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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雄虫徒手碎钢甲(积雪下的黑猫)


厉扶青扭头看他。
“过于关注了。”
“你情绪平淡, 对很多事都不在意, 但是在那个雌奴身上, 你投入的关注有点多了。”
“他救过我。”厉扶青扭头,重新将视线投向舰窗外,昏暗的宇宙中,偶尔闪着绚丽微弱的微光,安静得无声无息。
“在荒星他救过我。”
“他挡在我身上, 全身的骨头断了近一半,漫天的炮火下,微凉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滴落在我脸上。”
硝烟、炮火、废墟、血腥、耳边粗重濒死的喘息,还有那双如同孤狼一样狠戾却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眼神。
这是厉扶青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印象。
在厉扶青更幼小的时候,他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只是后来狼群被屠戮,重伤的头狼叼着他的后颈在夜色下奔伏逃命。
头狼死去的时候将他藏在身下, 血夜从它身上滴落进他的眼睛,那双倒映在他瞳孔里的狠戾竖瞳, 至死都带着不甘和渴望。
赫斯安泽用舌头拨动糖果的动作停住,扭头看向厉扶青。
灿白的光源落在他侧脸, 浓密的眼睫微垂,那双颜色瑰丽繁复的金眸里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
赫斯安泽却莫名感到有点不舒服,他动了动舌头再度拨动嘴里的糖:“这样啊——难怪你当时来向我要他,手臂还因此骨折了。”
闻言,前方的雷勒目光动了动,看向了阿提卡斯的胳膊。
赫斯安泽咬碎嘴里的糖:“这样的话,救一救那个雌奴也没事呕——”
迁跃时的眩晕和那种身体被强力的挤压感,让赫斯安泽再度呕吐起来。
厉扶青见此,悄悄的往旁边挪了又挪。
诺恩他们花了五天时间的路程,厉扶青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在连续迁跃下抵达。
从军用星舰上下来时,不说赫斯安泽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厉扶青的脸更是惨白得让雷勒看着就心惊。
一落地,厉扶青他们就发现整个桑克星的气氛都处在一种紧绷状态,街道上的雌虫亚雌身上弥漫着极端愤怒的狂躁气息,而事发的吉尔大道更是一片混乱。
房屋被摧毁,黑色的硝烟腾升在空中,大批量的雌虫亚雌精神力暴动陷入失智的狂暴状态。
全副武装的巡逻警一批接一批的从悬浮车上下来,严阵以待地封锁整条街道,眼见着情况快要控制不住准备暴力镇压时,无形的精神力突兀蔓延而来,轻而易举地安抚下了这些雌虫亚雌暴动的精神力海。
为首的巡逻警利奥转头看去,情绪同样处在极端暴躁状态的他,目光落在厉扶青和赫斯安泽身上后瞳孔一缩,雄虫?!两个雄虫?!
精神力以极快的速度向外蔓延至大半个城市都没发现诺恩的厉扶青目光一动,落在这个雌虫身上:“诺恩呢?”
暴躁的状态被强压下去,表面镇定心里激动得狂喊乱叫的利奥连忙上前几步,开口说话时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诺恩?抱歉,雄虫阁下,我并不知道诺恩是谁。不过您有更详细的信息吗?只要他在这个城市,我一定能为您找出来。”
厉扶青低头从光脑上找到诺恩积分混战最后胜利时定格的照片投放出来:“有没有看见这个雌虫?”
利奥的视线落在这张照片上定格住,强压下去的暴躁瞬间涌上心头,双目赤红,本能地从喉间发出威胁的低沉吼声,锋利的尾骨愤怒地洞穿地面,紧缩竖瞳厉充斥着毫无掩饰的杀机。
他确实见过这个雌虫,就在一个小时前,他疯癫了般对一个雄虫出手。
在虫族,雄虫受伤对雌虫来说那是一种发起冲锋的信号,极端的愤怒促使他们悍不畏死的想要摧毁一切对雄虫造成伤害的存在。
雌虫接受不了雄虫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从诞生的那刻,就携刻在基因里要保护的重要存在。
所以当这个雌虫伤了雄虫的那刻,周围目睹了这一幕的雌虫亚雌无一例外全部陷入了狂暴状态。
要不是他手里挟持着雄虫,早就被狂暴状态下的雌虫群撕成了碎片。
最后这个满身凶戾的雌虫挟持着被打得半死的雄虫,抢了一架小型战舰离开星港,向着边缘星去了。
赫斯安泽想起桑克星星港那一艘接着一艘远离的军舰,轻啧了声:“麻烦大了。”
可不是麻烦大了么,那雄虫要是死在那个雌奴手里,那就谁也救不了他!
