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岁的生日......江洵生一愣。
傅呈的三十一岁生日,是和自己一起过的。
那年他们在圳市,还是他亲自下的厨,只是汤咸了菜糊了,他还记得那天唯一能吃下口的,只有那个蛋糕。
“不过江老师,你真别放在心上。”
傅一檀为自己的口快着补道,“毕竟都好多年之前的事儿了,你看那会儿我连大学都还没读,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过去这么久,为这个事儿不开心,不值当啊。”
江洵生当然不会不开心。
其实就算傅一檀嘴里的那个“前任”不是他,他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过去算不得什么。
更别提他现在就是那个当事人本人......傅呈竟然这么早就给家里人说过自己的存在了。
“不会的,别担心。”江洵生说。
傅一檀反复确认江洵生的情绪,确认完江洵生是真没往心里去后才彻底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要是因为这事儿闹矛盾,还是因为我说漏嘴的,我以后都不敢直面我哥了。”江洵生一笑。
他和傅一檀没在亭子里待上太久,傅呈就下楼找到了他,带他去和傅爷爷打招呼。
两人走出长廊,离开傅一檀视线。
江洵生东张西望看了一圈,确认周围一个人都没后,踮脚很快地亲了傅呈脸颊一下。
傅呈止住步伐,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傅呈。”江洵生道。
“嗯?”
江洵生说:“就是突然想亲你一下。”
“好吧。”傅呈牵上江洵生的手。
江洵生:“感觉你好像和以前,也有了很多不一样。”
“比如?”
“比如会想办法让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一些,想很快地让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想很快地把我带回来,以前的你好像什么都不会着急。”江洵生说。
傅呈笑一声:“的确,以前总是觉得不着急,觉得很多想和你一起有的规划都可以再等等,等一切稳定下来等时机成熟。可是后来才发现,稳定和成熟本身就是两个无法定义程度的词语,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叫成熟,什么时候才算是稳定。所以现在不想等了,不想去考虑无谓的规划,想做当场就做了。”
两人又继续往宅子里走。
刚踏入进宅子的玻璃门,江洵生抬头就看见了坐着轮椅的傅爷爷,以及他身后的阿姨。阿姨两手推着轮椅,傅爷爷手里拿了一个红色长盒。
出乎江洵生意料的,他原以为傅爷爷会是那种格外威严的长相,没曾想恰恰相反,傅爷爷很是慈祥,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现在的是傅家老宅,真和公园里爱下象棋的大爷们没什么差别。
“您怎么下来了?”傅呈问。
傅爷爷叹口气道:“在楼上闷久了无聊,想着正好下来逛逛吹吹风。”
“这就是我们小江了?”傅爷爷朝江洵生道。
江洵生朝傅爷爷微倾上半身鞠了个躬,“爷爷好。”
傅爷爷嗯了一声,依然笑着,说话慢悠悠的,“难怪刚才路上遇见糖糖,一直跟我说江老师长得好看。确实是很好看一孩子,傅呈跟我说互联网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你,本来以为是他夸张了,这看见你我就觉得不奇怪了,是会喜欢你,看一眼就觉得喜欢。”
江洵生:“爷爷,他就是夸张了。”
“不夸张,哪儿夸张了?我看就这么回事儿嘛,前两天郭志武来陪我聊天,没少夸呢。”说着,傅爷爷把手里的长盒递给江洵生,“你第一次和傅呈回来,想送你点小东西,挑了两天,实在是想不出来送你些什么会更合适,最后挑了串手串,你别嫌弃。”
江洵生啊了一声,红色长盒就已经被阿姨递到了他手里,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傅爷爷就朝身后的阿姨抬了下手,“我年龄大了,最近身体也不太好,气力支撑不起我和你们聊太久,就不耽误着你们时间了,让傅呈带你逛逛,我去那边吹吹风。”
傅呈:“嗯。”
直到阿姨推着傅爷爷离开长廊,傅呈才朝江洵生手里的红色长盒看去,“我刚在楼上偷看了一眼,挺漂亮的,你打开看看喜欢吗?”
江洵生这才拇指一拨,掀开了盖子。
只见长盒里躺着一条格外透亮的翡翠手串,每粒珠子都色泽大小统一,江洵生不懂翡翠,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串翡翠绝对不一般,江洵生本能道,“......这得多少钱啊?”
傅呈解释道:“这是老头子的私藏品,已经无法估价了。”
刚说完,傅呈就见江洵生要转身,他及时拽住江洵生手腕,把江洵生拉了回来,“怎么?”
