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嘟囔着:“不过是禁足罚俸罢了,本王同姬妾玩闹而已……”
边说着边往回走,脚步越来越轻松。
“好,卡。”
邹导拿着喇叭喊,场记再打板。
快走出景的钟今走了回来,站在导演旁边等着指示,商延思也在旁边站着,不同于刚刚俯视人的愠怒,那双冷玉似的眼睛没有情绪。
邹导拿着喇叭说:“这遍过了。”
场内立刻忙碌起来,工作人员准备着下一场的布景。
商延思也离开了,钟今没走,他感觉到导演好像有话要和他说。
“你演得不错,之前演过什么吗?”
钟今微微弯腰回答:“谢谢导演,我之前有在学校汇演排过节目,这次是我第一次正式拍戏。”
“没拍过网剧、短视频之类的?”
邹导这倒真有些疑惑了,不应该啊,有这样的好苗子怎么也没人推进圈,到现在来演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这也太明珠暗藏。
试镜的时候这孩子演的就不错,他本来很犹豫,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演这个角色不合适,但确实神态很到位,今天一拍更到位了。
演的不只是风流轻浮,顶着一张美人脸也遮不住眼里的龌龊,和人物对上了,也省得他强调然后再来一遍。
“没有,老师说了不要让不值得的作品消耗灵气。”
钟今老实巴交地说,他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一些人联系他的时候都拒绝了。
哪怕是商延思想帮他,但他觉得他还没准备好,所以没有婉拒了商延思的好意,打算练好声形台表再进圈。
除此之外,说这句话也是为了小小的人情世故一下。
邹导的脸色明显更好看了,语气平和地说:“不错,就是要这样。去卸妆吧,一会儿拍下一场。”
钟今点头,没多搭话,回刚刚的布景里拿自己的上衣。
拎着衣服去化妆间的路上,钟今恰好和商延思碰上。
商延思看了一眼他脸上的油彩,双方视线短暂交汇,谁也没停下来打招呼,就这样擦肩而过。
钟今被商延思的视线提醒了眼妆的存在,眼睛周围皮肤因为劣质彩绘材料出现的刺痛猛地冒了上来。
钟今加快了脚步,连忙去水池卸妆,用了一次卸妆油一次卸妆膏才把脸上牢固的妆容洗掉,钟今看着明显泛红的眼周,有些无奈。
下一场开拍在即,钟今涂了些保湿霜,坐在了化妆镜前。
“感觉有些过敏了。”
来的化妆师是剧组常驻的另一位,说了一句后开始用粉把红痕盖住。
下一场依旧是和商延思的对手戏,也是钟今这次台词最多的戏。
从十二王爷府的房间越过一个走廊,就是七王爷府书房的布景。
这一场拍的是十二王爷得知自己要就藩,来找兄长帮忙。
钟今不用拍跪在御书房前求见无果这个镜头,皇上拍别的戏的时候,太监在旁边顺口一提,这件事就存在了。
这场戏不用排走位,商延思全程在书桌后看折子,他站在书桌前说话。
打板,拍摄开始。
少年王爷挂着忧愁的脸步伐匆匆地走近,情绪激动地请兄长为自己陈情,他想留在金陵,不愿就藩。
“其实这样也好,如今老大与老二矛盾越发尖锐,连我也不可避免地卷进去,你留在这里只会被人做筏子,若是他们刻意推你去剿匪、赈灾,父皇一点头,你又如何能避免?”
十二王爷皱眉,不解道:“他们斗他们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书案后的人轻叹了一声,满是对胞弟愚不可及的无奈。
少年瞧见兄长失望的眼神,脑袋瑟缩了一下,还是犟着说:“反正我不想去,若是母妃还在,怎么舍得让我走。”
七王爷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弟弟。
没一会儿,十二王爷垂下脑袋,小声道:“那怎么让我去那个小地方,要去也是去南边啊。”
“灵州也不错,南方士族势力盘根错节,老三母家是漕运总督,让你喝点反贼酿的酒,收藏几首反诗,穿违制的衣裳,扣你个谋逆之心的帽子,易如反掌。”
青年合上手里的折子,碰撞发出的轻轻开合声,让跟前少年露出惊恐的神色。
“真这样不可吗?”