厉扶青他们转身上了小型战舰,跟着那些追捕诺恩的战舰向着边缘线星去。
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数百艘巨大的黑色战舰极具压迫感的行驶在其中,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任何一个种族感到头皮发麻。
星际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愿意面对虫族的战舰群。
这群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面对战争只会兴奋疯狂的虫族,在其他种族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战疯子。
关键是这样的疯子,有着这片星际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还只是桑克星的驻军,待消息传出去,七大军团出动,那样的场景与压迫足以让任何存在感到窒息恐惧。
厉扶青他们见到诺恩时,是在一颗名为Y03的荒星。
他抱着诺亚的尸体站在硝烟与炮火之中,黑色狰狞的骨翼残破不堪,殷红的血液从灰白的发丝中蜿蜒而下,经过断裂的眉骨,染红暴戾的眼瞳,爬满虫纹的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往下。
他的胸骨恐怖的塌陷着,右腿大腿骨断裂,沾满碎肉的黑色骨头支出皮肉,血肉模糊的袒露在外,全身的重量仅靠着左腿支撑,血液从他身上不停流淌,像是细小的溪流,转眼就在地面形成一汪血红的洼泽。
漫天的黑色战舰下,厉扶青注视着他,血液和灰尘模糊了他的面容,唯有浓郁的血腥和刺鼻的硝烟味那么清晰。
时间像是倒退到他初来这个世界的那天,被甩进破屋的他从地上爬起来,在满目的废墟和逐渐散去的烟尘中,与一身鲜血淋漓的诺恩对上视线。
很多时候厉扶青都觉得诺恩像是他最喜欢的那把乌墨刀,漆黑如墨的刀身上暗红色的纹路蜿蜒而下,神秘野性中又透着股悍猛。
每每沾上血时,那从刀锋中透出来的狠戾杀机和对血的渴望,都像是一个为杀戮而诞生的完美存在,透着惊心的美感。
而眼下,眼前的这把刀就要断裂了。
嗡鸣声中,更多的军舰转身去往了更远的方向,仅留下一艘小型军舰来处理这个罪雌。
厉扶青注视着诺恩,金色的眼眸平淡得没有波澜,他一向不喜麻烦。
他转身从战舰上一跃而下,落地后抬脚向着诺恩的方向走去。
军舰上即将疾射而出的暗红色炮火,在看到厉扶青的那刻险之又险地止住。
有些没止住的炮火也在瞬间改了航道,落在地面的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山石崩裂,乱石飞溅。
厉扶青脸上不可避免的被飞溅的碎石划伤,鲜红的血瞬间从苍白的脸颊上渗出。
看见这一幕的雷勒不自觉拧起眉头。
厉扶青不喜麻烦,但…他更不喜欠东西
“雄虫阁下,您快回来,危险!”
“雄虫阁下,那罪雌穷凶极恶,会出手伤到您的,您快回来!”
“雄虫阁下……”
惊呼声四起,数十名军雌从军舰上跃下,试图在雄虫阁下接近那罪雌之前,将雄虫阁下强制带回。
厉扶青见此加快了速度奔跑了起来,随着距离越近,那浓郁的血腥就越刺鼻,眼里悄然浮现一丝暴虐,转眼又被他给压了下去。
来到诺恩面前的厉扶青仰头看着比他高的诺恩,近看之下他更惨,从左边眉骨到右边下颌,有一道横贯整个面容的伤疤。
诺恩低头看着来到他眼前的阿提卡斯,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嘴角扯出一抹笑,森白的牙齿被血染得腥红,眼里盛满了疯狂,声音嘶哑难听:“阿提卡斯…你就这么…来到我面前,不怕我…挟持你吗?”
厉扶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在军雌冲上来之前,直接抬手扯下诺恩脖颈上脏污的绷带。
绷带落下,那让诺恩感到耻辱从而一直遮挡的代表雌奴的虫纹,暴露在冲上来的几个军雌眼里。
在虫族,雌奴的所有一切都尽归雄主,这其中包括身体,自由,财产和…生命!