“这我哪儿敢收啊?”江洵生说。
傅呈:“见面礼,一点心意,送你你拿着就是了。”
闻言,江洵生目光呆滞地停留在手串上许久,然后认真道,“拿着这个手串,感觉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不用努力了。”-
又和傅呈在老宅转悠了半小时,除了堵在路上的傅呈父母,江洵生见完了傅家所有今晚会回来吃饭的家人。
每个人见着江洵生第一反应都是喊一声“江老师”,在傅呈的介绍下江洵生一一打招呼,打完他们又都想和江洵生拍张照片,拍完寒暄两句就告辞,流程都跟复制粘贴似的。
傅呈的父母来得比较晚。
两人一到,江洵生就被傅呈带着上楼,去到了傅呈父母的房间。
在门口,傅呈道,“叫叔叔阿姨就好了,第一次见面,不用太着急。”
门打开,江洵生跟着傅呈走进去。
傅父和傅母正坐在一张茶桌前喝着茶。
和傅爷爷的和蔼不太一样,傅父其实更符合江洵生刻板印象里,一个大家族里老人的威严,眉头似乎永远是皱着的,傅父道,“来了?”
傅呈点了点头,江洵生给傅父傅母问了个好。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眉头有些唬人,傅父尝试把自己皱习惯了的眉头松开,面对江洵生的问候,生硬地点了两个头。
相比较,傅呈的母亲要温和得多,一个看不出什么岁月痕迹的美人,穿着修身的旗袍,一颦一笑都只有优雅知性。她从江洵生进门起就一直是笑着的,面对江洵生的问候,她一边说着好,一边就直接走了下来拉过江洵生的手,“傅呈总算是舍得把我们江老师带回来了?以前就总让他带回来吃个饭他怎么都不肯,理由一大堆。”
江洵生回头看了傅呈一眼。
“这段时间我和叔叔在网上看了你很多的作品,演得都真有意思,今天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傅母拉着江洵生还没聊上两句,背后坐着的傅父就咳嗽一声,“先把东西给人家。”
“差点忘了。”傅母一拍手,从身后桌子上又拿起一个灰色的方盒,递给江洵生,她正要说话,背后傅父又一咳嗽,傅母双手一叉腰,“想和人说话就直接点,一直咳什么?老打断我。”
傅父看了傅母一眼才看回江洵生,板正道,“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
傅母把东西交给江洵生,“他说话一直那个样,别理他。”
又道,“你和傅呈在一起,大概也不会差什么,想了又想总觉得,害怕送偏了你觉得冒犯,我们两人最终还是选了一块表,想来送男孩子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这表你叔叔可宝贝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傅母又拉着江洵生坐下,聊了些有的没的,但话题基本集中在江洵生的拍戏生活,没偏去哪儿过。
一直到临近吃饭,江洵生被傅呈带离房间。
走廊里,傅呈又让江洵生打开盒子看看,江洵生照做。打开后一看,江洵生发现这块表他唯一认识的只有品牌,于是又本能问,“这表又得多少钱啊?”
傅呈:“比刚才的手串便宜点。”
江洵生认真感慨:“好像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也都可以不用努力了......”
中秋家宴结束后,傅呈江洵生的生活回归从前。
《我家》剧组的筹备工作仍处在选角中,江洵生的任务也就仅有琢磨剧本吃透剧本这一项,由于工作量不大,所以空闲时间就格外多。虽然他偶尔也会出去和朋友吃个饭聊聊天,又或是拿着小本子找个巷角观察生活,但绝大部分时间,还是坐在家里百无聊赖。
傅呈每隔三四天就会抽出一天或半天时间在家办公。一般情况下,在家办公的这天,傅呈工作量都不会太大,结束工作后,两人会趁着非高峰期去超市瞎逛,买食材的同时,对床头柜的第二层进行补货。
其实傅呈江洵生用得比买得慢,柜子里的小方盒已经摞起了第二层,只可惜还是抵不住每次经过收银台,两人都习惯顺手挑个新口味,还偏偏一拿就是两盒往上——不过除了逛超市、饭后散步这种日常活动,两人还给自己额外增加了一项行程。
就是每半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就近选择一个城市去旅游。恰好两人从前,一个没时间一个没钱,出门都是因为工作,没怎么为了玩去过什么地方,地图未开发部分重合度极高。现在无论去哪儿,浓墨重彩的第一笔,都能有对方的身影。
自然,这个行程里两人没少被网友偶遇。
不过好在,没人向江洵生提出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大多问的都是作品相关,无人越过那条模糊的线。
《我家》在北市开启准备工作的前一周,江洵生刷到了一条山顶日出的视频。
那视频的日出,和江洵生偶尔在剧组通宵拍戏时看见的不一样。
太阳出来之前,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雾气背后的云层泛着粉,太阳破云而出的几秒,整个天空被照亮,雾气消散,云层与天空的分割线被镀上了一层炽热的金。
