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灯塔(主能指)

“你干嘛？”程望海嘟囔道。
“今天你还没喜欢过我。”

靠得太近，眼睛失焦，一阵迷乱。
程望海错开目光，撇过头说：“你别乱来，我一会儿还要找韩蔚风。”
李燃脸色一变，问：“你找他干嘛？”
“我儿子想去美国学飞行驾驶，韩蔚风介绍一个教练，学这个多危险。我不放心，我要再找他问问。”程望海视线慢慢挪向李燃说，“我走之前把这个事给定下来，到时候他去美国我也放心。”
李燃突然咬住程望海的耳朵，手顺着程望海的背滑到腰间，声线磁沉问：“我比他厉害？”
程望海的侧脸贴着李燃的下颌角，他顿时感到头晕目眩，他按住李燃的脑门推开他说：“你这脑袋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你回答我！”李燃坚持问道，黑漉漉的目光像一只委屈小狗。
程望海“哼”一声，他手指顺着李燃的坚挺的下巴划到他嶙峋的喉结道：“我跟他，没这事。”
李燃抿抿嘴唇，笑容绽开急切的问：“真的？”
“嗯。”
“除了我，你谈过几个？说真的。”李燃问。
“怎么着？调查户口？”程望海反问。他要起身，李燃抱住他不放手。
李燃耍无赖说：“你不告诉我，今天就别走。”
“几岁了你？”程望海实在是拧不过他就侧头瞧着李燃。
李燃伸出一根手指，程望海摇头。李燃伸出两根手指，程望海摇头。李燃伸出一个手掌，程望海摇头。
“比五个还多？”李燃眉眼漆黑，耳根泛红，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程望海装模作样的数数，他抬起一只手，晃动着手指，又抬起另一只手。李燃越来越着急，脑门上都有一层小汗珠。
程望海安抚般摸摸李燃的脸笑道：“除了你，没有。”
“没有？”
“我有洁癖你不知道？让你拿体检报告你不记得？”程望海反问道。
“许晓晴呢？”
“名义夫妻，为了给程康康当爸，给他上户口。”
李燃搂着程望海的手更紧了一些，他贴着程望海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程望海感觉李燃的大尾巴又要翘到天上去，他清清嗓子悠悠的说：“你别太得意，哪天我换个人试试。没有比较，怎么看的出你什么水平。”
李燃眼睛锋芒毕露，他对着程望海的肩膀咬了一口。
“哎！”程望海喊道，“你怎么又咬人？”
李燃理直气壮的说，“我的领地！盖章了！”
程望海脸一红，他抓了抓李燃的头发说：“你是真不要脸啊。”
李燃拉过程望海的腰说：“当老公的法定义务劳动，我以后多做！而且你就喜欢我这个，我要多表现！”
“我不是只在......”程望海想改口说喜欢他不只是因为这个，但是又觉得难为情羞于启齿。他看见李燃的眼睛又开始机灵的转动，他立刻补充道，“不止在这方面考核你，你其他方面我也会观察，你好好努力。”
李燃身姿挺拔的冲他敬个礼，说：“好！领导的指示我肯定完成！我后天早晨六点在南山港等你。”

第87章 D63，下次见
“还有一件事。你能多回复我消息吗？”李燃掏出手机说，“你看看，我给你发一百条，你才回一句。”
“哦。”
“你要是总不回复我，我就不给你发消息了。”
“随便。正好清净。”程望海转头就走。
李燃拉住他，说：“你多给我点回应，行吗？”
“我们是调查伪装。外人面前演演戏，用不着这么较真。”
“我不是演戏。我是真喜欢你。”
“哦。”
“我又是自作多情？”
“......”
“你要是有点意思，能抱我一下吗？给我点希望。”
没等程望海反应，李燃直接抱住他。
“喜欢我。”李燃说，“我想要你喜欢我。”
程望海说：“你抱我没用。”
“有用！你的心在你的身体里，我抱着你的身体，你的心也逃不掉。”
“歪理邪说。”
“你听听，你心跳那么快，为什么就不承认喜欢我？”
“......”
