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灯塔(主能指)

程望海看见枪顶住李燃的太阳穴，李燃眼睛里没有丝毫犹豫。
李燃用力按着程望海的手指。程望海使劲抵着李燃手指。程望海甚至不用自己扣动扳机，只要他放弃手指间的抵抗。程望海要收回手指，他又被李燃两个手按得死死地。
“报复我！报复我！现在！就现在！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不按！”
“疯子！你要解放你的同类，在这跟我演什么戏！我没时间陪你玩！”程望海吼道，他的手指已经扣动到节点上，哪怕在动一毫米，李燃的脑浆就要喷出来。
“程望海，你就当我求你，你给我个痛快！你爱我一下又收回去，我受不了！”
“李燃！你看看你现在是在哪！你以为是在山城吗！你现在是基地要歼灭的核心人物！你来这找我早晚被人发现！用的着我开枪！”
李燃眼睛一闪，手指微微松开，问：“你...是担心我？”
程望海拽过手枪扔到一边。汗水滴进他眼里，刺激的他有些痛。他站起身说“我要回南山局。你要解放你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各有各的使命。”
“我们不能合作吗？我要消灭的是基地疯狂人类，不是你。如果你...能接受我，我相信外面的人也会有人接受我们进入地表世界。”
程望海咬了咬牙说：“我对你的看法带有偏见，因为我对你...有感情。外面的人不会这么看。”
“你对我有感情？”李燃兴奋的站起来问，“真的？”
“物竞天择，我们这次要比的可不是游泳。你是个很好的对手，李燃。”程望海深吸一口气，遥望这虚假的天幕说“谁能赢是老天爷的事，我们都要做自己认为对的决定。”
程望海把目光落在李燃眼睛上，说：“李燃，要比吗？拼尽全力，绝不留情。”他冲李燃伸出一个拳头。
李燃握起拳头朝程望海的拳头撞了一下，说：“比。”
李燃顿了顿问：“我们在外面是敌人，私下能亲嘴吗？”

第115章 D63
“有病！赶紧滚！”程望海肾上腺素在身体里突突的转，浑身毛孔张大汗毛直立，肌肉嘎嘎酸痛，气管里气体来回“呼呼”响。他一阵后怕，后背发凉胃肠涌动，刚才差点就杀了李燃...
换做任何一个人类，现在李燃的脑袋早被枪打爆。韩蔚风说的对，他确实有病，病的不轻。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连伤疤都没好...李燃就是个油嘴滑舌的邪恶变异小狗，有什么好同情的。
李燃似乎看出程望海的犹疑，他一把托住程望海的腰说：“我想你。”
程望海像是触电般一下跳八丈高。
“保持距离！”程望海指着李燃喊道。
李燃一步步的靠近程望海，程望海接连后退。
“你没爽吗？”李燃一脸坏笑，每说一个字，朝程望海迈一步，像是订书机般把画纸牢牢订死。
热风拂面，李燃的气息笼罩过来。
“滚！”程望海口唇发干，头开始晕眩，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发软，心中涌起一阵屈辱。
“你在幻境中一直在叫苏以萧的名字。”李燃挑挑眉毛道，“宝贝，我卖力不讨好？”
“胡说！”程望海急的直跺脚，眼睛瞪得发疼，嘴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击。
“你说，你自杀我救你，我是你的初恋。你一辈子愿意当我的缪斯，怎么画都行。”
程望海耳蜗“嗡嗡”响。他脚退到天台边缘，一脚踏空。
李燃瞬间搂住程望海的腰，眼睛像地狱诅咒，危险迷人。
“要飞？鹣鹣。”李燃问。
程望海一把推开李燃，站稳脚跟。他不屑道：“见笑了。逢场作戏，不必当真。你再进化，老子也是你祖宗！想反人类，做梦！”程望海走几步拾起地上的枪塞到腰间，朝窗口走去。
李燃声音在程望海身后响起：“我不想反人类，我想爱人类。你是我爱的第一个人类。”
程望海停住脚步，冷冷的说：“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李燃快步走到程望海面前，认真的说：“我带领同类破了这牢笼，到时候我就不纠缠你。我到外面，想玩几个就玩几个。”
程望海一巴掌打到李燃脸上。
“出去后，我拍小视频发给你！”
程望海反手又给李燃一个巴掌。
李燃含笑盯着程望海，程望海才意识到刚刚下意识伸手扇了他，他根本就没控制手，手篡权私自运动...
