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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一生之敌联姻后(鹿野千寻)


他的尾音在夜风中微微扬起,李登殊却站定在原地。艾尔恍然回了头,见两人中间已有了几步的间距,微微皱了眉。正当他要走回去时,李登殊却开了口。
“艾尔。”李登殊道:“吉尔伯特他……”
“已经不在了。”
重新回到家里,吉安尼只觉得这里陌生又熟悉,但是所有的感觉都逃不脱一遭枯败的冰冷感。
宅邸附近并没有像她想象那般森严看守,而等到进入父亲书房时她才知道为什么……因为,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了。
在听到咔哒的落锁声后,吉安尼在瞬间变得脸色苍白。屋子里明明只剩下她和艾略特两个人,她却感觉到异于寻常的压迫感。她看向艾略特时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恐惧远比一切都来得明显:“艾略特,你说的东西呢?”
“一个月前你父亲曾经在东岸关口过手了一批货物,”艾略特翻过屋里剩下那张桌上放着的沙漏,转而看着她道:“然而现在那些货物一直没有抵港,而是凭空消失了。”
“吉安尼,告诉我那些货物在哪里,”艾略特神情鲜有的阴鸷:“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保证,赛鲁普大人的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吉安尼的嘴唇不住发抖:“……我不知道。”
艾略特顿了顿,声音放得柔和了许多:“吉安尼,你可以相信我。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一定能够保证,你一定不会出事的……我不会让你被别人伤害。”
“吉安尼,”艾略特看着她,缓步向她逼近:“告诉我。”
“那个写满虚伪的关口,以‘阿帕特’为名存在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房间里的气氛悬于一线,似乎只要有人一用力就能把所有的平静勒死在这里。吉安尼嘴唇不住发抖,而后又重复了一声:“我不知道。”
艾略特蹙眉看着她:“吉安尼,有的时候负隅顽抗并不会取得好结果。你要知道,赛鲁普他——”
“我明白,”吉安尼脸色惨白看着艾略特,她的嘴唇干涩,声音也不再温和:“宴会当晚的那场刺杀,你们认为是我父亲和他们联手的一场苦肉计,醉翁之意只在元帅大人。”
“可是艾略特,在那之后,”大颗的眼泪突然从吉安尼眼中滚落:“我甚至从未见过我父亲的那些同僚来看望过他,来得不过是军部一批又一批试图从我身上堪破突破口的那些豺狼。”
“如果,”吉安尼盯着他,死死咬着下唇逼迫自己把哭腔咽回去:“如果说,真的如你和缇娜猜想的那样,我父亲会是同谋者,为什么时至如今,他会成为一枚弃子?又如果我们真的会是你们想要的突破口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你们甚至不愿意让他醒来?!”
“我不是傻子,艾略特。”吉安尼抱住自己的双肩哑声道:“为什么在联盟医术最拔群的军部医院里,我父亲甚至连恢复清醒都做不到。你们所谓的真相,不过是你们想要的真相罢了。”
“真正发生了什么根本不重要,对不对?”吉安尼看着艾略特道:“我以为你会是最清楚也最痛恨这一点不过的,艾略特。”
艾略特没有再说话。他松了松肩膀,向前两步递给吉安尼一张纸巾,回眸瞥了眼只余下一半的沙漏后道:“好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然而吉安尼没有接过他的东西,只抬手死死钳住了艾略特的手腕。
“艾略特,你不能这样。”吉安尼看着他,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可以忍受我父亲因为他犯下的过错而付出代价,但我不能忍受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耗死在病床之上。”
“艾略特,”吉安尼声音哑涩:“难道你又会像之前那样吗?”
