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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哥绿(生啃花岗岩)


乔雀没办法,只好把在村子里那点事笼统地跟他说了一遍,把时间线拉得很短,那些灰暗的残忍的遭遇都被一笔带过。
从出生到离开,将近九年的时光,乔雀只花不到三分钟就讲完了。
“说完了。”乔雀两手一摊,“满意了吗?”
顾政羽没反应,他听完以后就把头低下去了,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乔雀就怕他这样,在脑子里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你别给我瞎猜,我小时候吃得饱穿得暖,过得没那么差。”
顾政羽还是沉默。
乔雀叹口气,轻声说:“以后都别想了,都过去了。”
人越长越大,对待事物的观念和思考方式都在转变,小时候觉得天崩地裂的大事,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也就那样,没什么可值得斤斤计较的。
“我都不在意了,你还计较什么?”乔雀这么说。
顾政羽终于肯抬起头,他比:【我心疼你,不行吗?】
“我用你心疼啊?”乔雀捏下顾政羽的脸,“你多心疼心疼自己吧。”
顾政羽眨眨眼,顺势握住乔雀还没收回的手,把脸贴到哥哥掌心里蹭了蹭。
【我可以当你的垃圾桶。】
这话莫名其妙,乔雀没明白什么意思,问:“你又乱想什么了?”
顾政羽解释:【你把不快乐的记忆都扔给我,你不要记住它们。】
乔雀愣了下,心尖肉都被这句话泡得软软的,他舍不得让顾政羽分担那些糟心事,笑了下:“你别当垃圾桶,当个存钱罐吧。”
【为什么?】
“把你自己装进去,我看一眼,就高兴了。”乔雀说。
过了会儿,陈烟来叫他们吃饭,结果俩孩子一个比一个精神抖擞,半点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她以为两人躲房里玩手机了,也没管。
中午吃过饭,陈烟准备带陈耀荣去县医院做个全身体检。
老头岁数大了,对医院比较抗拒,推三阻四不肯去,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堆在小诊所买的保健药给陈烟看,言之凿凿地说这些药管用,啥病都能治。
陈烟懒得和他争,用袋子把那堆乱七八糟的药盒子全装上,连药带人,一块弄到医院去检查。
她没让乔雀和顾政羽跟着,给他俩派发了一个小任务,替陈耀荣收拾屋子。
老人大多念旧,好多东西放过期都舍不得扔,杂七杂八存了一大柜子,又占地方又容易滋生细菌。
陈烟让他们做个大扫除,把屋里过期或破损的东西全扔了,回头再买新的。
陈耀荣还不乐意,但又拗不过陈烟,临走前偷偷跟俩孩子嘱咐:“我房间的东西都别扔,都有用的,千万别扔啊。”
乔雀‘嗯’了声,顾政羽就点点头。
等他们出门,就开始着手收拾那堆杂七杂八的废品。
不过陈耀荣的‘收藏品’也并不全是垃圾,也有好玩的。
比如顾政羽就在厨房柜子里翻出一套做月饼的模具,十二生肖,看做工还挺精致,没什么破损,就积了层灰,洗洗就能用。
乔雀在沙发底下扫出一个手机,十年前的款式,但充完电居然还能开机,功能基本都能用,还能玩俄罗斯方块。
后面他俩打扫完屋子,顾政羽就跑到院子里,躺在陈耀荣买的安乐椅上玩俄罗斯方块。
这种椅子一摇一晃,坐久了容易犯困,太阳晒得又舒服。
顾政羽没玩多久,眼皮就沉的快张不开。
乔雀扔完垃圾回来,看见顾政羽好像睡了,没吵他,拿件外套出来给他披上,又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结果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乔雀做了个梦,梦见孙志莲和乔明东在吵架。
梦里很吵,但听不清具体内容,两个人的五官像被水渍晕染开的油彩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两张脸都是扭曲而丑陋的。
梦的情节也不连贯,断断续续,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像一场颠三倒四的闹剧。
等乔雀醒过来,脑仁都被这个梦折磨得发疼。
他坐在原地缓了半分钟,等那阵难受的恍惚劲儿彻底过去了,才站起来往院子里走。
躺椅上没人,顾政羽比他醒得早,但不知道去哪儿了。
乔雀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掏出手机要给顾政羽打视频,结果看见屏幕上显示有个未接来电。
顾政羽拨的,时间是二十分钟前。
乔雀心里惊了一下,因为顾政羽从来不用手机通话,只会打视频或发消息。
他也来不及细想,连忙回拨过去,但那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乔雀捏手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没人接就继续拨,他没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乱了,一会轻一会重,死死咬着牙,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那头一直没人接,乔雀等不了,转头冲出去找人。
他刚跑出去,就接到陈烟打来的电话。
“雀儿,快来县医院,小羽出事了。”
陈烟声音有点哑,可能也是被吓坏了,但语气没那么惊慌失措,大概事态还没严重到最坏的地步。
乔雀什么都没说,直接挂了电话往医院赶。
这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想,不敢想,强迫自己把思维放空,一点发散的空隙都不敢留。
刚才还好端端躺在院子里的人,怎么一转眼就出事了?