十二王爷低头,又用殷切地目光看着兄长说:“若是往后……皇兄,你会让我回来的吧?”
得到的应允声让少年两眼发光,那因颓丧塌下去的腰背又瞬间挺直。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次离京就是眼前的兄长请旨,哪怕兄长说的那么浅显他也没悟到意思,依旧万分信赖。
他面露不舍道:“此去一别,要不知何时再与皇兄相见了。”
钟今还没表演完最后的画面,便听到导演说:“卡。”
“最后一句再来一遍,情绪不够。”
邹导最看中最后画面,镜头要推近景拍钟今的脸。
之后这幕还要处理剪到后边的内容里,作为新帝听见弟弟死讯的闪回。
是他安排弟弟去往灵州,一别七年再无相见,弟弟在归京送葬途中死于暴民之手被乱刀砍死,尸身都不完整。
临别前弟弟的音容笑貌仍在脑海中,哪怕他再愚钝顽劣,那些厌烦也随风去了,唯剩下真正成为孤家寡人的心伤。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越饱满,观众就越能共情。
钟今对导演点点头,商延思仍是在戏里的状态,凝视他的表情耐心温和,沉郁中藏有波澜。
以前很多次,钟今都是被这双眼里的不同情绪带入戏,不断打磨演技。
商延思是个很好的朋友,也是一个在表演上很好的前辈,只是……
钟今压下了思绪,在打板后调整好状态。
没了浓墨重彩的戏妆遮掩,少年更显稚态。
他还没从以后可以回京的欣喜中脱身,想到离开又有些落寞。
“此去一别,要不知何时再与皇兄相见了。”
那双明亮的杏眼依恋地看着崇敬的兄长,满是即将临别的不舍。
镜头移到七王爷握着奏折的手上,男声低低道:“我府上的你看上的那个白案厨子在外边候着。路途遥远,记得临行前多准备些。”
“好,过,下一场书房议事准备。”
商延思的助理小跑过来,拿着商延思要换的外袍,道具组则是在换书案上的东西和背景的花瓶。
场景忙碌有序,钟今走出了布景,他今天的戏份就到此结束了,还有一场离京的镜头结束就能离组。
导演助理走过来和他说下一场戏大概在后天,让他看通知别迟到。
钟今点头表示明白,和导演助理交换了联系方式,去化妆间卸妆。
拆掉头发换下衣服,钟今卸掉脸上的妆容后看见泛起红点点的眼尾,和学姐发消息打招呼后,走出了片场。
离开的路途径拍摄现场,商延思依旧被人群簇拥。
钟今收回了视线,如同来时那样,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回到暂时落脚的旅馆,钟今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在行李箱里找药。
他的皮肤角质层薄,所以容易对一些彩妆过敏,学校平时排演要上妆,所以他买了镇定保湿的药膏,以备不时之需。
“找到了,咦……怎么没了。”
钟今看着放在小包里的瓶子,内里的药膏已经空了。
钟今不知道是自己之前忘记买新的,还是计划买但是穿越了,回来后没想起来这件事,但结果都一样。
把空瓶丢进垃圾桶后,钟今打开了外卖软件搜索药品,但常规药店没有这个东西。
算了,也不严重,应该明天就好了。
钟今拉上装药的小包,他对这些不是常用的东西总不是很上心,之前商延思就帮他清理了一些过期药物,而且在他每次用药后还会给他补齐。
他和商延思其实没有争吵,但他的性取向就是他们之间最不可调和的矛盾。
没办法,他天生只对同性有感觉,爱上男人是他的宿命他了解。
和钟今想的一样,眼睛周围的过敏现象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泛红。
洗漱好后钟今在附近支起的小摊买了早餐,吃完赶往影视城。
虽然他的下一场戏在后天,但钟今不可能在旅店待到后天才去。
虽然是清晨,但影视城里的人已经不少,调试仪器准备开工的、拍了一整晚刚刚下工的、找角色的……路过钟今还被人发了名片,问他有没有兴趣做“前景”。
前景是群演的一种,形象普遍比一般群众演员要好,只需要正脸出现在镜头里,不需要说台词,就是当个景儿。
钟今婉拒了,见群演头子不放弃还想争取一下,默默掏出兜里的证件挂上,进了《万家明月》的剧组。
工作人员正在布景,灯光师在调灯,邹导坐在监视器后吃包子,灰白掺杂的头发在帽子压力下显得格外潦草。