程望海脸红心跳的走出金局长的家。
这是怎么了？是不敢说吗？还是因为之前受过伤所以躲躲藏藏？还是害怕李燃有一天又会消失不见？程望海想到这里立刻打断思绪，不能想这个。李燃和他会好好的，他们会顺利完成任务，他们半年后会回来，这件事结束后，他会和李燃走，无论去哪都可以。
李燃去哪，程望海愿意和他一起走。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行。他在心里默默把李燃给他的利剑折断。他有选择，他可以选择爱他，不是折磨他。他可以选择原谅他，不是仇恨他。
程望海突然想起5岁的程望海，是因为他帮助李燃，李燃才喜欢他？还是因为那时候李燃太饿？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靠近那个偷包的小男孩，就算后来发生的一切，他也不愿意和他永不相见。
这场相遇，由程望海创造。
这场相遇，是程望海选择。
在孩童最纯真的眼睛中，程望海选择李燃。
程望海回头，李燃在二楼的窗前冲他挥手微笑。
程望海笑出来，他想的人也在想他。他的爱在李燃那里永远都有回音。
程望海没有犹豫，他跑回屋子跑上楼，李燃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回来？”李燃问。
“D63，下次见。”程望海快速抱了一下李燃，迅速跑下楼。
正当程望海跑出门外之时，李燃一把他拉回屋里。
李燃用力甩上门，说：“承认喜欢我，你还跑的掉？”
“没承认。”程望海说。
“没承认，抱我？”
“看你可怜，赏你的。”
“要赏就赏全套。”李燃说。
程望海拔腿就跑，李燃堵住程望海的路。
“让开！”
“你说喜欢我，我就让。不然我现在就绑架你。”
“爱让不让。”程望海推开客厅的窗户，要跃出窗口。
李燃赶紧从背后抱着程望海说：“我开玩笑。我一天给你发八百条消息，你就只赏我几条回复。我就是有点心急。逗你玩。”
程望海缓缓回头。
李燃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程望海，别生气，你打我两拳！程望海，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就是......”
李燃顿了顿低下头问：“程望海，你是觉得我现在不够好看，所以不喜欢我？”
程望海攥紧拳头从窗口下来，说：“李燃，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燃没有动，他抬起头眼睛非常坦然的注视着程望海，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如果嫌弃，我也可以做爱慕你的旁观者。”
程望海抱住李燃说：“你刚才不是要绑架我？”
李燃搂紧程望海嬉笑道：“不嫌弃我？”
“嫌弃。”程望海抱着李燃，越抱越紧，说：“狗皮膏药粘太牢，铲不掉就不铲。”
李燃说：“我不绑架你。我当你的俘虏，行吗？”

鎏金云翳点燃破晓天际，万里汪洋汹涌澎湃。
程望海抵达南山港，他推开车门走下车。清爽的风如隔夜蜜糖泛着微甜的芳香，他朝着南山港的渡口走去，去赴他的约。
远远望去，巨大游轮船头飞舞着海顿集团的旗帜。李燃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鸭舌帽，提着一个公文包，在金色的朝霞里冲他挥手。
程望海奔跑到李燃身边。
“安排好？”李燃顺手就拉过程望海的行李箱。
程望海朝李燃点点头，他挽住李燃的胳膊。
程望海捏捏李燃僵硬的胳膊说：“你怎么了？”
李燃耸耸肩说：“没事。”
程望海从李燃手里拿过行李箱说：“我提就行。”
他们踏上甲板，检票的年轻的女孩看了一眼郝耀的信息，说：“郝耀先生，公司知道您最近结婚，给您升级船舱。请上第一层。”
打开船舱门，三面海景房，船舱中铺满玫瑰花瓣，几排香薰蜡烛火光窜动。
李燃回头对程望海，勾起嘴角说：“度蜜月？”
程望海把行李箱放到门旁，他手掌捏着李燃的坚硬的肩膀，叩击着他僵硬的后背。
李燃突然转过头来问：“给我按摩？”
“你身体都成一块石头。”程望海顺着他的颈椎一块块的捏上去说，“你紧张？害怕？”
“我不担心我。”李燃翻过身，深沉视线道，“我不该让你来......”
