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轻咬,章祁月不敢用力,却不愿再听阮秋盛为自己找出的蹩脚理由。
理智的那根弦终于崩断,强行用这般恶劣的手段堵住了他的话语。
如针扎般的刺痛并未停留很久, 一闪而过,令阮秋盛有些怔愣。
似乎在懊恼自己的冲动,章祁月离开那处痕迹, 不敢去对上阮秋盛的表情。片刻后狠下心再度低头, 舔舐着那行极浅的痕迹。
像只做错事情的动物小心伸出舌头讨好对方。
湿热的触感一触即离, 蜻蜓点水般, 不敢再进一步逾距。他额头贴在皮肤上,像曾经阮秋盛拥抱他那般,将对方护在身下,闷闷的声音传出却让阮秋盛红了眼眶。
“大师兄,还有我呢,累了我替你抗。”
上次对他说出类似话语的人还是邹煜。
这句话中到底藏有多少情感, 阮秋盛不知。但他知晓,自己已经与旁人不同, 他那颗在长辈们教导下长久沉静的心, 已经有了归属。
他从未同章祁月有这样过近的接触,哪怕现在对方趴在自己肩上,他也能看到视线前方——章祁月微微颤抖的脊背。
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掩盖住这个动作中露/骨的情/欲,他不禁暗自嘲讽自己, 起初还口出狂言要关心师弟们心理健康, 没想到自己却率先栽进这深不见底, 名为“情爱”的潭水中。
阮秋盛没有回应, 只是轻托起章祁月的下巴, 极尽温柔地同他相视。
时间已经将他们的容貌雕琢得如玉石般精致, 那双尽显幼态的下垂眼如今已经多出几分锋锐, 不再像从前那般委屈起来,圆圆的眼角让人瞬间心软。
被这般注视, 章祁月觉得自己一头撞进那漫天纷飞花瓣的桃花园,沁人的芬芳令他沉醉于此,柔风将粉嫩的花瓣吹向他身侧,擦过皮肤感受到微凉的轻柔。
距离太近了。
章祁月想要撤离躲开,却被阮秋盛阻止。就这样被迫两臂撑在阮秋盛身侧,等待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视线无法避开,那只能将视线落在阮秋盛面容上,从他的眉眼开始细细勾勒出外型,直到落在薄唇,章祁月再也移不开目光。
想亲上去。
但他深知,阮秋盛从没有拒绝过自己任何事情,哪怕是刚刚的相触阮秋盛也未曾生气。他不知道阮秋盛心中所想,他对自己到底是继续如同弟弟般宠溺着,还是和自己一样......
他不敢再试探下去,只能收敛起心中翻涌的情绪,重归平静回望着阮秋盛。
阮秋盛也在认真看着对方,这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却怎么也看不够,他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叹息。
心魔也好,天劫也罢,情生便再无退路。
对自己师弟心生爱恋,对自己一手宠大的学弟心生杂念,违背宗规,罔顾人伦。以后修行倘若被雷劫劈死他也认了,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目前还不是表露心意的时候。再等等,等章祁月再长大一些,等缠着他们的琐事解决了......
阮秋盛视线下移落在章祁月衣衫拢住的胸膛,缓缓松开双手推开他的束缚,正想开口,却不知自己这个动作又刺激到章祁月哪里。
下一刻天旋地转,烛火被熄灭,他们就这样躺在床铺上。原本阮秋盛散开的被褥被仙术控制,缓缓盖在两人身上。
阮秋盛:......?