他瞥了今天没戏的钟今一眼,想起来他也是青影的学生,对他招了招手。
钟今走近就听到他指挥道:“你去,问问七王爷怎么还没好。”
钟今被指派了活,点了头就去了。
导演说商延思还没好,说明他应该在化妆间,钟今知道方向,一路找过去看见了站在某个化妆间门口的商延思的助理。
“小风,商哥还没好吗,导演那边在催了。”
小风正在吹风醒觉,看见钟今问他话呆了一下。
就像钟今能说出小风的名字一样,小风当然也知道他是谁。
老板在学校的室友,之前交往亲密的好朋友,还cos过助理跟在老板身边玩。
只是不知道怎么两个人关系忽然变得冷淡,小风身为打工仔当然紧跟老板步伐,老板无视他就无视,不过钟今也没有搭过话所以相安无事。
小风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说:“今天的假发出了点问题,造型师在重新弄,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拉开了。
造型师和助理拎着箱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着急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走吧。”
商延思走到门口对助理说,看见钟今后步伐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钟今泛红的眼尾。
大脑晕眩了一瞬,闪过的画面让商延思错愕。
青年眼眸涣散地看着他,眼尾是抹不开的湿红,娇艳可怜。
……那是什么。
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吗,怎么连着出现幻觉。
比起昨天的幻觉,今天的似乎更奇怪。
商延思有些难以接受出现这种情况的自己,他从来没有这样意淫过钟今,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那种画面?那甚至不像幻想,好似钟今真的会在那种承受不住的瞬间露出那种表情一样。
小风看见场面好像僵住了,说:“导演让钟哥来催一下。”
商延思回神,注意到了钟今同样泛红的眼皮。
他微微皱眉问:“你的药呢?”
昨天拍戏时闻到钟今脸上的油彩传来的轻微刺鼻的味道时,商延思就知道钟今会过敏,但他也知道钟今会习惯性地带药包,但如果涂了药,不至于是这种情况。
如同还是朋友时的话语与情态,让钟今下意识回答道:“用完了。”
商延思毫不意外这个答案,看着钟今卖乖的脸。
青年望向他时视线微微向下,呈现无辜的情态,而后便是撒娇逗趣的话语,让他不要生气。
商延思忽地被这种眼神灼烫,想起那是过去而非现在。
他移开眼,从助理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瓶药,递到了钟今面前。
他今天穿是一件黑色绣鹰纹的窄袖,衬得那只修长的手白皙冰冷。
钟今摇头,语气轻松道:“反正也快好了。”
商延思垂眸:“拿着吧,也许戏会提前拍,到时候还要上妆。”
钟今一想也是,接过了商延思手上的药。
“谢谢,之后还给你。”
“不用。”
商延思收回手,没再看他。
钟今转动着药瓶,也没坚持,毕竟被他用过后,可就是散发着邪恶男同气息的药瓶了。
好像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道具,效果应该是降低直男百分之五十的防御力,对恐同人士效果翻倍。
钟今乐了一下,白嫖的最香,正好不用再特地去买了。
涂上药膏后,清凉凉的感觉让钟今舒服了很多,他回了片场观摩别人拍戏,偶尔搭把手打打杂。
和商延思说的可能性不同,后天那场戏不仅没有提前拍,而且还挪后了。
最后一场离京的戏钟今拍的很快,做好造型后坐在马车里,搂着两个美人演出喝的醉醺醺的模样就可以结束了。
卸妆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后钟今去找财务领钱,拿到本世界第一笔高达一千五的片酬出来后,他看见了不远处抽烟的邹导。
钟今大概知道对方有话和他说,不然没必要出现在这个地方。
“第一次拍戏,感觉怎么样?”
