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锦誉侧头看向了打开窗的阳台,看到了外面绿油油的树,还有阳光洒在树叶上金灿灿的光。
这只是大自然中最寻常可见的画面,却美的让人心生宁静。
吕锦誉又产生了想要拿起画笔的冲动。
无论是晴朗的天空还是翠绿的树,都像油画一样鲜明浪漫。
吕锦誉昏昏沉沉的大脑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东西。
他站起身,却差点头晕目眩地栽倒。
直到他胡乱抓住了一个东西,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恢复清醒。
抬头一看,却发现他抓住的不是别的,是挂在头顶的灯泡。
吕锦誉被吓得立马松了手,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他才发现,这里的空间很狭窄,房顶也压的很低,以吕锦誉一八八的个头,稍微踮起脚就能碰到屋顶。
而周边的东西也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个单独开出来的浴室。
除此之外,这里一点也不像个正常的卧室。
倒像是……仓库。
吕锦誉环视一圈,看向了通往阳台的窗。
那个窗户也很有意思,既不像门,也不是落地窗,四四方方的一块大玻璃,想要出去,必须弯腰跨出去。
他踩了踩脚下的木板,发出了沉闷的咯吱响。
更像仓库了。
不,这里本来就是仓库吧。
吕锦誉揉了揉眉心,转身走进了浴室。
他习惯性的想要在清晨洗一个澡,这能让他的大脑恢复清醒。
可当他看着镜子里穿着老头背心和大裤衩,还有头发乱翘,脸上压出了印子的自己,顿时怔在了原地。
这是谁。
这个不得体又丑陋的人是谁!
不不不,这不是他!
吕锦誉退出了浴室,噔噔噔地跑下了楼!
“何尽!”
一大早见了鬼!
“你为什么要给我穿这种衣服!”
吕锦誉赤着脚跑到了门口。
何尽正在处理昨天运回来的货,看也没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如果你想光着,随你。”
吕锦誉看着何尽搬货时手臂上隆起的青筋,立马响起了昨天晚上看到的腹肌。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小了很多。
“你明明有正常的衣服。”
何尽穿得就很正常。
短袖长裤,还有衬衫,看起来就像个清纯的男大学生。
何尽没理他,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回答的必要。
凭什么他有正常的衣服就一定要给吕锦誉穿。
要知道,他连让吕锦誉坐在他旁边都不愿意。
吕锦誉显然也知道,他气地说不出话。
可很快,迎面吹过来的风和树叶响起的哗哗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看向了前面那两棵长得很好的李子树。
昨天没有注意,这时他才发现前面有一块宽阔的坪子,水泥铺的不那么平,却很干净。
两棵李子树并排种在坪子的最前面,茂密旺盛,高大粗壮,一颗颗青黄的李子挂在自由生长的树枝上。
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炙热的阳光透过树缝洒了斑驳的光。
吕锦誉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
这一刻,吕锦誉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心情。
他并不喜欢周遭简陋的环境,却也总是轻易的被大自然撩动心弦,获得片刻的宁静。
吕锦誉轻出了一口气,转过身,看向了正在摆货的何尽,也看清了整个房子的构造。
这并不是城市里充满欧式风格的公寓,也不是独栋的别墅。
这只是一个不算太大,多了一个二楼小仓库的普通平房。
周边的墙皮都有些脱落了,敞开的大门也掉了漆。
而不大的大厅像一个小而简单的便利店,一个横排的货架并着一个竖排的货架,前面一个货柜,几乎就占满了整个空间。
为什么说像。
因为除了在便利店常见的那些生活用品,还能看到很多的农具和木工才会使用的工具。
不止如此,吕锦誉还看到了一个熬中药的罐子。
小小的空间非常丰富,东西却整理的井井有条,一眼就能看尽。
这大概都归功于那个勤劳的青年。
吕锦誉多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何尽摆好货,清理了一下临期用品,放在了货柜上。
吕锦誉出声问,“这些东西都快过期了,为什么不扔掉。”
“有用。”
何尽看了他一眼,眼神又瞥向了他赤.裸的双脚。
吕锦誉不自在的把脚并在了一起。
但他很快就在何尽的眼神下满脸通红地跑上了楼。
他居然就用这么一幅随意邋遢的样子和对方交谈!
太糟糕了!
