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校看上去那么古怪,无论学生和老师都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学生老师,结果竟然那么日常。
但是云藏月却敛了敛神,似乎在思考。
“也不是不行。”少年如是说着。
元楚星:“?”
元楚星很震惊:“咦,真的可以么?”
云藏月眨眨眼:“也许?”
“怎么用这么不确定的口气嘛,真过分。”元楚星在纸上乱涂乱画,试图教他歪理邪说,“一个好的同桌就是要附和小星大人的全部要求才对。”
云藏月刚要笑着答应,但不知想到什么,他嘴角的笑容似乎又凝了凝。
他轻声说道:“小星似乎很熟练的样子。”
云藏月轻轻抬了抬纤薄的眼皮,浓密的睫羽下,红瞳像是玻璃珠一样,纯粹得有些吓人。
“小星和每个同桌都这么说吗?”少年笑着问。
元楚星很迷惑:“什么?”
他气呼呼起来:“我只有过小月你一个同桌好吧!”
虽然记忆不太清楚了,可和云藏月相处前,元楚星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同桌。
云藏月这句话完全就是在污蔑他!
云藏月:“哦。”
他轻飘飘地说:“或许吧。”
元楚星:?
什么或许,有本事讲清楚啊你?
然而云藏月已经不打算继续说话了,他从桌洞里翻出一包棉花糖,拆开后递给元楚星。
“要吃么?”云藏月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元楚星撇了撇嘴,闷闷地嘁了一声。
……但他还是接过了云藏月示好的零食——虽然零食来源于元楚星自己。
吃东西的时候,元楚星悄悄地在打量云藏月。
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错觉,他总觉得此时的云藏月看似在笑着,实际上的心情可能不是太好。
连和他说话都带着点云藏月自己都没发觉的阴阳怪气。
虽说云藏月很喜欢用“可能”、“也许”、“兴许”这种含义模糊的词语,很符合云藏月身上那沉静凝郁的气质,但大部分时间,这些隐隐透着傲慢的词句通常只用在对其他事物的点评上,和元楚星说话时,云藏月很少这么说。
就算使用了这些词语,大多也是语气轻松的。
唯独刚刚,莫名其妙就生了他的气一样……
不过吃着云藏月递来的棉花糖,元楚星又不太确定了。
小月好像气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
……想不明白。
至今都猜不透同桌想法的元楚星决定绕过自己的脑子。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些惊讶:“今天竟然是农历十五诶。”
农历十五的月亮又圆又好看,吃完棉花糖后心情好了不少的元楚星也想和云藏月示好了,他邀请云藏月一起出门看月亮,顺便吃夜宵。
然而云藏月却露出歉意的神情:“抱歉,请假不太方便……”
兴致勃.勃计划好的元楚星这才想起,虽然他和云藏月一副总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的模样,但是和走读的元楚星不同,云藏月是住宿的,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到这里,元楚星发出一声哀嚎,重新伏倒在桌子上。
“可恶啦!小月要不搬出来和我一起住算了,或者我搬进去和小月一起住也可以啊……”
元楚星怨念地嘀咕,然后开始考虑可行性。
云藏月因他幼稚的话语忍不住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安慰了元楚星一会,才轻声说道:
“虽然月亮很好看,不过……”
他的表情有些深意。
“小星今晚尽量还是不要外出哦。”
元楚星抬起头,被自己揉乱的白色的发丝到处乱翘:“嗯?为什么?”
云藏月眨了眨眼:“为什么?因为……”
“——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哦。”少年这么笑着说。
云藏月说的话云里雾里的, 元楚星完全没听出话外之意。
他只觉得同桌的表情给人的感觉有些古怪。
明明说着警告的话语,嘴角却是上扬的。语气在玩笑之中,还隐隐有点恐吓的味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元楚星的错觉, 他总感觉云藏月那双红眸在盯着他看, 似乎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反应, 期待着什么东西一般。
那点隐藏在云藏月身上、被藏得很好的恶意不知不觉从少年人那具略显单薄的身体蔓延出来,像是扭曲的影子,一点一点吞噬掉光的存在。
然而元楚星对此摸不着头脑,他试着说:“那、那我今晚就不出门了……?”
