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所的几名队员脱离人群,走到一起,一个个为自己辩解。
“我们在边上的小河里取的水,就地烧开,绝对没有动手脚!”“是啊,所长,我们几个人一起行动,没有看见别人。”“所长……”
顾晖问:“你们仔细想想,烧水的整个过程中,哪个环节可能出问题?”
“真的没有,我们打的是活水,回来以后,是我们几个生火烧开的,所长您中间还来问过,我们绝对没有让别人靠近。”烧水的几人回答。
顾晖点了点头,忽然转身问:“全亮,你觉得呢?”
耿全亮思索着答:“也许聂司恒用了特殊的办法……”
顾晖笑了,眼角皱纹显现,“猜得很好,只不过,你的朋友好像不这么想。”
耿全亮茫然顺着他的目光回首,身后只有周家兄弟。
“所以,你的看法是?”顾晖饶有兴致地问。
周珵笑了笑,“他们刚才不是已经说了,烧水过程中唯一接近的人就是你,不正是你做的吗?”
“周珵,你说什么胡话!”耿全亮不以为然。
几个身负嫌疑的调查所队员也纷纷指责道:“怎么能怀疑所长?”“是谁都不会是所长……”“简直可笑……”
“哈哈哈哈……”顾晖突然仰头大笑,众人傻眼,愣愣地望着,他笑了十几秒,才恢复正常,“周珵,你觉得他们可笑吗?”
周珵冷眼旁观,“并不觉得,人都有惯性思维,是你平时伪装太好。”
顾晖赞许点头:“你不错,司恒败在你手里,不是偶然。”
“你们……在说什么……”耿全亮艰难开口,每句话他都听清了,但却不敢深思其背后的意思。
不仅仅是耿全亮,调查所的大部分队员,还有玄门众人,全都大为震惊。“……是我听错了吗?”“顾晖他竟然与邪修有勾结?”“调查所果然有阴谋!要贪我派传承!”
顾晖瞬间敛去表情,目光冰冷扫过长生门弟子,“跳梁小丑,少聒噪!”
长生门弟子一窒,紧接着大怒,“顾晖!念你是调查所的人,长生门才让你三分,你竟得寸进尺?既然已入邪道,人人得而诛之!”
呵斥着,这弟子祭出法器就要出手,然而,动作稍微激烈,就像低血糖似的晃了晃身体,大喘气,虚弱至极倒下了。
“这……”
“怎么回事……”
“顾晖,调查所想干什么?”
“你们要违背当初的约定?”
众人大惊,忙亲自试一试,果真喝过茶水的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歪七扭八躺着,任人宰割。
周珵压根儿就没站起来,周胜试了试,又无奈坐下了。
耿全亮倒是最为激动,想要阻止玄门众人对顾晖动手,后来又想对顾晖动手,可一样也做不成,倒成了摔得最狠的一个,后脑勺砸在凸起的石块上,给石头染上了鲜血。
不受影响的约莫八*九个人,其中五个都是顾晖的亲信,同顾晖站在一边,剩下的三四个人侥幸没喝水,尚且有力气反抗。
顾晖扬扬下巴,手下立即动起手来,与那四个人展开战斗,双方差了一个人,四个人打起来本就吃亏,他们又属于不同的门派,比不上顾晖手下们配合默契,很快就被控制了起来。
就在几人打斗间,山林里出现一抹身影,拖着一条腿慢慢走近,正是藏匿了几天的聂司恒。
他身上的衣服皱巴巴地带着泥土,发型凌乱,眼镜也没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聂司恒走近,随手拎起一个背包,从里面找出压缩饼干吃了一口,用力咀嚼。顾晖给他递了一瓶水,聂司恒接过来,灌了一口,将饼干顺了下去。
顾晖蹲下来,帮他查看那条伤腿,“固定还算可以,没白学,怎么就敢大意轻敌,我怎么教你的?”
聂司恒忍受着伤腿的痛楚,“爸,我知道错了。”
爸字一出口,整片区域都寂静了。
包括调查所的人在内,所有人都知道顾晖单身了一辈子,没想到竟然有个这么大年纪的儿子!