到了医院,除了陈烟和陈耀荣,病房门口还站着两个穿制服的派出所民警。
乔雀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问陈烟:“顾政羽呢?”
他张嘴第一句话在发颤,‘顾政羽’三个字念出来都有点变调。
陈烟眼圈一片红,应该刚哭过,但语气还算镇定:“刚做完笔录,在里面休息,检查结果要等半小时后才出来,你进去别吵他,看一眼就出来吧。”
乔雀没吭声,进门前先站在那缓了几秒,他情绪绷得太紧了,怕看见自己承受不了的画面,会崩溃。
直到做好充分的心理建设,才敢推开门进去。
病房很小,设施也比较简陋,有股消毒水和清洁剂混在一起的味。
一个房间有两张床,顾政羽正半躺在靠窗的那一张上,身后靠着枕头,羽绒外套脱了搭在被子上,身上只穿一件白毛衣,显得整个人特别单薄。
他的眼角和唇角都有被殴打后留下的淤青,眉毛上方贴了一层纱布,有血迹浅浅渗透出来,耳朵上空荡荡的,他的耳蜗也不见了。
这会又成了个实打实的小聋子。
但乔雀还是怕惊醒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走到床边,什么都没干,就站在那儿,盯着顾政羽看了很久很久。
顾政羽闭着眼,但他没睡,在无声的黑暗中也能感知到有人靠近。
【哥哥。】
在睁眼之前,他就已经比出手势。
他对乔雀太熟悉了,这大概是一种不必依靠视觉和听觉的专属天赋,即使封闭五感,也能洞悉到对方的存在。
乔雀‘嗯’了声,说完才意识到顾政羽听不见,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顾政羽扯起泛青的唇角,对乔雀笑了笑:【我没睁开眼睛,就知道是你。】
他脸上的淤青痕迹挺严重的,做任何表情都会牵扯到那些伤,笑一下都疼,但顾政羽强忍着,甚至努力把笑容扩大,不想让乔雀看出破绽。
“别笑。”乔雀说。
顾政羽看懂他的口型,就把笑容收回去了。
乔雀用手语问他:【疼吗?】
顾政羽摇下头,又用手摸了摸眉毛上方的纱布,比:【我现在很丑,你不要一直看我。】
这句话让乔雀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快窒息了。
顾政羽没戴耳蜗,但乔雀还是出声了,问他:“你知道我刚才进门之前在想什么吗?”
