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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是万人迷,而我是路人(橘子珩)


片刻后。
“我还是会汇报给队长。”
“随便你。”危阳泽道。
话音落下的时候,两人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同时发出了刺耳的“滴滴”声。
林磷立刻中止,扭头看去。
这是新任务提示。
他迅速把它拿起来,面容解锁屏幕,眼前立刻冒出了一条“感染源扩散警告!(可能性95%!)”
“初步断定为【第三阶段】。”
地点是在大学。
很眼熟,正是叶寄书所在的地方。
而【第三阶段】,那就更加危险了!
这说明,【感染源】已经进入最终状态,彻底摆脱了人类的形态。
不再是活的躯体,本体已经死亡。
因此,它们不再有任何约束力,甚至能像漫画里那样展开独属自己的特殊空间,相当棘手。
这、这刚才说了不会有……
林磷猛地抬头看向危阳泽,愤怒地扭曲了整张脸。
“你之前都在骗我吗?!”
但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质问,对方将熄灭的烟头放在了桌面上,拿起了放置在一边的车钥匙。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会明白我说的意思是什么。”
虽然语气平静。
但林磷,却发现他的手指在发抖,抓住钥匙的指节已然蜷缩。
对方在恐惧。
即使是笃定感染不会扩散,但依旧在恐惧。
但这份悚然,不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阶段感染源,而是……对那个可能出现的【祂】。
叶寄书打开窗户。
然后,看到了舍管正背对着他看电视的身影。
“老师。”他道。
对方没反应。
于是,他又道:“老师。”
下一刻,对方身体摇晃了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
叶寄书。
他从窗户慢慢地爬了进去。
叶寄书不负责任地想。
如果有其他学生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也会被吓到吧。
等来到沙发面前,他先看了看舍管,发现对方双眼紧闭,应该也是睡着了。
他从对方桌子上拿了出门卡。
然后,他看了看舍管室的电脑,还开着。
于是,叶寄书走过去,俯身晃了一下鼠标。
电脑自动解锁。
今天最幸运的事发生了,没有设置密码。
两三下,他很快就找到了需要的文件。
为了能够及时联系到对应的老师,所以舍管其实和辅导员一样,有一个私人的联系名册。而且学校为了方便管理,如果老师有事需要留校的话,是需要在值班册上留下自己名字的。
【陈万晖】
【明辉楼,421办公室在值】
居然真的,正好在数院的教学楼。
叶寄书记住了位置。
他又看了一眼舍管,叫了一声,再拍了拍对方的脸。
本以为不会有用。
但对方呻吟着,几秒后睁开了眼。
“啊……你……”
他极力想要清醒,迷茫地看着叶寄书。
“老师,有同学晕倒在三楼了。”
“嗯?好……”
“老师也要记得看医生。”
叶寄书确认了一下对方的状态,发现他确实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然后就从门离开了。
还好,明辉楼距离宿舍不远。
这样即使是晚上没有校内公交车,也不至于需要到绞尽脑汁怎么过去的地步。
走到雨里,叶寄书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带伞了。
他把外套兜帽戴上。
随后,他本想给宴寐发个消息,但是又想起来手机没电了。
【所以,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只是心里的不安感,却忽然浓郁了起来。
叶寄书走向了明辉楼。
教学楼黑黝黝的,没有任何灯光。
往前望去,前方列着两根水泥柱,中间横幅写着“明德净心”四个字。
在四楼。
黑暗里,他什么都不管,直接顺着楼梯。
陈教授果然在办公室。
因为,一到达四楼,就能看到只有唯一一间办公室正亮着惨白的炽光。
叶寄书没有在四周发现舍友的身影。
【是还没有来吗?】
但对方比他早走那么多,再怎么也应该来了吧。
他左看右看,心底蒙上了一层疑惑。
卫衣帽子被双手取下,湿漉漉地垂在后背,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正在这时,从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寄书。”
“……”
非常、非常耳熟。
记忆里,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语调叫自己的名字。
叶寄书身体一僵。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对上了不远处,宴寐微笑的脸。
那张绮丽的脸,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而在走廊教学楼轰然炸开的雷声里,他的挺拔身影完全展露在眼前,更是呈现出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天空亮起的紫光,从走廊的窗户投射进来,视线受影响而变得很模糊。
影子投映在两人的距离之间。
“寄书怎么会在这里?”
“……找人。”
他没有直接说,自己是来找舍友的。
因为觉得没必要。
毕竟,宴寐应该也不认识对方。
万一说了还需要解释,很麻烦。
然而——
“我也是呢,”宴寐笑容变淡了,低声道,“白天寄书说的事情,让我心底一直很在意。于是就约了教授,让我们能够尽快见一面,没想到教授竟然答应了,说今晚就可以。”
亮着白炽灯的办公室,光线从叶寄书身后投射而来。
那间办公室很安静。
即使极力去听,也只是一片死寂。
“要一起再去看看吗?”
