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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嫁给穿书同乡后(泽达)


承安帝今天也要下场狩猎,反正即便他猎不中,左右也有人帮他打,楚昭听出他非要自己下场的意思,只得拱手领命,起身去帐子里换衣服。
沈子衿带着东宁,和二皇子三皇子坐在一块儿看开幕表演,二皇子不可能去打猎,三皇子起码第一天不去,后面看情况有没有敷衍或者丢脸的机会。
沈子衿还没法单独纵马,自然也不可能去,难怪承安帝非要点名让楚昭下场,其他邦国什么世子王子还有公主都能下场,大齐皇室这边就算充数也得拉一个。
狗皇帝这种时候会后悔以前杀儿子吗?不会,反正天底下他不可能犯错,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沈子衿吃着果盘,不得不说开幕表演挺好看的,兵士们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看着就很振奋人心,就连飞扬的尘土,都是迸发的青春。
沈子衿放了瓣橘子进嘴里,眼角余光在精彩的节目中稍微往外动了动,孰料这一动,竟就移不开了。
他看到了楚昭。
从中帐中换好衣裳的楚昭正边往这边走,边紧着手上的臂鞲。
他换了身骑装,愈发勾得身形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他本来就是个高挑的衣架子,平日里宽袖常服都遮不住,今日更加锋芒尽显,猿臂蜂腰,长腿踩着武靴迈过来,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沈子衿羡慕他身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儿是头一回,看着楚昭朝自己走过来时,一步一步仿佛踩在自己心口上。
特别是楚昭紧好了麒麟臂鞲,抬眼发现沈子衿在看自己时,先怔了怔,似乎想躲开视线,但最后不知为什么,带着点隐秘的、试探性地望了回来。
沈子衿被他看得心口嘭嘭直跳,吓得他赶紧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压压惊。
……因为担心楚昭对他有意思,他自己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橘子清甜冰凉的汁水下去,沈子衿觉得自己正常了点。
楚昭本来用不着再上席,该直接去骑马,但他非走了过来,跟兄弟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沈子衿。
沈子衿叭叭往嘴里塞着橘子,视线游弋,看天看地没看楚昭,也没说话。
忙着吃东西,真的很忙。
楚昭:“橘子甜吗?”
沈子衿手一顿,不等他回答,楚昭探手,从他掌心剥开的圆橘里捏了一瓣塞嘴里,点头:“挺甜。”
沈子衿:……
皇家待客还能用酸橘子吗?
楚昭打了个呼哨,飞雪应声奔来,楚昭跳下席台,翻身上马,冲他们一摆手:“走了。”
风翻起他的衣摆,浑身雪白的马踏蹄而出。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沈子衿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这位意气风发的郎君在上马时,还朝着沈子衿笑了下,不露山水,就只张扬给他一个人看。
东宁看沈子衿喜欢橘子,想再递一个给他,沈子衿却拒绝了。
东宁讶异:“皇嫂,你脸好红,难道又生病了?”
沈子衿摇头,任由红晕蒸着面颊,淡定开口:“橘子吃多了,上火热的。”

橘子吃多了是可能上火,但沈子衿才吃了一个,还被楚昭薅了一瓣。
东宁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怕沈子衿是真的不舒服在逞强。
不过好在沈子衿面色红晕渐渐消了,也没咳嗽之类的。
小大人东宁这才渐渐放心。
这家还是得有他。
今日天气好,阳光和煦,沈子衿和二皇子楚照玉摆开棋盘下棋,消磨时间。
两人都是一步三算的棋风,但沈子衿明显比楚照玉更大胆些,横竖是打发时间,棋盘上没杀气,两人都下得比较随意。
沈子衿昨日觉得,小甄一家之言不可信,得再找几个局外人问问他们眼中楚昭对自己是什么章程,按理说,楚照玉知道楚昭跟自己只是假夫夫,算个人选。
可他是楚昭的哥哥,问他好像奇奇怪怪。
剩下的人,要么以为他俩真恩爱,要么身份微妙,想了一圈,居然没一个非常合适的。
沈子衿落了一子,楚照玉轻轻提起袖子:“小侯爷有心事?”