他一直说,存心不让顾政羽听见,像是自言自语。
“我刚才在想,只要你没事,让我干什么都行。”
“只要你没事,让我去死也行。”
乔雀没干过蠢事儿,但刚才在病房门口的的确确当了回傻子,傻到和老天爷做交易
他表情很平和,语气也不激烈,平静地说这些话,情绪都被藏起来了。
顾政羽一个字都没听见,他只看见哥哥的嘴一张一合,那些声音好像一只只长出翅膀的小蝴蝶。
它们不会停留在他的耳畔上,全都冷漠的绕过他,飞走了。
【哥哥,我听不见你说话。】
顾政羽神色低落,配上那一脸的淤青,显得格外可怜。
乔雀凑近两步,怕顾政羽身上还有伤,不敢碰,所以低下头,用嘴唇在他的头顶上轻轻碰了一下,隔着头发,亲亲他。

第24章
陈烟让乔雀看一眼就出来,但乔雀还是在病房待了十多分钟,除了开头说的那些话,他后面再也没张过嘴。
顾政羽一直在偷偷观察他哥的脸色,但乔雀藏得太深了,脸上什么表情都不露,更猜不到他心里怎么想。
等顾政羽的伤情鉴定结果出来,乔雀才和陈烟一起去找医生取报告。
肩颈部软组织损伤,左耳鼓膜穿孔,裂纹骨折,脸上的淤青因为痕迹明显,看着严重,但比起这些都算是轻的。
顾政羽眉毛上那道血痕是最吓人的,口子划得很深。
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半张脸几乎全是血,滴滴答答往下落,简直触目惊心。
但医生说不算特别严重,缝合也很顺利,但愈合期要注意防止伤口二次撕裂,避免皮肤增生,否则疤痕恢复后就是一条特别刺眼的小肉虫蹲在那儿。
“伤口愈合以后给孩子涂点祛疤药膏就行了,没大事儿,放心吧。”
听医生这么说,陈烟也没彻底安心。
取完报告出来,她浑身都在发麻,两腿一软,差点往后栽倒,幸好乔雀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没事,我头有点晕,先在这坐会儿。”陈烟手里攥着报告单,说话都没力气。
乔雀把她扶到走廊座椅上,从陈烟手里抽走那张薄薄的报告纸,扫了眼,就问了三个字:“谁打的?”
陈烟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几秒才说:“小羽说是三个想要钱的小混混。”
乔雀眼神阴沉沉地问:“人呢?”
“已经被抓起来了。”陈烟说完,看乔雀表情不太对,怕他一冲动干傻事,接着又说:“那三个都满十六了,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你别跟着掺和,我来处理就行了。”
“他们叫什么?”乔雀又问。
陈烟皱着眉,本来不想说,不愿意让乔雀搅和进来。
但乔雀就那么一直看着她,问了三遍:“他们叫什么?”
“你这孩子...”陈烟叹口气,经不住被他磨,吐了三个姓名出来:“一个叫李城龙,一个叫赵波,还有一个叫于鸣。”
乔雀一听到李城龙的名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把拳头攥得死死的,面无表情地跟陈烟坦白道:“李城龙是来找我的。”
陈烟惊了一下,“找你?你认识他们?”
乔雀点下头,“顾政羽提我了吗?”
其实不用问也能猜到,顾政羽绝对把他摘出去了,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把他牵扯进去,否则陈烟不可能是这种反应。
果然,陈烟摇摇头说:“没有,他说你那会出去帮他买饮料了,全程不在场。”
“我当时在家,没出去过。”乔雀说。
陈烟当即愣住,眉头拧得紧紧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太敢相信顾政羽胆子会这么大,做假笔录,不仅骗她,还骗警察。
这事的性质本来已经定了,就是敲诈勒索加故意伤害。
顾政羽做完笔录还问过警察,凭这两项罪名,能不能让那三个人被判刑?
警察说有可能,顾政羽是未成年,身体又有残障,案情性质比普通勒索更恶劣。
如果他坚持不私下和解,非要提起刑事诉讼,那李城龙肯定跑不了,因为他成年了,又是主谋,被判刑的几率很大。
另两个满十六,没满十八,处罚可能从轻,那就说不准。
当时陈烟也在场,她负责帮顾政羽翻译手语,那会她光顾着心疼儿子,什么都没多想。
现在冷静下来,回想起顾政羽做笔录时的状态,才琢磨出一点不对劲。
顾政羽太镇定了,他把被殴打时的过程记得清清楚楚。
谁踢了他的头?谁用棍子打了他的腿?谁又踩烂他的耳蜗?
