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恩:“撑什么腰?”
厉扶青拿出一块点心咬了口:“过两日不是你们海特军校积分混乱战么,我知道你想报复赫斯安泽,你就放心下手揍,有我在他不能拿你怎么样。”
诺恩忽略这好像带着纵容意味的话:“您放我回军校,就是为了让我帮您揍一顿赫斯安泽?”
厉扶青扭头看他,将手里的半块点心塞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蹙眉摇头:“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屈辱、厌恶、不甘、这些情绪在你心里憋久了会发酵成仇恨,从而促使你做出一些很麻烦的事。你是我的雌奴,我护短,但又不喜麻烦,所以你去打他一顿出出气,至少在还是我雌奴的时候,尽量不要惹麻烦。”
闻言,诺恩目光落在他身上,沉默了会道:“您和赫斯安泽阁下其实是有点仇怨在身上的吧!”
这话说得认真而笃定。
厉扶青摇头否定:“没有,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仇怨。”
诺恩他不信,眼前的雄虫或许会因为他在荒星救过他而对他没有恶意,但若说他会对一个雌奴护短,甚至还会考虑到雌奴的情绪让他去揍一个雄虫发泄,他是不信的。
“这甜点挺好吃的,你在哪买的?”厉扶青抬头问道。
“繁星广场,星海甜品店。”
星海甜品是首都星最热门的甜品店,价格也很是美丽,诺恩特意多攒了两天才攒够钱,今天凌晨就去排队才买到这么一盒。
因为他发现阿提卡斯很喜欢吃酸甜的东西,再加上诺亚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他心里多少是对阿提卡斯有点感激的,便买了这么盒甜点,花光了他零零散散躲着攒下来的那点积蓄。
“很好吃,谢了。”厉扶青从沙发上起来,拿着甜点打算去和兄长分享。
刚出门便看见楼下迈进客厅的雷坦,开口喊道:“雷坦。”
听到声音的雷坦抬头看来,犹豫了下大长腿一迈,几步就来到他面前。
雷坦的目光落在厉扶青没有血色的脸上,不自觉的皱眉道:“你精神力海又暴动了?”
一个雄虫,精神力海怎么这么容易暴动?
“嗯,昨日下午不小心就暴动了。”厉扶青不在意的说着,从甜品盒里仔细选了块看起来就不错的甜点给他。
雷坦没接,脸色不是很好的将手里提着的盒子塞到他怀里,转身就离开了。
厉扶青收回拿着点心的手,垂眸看着怀里多出来的和诺恩送他的甜品一模一样的盒子,眸光轻动,沉思了会反应过来,雷坦是对他有点好感了吗?
或者说他现在并不排斥他?
他探头看了眼雷坦已经离开的背影,唇角几不可见的翘了一瞬,抱着怀里的甜点转身朝楼上走去。
厄涅斯没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厉扶青没找到他就转身去了对战室。
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通过海特军校的招生试。昨日精神力海暴动,导致这具身体本就缓慢的恢复速度暂停了,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点意外碍不了什么事。
夏日的天蓝得像倒置的海面,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夏日独属的味道,赫斯安泽跟着管家赫伯特走进来,想了想转身去了趟厨房,打开保鲜柜扫了一眼,顺手拿了盒什么,一边吃着,一边向着别墅后面的作战室走去。
作战室里阿提卡斯正和他那个雌奴打得激烈。
不得不说阿提卡斯他的作战意识和反应力连诺恩都不及,但是他的身体太过病弱,意识再怎么顶尖身体跟不上也是白搭。
赫斯安泽随意的倚着门框,一边吃着盒子里的甜点,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那个叫做诺恩的雌奴身穿黑色背心,胳膊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疑,让虫毫不怀疑它的爆发力,一举一动的力量感是真的顶。
灰白色的发丝被汗水沾湿,琥珀色的眼眸里沉甸甸的压着什么,那往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骨子里的野性悍猛,在一次次的打磨中得到了沉淀,就像是凶戾的头狼终于懂得了蛰伏,无端的透着危险。
赫斯安泽散漫地吹了声口哨,可惜啊,这般带感的雌奴原本应该是他的。
带着些许遗憾的赫斯安泽将目光转到阿提卡斯身上。
阿提卡斯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作战服,绑带衬得腰线劲瘦锋芒毕露,那本就苍白的肤色被衬得愈发死白,瘦削锋利的脊背弯折出漂亮的弧度,压低的眉骨下,金色宛若日轮的眼眸一片平静,无端透出一种厚重的压迫感。
阿提卡斯那平静的表面下,总给他一种藏着望不见底的深海的窒息感。
赫斯安泽思忖着塞了块甜点进嘴里,还别说,这种酸酸甜甜口味的甜点还挺好吃,他以往吃的都是纯甜,丝毫酸味不带,偶尔尝一下新口味意外的不错。
正在和诺恩对练的厉扶青无意中瞥到什么,动作一僵,差点被诺恩一个肘击击中面部。
诺恩险之又险的停下动作,随着阿提卡斯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赫斯安泽手上那有点眼熟的盒子上。
见他们不打了,赫斯安泽正疑惑着怎么了,就见阿提卡斯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来到他面前。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盒子上:“从哪来的?”