虽然他本来就想起身去腾出床铺位置,找个理由把章祁月留下,结果他连话都没说就如愿以偿了。
这样也行,省得他再想理由了。
阮秋盛向里侧移了移身体,想给章祁月留够翻身的空间。谁知他才刚移一点距离,对方就紧追上来。
他环顾四周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响指又重新燃起桌边烛火。他怎么能忘了自家小师弟怕黑。
然而下一刻他清晰地听到睡在自己身侧的章祁月不满地啧了一声,紧接着屋内再次陷入黑暗,反倒一双手禁锢在他的腰间。
他愣了一下,随后强忍住笑意,任由章祁月随意折腾,还故意问道:“这回不怕黑了?”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毛绒绒的脑袋缩在阮秋盛怀中,来回蹭了蹭。
屋内两人相对而睡,殊不知屋外沈琦端着一盘糕点,五官皱成一团,然后果断回到自己房间。
沈琦收拾好珠宝后才想起来桌边还有他白日在街上买的甜糕,虽然没有师尊做的好吃,但也有独特的味道。他还特意找小二要了个空盘子,将那几块糕点摆得有模有样。
明明十几文铜板就能买到的糕点,被他这么一摆,倒像是富贵人家宴席中那些精致的餐前甜食。
这不得给他大师兄和小师弟尝尝?顺便再听几句夸赞,反正这个点他俩肯定没睡着。
光是这般想象,沈琦就忍不住翘起嘴角,满怀自信地端着盘子出了门。
结果呢?
结果他就看着那间玄字一号屋内忽明忽暗,人影交叠。等他在门口一块糕点都吃完了,才彻底没动静。
得,下次他再大半夜想不开找大师兄和小师弟,他就去撞墙。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客栈,小二打着呵欠推开大门,挂上营业的牌子便再次一头扎进后厅开始新的工作。
阮秋盛作息极其规律,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本能地想要翻身,却突然意识到身侧人搭在自己腰边的手臂。倏地清醒过来,没再有所动作,生怕惊醒熟睡的章祁月。
他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心中倒是思绪万千。
从思考自己究竟何时起的心思,再想到该什么时候表达心意,再到最后甚至开始打起了话本的主意。
他不懂这方面的具体情爱方式,之前更是未曾了解过这方面知识。倘若之后心意相通,那他该怎样让自己护在心头的小师弟不被自己所伤。也许他是时候该去淘本书看了。
只可惜,一切都是阮秋盛自己的幻想。
殊不知自己身边躺着的实际是一只未沾荤腥的饿狼。只需对方开口,就能将盯上许久的猎物按压身下,咬住脖颈让其失去挣扎力气。
等章祁月醒来时,阮秋盛早已更衣完毕将玄生佩于腰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和平日相处一样,相隔着距离互道早安。
昨晚的睡姿令章祁月手臂酸麻,有些费力地束起头发,就在他想放弃,干脆随意散开时,手中发冠被人拿走。
阮秋盛指着铜镜,轻声道:“坐过去,我给你束发。”
章祁月愣了愣神,乖巧地依照他的话坐了过去,目视面前镜面,满足地望着阮秋盛用木梳梳整他的发丝。额前碎发被阮秋盛特意留出,用发绳固定好后马尾,他拿起发冠缓慢束在上方,竟带着几分认真。
“之前带你走了成人门,虽然是个挺不像样的门。”阮秋盛说着又抬手将前面两捋头发向后梳去,一点一点地固定,手指熟练地挑动发丝让其更加蓬松,“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岁数,但也算是走了流程。古时男子成年都要束发戴冠,虽说修仙不讲究这些,但......”
阮秋盛笑了笑,放开已经整理好的发型,看向镜中人:“但我有私心,想亲自为你戴上成长的冠冕。”
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章祁月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只有带着一连串象声词的“谢谢大师兄”。
慌张却又心动。
等以后他们能够隐居山林,他一定要天天让大师兄帮他束发,他要一口气把这次未能说出的情话通通说个遍。
房门传来响动,将这满屋的暧昧全部撞碎。
“大师兄,小师弟,你们再不出来吃饭,我就把包子全吃了。”
......章祁月脸上带着充满杀气的笑容拉开房门,还不等他发作,一袋热腾腾的包子被塞进怀里。
“昨晚来给你们送糕点,结果发现你们睡了。睡这么早到现在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私奔了。”根据他的日常观察,沈琦已经大差不差猜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只可惜两个实际上连手都没认真牵过的木头,在沈琦眼里已经是一对所有事情都做过的道侣。
猜到了这层关系,他说话也不遮遮掩掩了,完全没注意到阮秋盛错开的目光。大大咧咧塞了口包子,含糊不清道:“今天要去哪里吗?”
