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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祁月边抄边背还不忘评价几句:“呦玄青2年这么热闹啊。在这还不能谈恋爱。嘶,确实,不太适合,该判。”
第05章 入定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电脑解闷,罚抄五百遍一晃就是无数个日夜,在枯燥时间里只能与纸对坐,自己聊天解闷。宗规中讲述了太多事例,因情生恨、走火入魔、残杀同门……场场触目惊心,令人心寒。
生活在21世纪法治社会中的章祁月根本无法想象出离开这个封闭空间后,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他如同白纸一窍不通,可能刚踏出第一步,就被当做蝼蚁碾碎。
纸上笔迹狂草根本没有字形,太多疑问困在心中,像只困兽横冲直撞想要冲破那道屏障。他到底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要被困在无人处抄这些破书,为什么又会有和自己相同姓名相貌甚至一样的人,他到底存活在哪个世界......
心乱如麻,又是一张纸被撕碎团成球丢进四角灰暗处,脑袋晕晕沉沉身体也愈发燥热,许多不合时宜的狂妄言辞全部涌入脑海,章祁月手中笔杆快要被折断。冰凉的触感没入额间,褪去他身上所有不适,章祁月骤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气,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刚刚...他这是怎么了?
像是被拉入火炉中炙烤,耳边还有各种狰狞话语声,他听不真切,只想逃离却又无法行走,逐渐被绝望窒息吞噬。
“让你抄书没让你乱想,哪天死了都不知道。”眼前幻影正是将他们关在空间内的邯绍,斜眼上下打量着章祁月,嘴里冷哼一声接着骂:“不成器的废物,走火入魔都不知道。”
章祁月自知有错,他垂手跪坐着,还未从刚刚恐怖感觉中缓过来,紧接着耳畔传来另一个声音,声线干净温柔还带着点焦急:“让你救我徒弟谁准你骂他了。”
竟然有人帮他说话!章祁月偷瞄幻象,入眼便是赤火红衫。只见这个男子墨发高束将邯绍挤到一边,眉眼清俊疏朗,见到章祁月时眉尖轻颦,他后甩袖袍压在两膝上,蹲在幻镜前正色道:“小祈月,修仙需静心凝神,不可多虑。让你抄宗规也是磨一磨你的脾性,太过于焦躁不利于修行,等你抄够五百遍自然会被放出。秋盛他进度已经过半,不必担忧。”
最后一句话如同定心丸置于章祁月心中,莫名抚平了一切不安。他膝行后撤几步,仿照曾经在电视里看到的动作,朝着幻镜俯首拜去:“多谢前辈指导,不知前辈尊称?”
邹煜被这恭敬模样的小徒弟吓一跳,但想想如今他记忆全无,这么问也是合情合理。邹煜站直身,前襟淡金色云纹衬着红缎尽显华贵,他轻咳几声便端起架子重新介绍自己:“本尊名邹煜,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是师徒关系,唤我师尊便好。”
章祁月盖住眼底震惊再次俯身拜去,笑容爬上面庞,本就显得可爱的下垂眼更加灵动,一本正经地开夸自己面前美丽师尊:“谢谢师尊,师尊真好,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能成为师尊的徒弟,是弟子荣幸。”
邹煜打开折扇挡在上扬的嘴角前,控制着话音让人听不出波澜:“好好抄吧,记住为师的话。”说罢便挥去幻镜,转身冲着邯绍傻乐:“嘿嘿变得会说话了,真会夸。比之前更好玩了。”
空间内重归寂静,章祁月盘腿坐下吐出浊气,瞳孔恢复一片清明,再次凝视满桌摊开的字迹竟让他有些移不开视线,心底传出异样感迫使他捡起毛笔,着魔般地控制不住手上动作,沾满墨汁悬于纸面。
墨点晕染了原本字迹,刹那间章祁月脑中闪过无数碎片,心里莫名涌现出酸涩感,眼底的纸张仿佛活了过来,像是他所创造的新世界,等待他落笔化物。手随心而动,仿若自己凝于墨中,笔锋刚劲,铮铮风骨。