艾略特神色一变,还没来的及说话,只听吉安尼失声道:“你是不是还会就这样看着我父亲死去但却无动于衷。”
“就像六年前,你对我哥哥见死不救那样。”

他曾经许多次梦到那时候的画面。
那时候天幕是血和火交织掩盖下的狰狞, 尖利的啸鸣和炮火声在耳边炸响,爆炸声分不清远近,甚至着落在身上的痛都无法让人辨别真实。
星舰坠毁后灼烧出的火点落在目光所及的各个地方, 吉尔伯特半个身子都被压在星舰底板之下,他似乎能听到人体骨骼连同内脏被压碎时那种宛若凌迟般的声音。
直到最后,他都一直紧紧握着吉尔伯特的手。
“我不想死,”吉尔伯特用自己最后能挤出的一丝声音断续重复着, 垂死的吟哦和眼中求生的期望交织在一起, 被炮火冲击时涌起的风吹落满地:“我想活下去……”
尽管他的眼神已经涣散,嘴中不断淌出的血把军服染成暗色,然而他依然在不断重复着:“救救我……我不想死。”
“对不起,”在时刻崩落的碎石和残骸之中, 他始终看着吉尔伯特的眼睛:“吉尔。我救不了你。”
两人交握的双手沾满鲜血,最后被滴落的眼泪冲刷开一些——然后瞬息就又混入粘稠的血色之中。
“我不想死……”在咽气前吉尔伯特怔怔看着天空:
“我妹妹……吉安尼,她在等我回家。”
只有夜风的潇冷能让人回归现实。李登殊沉默在原地, 看着艾尔原本有的喜悦一寸寸消散,而后湮灭为一片空白。
他无声动了动嘴唇, 声音发出的极为艰难:“什么时候的事?”
李登殊看着他,神色中溶进一股抹不开的悲伤,虽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口:“在六年前。”
那像是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字眼, 让艾尔在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所指,他向后趔趄两步靠紧栏杆,在李登殊的注视之下喃喃说出答案:“……登岭追逐战。”
六年前的窃国之乱爆发时, 期间有几场战役格外惨烈。其中之最便要属登岭追逐战。
是时会场奇袭后石正荣元帅的死讯通传至联盟全国, 当时上下一片震动,无论是民众还是将士们都陷入极度的悲怒和愤恨之中。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联盟上下全体民众的愤怒汇成一道军部铁令,即联盟全线兵力投入,朝向帝国郑杨系悍然反击。
调兵令统调至联盟全国,但那时任谁也没有想到,这条命令将会带来的牺牲与残忍。只因当时联盟三大战线兵力屯驻边境,无法即时抵达中盟战场。而唯一能迅速参战只有留置区的联盟驻军、会场奇袭战之后的残余兵力。
以及总数不足五千人的,中盟军校3070和3071级联盟籍毕业生。
在联盟调兵投入战场后,郑杨系进入腹背受敌的窘境,所要应面的战线瞬间被拉长。在此情况下,他们只能根据敌军的弱点展开活动——帝国军暂且不论,而联盟军当时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其实当时投入的有效兵力大部分都是一群刚刚毕业、从未经历过战场酷烈的孩子。
登岭追逐战爆发于联盟和帝国的一次共谋进线之后,主对阵联盟军的郑杨系将领佯败,诱敌深入,使联盟兵力深入到他们驻地腹地,利用登岭的地形特点和战术优势完成了对现有联盟军的毁灭性打击。
虽然当时郑杨依靠着这场战役得以在联盟主力抵达前打退帝国兵力,及时扭转了战局。然而在这场战役中,实在牺牲了太多年轻的生命——其实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一夜之间,他们曾经的同窗就成了掀起动乱、害死元帅的仇敌,成为必须要操戈相向之人。
同样的,对艾尔也是如此。
那时候为缓解叔叔和外公之间紧张关系而前往会谈区域的艾尔,却从未想到自己的奔赴会成为许多人丧钟敲响的前音。对他来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发生在一瞬间——明明上一刻他还在惦念着即将到来的毕业仪式,和大家约定好了归来的时间。然而下一秒等到他从混沌中醒来,故园破灭,归期永无,所面对的就只有堆积层叠的战报,虚伪而冰冷的伤亡数字,以及自己和外公沦为叛国者的现实。
在那短短的一个月期间,他身边有太多的人消失了,然而那种消失却仿佛一场幻梦一样。隔着没有实感的文字和千万里的距离,六年来那种伤痛都因为这种不真实感而变得虚幻,像是包裹在一个厚厚的茧一样,隐痛作祟却又不真切,乃至会让人乐观地自我欺骗这一切是假的。
他会忍不住幻想,所谓窃国之乱根本是一场再虚假不过的幻梦,崩落星系之外,他生命里邂逅与珍视的所有人都还好好地活着,一切如旧。
