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辛苦地装omega,你是不是每天都在心里嘲笑我?”
宋芒以为的还算成功的伪装,早就被谢承之看破,这会儿反应过来,感觉处处都丢脸。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怎么会?”
宋芒才不信,只闷闷道:“你之前那些温和好说话的模样也是装的吧?你以前明明是真的很温柔的,现在怎么这么凶。”
“还说什么你怕我痛,你掐我脖子的时候不怕我痛,咬我嘴……唇的时候也不怕我痛。”
宋芒抿了抿唇,昨天被咬破的唇瓣还有些疼。
宋芒絮絮叨叨地数落着谢承之的种种罪行,越说越委屈,最后狠狠戳了下谢承之的肩膀,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地道:
“你把我弄丢了这么久,既然认出了我,就应该立刻告诉我呀……”
“我真的……好想你。”
想爸爸妈妈。
想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我自己想起来的时候。”
“我以为……你根本不想要小姜饼了……”
宋芒的脸被谢承之抬起来,未干的泪痕被人轻柔地擦去,他听着谢承之沉沉的话音:
“对不起。”
“我以为我有很多时间,哪怕你永远想不起从前,也可以把你重新养好。”
“是我考虑得不周全,让你又受委屈了。”
谢承之这么顺着他说,宋芒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双眼不自在地觑着谢承之的表情,半晌后大度地细声说:
“那我原谅你了。”
等谢承之帮他擦干泪痕,宋芒动了动脚腕,锁链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宋芒不高兴地让谢承之解开它。
谢承之顺着宋芒的目光看向那根银色的细链,眸光沉沉,并未动作。
宋芒暗示无果,动手推了推谢承之胳膊。
“谢承之,你快帮我解开,难受。”
听他说难受,谢承之才起身走过去。
宋芒积极地将脚踝往谢承之的方向靠,虽然有垫轻柔的棉花在里侧,但宋芒皮肤白,又容易留印子,方才挣动的那会儿,脚踝处的皮肤还是被磨得有些红。
宋芒看不清谢承之眼底的眸色,见人一直不动,轻声地不断催促。
谢承之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宋芒感觉到脚踝被谢承之握住抬起些许,微烫的温度刺激得他忍不住动了动,想要缩回去。
“待会儿给你多垫一层棉花。”
“就不会难受了。”
宋芒倏然瞪大眼,一时间怀疑自己没有听懂谢承之的话。
宋芒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谢承之愣愣反问:“你说什么?”
适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李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到卧室内,宋芒还在怔愣的时候,谢承之走到门外将宋芒的午餐拿了进来,搁在床头柜上。
谢承之将一勺虾仁豆腐递到宋芒唇边,哄他:“先吃点东西。”
宋芒垂眼看着抵在唇边的这勺虾仁,总算反应了过来——
说了这么多,谢承之还是要把他锁在床上!
宋芒一扭头避开,刚消下去的委屈气闷卷土重来:
“谢承之,你放开我。”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刚才说的都是唬我的吗?”
“你为什么要锁着我?”
谢承之放下了手中举着的碗,面对宋芒的质问,很不是人地回答道:“锁着,你就永远跑不掉了。”
“还记得吗?昨天我说过,你跟着别人逃跑,我很生气。”
“小姜饼,你小时候就知道的,不听话的话,是一定会被惩罚的。”
谢承之一脸的理所当然,宋芒只觉得又气又恼,闭上眼睛往被窝里一趟,跟谢承之闹起了绝食。
被谢承之锁在床上的第一天,宋芒不吃不喝,谢承之跟他说话,宋芒也不理会。
“别闹了,宋芒。”
在宋芒再一次拒绝用餐后,谢承之垂眸站在床前,把宋芒从被窝里剥了出来,强行按在了自己腿上。
宋芒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谢承之。
谢承之说他闹,宋芒觉得他才真是疯了。
“谢承之,我要收回我的话。”
“我不原谅你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除非,你把那个链子解开。”
两人僵持片刻,在宋芒分外委屈的视线下,谢承之终于给他松开了桎梏,宋芒连忙缩腿,离那根锁链远远的,得了自由便要往门边跑。
可惜还是被人一把揽住腰拖了回去。
谢承之眸色沉沉,宋芒被他盯得一抖。
“你看,不锁住的话,你就跑了。”
宋芒气急,“不跑等着你再把我锁在床上吗?”