“顾晖有孩子?”“从来没听说……”“顾晖,你隐瞒这件事有什么企图?”被药倒的众人七嘴八舌地质问着。
清漪竭力伸长了脖子,拼命去看聂司恒,伸得脖子都要抽筋了,终于看出了端倪,“他!他的命格!顾晖!你竟然能做到?”
聂司恒把手中的半包压缩饼干砸了过去,“闭嘴。”
清漪淋了一脸饼干渣,却执拗地道:“不闭,顾晖,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你竟然能调换两个人的命格?”
众人尚且来不及细想清漪的话,周珵便接了一句:“你指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吗?”
清漪瞟了周珵一眼,躺在地上兴奋道:“没错,就是你,你的命格在他身上!”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聂司恒,“我本以为你没有命格,现在我看了他,就全明白了,你还有的,只不过你用的是他的命格,他本该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所以你是个死人命……”
周珵面无表情地听着,脑海中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真相逐渐显露,“原来是这样……”
心底生出凄凉,周珵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一丝忿忿,为聂家人感到悲愤,周珵感到手背上传来暖意,低头看去,是星星的手覆在他手上。
若不是遇见了星星……当年他就会默默无闻的死在偏远村落,聂家将永远被顾晖父子占据……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经知晓很多,真叫人意外。”顾晖注意到周珵的面色变化,若有所思道。
周珵唇边浮现讥讽:“这不难推断。”
“哦,说来听听?”顾晖兴致盎然,聂司恒沉默着,并未反对。
“关于飞云的部分,你们比我更清楚,就不必我再说了吧,总之,我们查到了飞云杀害了许多人其实是为了修炼,于是昨天晚上,我和耿队长做了个大胆的猜测,若是有人得到了飞云的功法,那必然要和飞云做一样的事情,想想这些年,唯有二十年前的绑架案牵扯到的人数高达两位数,所以耿队长就让人查了两件案子之间的关联。”
“幸运的是,我们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二十年前的绑架案就是凶手学习飞云的手笔,这让我们确定了绑架案的凶手学到了飞云的功法。”
“结果显而易见,聂司恒是绑架案的受益者,跟他关系最密切的人,就是绑架案的凶手,也是得到了飞云传承的人。”
周珵反问道:“我说得对吗?”
回应他的是顾晖的大笑,“你说得很对,还有吗?”
“还有,之前我一直没想明白,飞云杀了72个人,必然有特殊的规律,你模仿作案,最大可能是相同的数量,或者是倍数,但47这个数字看上去毫不相干。多出来的11个人是怎么回事……”周珵嘲讽地笑,“现在我明白了,飞云没有子女,而你有,这就是我被选中的原因?”
聂司恒狠狠地哼了一声,顾晖则平和地说道:“是啊,飞云是个疯子,没有子女,所有的反噬都在他自己身上,而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孩子同样逃不开反噬,为人父者,怎么忍心孩子受苦呢?”
“所以你们就多绑了11个人,让你们的子女改头换面顶替我们的人生?”周珵冷笑,想起了孟茹弑父暴露后癫狂的言语,“该不会,你们的子女自由挑选了我们的家庭?”
顾晖惊奇:“这你也能推断得出来?”