把从头到尾的时间线捋得特别细致,每一个细节都没落下,好像是刻意要把这些东西都牢牢记在脑子里,方便给那三个人定罪。
正常孩子被揍成那样,第一反应肯定是恐惧和痛苦。
但顾政羽没有,他连一滴眼泪都没流,正常得都有点反常。
警察本来还和陈烟说,孩子在遭遇暴力后可能表面装作没事,但心理创伤已经形成了,让她尽快找个心理医生给孩子看看,别因为这事留下什么应激障碍。
“他到底怎么跟你们说的?”乔雀明显急了,询问的语速都变快不少。
陈烟没说话,她头疼得厉害,一想到顾政羽可能隐瞒实情,心都凉了半截。
乔雀等了半分钟,等陈烟慢慢缓过来劲,这才听她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按照顾政羽的说法,那三个人是他在集市上碰见的,当时人多,他们有贼心没贼胆,不敢下手,所以偷偷跟踪顾政羽回家,等下午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时,就趁机来要钱。
顾政羽当然不给,拔腿就往外跑,结果被那三个人追上,把他拖到旁边巷子里打。
他意欲反击,反倒彻底激怒对方,最后手机被抢,耳蜗也不知道被谁踩烂了。
幸好不久后有人路过,帮他报了警。
之后顾政羽被送到医院,陈烟和陈耀荣那会正好做完检查,接到警察电话的时候在停车场,一听顾政羽出事,又忙不迭地跑回来。
老头看见孙子满脸血吓得心脏骤停,全身麻痹动不了,护士赶紧用担架把人抬走了。
陈烟一直在哭,浑身止不住地抖,从身体到心理都彻彻底底崩溃掉,都不敢问医生,顾政羽是不是还活着。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羽说你当时不在家,他本来想跑出去找你,但还没找到就被那三个人追上了。”
陈烟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哪怕顾政羽已经脱离危险,但她仍然心有余悸。
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顾政羽那张沾满污血的脸。
乔雀听完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心里基本就有数了,眼神冷得像块冰,一点温度没有。
他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要走。
陈烟赶紧站起来拦住他,“你要去哪儿?”
“去看顾政羽。”乔雀面上不显,但声音明显压着火,脸色沉得可怕。
陈烟也来气了,板着脸问:“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不说实话,一个又什么都不说。
陈烟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被俩孩子蒙在鼓里,心里能好受吗?
乔雀还嘴硬,直接回了句‘没事儿’。
陈烟简直被他气得胃疼,“乔雀,你先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烟神情严厉,撑起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子骨挡在乔雀面前,大有不说清楚不让走的架势。
乔雀再犟也不敢和陈烟较劲,难得用恳求地语气说回话。
“烟姨,你让我先找顾政羽问清楚,他现在什么都敢瞒着我了。”
“他瞒你什么了?”
乔雀静了四五秒,才沉声回:“他故意的。”
陈烟先是怔了两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招惹那些人打他?怎么可能呢?他又不...”
“因为我。”乔雀打断她。
陈烟震惊地张着嘴,无数疑问涌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只能暂时保持沉默,心情无比复杂地看着乔雀。
“我先去找顾政羽,晚点跟您说。”
还没等陈烟同意,乔雀就急忙绕过她走了。
乔雀走得很快,他都快气疯了,理智全凭一口气撑着,愤怒和心疼两种情绪反复交错着占据大脑神经,在即将爆发的那条临界线上蓄势待发。
半小时前,护士来帮顾政羽做夹板固定。
他的左小腿有轻微骨折,幸好骨头没移位,休养两个月就能好,但疼是肯定的。
这点疼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尚在忍受范围之内,但对顾政羽来说就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因为他听不见,所有注意力只能被迫集中在感知上,导致痛感会被放大好几倍,疼到极致还叫不出声,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忍耐,在这种无法释放的煎熬中盼望时间过快一点。
乔雀进来的时候,顾政羽刚疼完,才睡过去,眼角还挂着没干透的泪痕。
顾政羽睡觉习惯把半张脸埋进枕头,但现在脸和腿都有伤,他就不敢侧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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