虽然元楚星喜欢凑热闹,也是个忍不住好奇的性子, 不过小月都这么说了,元楚星觉得, 听从一下好像也没什么。
云藏月挂在脸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 旋即,少年微微敛起表情, 面无表情地注视他。
元楚星:?
这个表情,难不成他说错什么话了?!
电光火石中, 元楚星想自己是不是没有听出云藏月的言外之意, 对方的意思说不定并不是让元楚星不出门,而是暗示元楚星,出门可以, 但要带上他。
“……呃、那个, 要不我出一下也行?”元楚星观察着云藏月的表情,非常诚恳地说。
见云藏月沉默, 还以为是自己揣测对了,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毕竟两人一方走读, 一方住宿,住宿那个对比起来就像是在坐牢。而如今,元楚星如果一个人出门玩,那是没有同伴爱,没有同伴爱的家伙半夜出门肯定会遭报应,当然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人一起陪同出门玩就不一样了。
所以,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是,要元楚星想办法在晚上带云藏月一起出去。
元楚星觉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就通了,他眼睛一下子亮晶晶起来:“原来小月你是这个意思啊!”
云藏月:?
云藏月显得有些茫然:“我?我什么意思……?”
元楚星把自己的思路给云藏月讲了一遍,用一种得意洋洋地口吻说:“别装啦小月,我已经彻底懂了!晚上宿舍楼是十一点关灯对吧?在接近关灯前小月你能绕过宿管么?我可以在墙外接你!我知道哪里的墙比较好爬——”
“啊哟!小月你敲我脑袋做什么?”
云藏月收回手,神色似乎更一言难尽了。
他默不作声盯着元楚星看了一会,把元楚星盯得冒出圈圈眼后,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般无奈地说了句算了。
没等元楚星问清楚到底什么算了,云藏月便从桌洞里抽出另一袋零食塞给了元楚星,试图堵住这个笨蛋的嘴巴。
“唔唔唔……!”小月你在做什么!
虽然嘴巴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但是元楚星生动的表情将自己的心情表述出来了。
云藏月微笑:“吃吧。”
元楚星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笑容下的黑气,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可就算这样元楚星也闲不住,他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探头去看云藏月的脸色。
见云藏月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元楚星本想去哄云藏月,然而云藏月只静静地看了元楚星一会,看着看着,他又叹了口气。
清楚听到同桌叹气的元楚星:?
“你心底是不是在偷偷吐槽我了?”元楚星狐疑地问。
云藏月:“没有。”
元楚星依旧很怀疑,皱着眉头盯他。
“那你刚刚为什么对着我叹气?”元楚星凑过去问。
云藏月微笑着:“我喜欢。”
元楚星:……
元楚星鼓起腮帮子,奇怪的小月!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到了放学时间。
兴许是先前的对话惹恼了云藏月,这次放学后,云藏月只送元楚星到教学楼下,没有送他到校门口。
只剩下元楚星可怜兮兮地望着云藏月毫不留恋的背影。
在闹别扭的间隙中,元楚星有试探着问云藏月是不是在生气,云藏月明明说着“没有”,但全身上下都在说“有”。
回忆中的元楚星想着同桌阴晴不定的模样,止不住叹起气来。
“小月好难懂哦。”
元楚星一边叹着气,一边走出了校门。
明明一开始表现得那么友好热情,如同什么大狗狗,结果熟了之后反而像是猫一样。
忽冷忽热的,叫人难以捉摸。
——连和好的机会都不给他,可恶!
“决定了,不喜欢小月三秒钟!”