李燃抓住程望海的手掌，说：“坏事了，程望海。你对你的敌人感情可不一般。”
李燃的眼睛在热火的炙烤下变成冰蓝色，程望海突然意识到这个怪物的虹膜可以改变颜色，怪不得他觉得李燃眼睛有山川河流有宇宙万物...
炙热的火下，李燃的黑发微微发红，他的蓝眼睛真是美丽，游戏里D63就是怪物本人...
程望海心跳到达巅峰，妈的，真是爱上一个怪物...怪不得和他在一起是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
程望海回过神来，他使劲推开李燃。
李燃手按在程望海心口，说：“程望海，你心跳飞快。喝大了？”
“自恋狂！被怪物玷污，是个人类都要犯心脏病！”
程望海厌恶的瞪一眼李燃。李燃目光一滞眉毛微拧，眼神试探的划过程望海的脸。
“瞅啥瞅，让开！”程望海严肃的说。
李燃像是瘪了气的皮球，一下子驼下背来...他沉静的站了几分钟没有说话，只有炙热的火球在他们身后燃烧。
程望海迈步要走。
李燃哀声道：“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个怪物？一条...有点感情...的...狗？一个玩具？”
程望海没回头径直往窗口走。
“我也想成为人...我也不想这个样子...我也想成为人和你在一起。我没得选，我是被抛进这个世界的。对...不起...程望海...”李燃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你觉得我靠近你...是怪物伤害你，那...我以后...就远远的...看着你...你能每天打开窗户...让我看看行吗？”
“看来这样...也不行...”李燃声音小到成了自言自语，好像这些话他不愿意被听到。
程望海不得不放缓脚步，屏息凝神才能听清。他从来没听过李燃说过对不起。他微微侧身，用余光瞟一眼李燃，李燃好几次试图站直，但他好像始终没有刚才那么高。
李燃突然大声道：“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鹣鹣，这次就不说再见。”
李燃要走？他就这么走？过来一顿骚操作就要走人？李燃难道不是要跪着来求他再喜欢他吗？这么着就不求？就这么容易放弃？
什么野兽？捕猎一点耐心都没有...李燃难道这次不把他掠走？不生火把房间弄的暖洋洋？不拿枪指头再逼他继续要他？
程望海察觉到他接连不断的思绪像土拨鼠挖着他心脏土地。真是惹了天大的麻烦，他还是喜欢李燃...
程望海攥紧拳头，转身说：“你做人没意思。”
“啊？”李燃抬起头，眼中带有一点点希望。
“你做人，眼睛不会变色，也飞不了三天三夜。”程望海再次坚定的说，“没意思。”
“小笨蛋喜欢小怪物？”李燃眨着眼睛问。
“我不笨！你别损我！”
“那你能喜欢我吗？有可能吗？”
“不知道。再看吧。你先活着再说。”程望海挥挥手要往回走。
李燃焦急的跑到程望海前面堵住他的路。
程望海撇过头，继续朝窗口走去，把李燃甩在身后。炙热的风吹拂他的脸，他不由拉起嘴角，甜蜜犹如剧毒的酒让他清醒又迷醉。
“程望海，我还是你的爱人吗？”李燃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程望海回头，他把口袋里的戒指扔给李燃。
李燃伸手接过戒指，他手有些抖，眼睛从蓝色又变成黑色：“你还是嫌弃我。”
“这戒指是李燃送我的，你不是他。小怪物，变身份你就要重新追我，这次可是比以前难多了。”
“我追！我追！”李燃眼睛又变成蓝色。

程望海跳进窗户，李燃跟在他身后，一只脚伸进窗户。
“哎，你进来干嘛？”程望海回头急忙要关窗户，“收腿！”
窗户马上就要夹到腿的时候，李燃双手推着琉璃窗说：“你都让我追你了，我不能走！”他得意的拉起嘴角，蓝眼睛充满了童真的快乐，像是一棵小树终于等到他的和煦春天。
窗户被两人来回推的开开合合，风一时大一时小的吹拂着程望海的脸，李燃的身体时隐时现。程望海突然眼睛发酸，他想起大学时偷偷远远地跟着苏以萧在山城的大街小巷走，他眺望着苏以萧，人群一会遮住苏以萧的身体，一会儿他又冒出头来...程望海就默默的跟着，远远的看着...他那个时候就幻想有一天苏以萧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回头，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奔向他...