吕锦誉一股气跑到了二楼的浴室,急促地喘了几口气。
很快,他又发现了旁边的杯子、新牙刷,还有叠放好的毛巾。
他神情一顿,有些想不明白。
何尽这个人表现的很刻薄,从见到他开始,态度就没好过。
但对方又很妥帖,不需要说明就能提前帮他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
昨天的换洗衣服,还有能闻到洗衣粉味的床单和枕头,包括今天的洗漱用品。
吕锦誉想不明白何尽这个人在想什么。
不过以吕锦誉现在还没吃早饭的脑子,他也进行不了太深刻的思考。
并且,比起那些模模糊糊的东西,现在明显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等着他去处理。
他看向旁边发出了酸臭味的衣服裤子……
何尽动作利落的忙完手头上的事情, 却发现跑上楼的吕锦誉一直都没出现。
不会又晕过去了吧。
何尽皱了下眉。
对方人高马大的体格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的身体能虚成那样。
正这样想着,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何尽“啧”了一声,抬脚走了上去。
蹲在浴室的吕锦誉手忙脚乱, 根本不知道何尽已经上来了。
他捡起地上掉落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那边水龙头的水又溢了出来, 哗哗的架势看的让人着急。
可他手上沾着滑腻腻的洗衣粉水,沐浴露的瓶子拿了半天都没拿起来。
那边溢出来的水却要从浴室的门口溅到外面的木质地板。
吕锦誉急的不行, 连忙过去关水龙头,却踩上了滑溜溜的地板,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都栽进了装着脏衣服的水盆里。
还好吕锦誉嘴巴闭的快, 要不然他没有摔死,可能会被洗衣粉水毒死。
“呸呸呸。”
吕锦誉下意识的用手擦了擦嘴,却一口吃进了混杂着洗衣粉还有沐浴露的污水。
充满刺激性的怪味让吕锦誉干呕了一声。
为什么他要做这些事情!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地方连个洗衣机都没有!
气极的吕锦誉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满是泡泡的水盆里。
而他的手上还拿着那个费了好大劲才抓住的沐浴露瓶子。
“好累。”
又烦又累。
一大早没有吃早饭的吕锦誉不仅要克服低血糖带来的虚弱感,还要一个人苦哈哈地洗衣服。
这比受到虐待的灰姑娘还要惨。
而现在的吕锦誉和受到虐待又有什么区别呢。
坐在水盆里的吕锦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地滑了下去。
按照以前吕锦誉的行事作风,这套脏衣服他不可能再穿第二次了。
可这是他唯一还算体面的衣服了,他不接受自己穿着现在这身不得体的衣服出去和人见面。
不接受……
意识涣散的吕锦誉整个人都躺在了水盆里。
当然,以他的大块头,他完全不会出现溺在水盆里的情况。
他只是往后仰着头,四肢无力,像块摊平的肉。
何尽敲了敲门, 面无表情地看着整个人都弹了一下的吕锦誉。
对方不仅外强中干, 还特别容易受到惊吓。
“吕锦誉。”
被叫到名字的吕锦誉又弹了一下。
像小时候偷吃零食被老师叫了全名的小学生。
不过品学皆优的吕锦誉应该不会有这种烦恼。
何尽也没有这种烦恼。
但容易受到惊吓的吕锦誉真的很像一条在案板上弹动的鱼。
水盆里的水又溅了出去。
这次不仅溅到了外面的地板, 还溅到了何尽的裤腿上。
浴室并不算狭窄, 至少没有容纳不了一个人的程度,毕竟当初改建的时候, 何尽就考虑到了会把外面的木质地板弄湿的情况。
所以浴室整体是有些下沉的构造,从房间走进浴室还要往下走一个台阶。
可吕锦誉的块头太大了,且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用这么大个水盆洗衣服。
这个水盆是何尽冬天累了的时候用来泡澡的。
何尽无声地看着里面的狼藉,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吕锦誉看着何尽越来越冷的脸,心里也越来越虚。
他默默的从水盆里站了起来,两只手抓住了湿漉漉的衣摆。
此时此刻,吕锦誉这个垂着头的大块头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罚站的小学生。
何尽觉得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很可怕。
他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走进了又滑又湿的浴室,将吕锦誉的脏衣服从水盆里拎了出来。
吕锦誉偷偷看了何尽一眼,心里越发的虚。
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借住的客人,实在太失礼、太丢人了!
是的,吕锦誉觉得自己是一个客人。
不过何尽这个人还算不错,竟然不指责他,还帮他洗衣服。
这样想着,吕锦誉却见何尽将他的衣服丢进了垃圾桶。
“……”
吕锦誉……吕锦誉气的连手指都在抖,嗓子都破音了。
“你在干嘛!”
“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何尽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吕锦誉的怒火顿时被何尽凉凉的眼神浇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气势总要矮何尽一截。
大概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何尽就拿出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并且用皮带将他绑在了树上!
又或者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是的,现在吕锦誉又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了。
毕竟没有哪个客人会受到这么刻薄的待遇!
何尽看了吕锦誉一眼,大概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吕锦誉脑袋上顶了一个大泡泡的样子,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收拾好了污水,又将地面冲洗干净,最后向吕锦誉伸出了手。
吕锦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生气地避开何尽的手,自己将手上的沐浴露瓶子珍而重之地放上了架子。
何尽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出去的时候又看了他一眼。
“洗干净之后出来吃早饭。”
何尽走了,顺手带上了浴室的门。
吕锦誉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响了一会儿之后逐渐远去,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道门缝。
他要去偷何尽的衣服。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失礼,但他真的不想再穿这该死的老头衫了!
