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想容没说话。
但这正好证明褚仝说对了。
他们是互相制约的关系。
褚仝无法摆脱卫想容,而卫想容也无法离开他。
行事干脆,内心坚定,聪明冷静。
这一刻,卫想容被褚仝眼里的光重重地刺了一下。
凭什么,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察觉到卫想容的变化,褚仝低头看了他一眼, 又很快看向前方。
而他这种冷淡的态度在卫想容眼里变成了对他的挑衅。
一个习惯掌控一切的人是不会允许有人忤逆他的。
无法完全的控制他。
哈……哈哈哈哈……
卫想容闭了闭眼睛, 又将眼睛睁开, 里面漆黑一片,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从他们互相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只有一种结果, 那就是他控制褚仝,也只能是他控制褚仝。
他绝对不允许身边有任何一点不安分的因子存在。
卫想容一眼就看透了躲在这里的天选者是一个怎样胆小又自负的人, 但其实他也一样,而他们都有一个特质, 那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褚仝的耳朵动了动,如一个影子从窗户里跃了进去。
一个身形两米高,头上长两角的兽人如一座山一样走了进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仿佛都在颤抖,只看影子也知道那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兽人。
而从对方身上透出来的血腥气更是浓郁刺鼻。
褚仝眼眸一冷,他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狼蛰伏在昏暗的墙角,一双在黑暗中变成兽瞳的眼睛散发着冰冷锐利的光。
而在那个两角兽人走进来之后,后面又跟进来了一个兽人,拖着长长的厚重的尾巴,时不时地拍打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深色的鳄鱼皮紧紧地包裹着那条一看杀伤力就很强的尾巴,除此之外, 对方和正常人无异, 还长着一副相对比较英俊的男人相貌。
两人兽化的程度都不高, 看起来接受的基因都很好, 还全是攻击力很强的动物基因。
褚仝细细地打量着对方,在心里计算着大概需要几分钟能一次性把两个兽人都解决掉。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卫想容很安静, 安静的近乎诡异。
因为姿势的缘故,褚仝的尾巴蜷缩在一旁,正松松地卷在他的腰侧。
他能感觉到那种隔着衣服的酥痒,是一种令人享受又沉迷的感觉。
卫想容却一动不动,他矜贵地捏着自己苍白的手指,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
褚仝在计算着时间,卫想容也在数着时间。
“不对,这里怎么有别的味道。”
两角兽人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双红中带黄的兽瞳透着一股子浑浊的阴冷。
听到他这么说,长尾兽人不以为然地说:“应该是有不怕死的老鼠跑进来了吧。”
这样说着,他一口将嘴里的面包吐出去,不耐道,“自从吃惯了人肉,这些东西是越来越食之无味了。”
话说完,他站了起来,身后的尾巴也更加用力地拍打着地面。
就在他们两人同时将眼神扫向那个墙角的时候,褚仝如一阵风掠了出去,同时捞起一张椅子重重地打了下去。
坚硬的木块碎裂,两角兽人捂着脑袋后退了一步,褚仝拿起一根尖锐的木刺狠狠地刺向两角兽人的脖子。
褚仝的打法向来是凶残又致命的打法,一旦动手,必定找准要害。
一条带着杀气的尾巴对着他横扫过来,褚仝抓着两角兽人的长角,一个翻身站在了桌子上。
但他却没有任何停留喘.息的意思,而是向上一跃,一只手抓住了庞大繁复的吊灯,狠狠一拉,坚硬沉重的吊灯顿时在滋啦作响中被拉了下来。
而他用力一甩,目标精准地砸向了两角兽人的头。
还没缓过神的两角兽人:“……”
“你这只可恶的老鼠!”长尾兽人脸上冒出了青皮,嘴里也长出了獠牙。
他半个身体匍匐在地上,看向褚仝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意。
然后,他看到褚仝一只手把实木长桌举了起来。
长尾兽人:“……”
他身后的尾巴快速地甩了甩,在报仇和逃跑中犹豫了一秒,他转身就跑,却扑通一下扑倒在地上,四肢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跑出半米远。
而踩着他尾巴的褚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那张冷酷的脸上全然是睥睨的姿态。
他一只手托着可供十数人用餐的实木餐桌,乌压压的像一座能将人压死的山
“你……你……”长尾兽人被吓得说不出话,四肢挣扎着要往前爬。
褚仝的心脏却在这个时候猛地跳了一下,他立起兽耳,听着远方地嘶吼和喊叫,似乎还有一丝血腥味飘在了空中。
他似有所感地回过头,被他放在角落的卫想容靠着墙,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而他扬起的嘴角却是不停往外溢的血。
褚仝忽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忍不住细细的想,像卫想容这种危险分子,真的会这么容易安分下来吗。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卫想容就以一种可怕的缜密将他算的一分不差,迫使他将他带出了医院。
后来在南香镇得知他想把他丢下,又催动了种子妄图控制他。
再然后是那片树林里卫想容的多疑与杀意。
最后就是昨天卫想容以人命为代价的试探,不过就是因为他一句“他不会杀人”。
而一个连对他说话都要求要礼貌对待的人,在今天褚仝以一种堪称冒犯的态度撕开了他虚伪的表象,对方真的会安分到什么也不做吗。
褚仝深深地看着卫想容那双笑意不达眼底的眼睛。
恐怕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早在之前就埋下了伏笔。
就像卫想容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就在悄无声息中给他种下了种子。
野兽的本能在叫嚣着危险,褚仝抬起头,厚重的土墙外是惊慌恐惧的尖叫。
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喊道,“不好了,山上的污染者全部冲进镇……呃……”
对方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那张因为惊惧而扭曲的脸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看了看高大挺拔的褚仝,又看了看被压在下面的长尾兽人和另一边被埋在吊灯下生死不知的两角兽人,一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的僵在了原地。
“你说山上的污染者全都冲进镇是什么意思。”褚仝神色冷峻地看着他。
对方被他充满煞气的眼神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不……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污染者都跑了下来,数量非常多,而且……而且还越来越多……”
“那位天选者呢!”