沈子衿捏着白子的手指捻了捻,他薄唇微抿,片刻后才试着开了个头:“嗯……有点。殿下,您知道我和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对吧。”
楚照玉心神微动:“嗯。”
沈子衿唤他和三弟都习惯称殿下或者具体封号,基本他嘴里的“王爷”就是楚昭一个人。
他知道沈子衿和楚昭有名无实,今天怎么聊起这个了?
沈子衿斟酌着:“我一直想,王爷要是能遇上他命定之人,那才是圆满,我也会帮王爷留意。”
楚照玉愈发觉得微妙,不动声色:“嗯……”
沈子衿铺垫好了,开始回想楚昭对自己的好,一点点列出:“如果王爷对一个人很好,知冷知热,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他被人欺了会给他撑腰、他爱吃什么记得清清楚楚,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沈子衿说着说着,心口开始莫名悸动,跟楚昭有关的事回想起来,居然尽是暖洋洋。
他愣是把自己给说难为情了,白玉般的耳垂微微发红,心跳声越来越大,说话声却逐渐低了下去,好像暖烘烘的心脏在疯狂捂嘴:你可别说了!
但偏偏话不好打住,沈子衿声音变得细如蚊呐,嗡嗡:“……还很信赖他,什么事都只管放手去做,还一起跑马,把飞雪也让给他骑,还、还半夜翻墙邀人看星星。”
沈子衿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重新抬高了点声音:“如果王爷对某人做了这些事,是否就是对那人动了心思?”
楚照玉:“……”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你自己?
可以啊,六弟出息了,居然都会半夜翻人家墙头了。
但都是成家的儿郎了,怎么就看个星星?
这两人莫不是才刚开窍?
楚照玉观察着沈子衿抑制不住的羞赧神色,放下棋子端起茶杯:“如果他真对谁这样,怕是离提亲也不远了,所以是谁,你见着人了?”
沈子衿忙道:“还没这个人,我就是问问,是假设,免得日后王爷喜欢上了谁我还没看出来,耽误了王爷的事。”
楚照玉懂了:那人果然就是你自己。
红着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你。
做哥哥的,是时候帮帮不成熟的弟弟了。
“六弟少时过得苦,他若要对一个人动心,不容易。”
沈子衿在楚照玉的声音里微微坐直了。
楚照玉:“我了解他,他肯定不会三妻四妾,要是念着谁,就会十二分用心,一世一双人,那人肯定也是他的知己,懂他护他,在这寥寥世间,最能伴他。”
沈子衿蜷了蜷手指,开始坐立不安。
最后二殿下轻轻浅浅一笑:“要是六弟真遇上这么一个人,你跟在他身边,劳烦替他费些心,千万别让他错过了这么段好姻缘。”
沈子衿:“……”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是。”
相当了解楚昭的二殿下居然是这么看待楚昭一系列举动的吗!
他都这么说,多半错不了。
楚昭真喜欢自己了,还想跟自己一世一双人!?
虽然他同情楚昭从童年开始就惨兮兮的遭遇,但不代表要把自己送出去啊!
而且……沈子衿红着耳朵想,而且他也不会谈恋爱,绝对不是恋爱最佳人选。
看来自己以后要注意和楚昭之间的距离分寸。
该怎么在维持一个合格谋士人设的同时注意好分寸呢?
沈子衿重新捏了枚棋子:容他想想。
沈子衿和楚照玉一盘棋从盘内下到了场外,下得两人都思绪乱跑,三皇子楚锦旭则带着东宁在靶场里玩了玩,展示自己好哥哥的身份。
算算时间,林子里打猎的差不多也快回来了,起码该回来歇个半场。
楚昭自打进了猎场后,就在悠闲散步,根本没有认真找猎物。
皇帝那边跟着一大群护卫和官员,承安帝一有机会就想展示下自己宝刀未老,告诉周围的人自己长生不老的路绝对没错。
楚昭身边自然也跟了王府的护卫,主子悠闲,他们也悠闲。
楚昭看到某些猎物跑过去都懒得理,他就想来散个步,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
奉旨到此一游。
溜达了一阵,遇上了展炎和白君行。
那二人并排骑着马,见了楚昭,纷纷行礼。
昨晚展炎跟几个将士练枪练了半宿,今天依然生龙活虎,他跟白君行一停下,两人的马就偏头蹭蹭,挨到了一块儿去。
物似其主啊,楚昭想,连马都这么恩爱。
飞雪瞅了两匹马一眼,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
千里神驹,无需爱情。
楚昭没注意飞雪正在抖毛,他一时又想,等沈子衿学会了骑马,他们这样一起并排散步……好像也不错。
“王爷,”展炎拉了缰绳,“我听他们方才有人说,似乎看到了虎,一起去找找,王爷您猎个头筹?”