“我?我当然从家里来的啊!”赫斯安泽一脸你在问什么屁话的表情。
厉扶青瞥了他一眼:“我说的是这盒甜点。”
赫斯安泽食指指了指后面,理所应当的道:“你家厨房保鲜柜里拿的。”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厉扶青一把躲过甜点盒,垂眸看着里面仅剩的一块甜点,沉默了会后,眼神不善地看着赫斯安泽:“你擅自拿东西之前,都不过问一下的吗?”
赫斯安泽眼睛抽了下:“一盒甜点你至于吗?”
厉扶青抿紧唇,将手里的盒子合上,转身离开。
他本身很少得到别人不掺杂目地的善意,难得得到便想着拿给兄长看看,和兄长分享,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被吃光了。
赫斯安泽阴沉着脸,他好心来陪他训练,他倒是一盒点心都舍不得给他吃了?!
赫斯安泽咬了咬牙,正准备走上前把他手里剩的那一块甜点也抢过来吃了,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
阿提卡斯他在荒星生活了十九年!
那样荒芜恶劣贫穷的地方,他或许还真的很难吃到甜点。
想到这,赫斯安泽阴沉着脸不耐的啧了声,打了这个甜品店的光脑号让送一车过来。
这甜品再难买那也是针对雌虫,雄虫在虫族,从来都享有绝对的优待。
甜品花费了点时间才送过来,赫斯安泽亲手抱了一箱,走到厉扶青面前嘭的一声放下:“吃,使劲吃。”
他就不信不能把他这吝啬的性子给掰过来,身为雄虫怎么能那般吝啬小家子气,一盒点心都舍不得,没得丢同为雄虫的他的脸!
“……?”
厉扶青眨了下眼,看着面前的箱子,头上的问号都快要具象化了。
诺恩看了看赫斯安泽又看了看地上的箱子,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赫斯安泽这个雄虫,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傻气?!
厉扶青收下赫斯安泽送到甜点,并分了三分之一给诺恩。
诺恩本来不打算要,但奈何赫斯安泽不满自己的东西被分给一个雌奴,皱阴沉着脸对厉扶青说了一长串雌奴要怎么管教的话。
见此,诺恩就面无表情的将甜点给收下了。
现在他有点相信阿提卡斯阁下和赫斯安泽之间没有什么仇怨了,纯属是赫斯安泽太欠揍了。
见厉扶青不搭理自己关于雌奴的话,赫斯安泽没趣的住了嘴,扭头看了眼旁边刚刚被阿提卡斯拿走的盒子,想了想准备来个有始有终,伸手过去打算把那一块没吃完的甜点给吃了。
下一秒,手背就被啪的打了一下。
赫斯安泽不耐的抬头,刚要骂就被厉扶青抬手塞了一嘴甜点。
“那是雷坦给的,要留给兄长。”厉扶青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往他嘴里塞甜点。
这甜点纯甜的,对厉扶青来说有点过于齁甜了,他不爱吃。
赫斯安泽抬手挡住嘴,把他企图用点心噎死他的意图掐断,含糊道:“雷坦,谁呀?”
“我弟弟。”
“你弟?你们家不是只有两个雄虫吗?”
