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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假象表面(龙九九)


“应该的应该的,今天给那个小姑娘吓坏了,我也该赔礼道歉的。”孙诚答应得倒快,想着贺瑱只要能去就行。
他思索也就三个人,多两双筷子的事罢了。可他没看见在他走后,又来的陆何一行人。
等晚上翘首以盼贺瑱前来的时候,却见得一个小包间竟乌央乌央挤进了十来号人。
贺瑱虽然着急办案,可一想到躺在那的是孙靖仁这个恶心人,他也不算特着急了,干脆带着沣潭市所有过来的同事,蹭孙诚一个团建。
他也不客气,直接招呼着:“孙总财大气粗,不介意我的同事有点多吧。这包厢似乎不够大,但我们都还算苗条,就是半大小伙子吃得多,劳烦孙总多点点菜了。”
孙诚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这么多人叽叽喳喳,他怎么还能攀上贺瑱这条线,赚到贺家的钱?
他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撒不出火来,只得又重新换了个大包间,让众人不用肩膀挨着肩膀,最后还把他挤出了桌子外。
孙诚每次想单独和贺瑱说上两句话,不是被宋知意的夹菜打扰,就是被陆何的敬酒打断。
这群人也是跟着贺瑱久了的,贺瑱想让他们干什么猜也能猜的出来。
几圈敬酒下来,贺瑱倒是没喝两口,却把孙靖仁那个狐朋狗友灌趴下了。
孙诚酒量好,眼见着也没多醉,却也无能为力,根本阻止不了贺瑱套狗友的话。
其实也不用多套,贺瑱就只问了一句:“孙靖仁之前去沣潭市,是准备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狗友就全都吐了出来:“他……他不是说,他要去杀、杀人的吗?他跟我说……害他坐牢,该、该死!”
贺瑱脸色一变——
这意思就是如果孙靖仁不死,那现在死了的怕不就是陈晓礼和陈晓勤了!

第47章 监控
孙诚想要来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身侧都是警察。他顿时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但也只能用眼神一直瞥着狗友,可狗友哪里理他?
他想伸手,但也不敢贸然行动,生怕自己再被牵连进去。
如今他也深谙这就是贺瑱借他自己的手,给自己整的一出鸿门宴。可他却除了自认倒霉,没其他任何法子了。
他在心中暗骂了几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狗友不停地向警方说着孙靖仁的黑料,寄希望于狗友能下一秒就睡过去。
结果不成想,狗友竟是说得兴奋了起来,拽着贺瑱非要继续和他喝酒聊天,恨不得将孙靖仁裤衩子是什么颜色的都说给贺瑱听才开心。
贺瑱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应着他,又问:“他特地跟你说的这些事?”
“哪能啊!”狗友喝多了就开始瞎摆手,差点挥到贺瑱身上,还是宋知意一直留意着拦了一下,“还不是喝酒、喝酒的时候说的!”
贺瑱一挑眉:“他酒量很好?”
“那当然、当然了……和我不相、上下额……呕!”他说完就又开始晃悠了起来,差点一个踉跄吐出来。但他立马又咽了一口,又朝着贺瑱笑笑。
贺瑱咧着嘴就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狗友这一口恶心得他整夜睡不着觉。他又看了一下脚边的酒瓶,洋酒都能喝这么多,确实酒量很可以了。
“怪不得要再放安眠药。”他扒拉了一下宋知意,趴在宋知意身边耳语着。
温热的气体吹拂在宋知意的耳垂上,让其忍不住有些泛红。
宋知意的耳朵下意识自己抖了一下,却又被贺瑱一把捏住:“你耳朵自己会动?跟小猫似的,真好玩!”