谢承之没有理会宋芒的反抗,抱着他往浴室走,“之前你总对我小心翼翼,客气又礼貌,我把你放在外面,给你解决一切后顾之忧,你说我脾气温和,但你还是小心地喊我谢先生,称呼您。”
“但我将你锁在身边,才一天,你就不再怕我,也不再喊让我讨厌的称谓。”
“也不会,再有逃跑的机会。”
谢承之语气平平,但宋芒听得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
“你这是歪理!”
“你放开我,我也不会再跑了!”
“还有什么叫你锁着我,我就不怕你了……”
宋芒一时想不出更多的话来辩驳,谢承之又把他放在浴缸里来脱他的衣服,宋芒死拽着衣服挣扎,在浴缸里扑腾得筋疲力尽。
本身力气就不敌谢承之,再加上一天都没有进食,没挣扎多久,宋芒就全线失守,衣服被人脱得干干净净。
“你这是非礼!我要找人把你抓起来。”
宋芒自暴自弃地坐在灌满水的浴缸里,没力气再阻止谢承之的动作。
谢承之有条不紊地给宋芒清洗着身体,听见宋芒的话,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报警也是没用的。”
宋芒:“……”
宋芒不再吭声,看着谢承之这张脸,深深地思索着这人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被裹上睡衣放回床上的时候,宋芒平静了下来,抬头问谢承之:“你要锁我多久?”
谢承之抓着宋芒的小腿,将那条锁链重新扣在宋芒脚腕上,宋芒感觉里面似乎的确多塞了些棉花。
谢承之没有回答宋芒的问题,转身去了浴室,淋浴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到宋芒耳边。
宋芒趴在床铺上,伸手把之前放在床头的那部手机拿过来。
通讯录里只有谢承之和李叔,宋芒试着拨给自己的手机号,发现电话拨不出去。
手机里其他的功能也都不能用,甚至上不了网,只有几个孤零零的单机小游戏可以打开。
也就是说,这是部只能跟谢承之和李叔联系的手机。
宋芒将手机放回去,几乎有些生无可恋地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谢承之这个混蛋。
饿了一天,宋芒本就脆弱的肠胃不堪折磨,这会儿一泄气,胃痛便要命地发作起来。
宋芒将身子蜷成一团,瞬间疼得冷汗津津。
“谢承之……”
宋芒声音虚弱,身下的床单被他紧紧攥成一团,胃疼得越来越厉害。
“我好疼,橙子……哥哥,我……好疼。”
迷糊间,宋芒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忍不住朝其靠近,抵在腹部的手指被人握着移开,换上了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掌。
“好疼。”
冷汗浸湿了宋芒的眼睫,宋芒感受到抱着他的力道越收越紧。
装着热水的杯子抵到宋芒唇边,宋芒这回没再拒绝,乖乖喝完。
期间似乎有医生来过,宋芒手背上被扎了针,又被人扶起来喂了几颗药。
那股几乎要把宋芒疼晕过去的绞痛一点点得到缓解,宋芒整个人像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躺在深色的床单上,越发显得苍白又虚弱。
在药物作用下睡过去再醒来,宋芒闭眼缓了缓。
房间里很安静,宋芒眼珠转了转,很快在飘窗前看到了沉默站在那里的人。
谢承之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手指间还夹着一支并未点燃的香烟,盯了谢承之的背影一会儿,一种不太好受的滋味悄然弥漫在宋芒心头。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宋芒这次下床毫无阻碍。
他看向床脚的位置,那根锁链不见踪影。
宋芒轻轻走到谢承之身后,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谢承之的手背。
宋芒的手指很快被人用宽大的掌心包裹住。
“醒了?还疼吗?”