然而这样的幻梦,终有会无法自洽而最终崩塌的一天。其实在艾尔来联盟的路上,他就或多或少地预见了这一天的到来,那些让他去避忌或忽略的事实将以另一种样貌展现在他面前。而时至此刻,隔了六年后得知吉尔伯特死讯的这一刻——
对艾尔而言,是终于有一刀见血,尖利豁开了那厚厚的茧层,剖开了里面的陈创旧痛。
艾尔撑在栏杆边上一动不动,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他垂头看定着自己身前一小片地面,只觉得胸臆中有股无处扎根的痛苦和悲怒。他如此痛恨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以致于潜藏内心许久的那股惯有的负罪感没顶而上,简直要将他溺毙。
在开始隐隐发黑的视野之中,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被埋藏多年的记忆的角落里,那个人的声音戏谑宛如恶魔低语:
“艾尔,我有办法能让这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
“只需要你……”
“成为一个Omega。”
如果当初他没有反抗……选择顺从的话。
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艾尔。”
“安斯艾尔。”
正当他觉得自己正一点点涸干的时候,耳畔响起一个声音。艾尔木楞楞地抬起头来,却发现李登殊正站在咫尺近的地方。他紧握着栏杆的手被对方拉过,因为用力久握而生涩冰冷的指节被包裹在掌心。
大概是他的样子太过不妙,以致李登殊看向他时拧紧了眉头。在思维停滞的那个档口,艾尔下意识想要去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然而在抬手的同时他察觉到了不妥,宛若惊弓之鸟一般弹开手。
然而李登殊抬手夺过他的自主权,将艾尔缩回的手重新落回自己眉眼之上。在那指尖所触及到的足以包容一切凉意的温热当中,李登殊神情明显柔和了许多:“在想什么?”
艾尔在那个瞬间,为自己片刻前的怯懦感到有些可耻。他微微哽了下,而后轻声道:“我……差点后悔了。”
李登殊并没有作声,只依然注视着他。艾尔在那个瞬间觉得自己先前那股无处扎根的苦痛突然不再浮游,似乎终于找到了点依傍,让他从未有地生出了一种能够与人讲述的获救感。
然而那股躁动的倾诉欲最后还是被他克制下来,只轻声道:“我刚刚想到了曾经……很多很多事情。”
艾尔垂下眼睛:“从六年前开始……或者从更早的时候起,如果我当初没有那样选择的话,或许当下的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
“艾尔,”李登殊道:“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最终会走向何方,选择可以引申出千万种可能,但是属于我们的当下只有这么一个。即便是有许多缺憾的它,依然有很多值得我们珍惜和守护的人与事物。”
艾尔蜷缩起指尖,轻声道:“你说得对。”
江边的夜风旋起,带起一点潮润的冷意。对面中心区的灯火璀璨,光悬驰道上来往的车辆交纵飞驰,映在水面上宛如纵逝的一道道流星。
对面的人眼底浮现出笑意,然后便适时放开了艾尔的手。然而在他松开手的那瞬间,艾尔却突然反握住他:“李登殊。”
艾尔看着他的眼睛,脑海中却是记起了他们之间许多的难以言说。就算再多的言语似乎都难以寄托那些心动,就像安斯艾尔和李登殊的名字,即便是并列在婚书之上,也隔着帝国和联盟间的一道鸿沟。
有些人注定,只能止于心动。
“或许不久之后我就要离开这里,”艾尔将他能尽的坦诚和剖白止步于此:“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也将永远感激一件事。”
“我遇见过你。”艾尔轻声道,而后放开了他的手。
语毕后他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似的,在李登殊复杂的目光中前行了几步,而后轻快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李登殊似乎还有话想说:“艾尔——”
然而他话音刚落,身上的终端却突然接入了一条即时通讯。短促的巡回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扩散开来,似乎昭示着某种不祥一般。李登殊在艾尔的注视下接通了这则通讯,对面是格林的声音急促:
“登殊,我惹上了一点麻烦——”
李登殊旋即问道:“你在哪里?”