宋知意叹了口气,将贺瑱的手推开,轻咳一声示意他现在场面不合适。
贺瑱立马又正襟危坐,看着摇摇欲坠的狗友,又赶紧趁着还算清醒,又多问了几句。
孙诚在一旁不论是咳嗽还是插话,都打断不了。他只能拼命叹气,无可奈何,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贺瑱这一回,倒是知道不少事情出来——
狗友与孙靖仁是初中同学,算是打小就认识的关系。他们在上学的时候玩的就开,高中时候孙靖仁就害的一个女生怀孕退学。
孙家给了一笔钱,让去打胎,却害得女孩子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后来女孩家属来闹,孙家也是又给了一大把钱打发了,算是买了这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在之后孙靖仁没考上大学,孙家花钱送他去镁国留学,也是吸毒酗酒样样不少。好在是大麻,不算太上瘾,回国就被戒了。但在此之间,他也不曾闲着,招蜂引蝶从不拘泥于国籍。
在留学期间,他也是认识并玩弄了不少女孩子的感情。甚至横刀夺爱,害得一个男生因为女友被抢而抑郁回国。而这个女友在他找到新欢之后,又惨遭抛弃,自杀未遂,如今还住在疗养院里精神崩溃。
积年累月的,他祸害的人比比皆是,不论国内国外恨他的人可不止一两个。尤其是朝澜市中,和他结过梁子的太多,细数都不过来。
贺瑱听着,只觉得孙靖仁的事迹罄竹难书。
但狗友却仍然喋喋不休地往外吐露着孙靖仁的斑斑劣迹,殊不知他自己又参与了多少,也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了看贺瑱,眼神又飘忽飞向了一边。茫然地环顾过一周后,又是陡然拉住了宋知意的手,凑上前去认真看了好几眼。
贺瑱当场就给他扒拉到一边,他摔到地上似乎有些清醒,可却又语出惊人:“孙靖仁啊,他、他男女不拘的啊!你是不知道啊……不知道这位的长、长相……也是他喜欢、喜欢,想要下手的类型啊!他、他真好看,真好看啊……”
贺瑱听着他这话,又回头看了一眼宋知意,倏地就用自己的身子将宋知意挡在了其后,不许其再看宋知意一下。
谁知道这个狗友是不是也学了孙靖仁的那点破事,也论男女不拒,再对宋知意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那可不行!
眼见着贺瑱终于不再圈着狗友,孙诚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已经听见了自己儿子干的那么多缺德事,确实也有几件是他不知道的。
但他不能再让狗友继续说下去,他赶忙弯着腰废了莫大的劲儿将其扶了起来,又打着哈哈说:“贺警官,他实在是醉的不成样子了,这说的话也不具有法律效益了吧。”
贺瑱没理他,他也没想着这些事情能成为呈堂证供,他只是需要一些蛛丝马迹去完善孙靖仁的社会关系而已。
见得孙诚将人拖走,贺瑱也耸耸肩,问向陆何:“怎么样?今天吃得好吗?”
陆何点点头:“老大,这可比你请客吃得好多了。”
贺瑱转头就对孙诚说:“那就多谢孙总款待了,我同事都说不错。”
这样的狐假虎威,借他人势逞自己威风的事儿,以后他应该多干点。
吃饱喝足后,同事们就说要继续回去工作,可贺瑱却阻止了他们:“既然死者父亲都没那么急,我们还是好好地养精蓄锐,该几天上班就几点去,上班时间好好完成工作就行。”
这当真算是他们一场大型团建了,虽然住的还是不太行,但大家却都还算挺开心的。
进了酒店后,陆何就屁颠屁颠地要跟着贺瑱一起。
贺瑱却是看了他一眼,随便把他指给了痕检科的一位同事:“晚上多聊聊天,说说案发现场的线索,明天记得整理好给我汇报。”
说罢,他又朝着宋知意伸出手去:“身份证。”
宋知意的身份证拍的很好看,但还是远远比不上真人。
看着陆何逐渐嘟起的嘴,贺瑱又给了他一下:“卖什么萌?这不是给你学习的好机会,你还不去好好珍惜。”
陆何瘪着嘴,回了自己的房间。
同样的住宿经费,朝澜市的房间还比不上平县的,更远不及孙靖仁尸体所在的五星级酒店。
可贺瑱却往椅子上一摊,身上酒味散不去,又让他想起了601那股浓郁的味道。
他默默地呢喃自语:“孙靖仁都喝成这样,那凶手得醉成什么样子啊?他还能行凶吗?可如果他不和孙靖仁一起喝,那孙靖仁又怎么会乖乖地被他灌酒呢?这逻辑不通顺啊。”
宋知意正在收拾着行囊,不曾抬头只是回应:“或许凶手有什么交换的,能只让孙靖仁喝,而自己不喝。更或者说,酒……只是个幌子。”
“药才是他的计划?”贺瑱拧着眉头,又觉不对,“那既然如此,他还灌酒干什么?这样的逻辑还是不通畅,有点难想。”