楚昭兴致缺缺:“不去。”
他顿了顿,道:“你可以适当出点风头了,你有实打实的军功在身,升迁前,也该让某些都官记记你的名儿。”
跟君行对自己说的话一样,展炎知道楚昭是真对他好,对楚昭的推崇真是日渐愈深。
他叹气:“我就不爱跟这些京中做官的打交道,弯弯绕绕太多,一不小心就是坑。”
展炎说到这儿意识到什么,立刻偏头对白君行道:“当然,君行是不一样的。”
白君行温润一笑:“我知道。”
楚昭:嘶——
是人是马都在秀,只有王爷单身狗。
孤立无援,楚昭却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明面上他才是成了家的那个不是?
此时他余光瞥见一抹白窜过,心神一动,手腕一翻把弓提起,顷刻间上箭拉弓,连瞄准都没有,一箭破风而出。
白君行根本没看清楚昭的动作,反应过来时,楚昭已经把弓放下了。
这能中?
这真能中。
侍卫已经把楚昭射中的猎物捡回来了,是一只白狐,楚昭箭法了得,没怎么损坏皮毛。
白君行这才回过神来:“王爷好箭法!”
“秦王百步穿杨,可不是乱说的。”展炎先捧了自己偶像,又偏身往白君行那边蹭了蹭,“我箭法也不差,是吧?”
白君行笑而不语,一切却都写在了眼神里。
楚昭又悄悄抵了抵牙,然后用十分正常的声音道:“回去把白狐硝张好皮出来,给侯爷做个围脖。”
他想了想:“缝在氅衣上也成。”
白乎乎的毛在沈子衿脸颊边围一圈,他怕冷,或许还会往里缩一缩,半张如玉的脸埋进去……说不好毛茸茸和小侯爷到底哪个更软。
楚昭方才余光瞥见这只狐狸时,就是想猎下来给沈子衿的。
但按照王爷的习惯,平常是不会在此处开口安排猎物的。
起码也得等出去了,统一安排更效率。
白君行和展炎对视一眼。
楚昭调转马头:“你们玩,走了。”
楚昭驾马而去,展炎和白君行也继续往林子里走,边走边感慨:“王爷和王妃果然很恩爱。”
“对,我见过王妃了,和王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楚昭就打了一只白狐,侍卫们还打了兔子和鸡,可以烤着吃。
楚昭没把白狐拎沈子衿面前,血淋淋的,怕脏了沈子衿衣服,只给他说猎了什么,到时候做成东西送给他。
但说完,他发现沈子衿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
楚昭疑惑,用眼神询问:?
沈子衿复杂摇摇头:“无事。”
楚昭捕获的唯一一只猎物,是拿来送给自己的。
他怎么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啊?
沈子衿心绪难定:楚昭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陷这么深的?爱情的萌芽有多高了,现在还来得及无痛拔苗吗?
他心事重重,午饭的时候居然都没把饭后点心清空,楚昭惊得愣了愣:“你有哪儿不舒服?”
点心是沈子衿爱吃的款,不能是口味问题啊。
沈子衿只好推到昨晚上:“昨天不是没睡好吗,现在又开始犯困了。”
这个理由令人信服。
用了午饭,楚昭下午不再入林,展炎真猎了头老虎,拔得头筹,压过其他邦国,承安帝龙颜大悦,赏了展炎。
皇家出行要排场,晚宴的时候在场里还有美人抚琴奏乐加跳舞,宴结束了,回各自帐子,王府的侍卫得了允许,在沈子衿和楚昭的帐子前架了个火堆烤肉吃。
沈子衿看着热闹,也跟他们一块儿在火堆边坐下来。
楚昭:“昨天没睡好,今儿早点休息吧。”
沈子衿:“下午睡饱了。”
楚昭翻动一个烤肉架子:“那你等下尝尝我手艺。”
沈子衿讶异,这可是他第一回听说:“你还会做饭?”