“真想把我给别人？”程望海问。
李燃说：“韩蔚风能照顾你...可我贪心...舍不得...”
程望海调侃道：“舍不得我什么？”
李燃脸上突然露出坏笑，说：“你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咪，特别可爱。”
程望海拧住李燃的耳朵使劲转，凶狠的问：“你再说一遍？”
“你是老虎！大猫咪！”李燃搂住程望海的腰求情道，“疼！宝贝！疼！”
程望海松开手，李燃嘴唇贴过来。
程望海双臂勾着李燃脖子，轻声嘟囔道：“我允许你对我贪心。”
李燃的眼睛亮了一下，说：“没听清。”
“李燃你是个混蛋！”程望海骂道。
“你再多骂骂，我爱听。”李燃搂紧程望海的腰。
渡轮在海上航行，巨浪翻涌，气温越来越低。
他们下船坐进一辆装有护栏的吉普车。吉普车开进那座岛屿的山脉中，远眺山峰上有一个巨大的像飞碟一般的建筑，像是前苏联的钢铁勇士般屹立着，有一种战斗民族跨越时空的坚韧美感。巨大碟型钢铁建筑的每一扇门窗都用铁窗封起，铁窗之上还有几条长长的动物抓痕。
“Follow the rules,never come out at night”Jack说。（“遵循规定，不要夜间出行”杰克说。）
“What happened？”程望海问。（发生了什么事？）
“Things come out.”Jack说。（有东西出没。）
程望海和李燃互相使了个眼色。
他们走进钢铁建筑。高大冰冷的穹顶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门口森严的安检从上到下拿着探测器扫着程望海的身体，他用英文和安检人员打了声招呼。金发碧眼的高个白种人说了一句俄语们没理程望海，白人朝对面检查行李的黑人安保点点头。
“Follow me.”杰克说。（跟我来。）
他们跟着杰克坐着电梯，下到负一层。
看到长长的的轨道，一辆电车从黑暗的隧道里飞速驶来停到他们面前。
电车门打开。
电车有两排座位，前三后三。程望海坐到李燃旁边，他学着杰克的样子把安全横栏拉下来。“SAFE!”（安全！）座椅突然发出声音。
杰克拿着眼罩把他们的眼睛盖住，说：“一会儿，你也许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是正常现象。”
“轰”一声，程望海像是失重般迅速坠落，他的心跳急速的跳动，耳朵生疼，气压似乎瞬间变化太大。
不知过了多久，电轨车停下。
眼罩被杰克摘下来，他指着电车窗外，说：“到了，下车。”
李燃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拉着程望海的手下了车。他们来到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厅，大厅里有几个提着行李和他们一样不知所措的人。
杰克说：“这里是20层，接待处。”
“下面有19层？”程望海看一眼李燃。
杰克说：“这个基地，工作人员有20层。”
杰克拿着两沓报表放到接待人员处，然后带着他们走进中央的透明的观光梯，他们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下降，程望海俯视着十九层巨大的实验展柜，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巨大得到蓝色液体水缸里漂浮，这些变异生物像是山海经里中的妖魔鬼怪。
杰克大步流星的走出电梯，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闪着天花板上成排尖锐的冷光。程望海走出电梯，世界仿佛对他咆哮。错落有致的巨大圆柱缸体漂浮着噩梦，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每个缸里下面的基座上写着一个化学方程式，像天书一样。
程望海想起密封的吉普车、路上奇怪的巨大脚印，还有建筑上那些可疑的抓痕。他攥紧拳头，后背发紧。
李燃拉过他的手和他十指紧扣，指腹有力的揉着程望海的手背，笑着说：“你看，咱们蜜月旅行看的可是凤毛麟角。”
程望海盯着李燃的眼睛拉起嘴角，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坚定的说：“好地方。”
“你看看最喜欢哪一个怪物？”李燃打趣道，“以后我做一个送你”。
“你还有这本事？”程望海说。
“我可是药学博士郝耀。”李燃挑挑眉毛。
杰克在他们前头插话道：“制药之前会做动物实验，这些是严重的畸形产物。下面会有标注所用的化学物质。”
“挺有意思。”李燃说，“外面岛上都是这些东西？”
杰克回过头来，打了一个响指，平举双臂耸耸肩说：“谁知道呢？”
程望海拉紧李燃的手，他看见李燃露出奇怪的微笑。
“你笑什么？”程望海问。
李燃边走边指着前方蓝色的圆柱缸问：“我给你做这个怎么样？”
前方蓝色水缸中有一个生物，它如马高大，像狼又像狗，浑身炸裂着黑色的毛发，它长着一对像蝙蝠般的黑色翅膀。它犹如鳄鱼般的菱形瞳孔闪着绿色的光斑。
这是D63的坐骑天马。
程望海靠近它，它的眼睛上的白色薄膜闪了一下。他退后的两步，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喊道：“它是活的？”
“药物强制睡眠状态。”杰克举起双臂，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冷笑道，“声音太大，会吵醒它们。”
万双奇形怪状的眼睛目睹他们的脚步，这些生物像是世界万物混合排序，人类、动物、植物、病毒、化学、科技......