厉扶青以这个为切点,强硬地从军雌手中暂时保下了诺恩。
之所以能保下,还是因为诺恩没有直接杀了萨尔诃斯,但也与杀了无异,他把重伤的萨尔诃斯丢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去了。
以反叛军那疯狗派的作风,死之前估计还要遭受一顿折磨。
但军队的军舰已经快速朝着反叛军的驻地而去,在确定那个雄虫已经彻底死亡之前,一切都还有转机。
米勒从系统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被这些不安规则计划来的虫给气得崩溃地在屋里转圈圈。
在虫族,杀了雄虫必死无疑!
诺恩没杀萨尔诃斯不是因为他不忍下手,在诺亚没了呼吸的那刻,理智彻底崩断暴起的他几乎将萨尔诃斯直接杀死。
但失去理智的雌虫一切依靠本能行事,这样的情况下就算诺恩满腔狂怒的杀意,也还是被本能主导着无法彻底杀死萨尔诃斯。
所以他在萨尔诃斯狂笑的嘲讽声中,将重伤的他丢进了反叛军疯狗派的大本营里。
这样就算了,这种情况下直接投向反叛军他还能有一条活路,但是他不仅没有投向反叛军,反而带着诺亚的尸体返了回来,准备去雌父雌爹丧生的那片星空。
米勒气得面容扭曲了一瞬。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诺亚那个小雌虫会死在一个月后,他是不会让诺恩亲眼看到诺亚的死亡,这样诺恩就不会失去理智直接对雄虫下手,而是会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推翻虫族,再杀死这些雄虫。
结果萨尔诃斯他提前从克洛星出发,好死不死的正巧撞见诺恩他们,还十分巧合地把诺亚给弄死了!
米勒咬牙,这些虫族,都他妈的有病!!
有大病!!!

“萨尔诃斯那个神经病被丢反叛军去了?呵——”赫斯安泽没忍住乐出声。
“还被打得半死不活, 不仅破相了,肋骨还断了三根?”他拍着舰门笑得声都发不出。
哈哈哈哈哈,乐死他了, 那个神经病,哈哈哈哈, 不行, 得把这个消息发圈子里去,不能只他一个虫乐, 哈哈哈哈……
厉扶青看着他像是有什么毛病似得堵着门搁那笑, 不由得皱了下眉, 兄长给他挑的这个朋友, 估摸着有点问题。
看见他,赫斯安泽板下脸咳了两声,结果没两秒就见那脸皮止不住的抽抽。
厉扶青:“……”
他抱着小诺亚的尸体,躲开门神似的赫斯安泽侧身进了舱门。
诺恩暂时被保下了,但是不能跟他走, 必须得看管起来。
厉扶青能带走的只有小诺亚的尸体,这还是他费了很大的劲才从诺恩怀里抠出来的。
赫斯安泽正了正神色,走过来盯着小诺亚的尸体看了会,评价道:“真瘦,像枯瘦的树干一样。”
厉扶青没说话, 用沾湿的帕子擦去小诺亚脸上的血,伸手将凌乱的发丝理顺, 然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赫斯安泽慢了一步跟着他从房间出来,见他站在舰窗处盯着远处没说话, 就道:“放心,不论这萨尔诃斯是活着回来, 还是尸体回来,诺恩都必死。”
厉扶青扭头看向他:“为何?”
赫斯安泽深蓝色的眼眸里带上笑意,一字一顿道:“因为,他对雄虫起杀心了!”
雌虫对雄虫起杀心,这是虫族绝对不允许的事!
在虫族,雄虫的安危高于一切,这句话之下是绝对的血腥堆砌而成的。
厉扶青沉默,过了会眼眸轻抬,一字一句缓慢地道:“如果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呢?”
赫斯安泽没说话,气氛瞬间沉闷下来。
他背着光,眼里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看不分明,过了好一会,语气带上了点奇怪的意味问:“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让诺恩将那个雄虫丢去反叛军的。”厉扶青依旧直视着他。
赫斯安泽嗤笑了声:“那你完了,你哥会打死你的。”
“……兄长不会打我。”厉扶青语气笃定地否定。
“会打的,绝对会打的。”
“不会。”
“会的。”
“不会。”
有过在哥哥手下讨生活十九年经验的赫斯安泽蔑视一笑,“赌?”