将这条视频发给傅呈,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将爬山看日出作为江洵生开始下一段工作开工前的最后一个行程。
山头是郑山推荐的,就在隔壁市。
郑山说自己上星期刚去,这山游客少视角好,爬起来还不是特别累。周末碰巧是个好天气,两人直接出发。
因为是看日出,傅呈江洵生半夜才到山底下开始爬。
十一月已经没有了燥热,两人都包得严实,大晚上的没人能认出江洵生,江洵生难得在外面也能肆无忌惮地和傅呈相处。
换做平时,他肯定干不出来在外面整个人往傅呈身上倒这事儿。
但江洵生觉得也不能完全怪他,这山爬到顶得至少两小时起步,而他健身一直止步在几天才跑上一次步,更别提前一个晚上他还因为太期待而没怎么睡好。所以凌晨五点一到山顶,江洵生就又累又困,迈腿都费劲,找了块大石头安心坐下等日出后,江洵生就无所顾忌地砸在了没什么异样的傅呈身上,把傅呈当靠背使。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江洵生不知道,他只知道太阳就快出来时,傅呈轻拍他肩膀,喊醒了他。
亲眼所见的自然景观永远比镜头里的更有魅力。
天已破晓,江洵生一把揽过傅呈,把朝阳当作背景拍了张合照。
拍完合照,江洵生把照片发给傅呈。
然后他就看着傅呈原地保存了图片,熟练地点开设置,把当作壁纸的上一次合照照片替换成了刚拍的这张。-
《我家》剧本围读开始的倒数第二天。
江洵生又一次收到了陈哲飞的烤串啤酒邀请,他俩这段时间不是没一起吃过饭,但次次都是正儿八经地找了个餐厅又或是在家里吃阿姨做的,没吃过烤串没喝过啤酒。想着这会距离自己杀青宴喝醉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加之这两个月江洵生自觉是真的哪儿哪儿都特别老实,于是蹑手蹑脚走进书房,盘腿坐在小沙发上等傅呈开会,其间目光无数次和傅呈撞个正着。
“我真的就喝一瓶,我们也说好了,吃完饭才吃烤串,不把那个当饭吃,就吃一点点。而且我胃真的很久没有不舒服过了,偶尔一顿嘛,我都没有瞒着你,跟你报备呢!”
傅呈一开完会,就听见江洵生开始在耳边头头是道地碎碎念。
结果当然是只能答应,傅呈向来拿江洵生没什么办法,向来只有无限的纵容,更别提自己的确说过偶尔一顿没事,别瞒就行的话。
但......陈哲飞就没那么痛快了。
他看着自己备好的半箱啤酒,和怎么说都只喝手里那瓶的江洵生,只有一句恨铁不成钢。
甚至那晚上看着门口来接江洵生的小舅舅,陈哲飞头一次生出了忤逆之心,虽然最终他也只敢表现在关门声稍微大点上。-十二月中旬。
《我家》为期一个月的准备工作结束,最后一次剧本围读,傅呈一如既往到剧组建组楼下接江洵生下班。
“后天上午的飞机去渝州?”傅呈问。
《我家》取景地定在渝州,拍摄周期预计三个半月,除了横跨的春节会放几天年假外,江洵生一直都得在渝州,“嗯,好像又要开始五六天才能吃上一顿饭的生活了。”
“别太担心,”傅呈道,“我会多抽空过去待一两天的。”
“可是正值年关,公司不应该正忙吗?”江洵生说。
傅呈很轻一笑,玩笑道:“那不正是锻炼傅一檀的好时候?”
后天一大早,傅呈把江洵生和丁南送去机场。
和傅呈在停车场告别后,江洵生丁南值机,前往头等舱休息室。
丁南正拿着机票感慨又一次坐上了北市前往渝州的航班,盯着机票上的航班号,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他小声读出来,“南航CZ8817......”
“哥!”丁南突然激动。
江洵生正在给傅呈发微信,听见丁南的一声喊抬眼,“怎么了?”
“南航!CZ8817!”丁南说。
“所以呢?”江洵生道。
丁南骄傲道:“哥!去年我们来渝州进曲达的组,坐的也是这趟航班!想之前我们还在因为一个男五被周晋华吕珩溜,现如今他俩一个进去了,一个和我们竞争男一还没争过,真是风水轮流转!爽死了!而且,咱们现在也是坐头等舱的人了!”-上午十点。
南航CZ8817次航班准时抵达降落渝州江北机场。
时隔一年半,江洵生再一次坐上这趟航班来到渝州。
十二月中旬已是初冬。飞机在跑道上缓慢滑行,窗外不是烈日,机舱里迎面的也不是凉风。
江洵生拿出手机关掉飞行模式,正想给傅呈报个平安,头顶空姐悦耳的广播播报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抵达渝州江北机场,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整,机舱外面的温度为11摄氏度58华氏度,在指示灯关闭前请保持安全带系好,请不要站立或打开行李架......”
把鸭舌帽扣在脑袋上。
江洵生心道,命运,有时候的确是个奇妙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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