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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死对头玩感情(颜温)


段京淮:“……”
他翳了翳唇角,冷硬道:“我不习惯。”
“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四个人在一个车里多挤啊气都喘不匀啊我是说——”他在段京淮阴森密布的眼神中猛地停下来,提了口气,看向沈知年,“我也想,老沈你也捎着我吧。”
事到如此,沈知年也只能无奈笑道:“好,大家一起走吧。”
随着清脆的提示音响起,漂亮的车尾灯亮了两下。
沈知年先迈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眼神tຊ落到时屿身上。
时屿慢吞吞地走在后面,然而没等他看到沈知年的示意,段京淮就拽着郝帅的手将他拖到副驾驶,然后,摁着他的肩膀把人塞了进去。
郝帅:“?”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操控了,但又说不出来。
沈知年感觉太阳穴的神经都跳了下。
时屿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眸,瞥到副驾驶已经坐了人,也没多想,指尖扣住后座车门的把手,稍一侧目,眼神跟站在对面的段京淮对上。
他手臂撑着车门,眉梢扬着,漆黑的眼睛被路灯点的清亮。
翳了翳唇,时屿坐进车后座。
宾利缓缓开出别墅,灯河汇集,锃光瓦亮的车身上浮动着光怪陆离的影。
车内酝酿着诡异无言的气氛,窒闷的令人喘不过气,纵然是郝帅此时也有些难以适应。
他打开副驾驶的窗户,又打开蓝牙,一首节奏鼓点昂扬的流行乐款款流出,飘荡在静谧的车内。
“老沈这是你听的?”郝帅疑惑道,“你不是开车的时候更喜欢听钢琴曲吗?”
沈知年温柔地哂笑一声:“时屿听的。”
说完,他便抬眸看了眼后视镜,昏黄的路灯将他眼底的光映得柔软。
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时屿侧过眸来,淡淡的对上沈知年的视线,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段京淮:“……”
他气息轻嗤了一声,指尖在腿面上不规律地敲动了几下,随后,斜侧过身,整个人的身子朝时屿倾靠过去。
男人的气息压了下来,他身上有股干净清冽的淡香,衬衫的袖口轻轻蹭过时屿的鼻尖,撩起几分酥麻之意。
时屿小心的吞咽了几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的手臂越过时屿的肩线,上身微微低俯的动作看上去像是要凑过来亲吻他。
时屿脑中警铃大作,身子不自在地向后靠,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你干什么?”
前排的两个人听到声响之后,也纷纷从后视镜中看过来。
男人疏懒的轻笑了声,掌心支到时屿这侧的把手上,轻抬按钮。
车窗缓缓落了下来。
他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开窗而已,你紧张什么?”
时屿:“…………”
明明他那边也有窗户。
时屿动了动腮,默不作声地攥了攥掌心。
窗外飘进来一阵清凉的夜风。
傍晚时分山林间下过一阵小雨,夜风里混合着潮湿溽热的植物和泥土的气味,沁人心脾。
郝帅连了他的蓝牙,此时音响里传来悠扬的慢摇DJ。
车子一路开进市区,行驶在跨海大桥上,夜色如墨般浓稠,远远眺望,缠绵蜿蜒的灯河不知疲惫的闪烁着,璀璨通明。
“老爷子寿宴过后,你是不是就要回美国了?”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车内响起,段京淮视线放到后视镜上,语气有些冷。
沈知年抬眸。
他先是看了时屿一眼,时屿正凝神看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在意这边的话题。
他答:“看看情况。”
段京淮眯了眯眸,追问道:“什么情况?”
沈知年静默了几秒,又轻轻笑开:“工作情况。”
郝帅正跟着Rap的节奏点摇晃,见两人聊天,便插话道:“沈老爷子不是总催婚吗,怎么样,最近你有没有看到好的?”
沈知年低笑一声,自嘲道:“看到好的就一定是自己的了?”
段京淮闻言,皱了皱眉。
郝帅谆谆善诱道:“你自信一点啊,像老段一样,老段不是总说什么——”他想了想,扬声道,“‘没有我段京淮拿不下来的人’。”
沈知年正看着后视镜,他清晰的看到,在郝帅提到“段京淮”这个名字的时候,时屿耳朵明显动了动,涣散的瞳孔瞬间聚集,脑袋稍侧。
扶着方向盘的手急促地滑了下,车身猛烈地晃了一瞬,又恢复原样。
郝帅人被幌到,惊魂未定地瞪了瞪眼:“怎么了?马路上有猫?”