他们走了半小时来到一扇巨大的钢铁门前，门上有一个金色的圆盘，圆盘上雕刻着冷峻空灵的徽章，两条蛇缠绕在一个锋利的剑上，蛇的双眼用红玛瑙镶嵌，闪着冰冷的血光。
“很多人走到一半就打道回府。”杰克的手抚在一个蛇头上，他神秘的回头看着他们，“进了这个门，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李燃歪头一笑：“拿点看家本事看看。”
杰克斜嘴一笑，打了一个响指说：“记住，这是个勇敢者的游戏。”
杰克按下蛇头，门“轰隆隆”的打开。
“一个个进来。消毒！”杰克走进去，门缓缓关上。只听“砰—砰——”两股气流声。
门口的扬声器响起杰克的声音：“进来！”
门打开，李燃定定的看了程望海一眼，他走进去“砰——砰——”两声。
“下一个！”扬声器响起，门打开。
程望海深吸一口气，迈进那扇门内。只见一个紫色方形空间，突然巨大的冲击波带着消毒水味道席卷而来。紧接着，“噗——”的一声，浓烟喷雾从四面冲击而来。程望海按住假发屏住呼吸，只听一声机器人声音“CLEAR”（清洁），他缓缓睁开眼睛，朝着地面银色的箭头朝着前方的门迈步。
门口红外光照射着程望海的脸三秒钟，机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瞳孔扫描识别完毕。程阳，欢迎来到十九层的化学药剂区。”
门缓缓打开。程望海放眼望去，蓝金色、玫粉色、落日黄......冒着泡的金色火焰.......一排排试管......一列列巨大的透明熔炉......实验井然有序，科学家们穿着全套防护服调配着试剂......
杰克说：“制药工作在这一层。”
“下面十八层？”李燃问。
杰克说：“实验室不仅只是药物实验，医学实验在第十八层，人类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在第十七层，工程电力基建在第十六层，电子数据化信息处理在十五层......二层是健身娱乐场所，一层是就餐宴会厅。入住手册在你们卧室都有，每一层级的人做管理辖区实验，如果有交叉影响的内容会开会议讨论，具体时间安排听你们的主管。”
李燃打了一个哈欠，说：“我们住哪？”
“每一层的工作生活会分为两个区域。”杰克拿着卡片刷卡绿灯亮起，他们穿过实验室到达生活区，一条长长的红色走廊通向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程望海问：“这个地方有多少人？”
杰克说：“基地和试验场=全部加起来，大概...五百万人。”
“五百万？”程望海反问。
“我们算中等规模。”杰克打一个响指，推开前方的一扇门说，“K8级别，可以住这套房。”
程望海站在门口，宽阔高大的空间是纯白色调，白色的沙发，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灯，房间如同一张折叠成不同角度的白纸，只有那阳台外，是一片暗夜辽阔的城市——那是九龙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