宴寐面无表情道,“说不定,寄书瞒着我、这么晚都要出来找的人也在里面呢。”

他身后传来了温热的触觉。
宴寐紧紧贴着他的背,手从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臂缝隙里穿了过去,就以这个将他抱在怀里的姿势,直接推开了门。
办公室内的景象在视线里展露。
陈教授正坐在坐在椅子上。
脸上,带着扭曲的、愤怒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辱骂出声。
而另外一边——
舍友正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长长的黑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楚此时的表情。
只是在门被打开,叶寄书和宴寐走进的时候,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这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死寂。
就像是什么诡异的默剧。
两个人偶被摆在了场景里,只有观众出现,才会立刻开始表演。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动一下。
舍友突然开口。
“老师、老师……那个……”
“有什么事赶紧说!”陈教授头也不抬,只是又低下头去批改教案,“我忙得很,没时间应付学生。如果你还是为了数学建模比赛来找我的话,那现在就走吧!”
“可是……”
陈教授不耐烦地一咂嘴,把钢笔丢开:“我说了,你就是没有获奖而已!”
但是舍友还是没动。
他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下摆捏了一下,然后又松开。
随后,他那局促的声音细细地发了出来:“老师……我看到了我的论文,在小学竞赛里出现了,但是署名不是我……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话音尚未落下,陈教授已经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嘭!”
桌子被撞响。
他推开椅子,快步走到了舍友面前,双眼鼓起,盯着他的脸。
“你,在暗示什么?”
“……”
“就算是,那又怎么样?”
在叶寄书的视线里,舍友攥紧了手,指头在掌心蹂躏,掐出了血的痕迹。
宛如蚊子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这是一个已经不会为自己辩解的人,拼命地、绞尽脑汁地想要说出去的话。
“可是,你不能用我的……”
“啪!”
陈教授一巴掌抽了过去。
舍友被打的往后一个踉跄。
“用了又怎样!你那个水平,也就只能得小学生竞赛的亚军……真是废物!我都还没说你水平怎么那么低!搞得我孩子连个加分也拿不到,别他妈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我……”
“啪!”
又是一耳光。
“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个学生,有什么脸来我面前说这些,怎么?想指责我吗?”
“啪!”
“你父母和我可是多年的朋友,怎么你就这么不成器?”
“呵呵,真是个废物货色。”
“陈叔叔都不会叫,真是没礼貌。该不会自己就是从哪里抄的吧?我早该替你父母管教一下你。”
每抽打一次。
就有贬低的语言冒了出来。
舍友从最开始的想要辩解,最后成为了喃喃的低语,像是对自己的诉说。
耳光的力道并不算强。
那是羞辱的力量。
他的手为了生存而抬高了,护着自己的脸。
小臂被抽出了红痕。
每次承受,那薄薄的皮肤都会折断一样瑟缩着后缩。
但他仍旧站在原地。
仿佛,这样就能表达自己的倔强。
“我、我不是废物……”
“那是我的比赛论文……”
雨声轰隆作响。
他的声音隐没在了黑暗里。
叶寄书早就想上前阻止。
但是,宴寐没有松开进门抓住他手腕的动作,让他留在原地。
宴寐冷眼看了一会儿。
随后,他的嘴角划过了一丝笑容。
叶寄书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舍友身上移开。
因为从对方的身上,低泣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
办公室的空气中,闷着一股说不出的渗人的气息,只有抽耳光的响声死气沉沉地回荡。
“好了!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下,教授才解气般地放下了手,吐出一口浑浊的气。
“快滚出我的办公室,我还要批改你们考试的高代试卷,没时间和你在这里闲聊!”
“……”
舍友放下了手臂,那双眼睛,从厚重的头发间透了出来。
他死气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你会让我挂科吗?”
“呵呵,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平时成绩也就那样,我可不会给你的分数造假。”
舍友一顿。
随后,拖着沉重的身体,朝着叶寄书的方向走来。
那也是门的位置。
察觉出他又一次的忍让。
除去达成目的的满意,陈教授的眼底里更是流露出了对这种人不加掩饰的轻蔑。
对于这种怯懦的、拖拖拉拉的受害者,大部分只会感觉到恶心。
“对了,别告诉你的父母,省得他们为你操心,毕竟你这么给他们丢脸。”
舍友低着头,不吭声。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叶寄书身边,即将和他擦肩而过。
“啪!”
叶寄书忽然抬手,从宴寐怀里侧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动作猝不及防。
舍友因此,猛地抬起头。
在他的视线里,露出了那张遮掩着、痛苦的悲哀的脸。
接触到叶寄书面无表情的脸,舍友像是突然找了某种情绪的宣泄口,嘴里冒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好讨厌、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如果勇敢地公布出来,只要在网上,就会有人帮忙,如果呵斥,也不会被这样扇耳光,如果自己不是这么怯弱、这么胆小,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会被父母厌恶……”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很蠢、惹人厌烦。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走出那一步。
那些能够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能够正大光明地承认自己的普通的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好羡慕。
好羡慕啊。
真的好羡慕啊!