沈知年平静的眼神缓缓深邃。
他垂下眼,眼睑处落了一片阴翳,看上去有些失落:“……没什么,我看错了。”
穿过跨江大桥,商圈高楼云集,车身擦着灯红酒绿的昏昧驶过。
不到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时屿正出神地望着街角的霓虹灯,灯影重重,无数光点像一张暧昧交织的网笼罩下来。
街道上人流如潮,交织着或暧昧或亲昵的身影。
忽然,一阵温热触碰着他的指端,酥酥麻麻的,有点痒。
他下意识地垂眸。
他的手在座椅下轻耷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伸过来,修长的指尖捉住他的食指轻轻勾住,攥了攥,指腹相贴。
时屿抬起头来。
有光在车窗上掠过。
光线在段京淮的侧脸上落了几道痕迹,将他本来锋利深邃的眉眼勾勒的虚幻模糊。
他薄唇抿着,视线直视前方,似是浑然不知。
角度使然,坐在前面的人看不到后座下的动作。
时屿耳垂烫了一下。
他没动,默不作声地将视线重新投掷到窗外。
绿灯亮起,车流缓慢地向前行驶。
清凉的风拂起时屿额前的短发,风里似是多了几分甜,还有些沸腾的气泡。
郝帅的Rap又换了一首。
段京淮勾着他指尖的手松开了一瞬。
就在时屿拨乱的心弦停滞之时,温热的掌心蓦然贴住他的,指尖缓缓穿过他的指缝,十指勾缠紧扣。
时屿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从耳边销声匿迹,只剩下血脉冲撞着,胸腔里那颗心跳的猛烈又失序。
时屿做了个梦。
篮球馆里的气氛格外焦灼。
表面宣称只是两个学校的友谊赛,但市级的领导都来了,校方这边暗戳戳的给校队施压,如果拿不了冠军,一中这届篮球校队原地解散。
二中还培训了拉拉队,然而一中这边说是不利于学校文化还影响学习,死活不肯组织。
球场上的球员神经都紧绷着,刚一上场,就丢了好几个球,节奏全然乱套,现在一直被二中的压着打。段京淮是队长,身上的担子格外重,边跑边鼓掌呐喊激励着场上的球员。
谢家豪刚拿到球,就被二中的人拦的严严实实,他拍了几下球,见无法突破,连忙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罗安,罗安拍拍手,振奋地喊了一声,稳稳地接过球。
然而,他这边也是危机四伏,二中的人看见球传进他的手里,又反应迅猛的过来堵他。
罗安站到篮筐下,躲闪不及,眼看球就要被别人掳走,一咬牙,干脆趁着混乱直接上篮——
现场全一中的人心都跟着他的动作起跳,这分如果拿了,可以缓解一下败势,振奋一中球员的信心,也有利于下面追分。
要是没拿,下面的局面更加凶险。
只见橘黄色的球脱离罗安掌心,在空中滑过一个抛物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砸在球框沿上弹了出去。
一中观众区传来一片拖着长腔的叹息。
“完犊子了。”
“行不行啊他们,校队也太菜了吧。”
“也就段京淮打得好点,但是段京淮能进一个,二中的进俩啊。”
时屿听着身旁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视线看向站在球场上的段京淮。
他正擦着汗,小麦色的肌肤被汗水浸湿,眉眼间满是厌色。
二中那边拉拉队又开始摇旗呐喊,尖叫声像是来开联欢晚会的,一中这边却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着,连加油声都没那么齐了。
眼看局面愈发陷入颓势,时屿刷的从座位站起来。
江遇看到起身,连忙抬头看向他:“时屿你干嘛去?”
“你跟我来——”
“啥?”