宋知意收拾完了,顺手也将贺瑱的外套挂了起来:“想不出来就洗澡睡觉,等明早清醒了再去想。”
贺瑱嗯了一声,脱衣服洗澡去了。
宋知意两天没睡,几乎是碰到枕头便睡了过去。
可贺瑱却一直陷入浅眠之中,他做起了噩梦。
梦中孙靖仁那些沾染的仇家各自寻来,一刀一刀将孙靖仁活剐了。场面血腥暴力到了极致,孙靖仁的哀嚎声从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了起来,抚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半晌才缓和了下来,歪过头借着月光看着宋知意的睡姿。
宋知意睡觉时仍是像他平日里的模样,很是规整优雅,面朝上躺着,双掌置于腹部。被子安安稳稳地搭在他身上,就好像自入睡之后,再也没动过一般。
贺瑱撇撇嘴,忽而觉得宋知意活得有些累。宋知意的身体以及神情永远是紧绷着的,好似一刻都不会放松。
他陡然就想试试如果宋知意的枷锁被打破,会是什么样子。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宋知意的面前,伸手就将宋知意的被子掀起了一个角,而后又试图将宋知意的手臂举起来放到脑袋上面。
可他还没动作,便被人抓住了手腕,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他还放松着警惕,根本不曾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子力量拽着往床上跌去,差点一股脑扑进宋知意的怀中。
他的膝盖抵在床脚,整个身子却近乎于趴在了宋知意的身上。头顶就抵在宋知意的脖颈处,宋知意的臂膀位置一换,就如同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中一般。
位置尴尬而又暧昧到极致。
他尚还以为宋知意是睡梦中的反应,却听闻宋知意低沉带着些许觉中沙哑嗓音在自己耳畔缓缓响起,如低音提琴般奏鸣:“贺瑱,别闹了。”
贺瑱只觉得像是有什么像是有什么针一样,麻麻地扎在了他的脖颈处,让他有些提不上劲儿来。
这种感觉……好奇怪。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面对着宋知意变得这么奇怪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我错了,我不闹你了……你放开我吧。”他讨饶着,尝试轻轻地挣脱了宋知意的束缚。
那种感觉好奇怪,就像是一根羽毛,轻飘飘地在他心底挠了一下。痒痒的,可那种情愫却无法言明,甚至他自己都不懂。
宋知意也没再箍着他,只是一双眼睛在这夜色中炽热而又明亮地望着他。
他窘迫到了几点,当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脑抽去逗宋知意这一下。尴尬间,他只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一个劲儿地坐着发呆。
他不敢正视宋知意,只是在脑海中拼命数着饺子,妄图给自己增加些困意。
等到他终于又被倦意席卷,躺下去的时候,他却再次瞧见了宋知意侧过身来静悄悄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宋知意眼瞳中的神色他读不太懂,只是莫名有些心烦意乱。
他脑海中如同一片混沌,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既然宋知意都不再对他这场闹剧说些什么,他就只当没看见,可分明他们二人已经四目相对了。
他背过身去,对着墙壁又努力沉沉睡去,似是梦中还有一道光不住地追随着他的身影,久久仍不消散。
睁眼又是生物钟,贺瑱摸了衣服套上去洗漱,恍惚出来才看见宋知意的床铺已经是空了。
他没留意到宋知意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能上去摸了摸床的温度。已是有些凉了,看来宋知意已经起来出门有一段时间了。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眼见得宋知意还没回来,他就给宋知意发了个消息:哪去了?
可手机的提示音却在房间里响起。
贺瑱连忙又拨通宋知意的电话,终是在挨着门的柜子上看见了手机。
手机放在门边的柜子上,这是……他甫要出门,结果被人劫持了?
贺瑱顿时就着急了,连忙拨通了陆何的电话:“陆何,宋知意早上和你联系过吗?”
