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昭敷衍地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虞韶给自己的遭遇做了个总结——他遇上了恶性竞争对手。
“我敢确定,他也是一方山神,不知道用了法子隐瞒天地,不仅得到了风狸杖,还拥有了远超一般山神的法力。”
谭昭平淡地哦了一声,随即发问:“所以他为什么追杀你?你又打不过他。”
扎心了朋友,虞韶满脸不忿:“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能敬禀天地告知他的罪行。”
明白了,是可以打小报告。
“怎么操作?”
虞韶不说话了。
谭昭恨铁不成钢:“我要你有何用!”
“唧唧!”没用!
双重扎心,小山神开启了自闭模式。
不过虞韶最后还是证明自己是非常有用的,至少他会兽语,可以当个兽语翻译。有了兽语翻译,出去就容易多了。
相对的,谭昭也了解到这只风狸为什么会遭遇残忍虐待了。
“原来那根风狸杖是你的啊。”
“唧。”
“想不想抢回来?”
“唧!”当然想!
小祖宗的头真的很好摸,谭昭手痒,又忍不住摸了两下:“走,咱们去抢回来!”
“唧唧唧唧!”冲鸭!
围观的吃瓜山神:这样也行?!
“抢回来借我玩玩呗~”
“放心,我不会伤人的。”
“……唧。”
虞韶猛地停住脚步,风狸居然答应了?!他刚才耳朵肯定是离家出走了,对对对,就是这样。
“喂——不会傻了吧?”
“你才傻!”
谭昭摸着怀里的小祖宗,小声说着:“咱不理它,走走走!出去了先去摘个草!”
风狸兽果然知道出路,这里的丛林就像它的后花园一样,带着一人一山鬼绕了小半圈,它毛茸茸的爪子指了指天空的裂缝,兴奋地叫了一声。
这就是出口的意思了。
都不是普通人,都走到这一步了,谭昭也不犹豫,率先提气冲着裂缝而去,虞韶紧随其后,一阵静默的黑暗之后,谭昭落在了悬崖上。
抬头看天,已是残月当空,山风划过山崖,带起谭昭胳膊上一阵阵细密的鸡米疙瘩。
可算是出来了。
“让开!赶紧让开!”
谭昭非常果断地往旁边滚了一圈,虞韶窜过他的身边,最后没刹住,滚落了山崖。
“……”费这么大劲救回来,不会给摔死了吧?!
“唧唧!”
哦对,虞韶大小是个山鬼来着。
谭昭走到崖边,果然看到虞韶用灵力悬浮在空气中,他冲着下头喊道:“虞韶,看到天名精了吗?对,再往下一点,往左,对对对,有没有看到?”
虞韶:……居然还真有天名精。
天名精乃是外伤圣药,摘下来需要用玉盒封锁药力,否则不出一日就会变成凡草。来摘药,谭昭自然带了,丢下去让虞韶装好,总算是没有血亏。
这一趟下来,生死攸关,但总算是不虚此行。
回到会稽郡城,谭昭惯例不走正门,贺勇正搁回廊石阶上自怨自艾呢,抬头就对上一双黑黝黝的小豆眼!
“鬼啊!救命!”
“唧唧?”这怕不是个傻子?
谭昭觉得自己这回真的听懂了,兽语十级,于是点了点头:“是的。”
虞韶:……还是觉得非常神奇。
“虞韶?!”贺勇冲过来,恨不得上上下下将人摸上一遍,但好在他还有点儿理智,满脸兴奋道,“你好了?”
“嗯,我好了。”
“呜呜呜呜,疏之你果然最靠谱!”贺勇扒在谭昭肩上,心神落下,狠狠哭了一通。
小祖宗非常嫌弃自己的地盘被人打湿,跳到人头上狠狠踩了两脚。
当然,力气并不大。
“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回踩的力气大了,贺勇开始抱头鼠窜。
“困死了,感觉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我先去睡会儿。”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谭昭打了个哈欠,挣扎着洗了个澡,给小祖宗喂了水,就窝进温暖的被窝补觉了。
门口的贺勇: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我记不起来了,唔,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隔壁一直等着的王献之少年:……
不过好在第二日,健忘贺大少终于想了起来,一大早抱着饼子蹲在好友门口,谭昭打开门出去,差点踩到人。
“嚯,你这是做什么呢,当门神啊。”
贺勇摇了摇头,吞了一口饼子,才开口:“昨日忘了,隔壁王七公子来过,说是找你有急事。”
“那你也用不着大早上吓我吧?”