吕锦誉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一个小板凳拦住了路,他低头一看,看到了上面叠放好的老头衫和大裤衩。
“……”
为什么!
何尽是做批发的吗!
他想起了楼下被塞在角落的那一叠衣服。
搞不好何尽还真的兼职卖老头衫……
早餐是很简单的荷包蛋、白粥,还有一盒牛奶。
不过何尽自己没有喝。
吕锦誉又不可避免的觉得何尽是在考虑他过于虚弱的身体,才为他特意准备了牛奶。
怀着复杂的心情,吕锦誉将牛奶喝完了。
“谢谢。”
他恩怨分明,不会忽略何尽此刻的好意。
何尽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说:“快过期的牛奶还有很多。”
吕锦誉:“……”
他捂着喉咙,想要将肚子里的牛奶吐出来。
何尽一边起身,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吐完记得把地板处理干净。”
吕锦誉又坐了回去,低头喝了口粥。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过来买东西的是个中年妇女,说是中年也不太恰当。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有皱纹,皮肤也很粗糙,黑白参半的头发能看到一定的年龄感。
但对方的精气神很好,挺着脊梁,手上拿着一把镰刀,挽起来的裤腿还能看到小腿上的肌肉。
她很喜欢笑,那双笑成月牙的眼睛很明亮。
吕锦誉从没见过有人的眼睛能这么亮。
“小尽,我来拿瓶酱油。”
对方说着从柜台上的临期货品中拿了瓶酱油,并从口袋里数了两块钱出来。
“诶……”吕锦誉站了起来。
他想说那里的东西快过期了,却见女人推了推旁边的小孩说:“去拿个冰棒吧。”
吕锦誉这才看到对方腿边还有个小不点。
小豆子已经算瘦了,这个小孩却更瘦,还不足吕锦誉大腿高。
不过性子倒是很活泼。
听到女人的话之后,对方赤着脚跑到旁边的冰柜,在里面翻翻找找,拿了个巴掌大的冰棒出来。
这种冰棒并没有多余的味道,带着点甜味儿,就像用糖水结成的冰,顶多加了点凉凉的薄荷。
“谢谢妈妈。”
“不客气。”女人笑出了两个酒窝。
还挺有礼貌。
吕锦誉停在了原地,目送着对方离开。
“你说的有用就是把这些临期商品低价卖出去吗。”
吕锦誉的语气带了点质问,但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直到何尽收好那两块钱转头看向了他,吕锦誉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冒犯。
“奸商。”
对上何尽的眼神,吕锦誉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了两个字之后,重新坐了回去。
何尽却站在了他身后,冷声说:“你再说一遍。”
吕锦誉“啪”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过头说:“奸商!”
何尽一只手撑在了桌沿,将吕锦誉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身下。
两人的身形不太对等,只是何尽站着,哪怕弯下腰,他沉沉下压的气势也压了吕锦誉一头。
吕锦誉整个背都靠上了桌子,狭窄的空间压缩了空气,让他屏住呼吸一动都不能动。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吕锦誉能清晰地看到何尽的脖子上有个小小的痣,就长在喉结的旁边,随着何尽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动作,那颗痣也有些晃他的眼。
“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何尽俯低身体,温热的气息混杂着他冰冷的语调,莫名的让人有些难以集中精神。
吕锦誉盯着何尽脖子上的那个痣,不由得喉结滚动。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在何尽的眼中,只有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睛在光下不停地闪动。
像极了两颗泛起光晕的绿宝石。
何尽眸色微深,转过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只是暂时收留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说完这句话,何尽转身离开。
而直到何尽离开,吕锦誉依旧没有回过神。
说怕有点不恰当。
吕锦誉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怎么也不可能怕才二十四岁的何尽。
只是一个有着腹肌的男人多少还是有点压迫感。
而且何尽的腹肌一看就很硬。
吕锦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摸上去……
等等……
“什么叫我这种人!”
还有什么叫注意他的身份!
他腾地站起来,却见何尽拿上了一把锄头。
“把你自己吃饭的碗洗干净,洗不干净或摔碎了也无所谓,一个碗一万。”话说完,何尽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什么破碗一万块!
“你给我站住!”
吕锦誉追了出去,却一脚踢上了旁边的小板凳。
“嘶……”
他立马疼地弯了下腰。
什么破凳子!
这样想着,他却也没有一脚将凳子踢翻。
何尽的地不大,他也没有种粮,只种了一些青菜。
最近天热,地被晒的干裂坚硬,锄草的动作也有些费劲。
何尽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落,时不时要提起衣领擦擦头上的汗。
但他的神情很认真,动作也很利落。
从外表上来看他一点也不像个干惯农活的人,可他的种种表现却也不像个真正养尊处优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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