼睛,半张脸沉浸在冰冷的月光里,不带一丝温度。
段京淮坐在车里,侧脸矜冷,紧握住方向盘的指尖攥成了青白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原本他只是回公司找一些资料,没想到竟然在楼下商业区的咖啡馆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起初他还有那么一丝的慌乱,担心被时屿撞见自己私自出院的事会生气,直到他看清坐在时屿对面的那个人之后,血液一瞬间冲涌到了头顶,浑身都僵住了。
又是温宜。
时屿提前从国外回来并没有告诉他,甚至还在咖啡店里,跟前女友亲密会面。
这算什么?藕断丝连吗?
他本来以为时屿回国,就是已经跟温宜断干净了的。
也不知道温宜给时屿看了屏幕上的什么内容,时屿浅浅勾起唇角,昏黄色的灯光落到他的发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是有灯火亮起,缀满温柔的神色。
段京淮有些坐不住。
他手心湿漉漉的,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幽沉的眸凝望着咖啡店的落地窗。
心就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紧攥住挤压,有难以言说的恐惧占据着心头。
时屿还会再离开一次吗?
想到这儿,他就感觉窒闷的喘不上气。
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打开车门走向咖啡厅。
温宜唇角微扬,嗓音轻柔又娇软:“在美国也有这样的模式——”
不等她说完,余光的视野便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所占据,头顶的灯光被尽数遮挡,她侧过眸,看到一双狭长轻佻的桃花眼,眼尾锐利寡冷,漆黑眼底似有翻腾而涌的危险。
话噎在喉间,温宜感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从她的脚底蹿起,被男人看的心生寒颤。
坐在他对面的时屿也怔了下,茫然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段京淮不由分说地坐到时屿的旁侧。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西装,外套的纽扣被指节缓缓解开,双腿微微疏懒地交叠起。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句,”男人手臂绕过时屿的肩膀,随意轻搭在他背后的椅肘上,敛下眉睫看他,“我好去机场接你。”
时屿带了几分紧张的视线从他的小腿上瞥过,眉微微皱了下:“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腿能走了吗?骨裂也不是什么小事,就这么跑出来,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咖啡店的工作人员适时地迎上来:“请问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
段京淮挑花眼微挑,瞧着温宜,唇角扯出个轻佻散漫的笑来:“跟这位小姐一样。”
“好的请稍等。”
“也不知道温小姐喜欢的咖啡是什么口味?”
段京淮边说着,边伸出手去,用指背探了一下时屿面前的咖啡杯,垂下眼睫低声对时屿说:“有点冷了。”
动作无疑透着亲密。
温宜的目光在他的手上停留一瞬,又缓慢掀起眼睫来,笑道:“这家的摩卡咖啡还不错,味道浓郁甘醇,段总可以尝一下。”
段京淮轻嗤着哑笑了一声,唇角微弯:“嗯,不过时屿不喜欢喝摩卡,因为他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
时屿:“?”
时屿茫然地眨了眨眼,虽然段京淮说的没错,但他总觉得他的行为实tຊ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样啊,”温宜不以为然地笑笑,顺口道,“时总点得是蓝山。”
原本她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然而这话传到段京淮耳朵里,觉得温宜颇有言外之意。
“蓝山确实比摩卡味道更好一些,我也喜欢,”段京淮背脊懒洋洋地向后靠,嗓音冷淡到有些薄凉,“而且温小姐的香水牌子也有些冲,时屿从小就有轻微鼻炎,他会难受。”
时屿侧目,压低声音说:“你要干什么?”
温宜听后,脸上挂上歉意的笑容:“抱歉时总,下次见面我会注意。”
“没有关系,”时屿对温宜说完,又转向段京淮,嗓音有些清冷,“我跟温副总在谈合作案的事。”
“你们聊啊,”他挑着眼尾勾了勾唇,伸手从桌子下面攥住时屿的手指,“一会儿我送你,回你家还是去我那儿。”
如果说前面关心的只是亲昵,现在吐露的这句话听上去就颇有暧昧之意了。
时屿白到几近透明的耳廓里透出一层绯色来,他定定地看着段京淮俊朗的轮廓,眸光颤了颤。
说不想他才是假的。
但他觉得段京淮莫名其妙的行为实在是有些过火。
先是自作主张帮他回了消息,又在他出差期间瞒着他偷偷出了院。
分明在电话里还喊着腿疼的人,出院是为了什么?跟别的情人约会吗?
本来他心里就有愠怒之意,又担心他,结果这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插手他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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