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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灯塔(主能指)


“我以后不住这。”
“哥哥,你要去哪?”
鸭舌帽的蓝眼睛,熄灭了光。
程望海攥着手机迟迟回不过神来。
李燃还活着,李燃又再次消失在游戏阴影中。喜悦如同烟花般短暂易逝,程望海再次陷入到悲愤的洪流里。这是李燃!想出现就出现,想离开就离开!
被耍的团团转!
程望海想起过往心如死灰突然像是个笑话,反过来嘲笑自己。如同一只狗咬住自己的尾巴原地打转。他想起曾经北野海岸,他喊着苏以萧的名字,李燃没有犹豫的把他卖掉。关键时刻李燃不会犹豫不会心软,他不过就是李燃的生活调味品。
可有可无!
可是,就是因为李燃是这个这样子,他才喜欢李燃。李燃是他的不可企及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不屑他人目光不管他人死活的反叛,是踩着独立鼓点自由的风。好像整个世界对李燃来说都是一场游戏,不择手段的晋级,毫无依恋的抛下累赘。李燃不是春花雪夜也不是大白兔奶糖,自由像是一首空灵的歌注入他的筋骨融入他的血液。
李燃是他不可驯服的梦,是他的可望不可即。
太阳东升西落,秋天的风吹落树叶,“哗哗”雨声打击着窗户。
程望海把脸从案宗中抬起,他揉揉酸胀的眼睛,捏一下腿让自己清醒。他摸着雨天隐隐作痛的膝盖,突然灵光闪现。他也可以像李燃一样伪装假死,让管晰和邢媛见面。他开车去山城警局,推开老庄办公室的门。
“老庄,我们可以伪造管深杀了我,引蛇出洞。”程望海说。
“为时已晚。”老庄满脸愁云的说,“刚刚收到消息,海市警方在一家宾馆找到邢媛。她被杀了。”
老庄把电脑转过来。邢媛苍白的尸体躺在满是血的浴缸里。
“嘀嘀”两声响起。
程望海以为是老董的回复,他立刻打开手机。
郝耀发来消息:“我回来了。”

第74章 过敏治疗
程望海心中躁动渐渐平息,他机械的套上衣服,情报还是要去拿,但是这次和画家必须结束。等等!李燃活着与否能决定他的选择吗?凭什么李燃想死就死,他却要因为李燃改变决定?
他推开画室门。
画家在黑暗中冲过来抱住缪斯,道:“你好漂亮!闻着很香。”
缪斯感觉心底再度涌动,但他又想起李燃,他一晃身躲过画家搂抱。“啪”一声,画家没抱住他,撞到门上。
画家再次走过来,缪斯推开画家。画家迟疑的问:“怎么?不高兴?”
“我不学画画了。”缪斯小声嘟囔道。
画家拿起蜂蜜瓶子举到缪斯面前。缪斯撇过脸去。画家凑过去亲缪斯,缪斯退后三步。
画家问:“怎么了?”
缪斯转身背对画家。
画家收回蜂蜜罐子缓缓走出门,他铲一铲子狗粮撒在院子地面上,三十五只狗奔来夺食。
画家摸摸狗狗们的脑袋,回头说:“缪斯,你有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缪斯看到画家脸上突然多了几道抓痕。他眯着眼睛问:“你脸怎么回事?”
“过敏太痒,睡觉挠的。”画家垂下眼睛继续说,“我每天都想和你见面,我每天都给你发消息。你不想回复信息可以。现在见面,画画也不学了?”
缪斯攥紧拳头,说:“我有对象。你提别的条件。”
画家的手从狗的头上滑下来,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他回头眼角微红,说:“这么快,你就喜欢上韩蔚风......他带你出国旅行,带你......韩医生确实人挺好。”
缪斯没有说话。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画家在院子里漫步。墙边立着的油画早就被晒裂开了,被雨水一打,模糊了形状。
画家浑身淋湿跑到房后,过一会又抱起三瓶蜂蜜,举到缪斯面前说:“我只有这个。能不能收下我的礼物?”
“我不能白拿。”缪斯拒绝道。
“不白拿。”画家眼睛一闪,他拽过缪斯胳膊,狠狠的在缪斯手臂上咬一口,画家牙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缪斯生吞活剥。
缪斯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吼道:“你发什么疯!”