“雷坦是雌虫。”
“雌虫?”赫斯安泽想起那天在巴萨罗云被他挡在身后的那个雌虫,恍然大悟道:“那天你护着他是因为他是你弟啊!”
“不对啊,你个雄虫,你护着雌虫干嘛?”
厉扶青将手里的甜点交给诺恩,很不明白的看了眼赫斯安泽:“他是我弟,当然要护着。”
赫斯安泽翻了个白眼:“有毛病,你最近三天是见不到你哥哥。这甜点你还是趁早吃了吧,隔夜了可不好吃。”
厉扶青疑惑:“为什么?”
赫斯安泽看着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肆意的笑,眼里浮现黏稠的恶意,意味深长的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夜晚,察觉到什么的厉扶青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走上前推开窗户。
随着窗户被推开,月光瞬间填满了昏暗的屋里,厉扶青目光穿过星辰树落向远方,感受着那以极快的速度向整个首都星覆盖而去的精神力,金色的眼眸中浮上了浅淡的疑惑,兄长的精神力?!
兄长在做什么?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被打断思绪的厉扶青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外面,抬脚走了出去。
出了门就看到站在房门口,眼里的警惕还未散去的诺恩,显然他是被惊醒的。
“阿提卡斯阁下。”看见他的诺恩道。
厉扶青点了下头,伸手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雷坦,他眼里带着着急,看见他后眼神一亮,想上手拉,突然想起什么又收回手:“阿提卡斯,雷勒的精神海暴动了,你能不能帮忙给安抚一下。”
雷坦的眼里带着恳求,这些年来雷勒因为上战场,导致精神力暴动得越发频繁。
厄涅斯心情好时会随手安抚一下,但大多时候厄涅斯都是不管的,任由雷勒他们自己熬过去。
若是以往雷坦断不会就这样贸贸然的来找阿提卡斯,但是在这些年来的累积下,雷勒精神海被暗物质污染的面积越来越广。导致他这次暴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凶猛厉害,若是不管,很大可能会伤到脑域,以后就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想着阿提卡斯先前精神海才暴动过,雷坦最开始是先去找厄涅斯的,只是没在厄涅斯房间找到他,就只能来找阿提卡斯了。
精神海暴动,厉扶青倒不陌生,但他不陌生的原因是他自己就受过两次精神海暴动,他根本就没有安抚其他雌虫精神力海的经验。
厉扶青将这话说给雷坦,雷坦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但还是恳求他过去看看。
厉扶青最终还是跟着雷坦去看雷勒了,无论行不行总得试试。
雷勒是被雷坦连夜带来希瑟尔庄园的,为了躲阿提卡斯和厄涅斯这两个雄虫,他几乎常年待在军部,能不回来就绝对不会回来。
这给厉扶青完成原主第一个心愿的路上造成了不少的阻碍。
房间里的雷勒已是半虫化,细密的黑鳞从眼尾蔓延,黑色的虫纹爬满半边脸颊,锋利危险的骨尾一遍遍暴躁的砸着地面,巨大狰狞的羽翼将屋里衬得狭小。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布满血丝理智混沌,带有危险的低吼从他喉间发出,细密的血珠从皮肤上渗出,精神力狂躁地卷席屋里的所有东西,墙壁上有着深刻的犹如刀劈一样的裂缝。
雷坦和诺恩刚靠近就被狂躁的精神力迫得退后两步,反倒是厉扶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迈步上前。
闻到血腥的厉扶青眼眸闪了闪,指尖勾了一丝雷勒的精神力,这些对雌虫来说狂暴的精神力在靠近他时变得温顺,就像是雌虫面对雄虫一样。
他的精神力朝着雷勒蔓延而去,轻易的就进入了他的精神海,在这之中没遇到任何阻拦。
精神力一进入雷勒的精神力海,厉扶青就下意识知道要怎么做,那像是本能一般,携刻在雄虫的基因里。
暴动的精神力轻易被抚平,看着被暗物质污染了将近一半的精神力海,厉扶青随手帮他将暗物质给清理了。
这对雄虫来说很简单,简单得像是动动手指一样。
张牙舞爪的精神力兴奋地将暗物质吞噬殆尽,出来后却被它的主虫所嫌弃,被随手切断给丢弃了。