格林似乎在什么地方急步走动着:“军部中心医院。赛鲁普被杀了,但是现在我——”
他话未说完,对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李登殊脸色当即一变,他叫了格林的名字,然而旋即对面有纷扰嘈杂的脚步声和人声响起,格林低咒了一句什么,没来得及回答李登殊的问题,就匆忙切断了通讯。
在空落的忙音之中,艾尔和李登殊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写在对方眼底的忧虑,转而不约而同地望向江对面的军部医院的方向。
联盟,怕是要变天了。
另一边,艾略特和吉安尼的对峙依旧毫无进展。
所有尖利刻薄的诘问到了艾略特这里似乎都没有丝毫效用,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方才摆下的沙漏。吉安尼快步行至他面前,满脸泪痕中哽咽道:“艾略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最后一点细砂在争执的间歇漏尽,艾略特最后没什么情绪道:“我没什么好说的,既然问不出什么,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吉安尼小姐。”
吉安尼怔了怔,目光开始不断在艾略特的脸上和桌上的沙漏之间游离,她的嘴唇轻抖,几乎不敢去想太多:“你……是在拖延时间?”
艾略特没有作声,只最后以一双哀沉沉的眼睛看了吉安尼一眼。他开门离去的同时,吉安尼收入一条通讯。艾略特在她颤抖的背影之后面露一点不忍,最后在阖上门扉的一瞬间听到了通讯那边孟德南极为悲恸的声音:“安尼!你听我说……”
沉重的咔哒声后,艾略特面对着紧阖的门扉,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刺痛。他深吸了一口气后,强忍住不适转身向外走去。
寂静的走廊上一时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艾略特低头看着自己一步步向前时被灯光拉长又缩短的影子。下一瞬他若有所觉地住了步子——
听到了一声痛彻心扉的、破碎的哭。

时至深夜, 军部大楼顶层依然灯火辉煌。
原本因外伤未完全痊愈而被勒令在家的维特元帅少有地在这个时间还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待着。只不过现在他撑着额头靠在桌边一句话不说,让人看不清脸色。这会儿他面前七七八八站了不少人,从军部的大小将官到法政院的大臣们, 甚至连沃纳也代表监察会到了这里。
只不过军部和法政院的人分开站成两拨,沃纳则极为事不关己地一个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单从站位上就足见在座所有人的立场。
李登殊推门急匆匆进来时,恰好听到法政院当头的人说了一句:“无论如何,我们今天需要一个解释。”
他脚步一顿。
“贡阁大臣在守卫森严的军部中心医院被杀, ”为首说话的是法政院的当任三把手, 与赛鲁普同为贡阁大臣凯恩斯:“而行凶者居然是军部少将——这样的性质恶劣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默斯顿,实在是令人发指。”
“事情还没有查验清楚,”缇娜冷声道:“凯恩斯就已经认定格林少将是凶手了吗?”
凯恩斯森然笑了笑:“那好,或许是我用词不当。但格林少将总当得起嫌疑人这个称呼了吧?毕竟我没有记错的话, 格林少将可是被人目击了持枪且身带血迹从赛鲁普大人病房中逃出这件事。”
“我说过,事情还没有查验清楚。”缇娜有些不耐道:“现在还远没有到盖棺定论的时候。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军部自然会给各位一个合理的交代。”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缇娜上将。”凯恩斯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眸中更是闪过一丝精光:“在这样的态势下, 我们认为,军部已经不适宜继续调查这件事了。”
“那凯恩斯大人又想谁来进行调查,以取得大人您想要的结果呢?”缇娜不无讥讽道。
凯恩斯显然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然而不待他说出口, 李登殊向前越过众人,停在元帅桌前后弯身行了一礼:“元帅。”
见他过来,法政院那边的人登时有些躁动起来, 都不甘示弱地盯向李登殊, 半点不忌讳展现出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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