画家松开牙,道:“喝人血治过敏!”
缪斯想起梁若安的肉,想起邢媛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他夺回胳膊喊道:“封建迷信!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条件,我抽血,每个月送一袋给你。”
画家牙松开,喊到:“现咬现喝新鲜!”
“神经病!”
小窗的风吹动着窗帘,一丝光照射进来。画家衣服全湿了,他脸上的抓痕似乎很深,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缪斯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心酸疼起来,他轻轻摸着画家的脸说:“还疼吗?”
画家点头,委屈的说:“疼。疼死了。”
缪斯看见雨水浸染画家伤口,他有些担心的问:“擦药了吗?”
“没。”画家猛地抱住缪斯,“他就这么好?”
缪斯的衣服也被怀抱沾湿,他摸摸画家的湿发说:“你换个干衣服,一会儿感冒了。”
“缪斯。你别找其他画家,行吗?你说的,一个画家只有一个缪斯。”
“我先认识的他。”缪斯冷淡的说,“做事讲究先来后到。”
“我都没资格参赛?”画家愤愤然的问,“不是要比谁画的好吗?他比我强?”
“画家。”缪斯说,“这只是个交易,别太认真。太认真,就交易不下去了。”
画家的手臂骤然降落,他喉结上下滚动,眼睛在月光下似乎变得更深了。他转过身背对缪斯问:“我就是你的玩物?”
缪斯说:“你是我的线人。”
“线人?”画家冷笑一声又走出门外,他站在院落中央淋着大雨静止不动,只有风吹拂着他的湿衣服。
缪斯从包里掏出雨伞走出去,举到画家头顶。
画家迈步走出雨伞的遮盖,说:“不用给我打伞。你去给他打。”
“淋雨会感冒。”缪斯说。
画家问:“你心疼我?”
缪斯冷冷的说:“我担心,被你传染感冒。”
画家皱眉,举起拳头,然后他直接躺在地面上打了三个滚,对着天空大喊道:“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缪斯瞪大眼睛转身要走,画家抓住他的脚。缪斯一下跌倒到画家怀里。院落泥地成为沼泽,缪斯洁白的衣服彻底肮脏。
缪斯喊道:“你脑子有洞!”
“同流合污!”画家抱着缪斯在泥地里翻滚。
三十五只狗欢快“汪汪汪!”叫唤。
雨越下越大。
程望海从酒吧走出,有些僵硬的站在马路边上,他狠狠的朝脸扇一个大巴掌。李燃死了他难受,现在知道李燃还活着,他现在更难受。他魂不守舍的漫步到海岸边,他愤愤的拾起沙滩上的小石头,往海一掷,打起一个个水漂,涟漪一层层的荡漾,一下,两下,三下。
突然,一个念头击中了他。
他一直都有选择,他可以选择放下李燃。
无论李燃是死是活。李燃做了他的选择,既然他选择离开,为什么他要为李燃停下来,就算李燃还活着,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程望海突然想起D63说天空灯塔的第四条原则,往前看,别回头。
程望海回过太多次头,他脖子酸痛,身体疲乏,他也不能永远为一个男人这样。这不是他,而是一个魂不附体的幽灵。也许韩蔚风说的对,要成为自己的光。李燃点燃过他,然后李燃选择离开。他也不能始终盯着那灰烬不放,他要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程望海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他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他高高的举起戒指想着鸭舌帽说的话:“不值钱。扔了吧。”
程望海用力一扬手,两枚戒指“咚”一声掉进水里。
程望海不想再回头,不想再继续这漫无边际的等待与寻找。
他不找了。不管李燃是死是活。
郝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说:“这么晚,还不回家。”

第75章 祝福你们
程望海心一惊转过头,郝耀似笑非笑的端详着他,他脸上的抓痕在户外变得更深更明显。
郝耀坐在程望海旁边,轻声道:“不回家,那我就陪你坐会儿。”
这是这几个月来他们唯一一次在酒吧外见面。在见着光的户外,程望海反而比赤身裸体时更加紧张尴尬,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说什么合适。他反复斟酌着用词,好像在对着诗词歌赋寻找押韵。他没想到会和郝耀有这样的机会,不用做任何事,只是坐在一起。
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面庞,程望海两只手扭在一起又松开,放在腿上又伏在沙滩上,好像手也变得多余,不知道放在何处为好。
突然一个新的疑问充斥在程望海的胸膛中,郝耀喜欢他吗?