对方愣了一下,呐呐道,“不……不知道。”
褚仝一只手将桌子丢了出去,将地上的长尾兽人提了起来,冷冷地说:“现在立马去把那个天选者找出来。”
长尾兽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听到有污染者要闯入蒲公镇,只想着逃命,哪里愿意去找人。
可在褚仝充满威胁的气势下,他抱着那条被踩断了骨头的尾巴,咽了咽口水说:“我……我这就去……”
褚仝又转身把吊灯丢了出去,拎起那个装死的两角兽人,在对方颤动的眼皮子下,一只手掰断了他头上的角。
“将所有普通人都集中在避难区,做好防御。”
装死的两角……独角兽人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说:“可……可是我们这里没有避难区啊。”
“那就把他们全都集中在这里!”
“是!”
生怕自己另一只角也保不住,独角兽人连忙捂着自己的角,连滚带爬的去安排灾民。
卫想容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褚仝,看他轻而易举地掌控了局势,看他冷静的下达指令,再看他用那双狠厉森冷的眼睛看向自己。
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耳边的发,哪怕因为无力的双腿而坐在那里无法动弹,嘴角溢出的血重新弄脏了他的衣服,他也依旧是那幅游刃有余,执掌一切的姿态。
“卫想容,躲在山坳里的那些人全都死了吧。”
褚仝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发生了如此大的暴动,那些躲在山坳里,仅凭几顶破旧的帐篷苟延残喘的人应该已经被踏平成了肉泥。
“不知道。”卫想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谁会关心几个蝼蚁的死活呢。
褚仝的手上长出了锐利的兽爪,他浑身都带有一种渗人的杀气,如一把锐利的刀直指卫想容的心脏。
他并不想和卫想容探讨生命的珍贵,在这样的世道中,人命贵,却也贱。
而像卫想容这种人永远不会和别人站在同一个平等的位置,他站不起来,却从来都是习惯性的俯视别人。
贵在他自己,轻贱在别人。
这就是褚仝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排斥他的原因。
在灾世前,褚仝就受控在这种人手下。
只是现在,他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蓬勃的杀意快要冲破褚仝的理智,但他又很快压了下来,一只手将卫想容扛上了肩,几个快步冲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四小只和花娘等人焦心不已,守在蒲公镇外面的土墙快要支撑不住,如果被污染者闯进来,这里立马会变成尸山血海。
“褚哥……”
“你们现在立马跟着所有人躲在里面,我不出现,不要出来,还有,保护好自己。”
褚仝留下这句话,立马带着卫想容跑向蒲公镇的出口。
剩下的人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褚仝的身影就像影子一样消失不见。
小红深吸了一口气,说:“听褚哥的安排。”
数不清的人往里跑,惊恐的尖叫,仓皇的哭喊,还有扑倒在地上仍旧挣扎的绝望。
这就是灾世真正的样子。
褚仝伸手将一个半大的孩子提了起来,随手丢到了一个女人怀里。
对方感恩戴德的向他道谢,瘸着一条腿跌跌撞撞的往里跑,几乎没有空去擦被哭花的脸。
他没有去想在如此残酷的蒲公镇里为什么会有孩子和女人活了下来,那里面必定付出了更加血腥的代价。
褚仝逆行在人群当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兽人,还有一个看起来大腹便便的男人。
“这……这位大人,污染者的数量太多了,我们抵抗不了!”
长尾兽人一副想立马逃跑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还给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而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想来就是那位天选者奇大人了。
“不错,你是谁,闯入了我蒲公镇不说,还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多少人!”