风狸头一回来人间,昨晚上睡得不错,这会儿从衣襟口袋里钻出来打了个哈欠,毛茸茸的脑袋盯着眼前的大傻子,唧了一声。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贺勇:……喂,能先告诉我,那毛茸茸的青色小兽是什么东西吗?好奇啊。
吃过早饭,谭昭就去隔壁了,献之少年见到人,果然非常开心,也不说废话,立刻将亲爹的书信送出。
谭昭精神一振,双手颤悠悠地接过,这可不是普通的书信,这可是书圣爸爸的亲笔信啊,四舍五入怎么也得十个亿吧,还有亲笔签名,发了发了:)。
第126章 玄不改非(二十三)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谭昭捧着信, 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 并无不妥。”
那怎么不看?
这不是要尊重艺术品嘛, 谭昭小心翼翼地将信封拆开,轻悠悠地将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展开, 这才看了起来。
王献之:……这么郑重?!
不过再怎么郑重,看起来还是非常快的,谭昭一目十行地看完, 这才将信纸叠好搁在信封里头, 没想到书圣爸爸居然要请他恰饭, 不知道有没有酱烧鹅啊。
“如何?”
“你父亲请我过府一叙罢了,子敬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王献之点了点头, 他确实听说了一桩事, 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谭昭立刻明白:“是不是我听了, 会不大高兴?”
王少年点头。
“说吧, 看把你憋得。”说话的功夫,谭昭已经将书信塞在了怀里, 大有一副要回去将它裱起来的架势。
“疏之, 可还记得他山苑里那陆家公子?”
谭昭还真努力回忆了一下, 这才想起来是哪号人:“可是那出身红罗书院的无双公子?”
“便是他。”王献之的神色带着痛惜道, “他, 昨日去世了。”
谭昭一惊:“去世了?”
“昨日城中风流才子聚会一堂,帖子也下到我这里了,只是我怕错过你便拒了, 听同去的朋友讲,原本陆公子是不想服散的,只是骑虎难下,也觉得只服一点无事,谁曾料想……”
陆无水死了,死于服散不当。
这可悲又可笑,那日离开他山苑时,谭昭依稀还记得对方惜命的模样,一副要好好养生、再不服散的模样,这才几日啊,就原形毕露,一命呜呼了。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费劲救人了。
“听着,确实怪让人不高兴的。”
乍闻此消息,王献之也是心惊肉跳,那日他山苑的凶险至今仍历历在目,他没想到陆无水为了名声能博上性命,同样……也想到了家中的老父。
“你说我父亲他……”
“子敬,能救你父亲的,只有你父亲本人。”
话题谈到这里,就不需要再深入了,都是聪明人,怎可能不懂。谭昭与人约定了去山阴的时间,就带着王家搜集的会稽失踪人口报告回了隔壁。
“这怎么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谭昭笑叱一声:“是横着写的,还是竖着写的啊?”
“是你家小祖宗给挠的,一直喊着找你,我怎么劝都不听!”说起这个就来气,跟他无障碍交流难道还比不上你们鸡同鸭讲吗?
说话的功夫,风狸已经窜上专属位置,窝在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唧了一声,这才闭上了眼睛。
“去你的,小祖宗才舍不得呢。”
谭昭将书册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只是茶终究没有酒够味。
“来吧来吧,让本山神来开导你。”
谭昭瞥了一眼里头:“贺子会呢?”
“里头呢,说是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看着倒像是开窍了。”虞韶努了努嘴,冲着里屋道。
“陆无水死了。”谭昭没有任何预兆地开口。
虞韶的反射弧也是真的长,突然一听,是真没反应过来:“陆无水谁?”
“……”你退群吧。
“不,你先别说,我肯定可以靠自己想起来的。”
“……”并没有打算说。
“什么!!!陆无水死了!为什么?!”虞韶终于想了起来,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贺勇“刚好”路过,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陆无水是谁?”
等听完谭昭的叙述,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疏之,幸好我听你的话,已经不碰寒食散了。”这是庆幸和后怕呢。
虞韶就更为直接了:“你们人类,当真是不怕死!”
谭昭敲了敲石桌,示意山神大人你的表述注意一下,不过贺勇这人心大,听不出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