李燃又把一条腿伸进来，一下子坐在窗棂上，手放弃抵抗任凭两扇窗户夹着他的肩膀，说：“你夹死我好了。反正也夹了三天。”
程望海看李燃是铁了心要进来，他面无表情愉快的松开手。好像那年的苏以萧回头看到他，奔向他，跟紧他。
跟紧，别丢了...
李燃挤进窗户跳进程望海的屋子，他大摇大摆的坐到卧榻上说：“我渴。有水？”
程望海无声骂一句，他利索倒一杯水递到李燃面前，刚才李燃一哭二闹三上吊，估计现在快干了。
李燃接过杯子“顿顿顿”喝掉。他缓缓抬起头说：“你回来后好好吃饭没？你瘦好多，还在绝食？”
“营养液难喝。”程望海说。
李燃卧榻还没坐热就跳起来，说：“难喝也要喝！”
“你们就天天喝这破玩意？”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脑子有泡也不怪你。赶紧回去。你在我这不安全。”程望海装作冷淡的说。
“小时候，你送红薯给我吃，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甜味。我当时就想你一定更甜。”李燃兴奋的翘起尾巴，眼睛波浪起伏。
“小时候就想吃小孩？”
“我等你长大才吃的。确实甜，比想象中还要甜。偶尔有时酸酸的。前几天你在我那，你又苦又辣，我都吃不下。”
“我看你吃的挺带劲，给我戴个铃铛又烧香又点蜡烛又万人观赏。”程望海揶揄道。
“可是...你一在幻境中醒来就不喜欢我了，我想要你喜欢我...”
“不喜欢，也没阻拦你胡来。”
程望海倚靠在窗边的桌子上，他盯着壮壮的小怪兽在他屋里委屈的站着，蓝色眼睛真好看，睫毛一闪一闪。
“我气疯了......你刚跟我表白，转天就变脸。你说话不算数！”小怪物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秋后算账的样子。
骗人精...
还有脸说老子说话不算数。
程望海转身背对着李燃，他胡乱的抓着桌子上没用的档案袋、药剂包装、记录册、没有墨的笔，怎么桌子这么乱！他桌子从来都很整齐干净。程望海好像是在收拾桌子，但他也没办法掩饰现在的慌乱。
“我说喜欢你都是真的。可是你知道我不是人类，你就立刻抛弃我。”李燃似乎想让声音显得平静而说的很慢，但是很慢反而显得有些包不住他的悲伤。
“你抢我的枪...按扳机杀我的时候，一点...也...没犹豫。”
那声音像是指责，又像是求安慰。
程望海把桌上的垃圾统统扔进桌子下的垃圾桶。他投掷着垃圾，一下比一下重，最后竟把加密书写的调查工作笔记也扔进了垃圾桶，他想捡回来又觉得太过于明显，还是等李燃走了他再拿。
“你真想杀我？”李燃继续逼问，像是个受了冤屈的讨债鬼。
“你动动脑子。”程望海转过身，他把窗户关紧，拉上白纱窗帘，屋子里瞬间暗许多，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如手臂粗的红蜡烛放在烛台上，点燃。红色的烛光闪烁，程望海转身，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摇曳闪烁落在李燃的身上，李燃眼睛灼灼盯着他。
“我和你有一样的枪，指纹解锁我不知道？”
李燃墙上的影子似乎变得高大起来。原来是李燃奔向他，抱紧他。李燃心跳撞击着他的心跳，李燃好热，比他还热。
“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男孩，你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小男孩。”
“滚。”
“我喜欢你。”李燃搂紧程望海说，“既然是新身份，我先把三天的账还给你。”
“还知道还？”
“我不想让你心里难受。”
“走！”程望海推开李燃，他走到卧榻拉一下枕头，脑袋舒服的躺在上面，“我发烧，要休息。”
“那我出力？”李燃兴奋的钻进程望海怀里说，“鹣鹣机长你休息，我当副机长我出力。我替你干活，不收钱。”
“我是个文明人不爱说脏话，见到你算是开眼！”程望海刚刚甜蜜的心绪又被这个家伙胡言乱语搞得鸡飞蛋打，他背过身去，甩给李燃一个冷漠的背影。
李燃手抻抻程望海的裙摆说：“鹣鹣机长你穿黑裙子真美，我好喜欢。鹣鹣机长，什么时候启航？”
“休息！禁止疲劳驾驶！”程望海说着闭上眼睛“靠边！别挤我！”
李燃把被子盖在程望海身上，顺势趴在他背上说：“我快没电了。给我充电？”
“你追我，还要我给你充电？”
“给我点希望。”李燃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程望海的背，那节奏是公寓开门密码说，“就一点点，好不好？”
程望海想李燃闹这么半天确实也要给点奖励，按照训练狗的模式，要好好调教他。他转过头说：“行。过来，我赏你个。”
突然李燃瞳孔变的像硬币一样大，像是个旋转激荡的黑洞，程望海吓的心里一哆嗦。
这家伙眸子不仅能变色，还能变形...