“别的不行,”楚昭谦虚,“但烤肉很熟。”
白枭在旁边闻着香味咽了几次唾沫了,嘿嘿笑:“王爷的烤肉手艺是一绝!”
看他这馋嘴的架势,可不像是胡说,沈子衿虽然还没想好该拿楚昭怎么办,但美食是不能辜负的。
楚昭翻动着肉,熟练抹油上料,那酱料他亲自调的,一层层刷上去,香气愈发足,把不远处帐子里的三皇子也勾了出来。
兔肉熟了,楚昭拿刀子割下一块,在自家三哥眼巴巴的期盼里把第一块放沈子衿碗里。
楚锦旭:“……”
唉,有了媳妇儿忘了哥,行吧,他自己动手。
沈子衿将肉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一亮:外酥里嫩,香气四溢,无论是火候还是调味当真绝了,好吃得一塌糊涂!
楚昭看他神情就知道结果,弯弯嘴角:“味道如何?”
沈子衿给他点了个赞:“好吃。”
楚昭又给他切了块腿肉,沈子衿看着快速被盛满的碗,赶紧道:“可以了王爷,你也吃!”
楚昭嗯了一声,跟厨子试味儿似的,放了块在嘴里慢慢嚼着。
沈子衿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烤肉,在火光里,拿余光偷瞟楚昭的侧脸。
楚昭一半脸映着彤彤火光,眉骨清晰鼻梁高挺,夜色的阴影下显得愈发刀刻斧凿,英俊极了。
才二十呢,沈子衿想,只要自己帮他活下来,他以后有的是机会遇上更好的人。
感情的事太复杂,不像做题那么简单,他一心向往咸鱼的人怎么可能学得会。
沈子衿坦然地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烤肉的香味淡了,从心尖泛起一股奇怪的酸楚,蔓延到嘴里。
沈子衿顿了顿,仿佛要说服自己似的,嚼得更认真了。
众人正围着篝火吃得香,微风动了动,火苗尖儿轻晃。
轻松惬意的氛围里,楚昭忽的听到了撕裂寂夜的破空声。
在他听到声音的时候,箭就已经到了眼前。
两支箭,划开夜空,直取他和沈子衿而来。
“沈子衿!”
电光石火间,楚昭扑向沈子衿,一手揽住尚未反应过来的沈子衿将他带离原地,一手悍然拔刀,刀锋与利箭相撞,在篝火外擦出迸溅的火星,刺耳尖鸣。
侍卫们武器出鞘冷芒乍现:“有刺客,保护王爷侯爷!”

第47章
箭支没有停,楚昭在刀与箭撞上的时候就知道是弩箭不是弓箭,箭短且力道极大,很可能还是连弩。
但除了最初那两支,再没有箭能近沈子衿和楚昭的身。
王府侍卫们用兵刃挡得密不透风,营帐边的禁军们也纷纷拔了刀,白枭翻身跃起,踩落一支箭,直冲射箭的方向奔去。
箭雨很快停了,地上十来支密集的断箭躺着,白枭追过去的林子里一片寂静。
但营地却喧闹起来。
沈子衿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遇到刺杀,惊魂未定,心跳如擂鼓,但他没有惊叫,任凭心脏快要撞破胸膛,面上的惊愕瞬息闪过,他狠狠咬着牙,愣是忍了下来。
越到危机时候,沈子衿脑子越能在轰鸣中诡异的冷静,哪怕事后腿软,他也知道危机当头自己绝不能乱。
原著里没有猎场行刺的剧情,有他这个蝴蝶在,剧情到底是不一样了。
但无所谓,现在不是追究风暴被翅膀扇了多大的时候,既然发生了,他绝不会放过利用的机会。
沈子衿大脑已经飞速旋转起来。
营地里的火把尽数点燃,一时间灯火通明,猎场周围和营地里里外外都是禁军把手,居然还是放了刺客进来,之后必定会被追责。
禁军统领赶到秦王帐前,抱手刚要开口,楚昭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打断:“进林子去搜!让猎场外山脚巡逻的人都把眼睛擦亮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楚昭冷着脸,火把照在他面颊上,漆黑如墨的夜空下是化不开的冰霜,他沉着声,谁都能听出在条分缕析的命令下,是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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