周珵嘴角拉平,眼底涌动黑暗,“有个叫孟茹的,长大以后不满意自己的家世,因此要杀掉养父,被我们抓到了。”
“他们几个太心软了,小孩子懂什么,像司恒,聂家是我帮他选的。”顾晖叹道。
周珵握紧了周行的手,“他的名字不叫司恒,我才是聂司恒。”
顾晖愣了一下,笑道:“这么多年,我也叫习惯了。”
聂司恒出离愤怒,顺手抄起脚边的长剑,拖着伤腿靠近,似乎想要给周珵捅个对穿。
聂司恒挥剑直刺,剑锋带起凉意,掀起周珵额前一缕碎发。
周珵的目光丝毫不躲闪,定定地看着那剑锋越来越近,剑尖的一点寒光,刺痛眼眸,迫使他不自觉地微眯眼睛。
剑尖悬在周珵鼻梁两寸外的位置,再不能前进一分,聂司恒手上加大力度,指节用力到发白。
周行手指捏着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任凭执剑者如何努力,长剑都不曾移动分毫。
聂司恒只得松开剑柄,“倒是把你给忘了……”
周行把长剑拿过来,双手一撇,剑身应声而断,被他像是扔干柴一般扔到一边。
聂司恒觉得这是一种示威,神情越发阴沉。
躺在地上的长剑主人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我的法器……”
“顾晖!你们胆敢……”“你们父子到底想干什么……”“我们玄门不参与你们之间的事,让我们离开……”
聂司恒跛着腿拉开距离,招手让身后的顾晖手下们近前来:“给我把他抓起来。”
五名顾晖的亲信,也是调查所为数不多的顶尖战力,慢慢朝周行走来,五个人呈半圆状,将周行围拢在中间。
“星星,要当心。”周珵关切叮嘱。
周行点头,为了动手时不会波及大哥,他特意向前走了一些,主动靠近敌对的五人。
聂司恒也出声提醒道:“你们也别轻敌,这小子的力量很大。”
五人果然不愧是精锐,丝毫不为周行稚嫩的外貌所惑,“放心吧,少主,我们看过他动手的记录。”
闻言,聂司恒紧绷的状态稍稍缓解,有心情问起了周珵:“你觉得周行跟这五位师兄动手,谁能赢?”
周珵连个眼神都不愿分给他,专心望着周行的身影,聂司恒不满,挪动身体挡住周珵的视线。
周珵不悦,抬眼望他,“顾少,还不知道你真名叫什么。”
被周珵刻意激怒,聂司恒颧骨泛红,失去了眼镜,他始终微微眯着眼睛看人,模样有些神经质,“周珵,别想转移重点,惹怒我对你们没好处,别忘了,你们的小命都捏在我们手里。”
“套一句你说过的话,你该不会认为我很蠢吧?”周珵嘲讽地反问。
聂司恒沉默几秒,“是了,你不是耿全亮那个蠢货,我不该藐视你的智商,说起来,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我认栽的人。”
“你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还选在深山里动手,显然是要一网打尽,但凡有一个活口走漏了风声,顾晖就会从调查所的掌事人变成通缉犯。”
顾晖不太在意,道:“不错,虽说身外之物不重要,但有个身份行事方便。”
另一方向,五人围攻周行,正如他们自己所说的,提前研究过对付周行的办法。
五人你进我退,你退我进,总是保持着三个以上的人同时攻击周行,分工明确,前线拳脚相加,后方以符咒偷袭,并且一击即退,绝不正面接招。
周行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竟真的被暂时困住了。他抽空往大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们还在聊天,便能耐下性子看面前的五人的花哨走位。
“便利,是这便利让你得到了飞云的传承?”
顾晖仰头,似乎回忆起了久远的过去,用略带困惑的语气道:“当时飞云被关在调查所的特殊监狱,为防着飞云逃走,也防着各方势力,大家决定一起看管,调查所有我和梁天成,还有几个名气大的门派各出一人,都是当时修为不错的,一共七个人,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飞云是个疯子。”顾晖下了结论,然后才说原因,“刚开始,我们相互监视,谁都没有机会单独与飞云相处,飞云也没有逃跑的意思,他挑了一个我们都在的时机,突然主动说,要把他领悟到的功法教给我们!”
“我让他死了蛊惑我们的心,绝对不可能放他走!他却说不需要我们为他做什么,只是想把功法流传下来,我们不相信,他就开始大声地背诵功法,让我们都听到,背完以后还说,如果我们领悟不透可以请教他……”
顾晖叹道:“当时,我们相互都说不会修炼,可谁能抵挡住长生诀的诱惑,很快大家心照不宣地偷偷尝试,真的入了功法第一重境界,我们被长生诀冲昏了头脑,便接着修炼,遇到问题就问飞云,飞云也真的如实教我们,很快我们就修炼小成,也到了诛杀飞云的时刻。”
“他死之前,都没有把教我们功法的事说出来,我们几个也就顺着他的意思隐瞒了下来,可几年以后,长生诀的反噬出现了,我们境界下跌,并且不断遭遇命劫,逃过一劫又有一劫,我们的妻儿频频出现意外事故,司恒小时候受过重伤,险些失明。”
“到了这时,我们才发现飞云给我们挖了坑!可为时已晚,反噬无法消除,我们被迫走上飞云的老路,造化弄人啊……”
周珵冷冷道:“所以你们找来命格好的少年少女顶替你们承受反噬,以至于他们失去原本的幸福人生而早早死亡,还顺便替你们的子女找个优渥的家庭,鸠占鹊巢,不过如此!”