时屿拽着江遇从观众席一侧刷刷的跑下去,路过几个举着段京淮应援手幅的女生时,将手幅拿了过来:“借我用一下。”
江遇惊了:“我□□要干啥。”
两个人跑到观众区天台下方,球员入场的区域,那里很安静,而且离着球场和球员的距离更近。
时屿抓着江遇,敏捷的爬到一侧的登高架,高举起手幅冲着篮球场一字一句呐喊道:“段京淮加油——”
与以往的清冷又软的声色不同,他这一喊,声势洪亮,都压过了观众乱糟糟的呼喊声,惹得球场上的球员甚至裁判席都朝这个方向看来。
正运着球的谢家豪瞬间傻眼了:“我操,冰山美人这是在干吗?”
旁边的老张也瞪直了眼:“大班长啊。”
段京淮眉眼凝了下,视线从时屿身上扫过,对上他那双漆黑明亮的小鹿眼睛。
平日里总是勾着懵懂媚意的眸子里,隐隐亮着一簇擦亮的火焰,火星燃的旺,就那么直直的落进他的眼底。
有种奇异的感觉贴在心口,像是被那眼神熨烫了一下。

第19章 傻不傻
段京淮收回视线,舔着唇角扯出个笑来,他掀了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扬声气势如虹地喊了句:“老张——”
老张低吼一声,一个假动作从二中的人身边溜走,然后将球传给了段京淮。
段京淮大跨步滑到三分线,站定,起tຊ跳,手臂抬高,球缓缓脱离掌骨——
篮球空中划过一个下弧线,稳稳的落进篮筐中,球身连篮筐的边缘都没蹭到。
球馆的安静了两秒,然后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
时屿在架子上跟着欢呼,眼睛亮的像盛了一尾池塘。
江遇也惊了,瞪着眼睛直呼:“我操牛逼啊老段——”
说完他也夺过时屿手里的一个应援旗来,跟着喊道:“段京淮加油,一中加油——”
谢家豪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冰山美人这一出可比穿着水手服的软妹带劲多了。
接下来的比赛陷入白热化阶段,从段京淮打了个完美的三分球之后,其余球员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传球,跨步,上篮。
很快,落后的比分被逐渐追上。
时屿的加油声依然响亮的压过观众席所有女生的呐喊。
段京淮运球沿着侧翼上前,二中的人展开双臂像盾牌一样紧贴着他,他先是晃了身前的黄毛一下,又找准时机快速上前,接近篮筐时,灵敏运着篮球在背后饶了一圈,身前的人扑了个空,他趁机跨步上篮——
“哐当”一下,篮球掉进篮筐中,现场的尖叫声快要将屋顶掀塌,段京淮跟身边的队员跳起来撞了下胸,汗水在空气中晶莹的雀跃着。
比分追平。
“段京淮好棒——”时屿清澈的声响在球馆上空飘荡。
裁判席上的评委不悦地皱起了眉头,面面相觑一番后,纷纷交头接耳。
这是二中的场馆,裁判席上的评委也大多数都是二中的老师,起初二中比分领先,他们个个眉开眼笑,还不忘跟领导吹嘘一波体育教育工作的到位。
然而自从时屿站到架子上助威之后,比分竟奇迹般的被扳平了,这让他们觉得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在领导面前时难受又尴尬。
很快,两个魁梧彪悍的保安大叔站到了时屿和江遇面前。
保安:“同学你们太吵了,严重影响了球员们的心态,请你们出去。”
“吵?”江遇知道这是二中的场馆,不屑道,“有你们拉拉队吵吗?”
他话刚说完,拉拉队那边就像是故意响应他似的,整齐划一的喊响了口号。
“这是校领导下的通知,请你们遵守。”
江遇看明白了。
比分被扳平,那些老东西肯定坐不住,故意找他们来挑刺,他“呸”了一声:“妈的事真多,我们又没施法。”
抬头再看时屿,他跟没听见似的,一把推开保安凑过去的脸,脖颈处薄薄的血管都涨起了:“段京淮加油——”
江遇:“……”
他觉得时屿很多时候都贼牛逼,各个方面的牛逼。
几经拉扯,保安见人无动于衷,难免不耐烦,怒喝道:“让你们出去都听不懂吗!?”