元楚星嘀嘀咕咕,怨念地走在路上。
他一走神就喜欢用手摸背包口袋,结果却发现抵住背的小夹层有些凸起。元楚星凭着熟练拉开小夹层的拉链,从里边摸出了一颗糖。
他举到身前一看,是自己喜欢的草莓味。
元楚星的零食早就在先前全贡献给了云藏月去哄他,背包里根本没有任何存货。
可现在,这颗糖却突兀地出现在元楚星的包里。
想到是谁放进去的这颗糖,元楚星盯着盯着,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突然又觉得,别扭的同桌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同桌了。
“——好吧,原谅小月了。”
元楚星剥开漂亮的糖纸,嘴巴里尝到了草莓的清甜。
“还是和小月当一辈子的好同桌吧!”
一个合格的好同桌就是要包容对方的一切嘛。
这么美滋滋说着的元楚星一改先前的萎靡不振,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少年完全没有看到,被自己塞到口袋里的糖纸轻微闪烁了一下,缓缓飘出一缕黑气,烟散在空气里。
元楚星家离学校不算远,步行就十分钟不到的距离。
前阵子请假的保姆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给元楚星做好了饭菜。
她手艺很好,做的也全是元楚星喜欢的口味,元楚星心满意足地吃饱了饭。
而此时,时间也在不知不觉地流逝。
“竟然已经快七点了么?”
保姆帮忙收拾完卫生后就离开了,送她离开的元楚星顺手拉开窗帘。
五月底的天气,白日变长,窗外夜色还没开始彻底蔓延,天际依旧残存着一点亮色。
残阳似血,垂落在海平线上,兴许是城市的街灯还未亮起的缘故,只有红黑两个色调的天空猛不丁看上去竟然有点阴森吓人。
元楚星忽然想起了云藏月白日时在学校说的“忠告”。
【“——说不定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哦。”】
嗯。今晚就睡早一点吧。
被同桌一颗糖哄好的元楚星决定休息完过后就美美睡觉。
先前被元楚星记挂着的月亮也懒得看了。
反正月亮也就那样,这破圆盘子,一个人看多没意思。
俗话说得好,好的不灵坏的灵。
玩家们先前的猜测灵验了个十成十。
——他们无法进入学校。
虽然追杀他们的学生已经说明了这所学校很不对劲,是无比危险的。
但是不进入学校只会导致更危险更凄惨的后果。
可惜匆匆忙忙往学校赶、形容狼狈的玩家们被保安拦了下来。
拥有着一张沉默脸庞的保安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他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个头很高,看上去性格却有点冷淡,见到试图凑过来搭话、让他打开校门的玩家们也只是平静地说了句。
“你们迟到了。”
为首的玩家挤出讨好的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之前在路上发生了点意外,现在快上课了,可以让我们先进去么?”
保安只摇着头,无论玩家们如何苦苦哀求都拒绝他们进入,说这是校规规定好的,谁都不能打破规矩。
有玩家心因此生歹意,但保安似乎发觉了他们的想法,抬起那张有些黝黑的脸朝他们望来。
那双眼眸里不知何时褪去了眼白,一双纯粹的黑色眼睛静静地盯着他们,连带朴实平凡的脸都携着一点恶意。
“你是想对我动手么?”