“我去找个人。”章祁月拿起一个包子使了个法术让其不再烫手,转而递给身后的阮秋盛。
沈琦:“京城?你找人?”
这可太稀奇了,从来没有下过山的小师弟竟然会说出在京城寻人的话。
沈琦可来了兴致,凑近章祁月好奇地问道:“谁啊?你形容一下具体长相,我能帮你找出来。”
章祁月也跟着俯身凑近沈琦,故弄玄虚,悄声说道:“找金主。”
“啊?谁?金主是谁?”
这不怪沈琦,毕竟他们之间的代沟太大,无法再进行详细交流。
章祁月神秘一笑,将剩下半袋包子交给阮秋盛,接着便咬着包子潇洒下楼。
他的盛世话本大业还没完成,怎么可能不找个金主给他撑腰!
更何况,那个所谓的金主还欠着他们三个银锭,他要一起讨回来!
第42章 哄骗
说的倒是挺潇洒, 可纵观这一眼望不到边的京城,上哪去找来无影去无踪的富家大少爷。
长长的街道章祁月从南走到北,不但连奚昭璟半点人影都没看到, 还花了一堆钱买了各种稀奇玩意。
虽说自己出门一无所获, 但他想到了一个绝佳方案, 既能把人给揪出来, 还能再赚点钱。
只不过方式可能会有点丢人。
正值正午时分,街上行人稀少,章祁月抱着几样小玩意回到客栈,打算等到傍晚温度降下来,人多的时候再大展身手。
他一脚踏进客栈,却不见另外两人身影。闪身踩上楼梯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塞进房间内, 紧接着下楼抓住正埋头擦桌子的小二,用手比划道:“你有见到两个人去哪了吗?就是两个个子高高的, 一个穿黑衣另一个是白蓝道袍, 其中一个长得贼好看。”
章祁月被自己这过于匮乏的形容词整笑了,要是被他之前语文老师听到,估计能气冒烟。
店小二听了章祁月的话倒还真有印象,将白色步巾搭在肩膀上, 引他到门外, 指向前方道:“他们当时问我有没有哪里比较僻静的山林, 我看他们腰间佩剑, 想着估计是闯江湖的剑客, 就告诉两位大侠前方直走500米, 在岔路口右转顺着山路上去就成, 那里树可密了,但是夏天蚊虫多, 没多少人愿意过去。”
“多谢!”
得到了消息章祁月哪还有停歇的道理,侧身拱手离去,直奔目标点去。
店小二看向章祁月的背影,步伐迅速,眨眼间功夫便没了踪影,两手合拢搓了搓,嘿嘿一乐。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接地气的俊哥儿。
等到章祁月赶到山林时,现场一片凌乱。
老天爷,师尊种的枫树和师叔种的竹子还不够他们嚯嚯的吗?这是把魔爪伸到人间了?
沈琦和阮秋盛背对着他站立,两指竖于胸前,周身萦绕一层淡淡荧光,怀心和玄生齐齐悬在空中,与之相缠。下一瞬光芒骤亮,一圈浑厚的剑气从他们身上散开,大风骤起,枝叶摇曳。
这强大的灵力也影响了章祁月腰间的风乐剑,剑身轻震,似有出鞘之意。章祁月面无表情按住剑柄,单手挥出隔音屏障,没感情道:“老实待着,不准学怀心和玄生破坏公物。”
被标上“搞乱者”的两人浑然不知,再次在心中运转灵力,感受着灵力在全身流通,有条不紊地汇聚成团,随后眼眸骤然睁开,将意念融于数道幻影中,以剑为托。
只见几道亮光刺向一旁密林,几乎是瞬间,那些缀着翠绿枝叶的树杈均被截断,整整齐齐地向旁边倒去。
地上一片狼藉。
从沈琦和阮秋盛惊喜的神情中看上去是有所收获,章祁月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不过他们倒是悟出了剑道,只是可怜了这片林子,啧啧,年纪轻轻就被强行削秃了头。
“欸?小师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人找到了?”唰地一声收回怀心剑,沈琦心情颇好地望向身后单手托腮坐下的章祁月。
问了肯定也是白问,看那感觉全世界都欠他钱的表情,铁定是计划失败了。
章祁月露出假笑,好话张口就来:“哪能这么容易啊,这肯定要我们英明神武的二师兄出场,才能将那位金主请出来啊!你说是吧,大师兄。”
见阮秋盛一直没吭声,他心中不住犯痒,侧头看向阮秋盛,将话语极其自然地抛到他面前。
对上章祁月的视线,那期待中却又带着点狡黠的眼睛令阮秋盛无奈一笑,他都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一定又没什么好事。
“是,小师弟说的对。”
他不太喜欢附和一些过于夸张的言语,但章祁月除外。
双标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宠着师弟,天经地义。
夕阳西下,街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沈琦冷着脸挥剑舞出优雅剑术,衬着身后流畅轻柔的琴音,引来众多普通百姓的叫好声。
“好好好!再来一个!”