他这一吼,球场那边也听到了,段京淮在跑动的同时皱着眉往这边瞄了眼。
从人影的缝隙内,他看见时屿瘦削的脸白皙又清冷,好看的眉拧着,瞪着保安的眼神里带着点刻意的凶。
裁判吹了下暂停的哨。
蹭了把脸上的汗,段京淮腮帮子动了动,脸上露出阴沉又冷戾的神情。
谢家豪后来跟别人吹牛逼的时候说,当时那个紧张又窒息的氛围,他敢保证,要是那个保安敢碰时屿一下,段京淮都能冲上去跟那身腱子肉干架。
最终江遇见机溜了,时屿为了不耽误比赛进程,无奈下还是被两个保安盯着走出了场馆。
球赛在十二月底,凛冬已至,球馆外的石梯上蒙着一层朦胧的白雾。
时屿身上就穿了件校服和薄毛衣,风里裹挟着透骨的凉意,从衣服缝隙里钻进去,没一会儿整个人都被冻透。
但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笔直地站在石阶上,听着球馆广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啸声,仿佛浑身的血液也跟着热了起来。
场上的局面异常焦灼,冲撞声和喘息声不绝于耳,比赛时间即将结束,而比分咬的格外紧迫。
倒计时之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屿握成拳的手指缓缓收紧,陷入掌心的骨节开始泛白。
几秒后,爆发的鼓掌声如热浪一般冲击着他的耳膜。
广播里,主持人铿锵有力地高呼:“54:50,恭喜京港第一高中胜出——”
尖叫声做背景,时屿紧提的那口气终于松懈下来,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太阳穴狂跳,大脑皮层的兴奋感也缓慢退却。
肌肉一片痉挛,他这才发觉寒意早就钻进了骨缝里,身体冷的发颤。
四面八方的冷空气朝他汇聚,手指早就冻僵,纤长的眼睫上蒙着一层浅浅的水汽。
他搓了搓手,朝手心里哈了口热气,下一秒,一件又大又厚的外套从身后笼罩下来,有温暖的热源从身后抱住他。
被冷风刺痛的耳朵终于缓和几分。
据江遇后来跟他讲,段京淮在裁判宣判完球赛结果之后,连庆祝的动作都没做,几乎是立刻拿了外套往外面跑。
时屿转过身来,抬起眼尾,炽热的气息拂在他的鼻端。
段京淮还穿着两件单薄的球衣,身上的汗都被风吹干了,但皮肤还滚烫着。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眼底的光如同火焰一般灼热。
时屿鼻尖眼尾都被冻得通红,睫翼安静地垂着,眉眼微弯,含笑的眸子明亮澄澈:“你赢啦。”
那模样纯到了骨子里。
段京淮指节紧攥着,喉咙不由自主地发干,难掩躁动。
他忍着狼狈稍退了半步,又将外套帮他裹好,眉头微微蹙起:“喊这么卖力被赶出场馆,时屿你是傻吗?”
“我怕你听不到呀。”
时屿轻掀眼皮,上目线滑开一层弧线,瞳仁纯而饱满,看上去无辜又媚。
段京淮猛地眼皮一跳。
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清了下嗓,半晌,憋出来一句:“你加不加油我都会赢的。”
时屿似懂非懂的 “噢”了一声,点点头。
段京淮:“……”
这么乖?
时屿吸了吸鼻子,瘦小一个人笼罩在厚大的外套内,被冻得懵懵懂懂的模样可爱的很。
段京淮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他上前两步,语气轻了些:“还冷不冷?”
“还好啊,我觉得你……”
比较冷。
没等时屿说完,段京淮便捉过他的两只手放到自己的脖颈里,被冻得冰冷的掌心紧贴着他的皮肤,逐渐透进温热。
那热意沿着指尖一路向上,仿佛一簇火苗,连心口都被熨得发烫。
耳畔突然传来“叮咚”一声。
眼前的情景瞬间掉入一片虚幻,所有的声音都远去。
时屿倏地睁开眼,他浅浅的喘息着,一脸懵的盯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
他竟然梦到了高中时候的往事,那么清晰的,带着温度,淋漓尽致地在眼前铺陈开来,连没个人都表情都能窥知一二。
他长舒了口气,犹豫地抬起手来,看着瓷白如玉的指尖出神。
段京淮脖颈的温热似乎还残留在上面,一切都恍若如初。
回想起当初头脑发烫,奋不顾身的跑下观众席的情景,时屿觉得脸部还是隐隐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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