他露出一个暗含期待的笑容,明明只有一个人,却不把那么多玩家放在眼底。
先前才被披着学生壳子的怪物们追杀的玩家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学生们追杀他们时明显没怎么认真,都让他们折损了不少人,何况还是作为极乐高中的保安。
划重点,【极乐高中的保安】。
【极乐】这个词,过于叫人害怕了。
要知道,和极乐牵扯到的npc,大多是有第二形态的。
激发这个形态的途径之一,就是攻击npc
看着眼前保安的模样,不难想,对方确实在期待玩家们动手。
有玩家试着朝保安身上丢了个探测道具。
对方身上鲜红的【SS】几乎要亮瞎玩家的眼。
玩家们:…………
等级普遍在S+的玩家们很想说打扰了。
一般而言,同等级中,擅长攻击的怪物很容易压制不是专精武力的玩家,何况眼前的保安还比玩家高了一个等级。
按照极乐教徒的设定,对方说不定还是不死。
打什么打,死了算了。
心烦意乱又不被允许进入校门的玩家们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转。
无法进学校,便只能尝试在学校附近寻找一些线索。
因为没有任务面板,玩家们很忙,可他们不确信自己的忙碌是否有用。
途中,他们路过一个阿婆。
阿婆年纪很大,脸皮就像是发皱的橘子,耷拉着几乎要掉落下来。
她长相有些刻薄阴森,蒙了一层灰翳的眼珠子幽幽地盯着他们。
“死老太婆,看什么看。”有玩家路过的时候被她盯得有些发慌,小声地骂了一句。
阿婆似乎年纪大了,耳背,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静地垂下头,静静地捣着自己黑色的小瓶。
在玩家们走后,她才尖声笑了一下。
“咯咯咯,你们要死咯。”
“神经兮兮的老太婆, 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不去死。”
被阿婆吓了一跳的玩家嘴巴还在念叨着。
虽然知晓以他们目前的情况,他应该警惕这个副本出现的所有npc,可玩家的傲慢让他完全不将阿婆放在心上。
或者说, 没有当面骂出声, 说明他已经很克制了。
离开的玩家们并没有听到阿婆恶毒的诅咒, 但这并不妨碍玩家察觉他们降临后,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好事。
不仅那些学生不对劲,路上遇到的人也很不对劲。
从标志上,玩家们得知这所城市叫极乐市。
和【极乐】牵扯到的东西,只是浅浅一层联系就足够叫玩家们吃足苦头了, 何况还是以极乐命名的城市。
在知晓这点时,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起来。
但怪异的是, 虽说已经用极乐命名了, 可在这座城市里,玩家们似乎没有找到极乐教会的身影。
毕竟按照那些经验帖子, 如果这具城市被极乐教会彻底占领的话,街上会有瞳孔是月亮纹路的特殊npc游荡。
这些往往是极乐教会中的中坚分子, 瞳孔中的纹路被他们狂热地称为“神纹”, 是被真神认可的必不可少的一步,也是大家判断他们实力的途径。
月亮纹路越明显,越说对方越危险。
而这种明显, 说的是月亮的月相。从残月到满月, 危险程度也在增加。
只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看见有谁眼中能浮出满月。
要玩家来说, 这月亮纹路其实象征着一种污染。
月相越圆满,污染程度越高。
然而无论是人类还是怪物, 承受程度都是有限的。
污染值过高,随着污染升高带来的恐怖能量,只会撑爆他们的身体。
这是不可逆的。
——和污染沾边,就意味着死亡。
极乐教会叫人心慌也在这点。
和极乐教会接触,不仅杀死他们会被污染,连带日常交流也容易被污染。
只是日常的污染并没有杀死他们来得明显,可相处久了,玩家们身上也会被挂上污染的debuff
这种污染最后会导致什么后果,至今没有任何确切的说法。
哪怕侥幸从【极乐】因素有关的副本存活下来的玩家也说不明白。
就好像……
被污染的玩家们,没有一个能够平安地回去一般——即便复活次数没用完。
如此种种,叫玩家们对和极乐有关的一切愈发忌惮。
然而,玩家们被保安赶出学校后,他们在外边游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看到。
不仅没有什么邪教徒宣传教义,这座城市甚至寂静得可怕。
车声、人声,任何与生活气息相关的声响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恍惚间会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个死亡为主调的幽灵世界。
路上的行人就像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每一具面上都是冷淡的表情。
有玩家和他们撞到,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把他们撞到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从地上爬起来后,继续走在路上,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视玩家如同无物。
就连街边的开着的店铺,里边的npc也像是没有被激活程序的机器,直愣愣的,不管玩家和他们对话,还是对他们拳打脚踢,全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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