“流血了...你为什么这么笨要嚼玻璃...”
“会不会说人话，这叫宁死不屈。”程望海盯着李燃的瞳孔说，“你管管你眼睛。变形前吱个声。”
“在地表，我时时刻刻控制我眼睛。你现在知道我是怪物，我就不想藏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变回去。你想让我变成谁？”
“累不累，装来装去。我习惯就好了。”
“真的？”
“嗯”程望海抬起眼眸问，“你还有什么特异功能？”
“我......”李燃眼睛冒光，脸色发红说，“现在能创造生命。”
程望海脑子转了三圈，瞬间坐起来喊道：“什么！”
“我是第十七轮实验唯一的幸存者。我们这批仿制品基因变异产生这个功能，这就打破神话传说。这是我能成为首领的原因。我是叛军图腾。”
程望海抹掉头上的冷汗，惊吓大于惊喜，问：“你怎么创造？”
李燃拿起程望海的手按在他的胎记位置。
程望海摸到一个像剥壳荔枝一样硬币大小软软的地方，中间似乎有个凹陷。他想起李燃身上确实有一个星型胎记，李燃之前还打趣说是程望海的勋章...但之前就是平平的胎记啊...不这样的触感...
“你...你...之前不是这样啊...”程望海声音有点颤抖。
“我也是今天刚发现的。三天你不停擦勋章，擦亮了，这项功能才开启。”李燃渴求的凝视着程望海说，“新的，你要试用吗？”

李燃冰蓝色的眼睛，闪着太平洋的光。
程望海从卧榻上跳下来，他指着李燃的鼻子说：“你冷静！”
程望海一时间不知道应如何对待李燃...他颇有一种买到D23的感觉！严重网络诈骗！哪门子科学制造的他，程望海现在只想拜访他十八代祖宗。
“你不喜欢这个功能？”李燃低下头没去看程望海的眼睛，呼吸都变得轻了。
程望海火急火燎，他想知道有没有一本书叫《第十七批仿制品操作手册》，他想拜读，凭他的智商至少还能提前记住关键点...
不能被这个诡计多端的混蛋欺骗，也许根本就是胡扯...就是怪物多个按钮...李燃什么谎撒不了...
“你难道...希望...我找别人...”李燃声音很轻，语调像是叹息，又像是自责。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望海尝试挺直腰板让他勇气和信心增加一些，他攥紧拳头安抚道，“你...你功能太多，我一下子适应不了。我需要时间。”
“刚才还说习惯就好...”李燃转身背对着程望海蜷缩在卧榻一角。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干巴巴的待了一个小时。一开始李燃还断断续续的挪动一下身体回头瞥瞥他，后来就一动不动的窝在那像是被程望海欺凌一样。
程望海上蹿下跳的心脏久久不能平静，脑瓜子里各种念头反复横跳。
真的假的...先冷静观察再说...
红烛摇荡，空气越来越凉...程望海不敢喘大气也不敢动，生怕惊了李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