邹导站在风口下的位置,没让烟往上飘。
钟今笑着说:“和在学校一点也不一样。”
在异世界拥有过作品的他很难激动,也不愿意刻意作秀,只说了符合他身份的感想。
确实和在学校一点也不一样,和在星际也不一样,设备场地人群,但被镜头拍摄的感觉,并无二致。
邹导看着他的脸庞,感叹了一下学生果然青春洋溢。
“你挺不错,只要你不走错路,我看好你。加个联系方式?我这可能有个角色适合你,但到时候行不行,得看你表现。”
邹导拿出了手机,钟今连忙也拿出手机添加好友。
“谢谢导演,我会努力的,我保证遵纪守法!”
钟今始终牢记,该税的税,不该睡的不睡。
邹导笑了声,在垃圾桶上捻灭了烟头,压下帽檐走了。
钟今离开前想请学姐吃顿饭,但唐兰心太忙只能暂时作罢。
回旅馆收拾好东西后,钟今拿着行李箱踏上了回学校的路。
“二哥,你怎么就回来了?”
正在看书的董酷吃惊,算了算时间发现钟今好像也没离开几天。
“跑跑龙套而已,三场戏当然快了。”
钟今放下行李箱,伸了个懒腰。
董酷问:“感觉怎么样?好不好玩?”
钟今点头:“好玩,你下次也可以去体验一下。”
董酷嘿嘿一笑:“那等我把话剧排完就找找机会。”
“你要替的是什么时候的场?”
钟今进了卫生间,探出脑袋问。
“下个月16号,就在本市的卡菲尔剧院,我给你们都留了票,但看样子只有你能去。”
董酷也没想到这么不凑巧,但他还是留了三张。
钟今啧啧:“怎么,有哥哥我捧场还不够?”
“怎么会,有你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一张票,我给你演三千六百八十五遍,三二一上链接!”
董酷西子捧心,直接开演。
钟今海豹鼓掌:“未下单,期待收货,孩子很喜欢吃。”
董酷感动:“二哥,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能随时接梗的朋友,所以到时候你能不能发个朋友圈帮我宣传一下。”
钟今伸手比了个OK,现在转发了董酷的朋友圈。
十六号,还好,他这个月的发情期是十八号。
不过他在星际当正宗omega的时候发情期不是这个时间,而是在二十四号左右,不过维度不同了,纠结这个没什么意义,他仍然有着下个月发情期也许就不存在的希冀。
在学校,钟今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常。
邹导一直没给他发消息,他也没有询问,因为对方只说了有可能,也没有说时间。
钟今并不着急,一是因为他还是在校生,不用担心生计问题,二是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不会像之前那样忐忑。
这些天表演课的老师们赞扬了他的进步,他们也是他的机会来源之一。
如果想要资源,最好的答案是签公司。
钟今之前比较倾向的是商延思在的灵全传媒,这也是商延思向他推荐的,虽然灵全的体量在娱乐圈只能算中等,但至少公司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会压榨艺人。
可是现在,钟今有些纠结。
如果,他是说如果,难道继校园play之后,还要出现办公室play吗?
钟今的人生态度向来是——难以作出选择的时候,说明选择的时机还没到。
钟今将电脑上收集的各大娱乐经纪公司资料的文档关上,开始打游戏。
遇事不决,那就之后再决。
接下来的数天,董酷因为排练经常在外面,陈程和商延思拍戏不回,钟今反而成了那个宿舍空巢青年。
四月十六号这天,商延思和陈程都没办法回来支持室友第一次登台演出,钟今拿着一张票带着三份支持到场。
后台,钟今特地给董酷拍了好几张照片作为留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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