看了眼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雷勒,厉扶青犹豫了下,上前试图将他拖到沙发上,最终以失败告终。
皱了下眉的厉扶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信邪的又试了试,最终妥协的转身出了房间,对雷坦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道:“可以了。”
雷坦匆匆道了谢就进了房间。
厉扶青的目光落在雷坦的胳膊上,过了会收回视线,带着诺恩回了房间。
灼热的日光透过窗户落进屋里,屋外的蝉鸣叽叽喳喳的唱着夏日的独歌,治疗室里的诺恩坐在治疗舱旁,看着躺在里面的弟弟。
接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诺亚的气色越发好了,虽然还是枯瘦苍白,但没有了那种濒死的气息。
诺恩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和诺亚说过话了。
记忆中诺亚的声音总是那般虚弱无力,嘴上说着身上好疼,不想治疗了,让他赶紧放弃他,实际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却带着对活下去的深切渴望。
每当诺恩快要在不堪重负的压力下坚持不下去时,他总会想起诺亚的那双眼睛,还有当初雌父雌爹死亡时,趴在他怀里死死攥着他胸前衣服的小手。
很长一段时间,诺亚都是他活下去的支柱。
十四岁的他出去打黑工,赚到的钱经常被抢走,他和诺亚就时常饿肚子。
小小的诺亚才两岁,听见他饿得肚子响,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去接满满一杯水,摇摇晃晃的捧着来到他面前,说:“哥哥,喝了水肚子就不饿了。”
他出去赚钱,小诺亚就会板着小凳子坐在门后乖乖等他。
他赚钱回来,就会站在凳子上垫着脚给他开门,还会用小手给他捶腿,一本正经地问他累不累。
诺恩当然很累,他累得手上背上全是血泡血痕。
他很累,但是他要让诺亚活下去。
他自己可以死,但是诺亚得活下去。
“哥哥。”
微弱得仿若幻觉的声音响起。
诺恩没反应过来,直到再一声哥哥响起,他才反应过来猛的低头看向治疗舱里的诺亚。
对上那双干净得像是没有一丝杂质的琥珀色眼眸,诺恩的心脏猛的跳动,愣了会才开口道:“诺亚。”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微不可擦的颤音。
诺亚弯了弯眼眸,目光动了动,落在诺恩的脖子上:“哥哥,你,受,伤,了,吗?”
怎么缠着绷带?
太长时间没说话,他的嗓音哑得厉害,每一字都像是气音,要不是诺恩听见灵敏,可能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诺恩伸手摸了下脖子上的绷带,沉默了会点头:“是受了点伤,不过不严重。”
诺亚突然醒了,诺恩一时走不开,想了想他给阿提卡斯发了消息,说自己有点事,得晚点才能去作战室。
也是这段时间阿提卡斯那种近乎纵容的态度,才让他敢发这条消息,不然……
作战室里,听到光脑提示音响的厉扶青低头看了眼,就继续研究赫斯安泽新给他列的训练表。
懒散地躺在椅子上的赫斯安泽道:“你那个雌奴胆子都被你纵得越发大了。”
厉扶青没搭理他,按照训练表起身打开重力系统准备锻炼耐力。
赫斯安泽低头玩着光脑,突然想到什么对厉扶青道:“对了,这次海特军校招生事有一个疯子也要参加。”
“你得注意那个雄虫,他叫西奥多萨尔诃斯,要是遇上他,我建议你让你那雌奴帮你把治疗舱扛去现场,好就近及时治疗。”
“他可没我那么善良,他就是这彻头彻尾又肆无忌惮的疯子。”
西奥多萨尔诃斯。
米勒看着系统给的资料,轻吸了口气,这种肆无忌惮又无序的雄虫要是真来了首都星,连他都要小心避免撞上他。
与赫斯安泽不同,他虽然暴戾阴鸷,但是只喜欢折磨那些吸引了他注意力的硬骨头,只要再他面前圆滑点,一般就不会惹到他注意。
可这个西奥多萨尔诃斯不同,他所有的喜怒都是无序的,上一秒喜欢折磨骨头硬的,下一秒就或许喜欢上折磨那些性格圆滑的。
这个雄虫将喜怒无常这四个字真正的诠释了出来。
整就是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疯子。
米勒虽然喜欢追求刺激,但是撞在这雄虫手上那就刺激过头了,说不定命就交待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