男人得了眼色,立马抬头挺胸地拿起了架子。
他上下扫视了褚仝一眼,不屑地冷笑一声,“原来是个劣质的改造者,在这蒲公镇里我说一不二,你……”
“啪!”
男人被打的头一偏,瞳孔震动地捂着脸。
“你……你竟敢……”
“啪!”
又是重重的一耳光。
男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只是叫声刚从喉咙里发出来,反手又是两耳光将他的声音全都堵了回去。
“奇大人?”褚仝眼神冷漠地看着他。
“不不不,大人,叫我小奇就行。”
男人顶着两张肿的不成人形的脸,一脸赔笑的在他面前点头哈腰。
“哈。”卫想容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被褚仝扛在肩上,定定地看着褚仝左右摇摆的尾巴。
褚仝扫了他一眼,对独角兽人说:“蒲公镇有多少武器,有多少具有行动力的青壮年,无论男女,把他们全都召集在这里。”
他又看向那位天选者,“在这里建造一层厚重的城墙,越坚固越好。”
“至于你。”他看向了长尾兽人,淡声说:“帮我扛张椅子过来。”
他安排的妥妥当当,被修理的服服帖帖的三人连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毕竟他们也只能在普通人面前作威作福,遇到稍微比他们强的人就立马俯首臣称。
大概是人天生对改造者和天选者抱有敬畏的态度,所以根本不敢反抗。
实则对方就是一群不中用的草包。
归根结底,还是要自己足够强。
这就是褚仝当初去接受基因改造的目的,他永远要为自己争取足够多的主动权。
厚重的城墙拔地而起,男人却像瞬间被抽干了精气一样,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
而随着这面城墙高高垒起,包在其他三面的墙却开始坍塌。
褚仝默默转头看向了他。
男人心虚地咳了一声,小声说:“我能力有限,如果想让这面墙更加牢固,那么我就没办法兼顾其他几面墙……”
【原来这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3344对此发表了一针见血的见解。
被放在椅子上的卫想容又笑了。
他眼眸轻和地看着褚仝,似乎是想看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怎么办。
而他这种轻慢又事不关己的态度终于让褚仝眼里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卫想容,如果这个镇沦陷了,你也会死。”
“不,就算你们所有人死了,我也不会死。”卫想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只是他的温柔却是含着血的毒。
褚仝转过头,那边的独角兽人已经把带有武器的幸存者都带了过来。
说句实话,人数少的可怜。
在蒲公镇的压榨下,哪怕是四肢健全的正常人也少之又少。
他们就是一群被困在这里的猪,献祭了所有的食物,再献祭自己。
褚仝冷冷地看了一眼,又看向那位天选者。
对方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褚仝闭了闭眼睛,说:“把四周全都围起来,其余人分别去各个可能会被攻破的缺口抵御污染者,谁都不能跑,要是被我发现有人敢逃……”
他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污染者,冷声说:“我亲自把他送去喂污染者。”
从他身上散发的煞气浓的可怕,众人根本不敢反抗。
而他们现在就算真的想跑,也没有地方可跑。
“那这里呢。”男人脸带虚汗地喘了口气,如果想要建筑其他几面墙,这里就势必无法加固,反而因为正对前方而成为首要攻击的地方。
“我来。”
男人顿了一下,咬了咬牙说:“如果给我足够多的食物,我还可以多坚持一下。”
褚仝扫向了那个长尾兽人,对方一愣,立马说:“我这就去准备!”
这不仅是他们一个人或两个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尽全力守住这个镇。
这股莫名拧在一起的气势让卫想容的心里滋生了更多阴暗可怕的情绪。
他看着前方,轻声说:“褚先生,如果你求我……”
话还没说完,褚仝已经纵身从墙上跳了下去,只身入了密密麻麻的污染者堆里。
其他人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各自咬紧了牙,开始分开去守住另外几个缺口。
长尾兽人扛了两大袋食物过来,也不废话,一股脑的往男人嘴里塞。
显然平日里依靠的就是男人用这种方式来防御,男人的肚子很快就越来越大,而他着地的双手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这面单薄的城墙也层层垒的越加牢固。
独角兽人则守在上面,一旦有污染者爬上墙,他就会使力将对方砸下去。
一时间,刺鼻的血腥味,浓郁的臭味,还有耳边喧闹的嘶吼声,汇成了一副死寂绝望的画。
卫想容的死亡是无声无息的。
所以他觉得面前的一切都热闹的刚刚好。
他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墙下的褚仝,他高大挺立的身影几乎要被污染者淹没,而他的白发与他雪白的尾巴却那么显眼。
【宿主,如果激活对象死亡,你也会付出不可预料的代价】
3344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它不会对宿主的行为进行任何评价,也不会对现在的场景有丝毫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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