舍友用那双充斥着、令人嫌恶的眼泪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寄书。
“……很烦人吧,本来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的。但是现在的我,只有再一次回忆起那时的这份羞辱、再次谋生出对自己的厌恶,才有报复回去的能力。因为我,在那个电梯里,已经——”
【电梯里,怎么了?】
下一刻。
叶寄书的头顶,响起了宴寐微笑的声音:“你——”
舍友瞬间止住声音。
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甚至没有舍友本身呢喃的音量高。在这样暴雨的深夜,如果不仔细去听的话,绝对会误以为是混杂在雨声中的噪音,却达到了它应该有的效果。
宴寐:“你的话,说太多了。”
【平常会这样对陌生人说话吗?】
然而,话音落下。
叶寄书手里原本抓着的手腕,猛地抽了出来,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舍友猛地埋下了头。
之后,不敢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肢体接触。
宴寐面无表情,盯着他们之前肌肤接触到的地方,忽然扬起了笑容,说道,“怎么这么紧张?我也是正常来这里的客人。把你的东西关上,现在就回去吧。”
【什么东西,要关上?】
“不、嗯,那个……”
舍友回过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陈教授。
叶寄书的视线,也下意识地跟着滑了过去。
那个刚才还骂骂咧咧、嘴里吐出刻薄句子的中年男人,此时眼睛浑浊,像完全搞不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在说出那些话之后,就一动不动地呆呆置身办公桌前。
宴寐没有移开目光,只是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舍友瞳孔一缩。
那是内心极度恐惧、下意识流露出的反应。
“我、我现在就走……”
“……”
“寄书,你不是不放心他吗?送他回去吧,我还没有把事情处理完,我一个人可以的。”
叶寄书动作顿住,看向了身后仍紧紧抱着他的宴寐。
对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看上去不像在生气,但是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种绝对不像他本人的话。
究竟是……
“怎么了寄书?你觉得我是在故意说反话吗?”
宴寐低下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绝对没有任何笑意。
那么,正确答案只有一个。
叶寄书回答:“没有这回事。”
然而,宴寐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么回事,我就是在说反话。”
“……”
叶寄书无言地看着他。
看到他的表情,宴寐伸出手。
捧着眼前人的脸,拇指用力地摩挲着,留下了暗红色的痕迹。
对方任由他动作。
明显还在对他的回答感到状况外。
允许他动手动脚,大概是觉得他生气了,所以在纵容他而已。
真可爱。
宴寐垂眸,盯了一会儿。
忽然间,心底涌起了一股浓烈的、无法排解的强烈感情。
那是什么?
【喜欢。】
脑海里冒出的,只有这样的字眼。
他喜欢这样。
正如此时此刻,叶寄书看着他的眼神——
尽管,这只是对方没有理解他的样子而已,但光是这个表情他就可以在脑海里回味很久。
然而此时,这双干净的,看着他的眼睛,却只是让他烦躁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尽管心情极度恶劣,翻涌着嫉妒、愤怒和喜悦的混杂心情,为了不吓到对方,宴寐的脸上还是再度保持着那微笑、面具一样的弧度,维持这张对方会喜欢的脸,只为了让对方胸口狂跳的心脏能够平缓下来。
看的时间也够久了。
他移开目光。
黑沉的眼眸,落在了舍友身上,这之后,停在了不远处的陈教授脸上。
宴寐已经忍耐很久了、很久了。
大概是天气的缘故。
雨天蚊子会变多、燥热蝉鸣会加剧,雨水也超乎想象地猛烈。
在这样的煽动下,臭虫们都有些忘我,胆敢从下水沟里爬了出来,在他的面前自顾自地晃悠。
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
他绝对不允许其他人说出口,然后破坏他正维持着的、和叶寄书生活在一起的普通世界。
明明四个月了,都相处的很好……
两人的感情也加深了。
一点点的,从牵手、拥抱,到变成了可以亲的关系。
结果——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一直装舍友不就好了。】
【本来因为他接触过寄书,所以懒得动手而已。现在竟然堂而皇之地展开了空间,是想死吗。】
收拾这种垃圾的人类,还需要展开空间,真是……啧。
这明明是寄书交给他的任务。
其他东西却非要来插-手,搞出异常的动静,让寄书对他露出了那幅隐隐闪躲的表情。
寄书……会害怕他吗?
明明自己都这么听话,这么乖了。
会害怕他。
一定会的。
糟糕、糟糕。
心情变得更加恶劣了。
宴寐不由眯起了眼,冷冷道:“夏天,真恶心。”
夏天……怎么了。
这、绝对是迁怒吧。
叶寄书盯着眼前的人,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跳跃到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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