程望海脸颊发烫。为什么会想到郝耀?天下那么多人,为什么此时此刻会想到郝耀会想到这样的问题?程望海听着水波起伏,内心燥热难安。
远处深蓝的夜逐渐变得清澈通明,朝阳微微在海平面上冒出尖头。
“郝耀,你有过男朋友吗?”程望海不知为何这样的话突然从他的嘴里滑出,太过唐突。
郝耀耸耸肩淡然的笑笑,调侃道:“丑,没人看上我。”
“你是从小就得这个病?”程望海轻声问。
“小时候也肿过,没现在厉害。”郝耀突然转移话题道,“你呢?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程望海低下头看着鞋子,说:“一个。”
就他一个。
“韩医生是你初恋?”郝耀瞳孔微沉,远眺着远方海岸道,“那我们确实不该这样。你们在一起,般配!”
“郝耀,我和他。”程望海垂眸,他好像在积聚自己的勇气,他抬起头注视郝耀。
郝耀站起身,淡然道:“祝福你们。我还有事,走了!”
一轮巨大的海港船只鸣笛,“呜呜呜——”的响彻整个海湾。“只是朋友。”四个字淹没在晨曦的阳光里,没有了声音。
程望海看着郝耀晃晃悠悠像地朝远方走去,破晓的阳光洒在郝耀的背影上,像是撒上一层金粉。
程望海心中隐痛,他这么长时间把对李燃的痛苦发泄到他的身上,打着交换的幌子程望海心底也知道他在干什么,他无处发泄的欲望和他对世界残忍的报复,他的坏心肠都在郝耀面前展露无疑。
他无法在韩蔚风清澈的眼眸里露出他的本色,在韩蔚风那他程望海像是坐在在一间豪华的房间恭谨的拿着刀叉小心翼翼的切着法国蓝带厨师刚端上来的菜肴,他的文明是虚假是伪装,就连他的痛苦都显得那么矫揉造作。
在郝耀浑浊的容器内,程望海露出他的阴影,他挣扎欲出的邪灵鬼怪,他本能里的阴险狡诈。在骨子里,他一开始就瞧不上郝耀。可是现在,程望海错愕的发现,郝耀比他潇洒的多也比他程望海干净痛快的多。他郝耀对待取向像是凡事一件不遮不掩,对待样貌风趣调侃,对待欲望直接主动,对待离别更是干净利落。
程望海冲着那个消失的人影挥挥手,像是告别又像是初见。
程望海匆匆回到南山局,他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高飞正和伊一热络的聊着天,老庄端着茶水坐在沙发上。
程望海有些局促的说:“高警官,老庄,你们怎么来了?”
“海市警局办事我不放心。”高飞义正言辞道,“我联系申请过去二次现场勘察。邢媛的死太蹊跷。我们过来是想找你一起去。”
老庄神情庄重的说:“高警官坚持一定要请你一起去。”
程望海问:“金局那边?”
“已经打好招呼。”高飞说,“今天下午就动身。”
程望海点点头,他把U盘交给伊一说:“东西你先看,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伊一眼神飘忽的小声在程望海耳边说:“干的挺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程望海老脸一红,冲着伊一说:“专心好好看!”