数笔落下后章祁月才回过神,控制权回归他急忙抽回手指惊疑不定地望着桌面,左手紧紧护住颤抖不止的右手手腕,却又忍不住探出手指抚过未干的墨汁,指腹沾上灰黑他也毫不介意,就这样怔愣地望着指尖。
笔墨无心,书者赋之,如画龙点睛,纸上尽显风骨。大道万千,以物为媒,皆可入道。剑客以一剑划破苍穹,药师以一植云游四方,琴者以一器名震天下。
无知又如何,一纸空白终究是供人落笔,若是没有点墨缀饰,又怎会有名扬四方的画卷和书法。心中有沟壑,笔下显山河。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纸为器,提笔绘阵护自己和旁人安危,以笔为刃,斩杀前方未知恶意。”章祁月不禁喃喃道,却突然发现眼前豁然开朗,像是立于层层云障,俯视天下苍生。
“即使魂魄归位重新成人也还是原来的结果吗?”邹煜破开空间,手掌落在章祁月肩膀上缓缓输入灵力为他护法,怅然叹气:“本想借着这个时机把你们往剑修上引,没想到就因为我的几句话,又栽到符修道上,还真是……”
天命难违。
邹煜止住话音,他觉得有些可笑,明明自己不信所谓天道,却偏偏会脱口而出事关天命的话,还真是言意相离。他收回思绪,从怀里掏出之前没来得及赠给章祁月的一沓符纸,抚平折痕放在桌边,又抬手绘制护法阵。荧白色光芒罩住章祁月紧闭双目的身形,护佑他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邹煜扫了一眼桌上狼藉,颇为轻松地站起身,身影消散后空间里还回荡着他的声音:“再不快点出来,沈琦那小子能无聊疯,枫翠居也都快长蘑菇了……秋盛他…太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章祁月才悠悠转醒,他清楚察觉到丹田内有一股热浪在平缓流转,再次拿笔时竟会自主流向指尖,所写下的字迹都留有极淡的灵力痕迹。
他隐约猜测这就是修仙界所说的灵力,自己刚刚恐怕是触碰了什么机缘,误打误撞打开仙术大门。章祁月回想自己刚刚脑海中的情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凝神抬笔在纸上写下“杀”字,灵力顺着笔尖倾泻在纸上,一字完毕他将掌心置于上方,近乎是瞬间传来刺痛,他立刻收回左手便看到交叉的两道血痕。
有效果!章祁月心中的喜悦还没爬上脸,就直接向旁边歪倒,他倒抽冷气拼命揉弄双腿,坐得太久双腿已经没了知觉,刚刚还在情绪激动现在瞬间痛苦爬满全身,双手抱腿来回打滚哀嚎。
可还没嚎几嗓子,又被笑声盖住,片刻后再次染上哭腔,在这空荡的空间里倍感诡异。章祁月其实是满心欢喜的,这可是仙术,比现实里那些魔术还要神奇,之前小时候看到魔术师时都满眼放光,这种死活都看不穿对方套路的感觉太过于迷人。
更何况自己刚穿越过来没多久就能拥有这种神秘力量,多么新奇,他做梦都能笑醒!就是腿麻有些受罪,不过仔细想想,值,太值了。
第06章 师门
纸越堆越高,章祁月每天除了睡觉吃饭就是抄写宗规。轮到最后一遍时竟心生不舍,抛开行云流水般洒脱的字迹,放缓速度一撇一捺认真书写。圆满画上最后一个句号,空间扭转,只是瞬间的恍惚,再度睁开时他已经站在一处院落外。
“枫翠居”三个正楷大字刻在山石上,这段时间章祁月一直与纸笔相伴,导致他总想凑近字体研究上面灵力的流转。朱红色字迹让他再次想起那位一面之缘的师尊,他将眼神从石头上撤回,意犹未尽,暗自搓手满怀期待推开大门。
清风卷起落叶尘沙迷乱了章祁月的眼睛,单看外部简朴大门,普通得仿佛里面居住的人只是寻常人家,根本扯不上这些上天入地的修仙门派。
可如今他看到了一个全新世界。“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渔人走过一条小道才看到良田屋舍,而他仅仅推开一扇门,便看尽世间繁华。
石头小道蜿蜒而行连接四间屋舍,眺望远方却能观遍春夏秋冬。正对着大门的寝居被枫林环绕,似火的枫叶挂在枝杈上染红了画卷,夕阳洒在叶面上流光溢彩。一路朝上,流水潺潺,绿树成荫,清凉宜人,旁侧花草盛开。只是屋舍装饰简单,四周除去满墙长剑再无别的物品,倒是将这蓬勃春意拦腰截断。
再向前走出几步便能明显感觉到温度上升,章祁月额前布满薄汗,胸口有些发闷,强压制心底的躁动又有些蠢蠢欲动。一池清荷赫然落入视线中,蜻蜓立在含苞待放的花蕾上,令茎叶微微摇动,而其它盛放的荷花花瓣颜色由淡及深,沐浴在日光下显得圣洁美丽,宛若神明。