谢承之并未转身,只用手拉住宋芒的手指。
宋芒摇了摇头,说:“不疼了。”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宋芒想说点什么,谢承之的声音却突然先一步响起。
“对不起。”
宋芒怔愣片刻,还未言语,谢承之接着说下去。
“我现在,似乎养不好你了。”
谢承之叹息般说出这么一句,宋芒的心跟着晃悠了一下,然后他向前一步,歪头去看谢承之的表情。
不再是假装的温和或是让宋芒看不透的面无表情,谢承之此刻眉眼下沉,透露出一股显而易见的挫败感。
宋芒站到人跟前,很认真地问他:“那你不想养了吗?”
握住宋芒的那只手倏然收紧,谢承之将目光落到宋芒脸上,定定看着他,说:“只有我能养。”
宋芒嘀咕:“才不需要你养。”
感觉到谢承之情绪又要波动,宋芒轻咳了一声,摇了摇谢承之的手臂,温声道:“别生气。”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本来这场谈话应该在几天前的,按照宋芒原本的打算,如果不是被意外曝光身份的话,他会在易感期结束后主动跟谢承之坦白,并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
后来乱七八糟的突发事件打乱了计划,宋芒不敢赌谢承之对他的态度,于是逃避地以一纸离婚协议书给他们的关系画了终止符。
其实说起来,宋芒也有不对。
后来看到谢承之来找他,说无论他分化成什么性别,都是谢承之的小姜饼,宋芒无法否认,自己那时是欢喜的。
毕竟……那是他的橙子哥哥啊。
他小时候最依赖的人。
在谢承之目光的注视下,宋芒眨了眨眼,起了话头。
“其实,当初隐瞒性别履行婚约,除了宋朝言的要求外,也有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私心。”
“一点点私心。”
“想要,在谢先生以为我是omega的时候,跟谢先生相处得更久一点。”
宋芒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谢承之的眼睛,稍微偏了下头。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说你性情古怪,脾气暴戾,我也有些怕你。”
“但你后来一直对我很好,在你身边,比……在宋家要让我感到轻松。”
“订婚之后,我就一直想着,希望能帮得上你什么,想要做一个让你满意的、合格的谢夫人。”
“直到分化前,我都这么想着,可是我分化成了alpha,当时,我就觉得我们之间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宋芒似乎又回到了分化的那天,当时茫然混乱的心情宋芒还记得,现在想来,宋芒那时候,可能已经有点喜欢上谢承之了吧。
“你呢?知道我是个alpha,为什么当时不揭穿我?”
宋芒动了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问谢承之。
谢承之极为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宋芒,压低了声音,“当时,你突然分化被人带走,我调了监控,找到谢寒石那里,你却独自离开了。”
“如果不是收到了你的信息,我会一段一段的调监控,直到找到你。”
“你接起电话,我听到你的声音,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但你不想见我,甚至难过地哭出声。”
谢承之有些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那是重逢之后,谢承之第一次听到宋芒哭。
哭得那么伤心,因为不想见他。
谢承之只觉得心里好像被人闷闷砸了一个大窟窿。
“怕你再哭,我答应不去见你,但我控制不住。”
“你分化得晚,本身体质又弱,我怎么可能放心。”
“我还是去见了你,带着医生一起,但我没有让你发觉,只敢在你熟睡的时候去抱你。”
“知道你分化成了alpha,我唯一的念头就是,原来我们小姜饼长大之后真的分化成了alpha,看来小姜饼说的梦话也会成真。”
“要是小时候的你知道了,该高兴坏了吧。”
谢承之将宋芒揽进怀里,像安慰小时候的宋芒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揉着他的发顶。
宋芒眼睫被湿气濡湿,听着谢承之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道:
“不管你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亦或是beta,你都是你,是我的童养媳。”
“十多年后才找到的宝贝,我只怕对你怎么好都不够,怎么会在意这些。”
“看来我还是对你不够好,让你这么没有信心,还会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
宋芒深吸了口气,窝在谢承之怀里瓮声瓮气开口:“你为什么不早说。”
谢承之吻了吻宋芒的发顶。
“那天去宋家接你回家,宋朝言在饭桌前的话,我听完便明白了,他怕你分化成alpha的事情会破坏联姻,对宋氏不利,所以想瞒着我。”
“我没有贸然拆穿你,怕你会恼羞成怒离开我,我只想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了再说就好,反正我一直都在。”
“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随时准备离开我身边,一走了之。”
宋芒的屁股被人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宋芒不高兴地拧了谢承之一把。
“我……也不能怪我,谁让你不早告诉我,本来就是联姻,这种糟糕的相识原因,难道要我去赌你是真心喜欢我吗?”