程望海开着车,高飞坐在副驾驶,老庄坐在后排,他们驶过高架桥穿越海峡,来到海市。
汽车停在海市芊华酒店,迪恩警官穿着海市军绿色的警服站在酒店门口冲他们敬了一个礼,他带他们坐上电梯。
翻译嘴唇上下翻飞的翻译着迪恩警官的话:“邢媛的死亡的这个酒店,正靠着海市红塔,这个酒店人员复杂,主要接待世界各地的游客,人群来来往往。”
酒店的电梯从一楼缓慢的朝上升着。
到了七楼,迪恩警官打开黄色警戒线,继续说:“酒店地面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血迹从门口一直延续到卫生间,根据现场痕迹和血迹滴落的特征,可以看出这是下了狠手,不排除仇杀。”
程望海套上鞋套带上帽子和手套,踏进这个一百八十平的总统套房,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气派的皮沙发摆在客厅正中,沙发和地毯上的血成喷射状,一条长长的拖拽痕迹两旁有剧烈挣扎的抓痕和脚掌印记。一滴滴血被数字牌标注,这一套房子一共标注五百多处,天花板上都标注着溅起的血痕。
程望海走进那个厕所,地上一块带血的毛巾上刺绣着一个字。

程望海冲着屋里喊:“老庄。”
老庄和迪恩紧跟走进浴室。程望海拿起毛巾,说:“毛巾的背面刺绣是千字。”
高飞从他们身后走进来,胸口上下起伏,说:“顾千秋。”
翻译对着迪恩警官翻译程望海的话,翻译说:“迪恩警官说,这是原来酒店的商标图案。”
“这中间是一个中文。”老庄说,“顾千秋的千。”
翻译说着迪恩警官的话:“这酒店确实是顾家开的。原来顾家的酒店在海市有一千家。顾家军的黑色产业已经完全取缔,现在酒店只剩下十家。这家是最大的。名字原来就叫千秋酒店,现在名字改了,屋内东西还没变。”
“还是没死透。”高飞说。
“犯罪分子怎么进来的?”程望海凝视着厕所的小窗。
“所有门窗都完好,没有强行打开的痕迹,推测是熟人作案。”迪恩警官说。
“没有监控?”程望海问。
“顾家酒店都没有监控。”迪恩警官说,“保护客人隐私。”
“我看是方便犯罪。”高飞哼了一声。
“现场没有任何指纹。”迪恩拉开厕所浴帘,浴帘下端突然出现有半个带血的鞋印,“这是犯罪分子唯一遗留的鞋印。鉴定专家来看过这个鞋印。他推测是个男性,三十岁左右,体重一百三四十斤。”
“会不会是情杀?”老庄问。
“不确定。邢媛身体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凶手很奇怪,她的脸一点伤都没有。”迪恩警官说,“他们从门口一直打斗到客厅,在沙发那邢媛的肝脏被打破裂,血喷溅出来。”
“作案凶器找到了吗?”老庄问。
“法医鉴定,徒手搏斗。”
高飞皱了一下眉头,说:“邢媛过去也是特工,身手一般的男性打不过。”
“谁会对一个女人下这样的狠手?”老庄问。
“是她活该。吃里扒外的东西。”高飞说。
“她身上少东西吗?”程望海问,“我是说少一块肉或者器官?”
迪恩警官摇头说:“她的身体除了打击伤外没有残缺。法医检测她的创伤不致死。”
“抓重点说!”高飞冲着翻译说,“让这位迪恩警官说重点!”
“她是溺水死亡。”迪恩警官说,“法医推测她是被杀人犯打晕扔进浴缸活活淹死。同时,法医在她体内也查到高浓度的忘川三代,但不至死。”
“忘川三代?”高飞“呸”了一声。
老庄若有所思道:“怪不得她叛变,原来是被这药控制。在这里杀她无需标记。她就在标记之内,在顾千秋的‘千’字之内。”
高飞说:“你怀疑是顾千秋断尾?”
“有可能。”老庄说,“我们抓住了管晰,可能被顾千秋的人知道了。”
迪恩警官从证物袋里拿出那张纸条,说:“还有一事。今天你们来之前,我们在大堂的寄存处发现一个无人认领的手提箱,里面有一份名单。有六个人的人名,划掉五个。只剩下唯一一个人名像是新写上去的。”
纸条标注:李燃、顾野、启凡、庞继光、张强,程望海。
程望海盯着纸条上的字迹,“程望海”三个字是邢媛笔迹,其他均不是她的字。
程望海观察屋子细枝末节,案子早就过了黄金72小时。他小心翼翼的抬脚,这么多血印,就没有一滴是凶手的?
“迪恩警官,所有的血都查过吗?”程望海问。
“查了,只有邢媛的血。”迪恩警官说。
“没有任何异物吗?”程望海问。
迪恩警官捏捏下巴,好似灵光一现说:“地毯上我们有找到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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