有那么一瞬间章祁月觉得只要看上一眼池塘,心底燥热便全然消散,连带着灵魂也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脏污。
枫翠居根本不是一个院落,更像是一处风景山区。从泛着秋意的山脚逐步上攀,浑身舒畅松弛,看遍山谷繁花便落入山腰荷池,再到山顶的覆雪。
章祁月目光落在那抹白上,脚步不自觉加快,踏入边界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寒噤,脚踩落雪发出咯吱声,也正是这微弱响动令他同那双眼眸对上。
浅色瞳孔中有道不明的落寞,蓝白色长袍遮住白皙皮肤,身上还披上一件绒毛披风,红梅刺绣垂于背侧正开得妖艳。他脱口而出的“学长”哽在喉中,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最亲近的关系变成了同门师兄,而之间的距离也变成了遥遥相望。
明明只是相隔几步距离,章祁月却发觉,原来世上还有这么远的路。
【同门弟子,恭睦有爱】
一闪而过的宗规猛地勒住他前行的步伐,他抿紧嘴唇藏在长袖下的手掌握成拳,许久才缓缓松开,眼睑微垂站立在原地拱手朝阮秋盛行礼:“大师兄。”
阮秋盛原本抬起的手臂在这陌生呼唤中悬滞半空,眼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打量,将所有关心都融在这道注视中,他移开目光仰头望着纷飞的雪花,声音极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里:“保研机会没了。”
章祁月身体一震,他比谁都清楚阮秋盛在大学四年里风光的外表下藏了多少苦楚。白天在教室学习,课间处理学生会中的工作,中间还要时不时去不同办公室请示活动的可行性。晚自习别人都是自由娱乐时间,阮秋盛还在实验室中为竞赛而烦忧,在不同导师之间奔波。好不容易闲下来还要参加团建应酬,为了不扫别人兴致强撑起精神带动氛围。
四年下来他如愿凭借自己名列前茅的综合成绩以及各种奖项获得保研资格,负荷过重已经压垮了他的身体,可他还没来得及品尝自己种出的果实,一道天雷将一切清零。
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跌下神坛,成了空有其表的躯壳。
章祁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如果换做是他,估计早就闹翻搅得一团乱,不可能像阮秋盛就这么静坐着。雪簌簌地下,两人沉默无言只能听到落雪摩挲的细碎声响。料到没有回话,阮秋盛收起复杂的情绪,起身朝章祁月走去,解下披风将暖意裹进他怀中,弹落头顶积雪,错肩向外走去:“走吧,去见师尊。”
手掌被抓住,阮秋盛愕然转头望去,只见矮自己一头的小学弟用另一只手在腰间不断摸索,接着他掌心多了一张纸符。阮秋盛指腹经过字痕过处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穿透指尖抚平他内心,章祁月此刻再也不管什么宗规,拉起阮秋盛继续说道:“我没有糖,只有前几日悟出的符纸,你收好。”说完又伸手压过他下眼睑,声音小了一个度:“要是实在难受,找我哭也行。秋盛学长,我不笑话你。”
这是还是章祁月第一次这么说话,明明有些害羞但那双眼睛却闪着光,倒有些像......摇着尾巴陪在身边的金毛狗。
头顶传来重量,阮秋盛用力揉弄章祁月梳理整齐的长发,语气中反倒压不住上扬的音调:“哭个屁,我没那么脆弱。符纸我会好好收起来的,谢谢师弟。”
长剑咣当落地,两人动作同时僵住。顺着声音望去,不知何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站在他们面前,头发散落两肩与黑衣颜色相撞,展翅欲飞的鹤纹别在袖口锦缎翻折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下一双杏眼倒映着惊恐,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切换不敢置信问道:“你俩……不吵架了?”
“啊?”