天杀的,他就不该相信章祁月任何一句夸赞他的话,他可真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又吃一堑。
“看一看,瞧一瞧啊,上好的符咒,保平安的、保发财的、求功名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实现不了啊!旁边还有绝美的剑舞和琴乐,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也行啊!”
相比于一侧的沉默,章祁月这边可是放开了地喊,嘴跟抹了蜜似的,哥哥姐姐叫的一个比一个甜。他随意画的符咒只是稍微加了点灵力,虽然没有那么多护佑能力,但挡下一些孤魂野鬼还是能做到的。
其实有时候装成半吊子道士也挺好,又能赚钱还能省灵力。
让章祁月觉得最爽的一点——没有城管赶他们啊!!!
在之前的世界里,买份炒面都要跟着炒面师傅跑遍一条街。车子在前面跑,城管在后面追,徒留买家用两只腿疯狂奔跑只为那份已经付了钱的炒面。
现在不一样啊,不仅没人管,还能随地摆摊,杂耍卖艺想干嘛干嘛。
不过这些也只能表面爽一下。正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经过他们这番闹腾,终于把这奚少爷给等着了。
“符我全包了,不知,可否与这位道长进客栈一叙?”
纸扇一开,几枚金灿灿的元宝从袖筒滚落,扇面挡住奚昭璟半张脸,手指急促扇动几下扇面,那装出的矜傲顷刻间被扇得稀碎。
这哪是叙旧啊,分明还是对折戟宗的八卦故事好奇。
不过目标已经达到,那么见好就收。章祁月向身后的百姓表达万分歉意,可收摊的动作却不见变慢。
身处人界的三人还在这般闹腾,而那颗曾经被埋下的种子,却悄然破土而出。
“古书曾记载:‘玉坠于冰火两重天而出,数万年早已生出灵智,玉身纯白,触感冰凉却能生养万物。枯木生枝,死而复生。’如今玉坠重现人间,夺得玉坠之人,便为三界之首,天下第一。”
顾凝玖皱着眉读完纸条上的文字,这不是之前邯绍和苏焱提及的玉坠消息吗?之前遮遮掩掩的消息怎么如今像是昭告天下,直接用利箭定在门派大门上。
“你今早出门就看到这个纸条?没有别的人影?”顾凝玖瞥向一旁半跪着的看门弟子,手执那跟短箭,凑近鼻尖想要嗅出其中味道,转而又用指腹拂过表面探测灵力,均无收获。
这就是一支极其普通的弓箭。
“回掌门,弟子出门便看到这张不明纸条,弟子确信当时四周均无陌生气息。”
顾凝玖嘴唇抿成一条线,最怕的就是这种没头没尾的东西。
然而她却不知,这张纸条现在已经人人皆知,不知是谁如此神通广大,竟能同时出没仙妖两界给每一个门派都送上这个“大礼”。
光是“枯木生枝,死而复生”这六个字就足以让大多数人心动。于是不论是哪家门派都派出弟子,表面声称“门中弟子下凡历练,追寻纸条源头”,实际上都在紧紧盯着那块玉坠的下落,等待最好的时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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