陆何似乎还没完全醒,迷糊了几秒才反应了过来:“没有啊,宋法医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没事了。”贺瑱撂下电话,就开始观察起周遭的环境。
宋知意不是傻的,他也不可能剧烈打斗声也听不见,除非他也像是孙靖仁一般被人下了药。
但是……他昨天晚上睡觉前喝了一杯水,水中无异味。中间虽是醒了,却也没再碰任何东西,不应该有机会被下药。
所以,宋知意到底去哪了?
他有些心焦,套上外套,连鞋都没换就要出门。
结果还没走到电梯口,就迎面撞上了宋知意。
宋知意似乎去晨跑了,脸颊上还有薄薄的汗渍,而手上拎着些早点。见得贺瑱略显焦急的表情,先开了口:“手机忘拿了,早点钱还是和摊主赊的呢。”
贺瑱长松了一口气,他真是关心则乱。但他还是先将宋知意的手机递给了他,一摸裤兜,脸色微变:“你带房卡了吗?”
宋知意沉默片刻,贺瑱就懂了:“不应该啊,我的宋大法医,你这么缜密细致的人,怎么会出门手机和房卡都忘记带了呢?”
宋知意愈发缄默。
但他无法言说,他昨晚睡得很不踏实,连梦里都是贺瑱跌入他怀中的画面。
他的心乱了。
贺瑱看不出来他凝重表情下的含义,只当他是没休息好,嘿嘿笑了两声,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哎呀,不逗你玩了,知道你这熬了夜又喝了酒,难受得很。忘记了很正常嘛,我也经常忘东西,工作里认真就得了,生活上别逼自己了。走了走了,再去要个房卡。”
又去前台要了一张房卡后,才结束了早上这一场贺瑱自己脑补出来的闹剧。
等到了刑警大队的时候,朝澜市的人还在慢悠悠地踱着步,眼见贺瑱来了虽是撇嘴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任凭他们占据了自己的地盘。
痕检组的同事拿了报告来与贺瑱汇报:“老大,我们重新根据保洁的话,大概复原了一下现场。屋内很大的酒味是因为酒被泼在了地上。”
“而这个酒店屋子也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但是死者却也是在昏迷的状态下被拖至浴缸旁边的,房间地毯上虽然收拾了,但隐约可见拖拽痕迹。”
“凶手的心思很缜密,并没有在现场留下痕迹。但是因为现场有被二次污染过,所以我们还是采集到了一些毛发组织,现在正在化验呢。”
贺瑱摸摸下巴:“行,等着化验结果就行。他爸都不着急,我们就完全按规章流程办事就行。”
痕检科同事昨晚本想留着加班,却也是被贺瑱生拉去吃席的其中一位,自然也知道贺瑱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又说:“对了,老大,现场环境勘察的差不多了,我今天应该会再去抽空细致过一遍。所以说……咱们是否可以将这些材料、尸体什么的,都带回自己家去做。在这总有一股寄人篱下的感觉,更何况朝澜市这边的同事还时不时地来看几眼,说说……话。”
他含糊其辞了最后一句,贺瑱却明白了。这是没法子在他面前耍威风,就欺负到他手下人头上了。
贺瑱冷哼了一声,安抚了自己下属的情绪:“别急,如果我们走了,才是正中他们下怀。你就无所谓他们说什么,只当耳旁风,做好自己手上的活,别让他们再去污染证据就行。”
“好。”痕检科同事应了一声,“他们也不敢做这些事情,毕竟还是国家公务员,也怕牢狱之灾的。”
贺瑱比了个嘘声的姿势,左右看了几眼旁边,又说:“出结果了跟我说。”
转身,他又晃悠去了鉴证科看监控分析的进度。
这家酒店的监控只保存五天,五天之后为了内存稳定,就会自动覆盖重写。
但主要还是案发当天的记录,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员出入。
“老大。”鉴证科同事也抬手跟贺瑱打了个招呼,把电脑屏幕转了45°过去和贺瑱一同查看,“那天我们仔细看了,因为这家酒店位数偏僻,即便是星级很高,但是选择其的还在少数。那天入住率更是很低,六层20间客房,却也只住了三家人。”
他将画面一帧帧地调出来,用红框圈住了住客,并放大合理清晰化了每一张人脸。一家是领着孩子来玩的小夫妻,一个是行色匆匆拎着公文包的男子,最后一个贼是个职业套装很是精英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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