“可能性也太低了。”
谢承之不语,只进一步收紧了怀抱,宋芒感觉自己要被他揉进骨头里。
“那现在,你还会跑吗?”
谢承之语气沉沉的,带着试探。
宋芒不大自在地在人怀里左右摇了摇头。
“你都不介意我骗你的事情,那我还跑什么呀。”
谢承之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宋芒把头埋得更深,兀自别扭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声音很轻地给了谢承之想要的话:“我喜欢你呀。”
“谢承之,我保证不会再跑了。”
良久后,宋芒才听到谢承之低哑的嗓音。
“嗯。”
“我也爱你。”
门外传来一声动静,似乎是李叔在敲门。
宋芒红着脸蹭一下从谢承之怀里跑开,躲到茶桌后不敢见人。
谢承之离开了一小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碗热腾腾的鱼片粥。
宋芒的胃不能再受刺激,医生说醒来喝点粥最好。
谢承之端着碗要喂宋芒,宋芒也没有拒绝。
“你别用链子再锁着我了。”
“嗯。”
见谢承之答应得爽快,宋芒一点点挪到人跟前,仰着头善解人意地道:“锁在床上实在是太伤风化了,你可以让你的保镖守在家外面,我不出门,就在家里待着,被你锁在家里。”
“这样你满意了吧?”
谢承之喂宋芒的手一顿。
宋芒跪在谢承之对面,稍微前倾了下身子,伸出手指想要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我知道你怕我跑。”
“你说我对你没有信心,我看你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谢承之看着宋芒,“你不想出去么?”
宋芒摇摇头:“外面人都在骂我,我才不出去。”
谢承之:“没有人敢骂你。”
“我都处理完了。”
“……不是闹着绝食,不愿意我束缚你的自由么?”
宋芒头一次觉得谢承之也有这么不果断的一面,“那是因为你太过分了,话都不说清楚就把我锁在床上,真的很可怕。”
谢承之没再多说什么,喂宋芒喝完粥后便走出了门。
宋芒坐在飘窗上,没一会儿就见下面多了一队黑衣保镖,将小别墅隐秘地包围了起来。
宋芒一双桃花眼眯了眯。
嘴上不说,谢承之动作倒是快,肯定别提多想把他继续锁家里了!
第63章
终于安心躺在床上的时候,宋芒窝在谢承之怀里,任由身后人用双臂将他锁在怀里,很快便安静地睡了过去。
或许是真的怕他跑,宋芒发现,谢承之晚上抱着自己的力道比从前要更紧,而且只要宋芒动一下身子,哪怕只是无意识的,谢承之都会醒来,然后把他更深地嵌入怀里。
这种时候,宋芒会迷迷糊糊地用脸蹭蹭谢承之,嘴里轻轻呢喃着“不跑”。
可能是前些天四处奔波太过疲累,宋芒刚回来的几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困困的,白天总是窝在沙发上打瞌睡,直到晚上谢承之回家,然后被他抱到床上。
这样的情况在一周后才好转,宋芒恢复了精力,早上醒来吃过早饭后,想起还一直放在一边没有整理的行李,起身过去准备收拾一下。
都是之前去住酒店的时候潇潇姐给宋芒带过去的行李,宋芒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先抱出来在柜子里摆好,然后把衣服都挂起来放进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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