绝对不相信兄长会打自己的厉扶青目光坚定:“赌。”
“如果你输了…”赫斯安泽嘴角咧出个恶劣的笑容:“就叫我一个月大哥,还要把我的黑历史从你哥那要来。”
“不行,只能有一个要求。”面对赫斯安泽时厉扶青通常是不肯吃亏的。
赫斯安泽艰难决择了会:“那…那就帮我把黑历史从你哥那给我掏出来。”
“好。”厉扶青看向赫斯安泽:“如果你输了,你叫我一个月大哥。”
“行。”
“你这个办法倒是有一丝可行。”说完打赌的事,赫斯安泽又说起诺恩的事来:“但难就难在萨尔诃斯身上。”
“要看那个疯癫玩意认不认同你的话,愿不愿意放过诺恩。”
“若他死在反叛军呢?”厉扶青问。
“他不可能死在反叛军。”赫斯安泽想也没想地道:“而且,若他真死了,你也别想着把诺恩的罪拉到肩上自己扛了,等着给诺恩收尸吧,保证死得彻彻底底。”
“萨尔诃斯不会死。”厉扶青说着看向他:“你的语气里很笃定这件事,为什么?”
“阿提卡斯。”赫斯安泽突然俯身,凑近了盯着厉扶青的眼眸:“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和诺恩为什么能在被反叛军占领的N91荒星活下来?”
“因为,反叛军不会,也不敢对雄虫下手!”他一字一顿地道。
“为什么?”厉扶青打从心底疑惑。
赫斯安泽笑眯着眼:“你猜。”
“是因为反叛军怕杀了雄虫会被整个虫族的军队围剿?”
虫族对雄虫死亡零容忍这事,厉扶青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赫斯安泽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雌虫根植在骨子里的,对雄虫的保护欲?”
“也不对。”
厉扶青眉头微蹙:“那是为何?”
“你猜。”
“……”
厉扶青深吸了口气,饶是他情绪一向寡淡,这一刻也忍不住起了点杀心。
萨尔诃斯果然没死,他从反叛军回来后,仅在治疗舱里躺了半个小时,伤都没好全,就飞奔进收押室里,站在诺恩面前笑意盈盈地转了百十来个圈,然后把自己转晕了一头撞墙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赫斯安泽乐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了许久,直咳到双眼泛泪花。
在返回首都星的这一路上,赫斯安泽都拉着厉扶青尽量不要出去和萨尔诃斯那疯癫玩意撞上。
那疯癫玩意就是个不可预测的货,你根本无法预料到他下一秒会干啥,也不要企图和他打好关系。
说不定你遇见他,被他得知你要保诺恩,下一秒他就说不定就提着枪去把诺恩给解决了。
回到首都星的第二天,虫族最高法庭就对诺恩下了死刑的判决。
第三天,诺恩就从收押处被放了出来。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从收押处出来的诺恩眼里透着迷茫,他望向斜倚在门口等他的赫斯安泽:“我为什么会被无罪释放?”
诺恩很清楚,在虫族对雄虫起了杀心,甚至下了杀手,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可能被释放。
“因为阿提卡斯不同意最高法庭对你的死亡判决。”
因为希瑟尔阿提卡斯在会议室里,一字一句地道:“是我让我的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
“请问阿提卡斯阁下,您让雌奴将西奥多萨尔诃斯丢进反叛军的理由和目地是什么?”
“看他不顺眼。”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下来,在场的虫都不是傻子,怎么会去信这么离谱的理由。
事情的起因结果他们早已清清楚楚,而且据他们所知这个阿提卡斯并未见过萨尔诃斯,又从何处说看他不顺眼?
“阿提卡斯阁下,这个理由并不具有说服力。”
厉扶青沉鸣了会:“他要参加海特招生试,是我的竞争对手,所以我要他暂时参加不了海特招生试。”
反叛军不会对雄虫出手。
厉扶青相信,这些议员中,多多少少有虫知道这点。
虽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但这点完全可以拿来利用,只要咬死了没对萨尔诃斯起杀心,问题应该不大。
众议员:“……”
还别说,依照雄虫的性格,这倒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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