“嗯。”
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上山寻人的沈琦更加摸不清头脑。
阮秋盛比章祁月早几日抄完宗规,在这个世界里他不过还是个十几岁小孩,如今魂魄归一,23岁的成熟埋在心底也使得他模仿不出年少的稚嫩。他被邹煜领上山的过程中,全是在听师尊讲述着百家仙门以及折戟宗的诸多事情,阮秋盛在一旁时不时发出简短回应便不再开口。因而他也比章祁月更早知道还有沈琦这个宗门二师弟的存在。
“你俩不吵架了我还上哪看乐子啊……”沈琦撇嘴捡起剑柄,紧接着又笑嘻嘻地揽过章祁月,嘴里叨叨着琐事快步引他下山:“小师弟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快无聊死了,哎我跟你说,师兄我又学会了新招,这次保证不会再糟蹋师尊那些花草了,要不要看?……大师兄我们两个先下去了啊!你也快点!”
两道打闹离去的身影莫名让阮秋盛心生一点亲近感,他甩开心中杂念,朗声回应便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他突然觉得,这可能也是个全新的开始……
枫叶被撕成碎段铺满地面,修长的手指在上方画圈,卷起小漩涡将它们吸入半空再落下,就这样循环几次像是看精灵起舞,颇有些趣味。邹煜大叉着两腿没人样地倚在门柱上,他潇洒自由惯了,偶尔几次端起架子还是在弟子刚入门以及长老院作妖的时候。
邹煜听到不远处吵闹声立刻拍落衣衫上枝叶,腰板挺得笔直,指尖一抖,折扇在他控制下有节奏地甩动,好一个仙风道骨。
“师尊。”
邹煜有些感慨,几年前也是这三个小少年齐齐跪地,稚气未退,心怀期待踏入修仙道。如今场景重叠,小孩们身量倒是拔高不少,只是那两个……邹煜目光稍作停留,随即走上前用折扇轻点三人头顶,话语中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前尘琐事不必挂怀。'折戟'二字在世人眼中是不吉之词,自古以来开宗立派起名都图吉利向上,而我们以此名为戒。天道不可看破,窥天命者必反噬,可先辈贪欲终是掌控一切,以已私导致全派上下遭受天谴损失惨重。从那之后更名'折戟',警示世人。”邹煜稍作停顿看向远方,继续道:“别家师父带徒弟都会题字相赠,我没有这套习惯,但我对你们的要求,全在你们所见的四季更迭。”折扇一合,巨大的图纸出现在空中,院中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
“沈琦,你一心为剑,出手狠厉,杀气太重,此为大病。你居春景,万物蓬勃之意却因你那满屋杀气枯萎,你要做的就是修心养性,敛戾平和,等什么时候你屋外花圃开满花再来找我谈出门历练。”
“是。”沈琦想要反驳却被邹煜瞪了回去,整个人蔫了吧唧垂首而坐。那花圃看上去不过几块田地,但倘若置身其中,一望无边。他连生命力极其顽强的小野花都养不活,更别提开满繁花了,这不是明摆着不准他下山......
邹煜脚尖一转停在章祁月面前,捉起手腕感受他体内微弱的灵力,有些满意地点头:“章祁月,你自幼聪慧,入道极快,但太过于焦躁,需静心,不可凭心而动,遇事需多加思虑,夏景炎热需靠你不断磨炼心境。我在你房内准备了充足的符纸笔墨,对应阵法书籍也都在书柜里,你每天绘制一百张,睡前站在床边数门外荷池花瓣数量,第二天告诉我准确数字,数错加罚五十张符咒。”
“弟子遵命。”章祁月乖巧应下全然没有反抗意味,但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反正师尊又看不见,他趴池塘边数也没事。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晓,敢靠近半步,有你好看。”邹煜已经站在阮秋盛面前,不冷不淡地补上一句彻底绞杀章祁月心中侥幸。沈琦同情地拍了拍小师弟肩膀,脸皱成一团努力忍笑,可两肩耸动不止拆穿了他一切伪装。
“阮秋盛。”
“弟子在。”
邹煜话音戛然而止,一时间找不出形容词,他曾在这孩子睡梦中偷得一点记忆,苦闷、疲惫占据少年整个大脑。
“两地天壤之别,你心有不甘,若不多加管制,恐怕会生心魔。你每日雪下抚琴百遍,不可心生杂念。我为你挑选的琴谱有御寒功效,若奏错或心神不宁,则会失去功效,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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