“哇,真有够不要脸的!”周胜终于忍不住出声。
周围听到他们对话的玄门众人纷纷开口谴责,“有违天道,不得善终!”“顾晖,你身为修行者,竟然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果然跟飞云一丘之貉!”
“住口!”聂司恒呵斥,然而顾晖并不因此动怒,他还弯下腰,用手捏住周珵的下巴,仔细端详周珵面相。
“二十年来我都以为,飞云的功法只教了我们几个人,没想到还有你爷爷这个漏网之鱼,周洪书究竟是什么时候跟飞云打过交道?”
周珵挣了一下没挣脱,“别把你们的臆想当作现实。”
“不不不,你不是修行者,连谎都撒不圆,周洪书一定得到了飞云的传承,而且比我们更加完整,飞云一定告诉过他如何应对反噬,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别再想着隐瞒了,说吧,周洪书把东西藏哪儿了?”顾晖大手用力,将周珵卡着脖子提了起来,周珵想咳咳不出,呼吸受限,白皙俊美的脸渐渐染上红色。
“大哥!”周胜焦急,想要起身搭救,身体绵软无力,直接扑倒在顾晖脚下。
周行挡开一鞭腿,一拳打爆飞过来的木符,听到小胜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僵直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被卡住脖子面露痛苦的周珵。
“大哥……”
他身后,两个敌人相互配合,共同拉开一根九节鞭,左右突袭,奔至周行身前闪身换位,用九节鞭将周行困了起来。
“就是现在!”两人一左一右拉紧了金属鞭子,其余三人同时飞踢,三只脚印在了周行背后。
周行向前一个踉跄,又被九节鞭拉回正位,生生承受三人的飞踢。
“得手!”“三个人一起踢中,内脏都得碎!”
五人相互示意,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周行缓缓抬头,反手抓住胸前横亘的九节鞭,咔咔咔,伴随着声响,九节鞭崩断,金属碎片宛如天女散花,四射而去。
“不好——”身侧敌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周行一拳把人打进了树林里。
旋身抬腿,周行一脚踢歪了身后三个人的下巴,然后看也不看,径直往周珵的方向走去。
刚才形势大好,眨眼间己方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顾晖的手下都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冲上去想要拦住周行。
周行的巴掌快到他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扇飞,在空中转体一周,像条死狗摔下去,和被他打败的玄门弟子面面相觑。
周行几步来到顾晖身后,抬手搭在顾晖的肩头。
顾晖听到了周行的脚步声,却没想到肩膀一沉,人已经到了身后,速度着实很快!单手钳制周珵,顾晖侧身,甩开周行的搭肩,脚步连跨,使出一招移步换形,一呼一吸间,人已经在五米开外。
甫一站稳,顾晖只觉得手腕剧痛,跟着掌心一空,再看,周珵已经被带离身边。
“大哥,你痛不痛?”周行抱着周珵的腰,担忧地盯着周珵的脖子。
周珵咳了两声,挤出个微笑,“星星放心,我没事。”
周行仍不放心,用指尖轻轻触碰那皮肤上的红痕。
“好小子!”顾晖笑道,甩了甩手,激赏的目光落在周行身上,“你的身手比我想的还要好,不错!”
周行扭头,狠狠瞪他,“揍你哦!”
顾晖一愣,忽然爆发一阵大笑,聂司恒冷着脸,警告道:“身手厉害又怎样,你们得意不了多久了!”
周珵拍拍周行的背,“星星,放开我吧。”
周行松开周珵,却还是扶着他,周珵对着顾晖父子俩问道:“看你们的样子,对水里的药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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