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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和一生之敌联姻后(鹿野千寻)


唯独安斯艾尔眉头依然沉默不语。他转头看向联盟使团的方向,莫里安早已归位,神情甚至比先前更为游刃有余。
但安斯艾尔此刻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在抛出了某种对面难以承接的底牌后,他已经陷入了浮于表面的彻底疯狂。
似乎察觉到了安斯艾尔的目光,莫里安跟着看过来。见对方如此不躲不避地对上了自己的眼神,莫里安似乎受到了挑衅一般。
他冲着安斯艾尔一笑——那样的眼神仿佛在说着: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短暂的休庭重整后, 审判继续。
不过明眼人早感觉到整个星际法庭上的氛围不一样了,那种凝而不发的沉郁几乎无形中影响到了两侧旁听席上的所有人。审判长听着检方代理人念着下位证人相关的案情梳理,无声中和尼斯博尔戈对上了目光。在得到了尼斯博尔戈认可的目光后, 他继续将注意力收回到面前的案卷材料上。
意识到莫里安的计划可能与崩落γ有关后,帝国使团无声中加强了护卫,尤其是对于白蒙坚的贴身防护。对此白蒙坚数度提出异议,认为即便没有援护他也能自行解决一切事宜, 但还是被皇帝一票否决了。
即便白蒙坚当时的宣言是作假, 但是莫里安对此似乎深信不疑——他们将计就计,干脆以这样的方式引诱这位前任元帅上钩,届时如果捉了现行,无疑给了一个足够的理由向莫里安发难。
而即便失败了——梅瑞迪斯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同皇帝道, 至少白蒙坚将军不能带着长明星系同归于尽。
这句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只有梅瑞迪斯这么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白蒙坚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但是安斯艾尔明显地感觉到了梅瑞迪斯在话语中潜藏着的某种敌意。闻言后皇帝一语不发, 片刻后狭起眼睛冲着梅瑞迪斯轻轻一笑——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理政大臣忙不迭低下了头。而安斯艾尔再不置一言,已经朝自己的位置走去。梅瑞迪斯半俯下的身子却过了许久才直起, 而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梅瑞迪斯看着高台上的安斯艾尔。
这位皇帝并不像帝国前两位皇帝那样喜怒无常、暴戾残酷,但实际相处下来,梅瑞迪斯倒感觉这位陛下远比那两位来得更棘手,因为他能力过硬、心思缜密又极为敏锐, 往往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但他又同样具有极高的包容度和革新意识,同时深谙制衡之道,能在极短时间内稳住帝国, 并把自己所带来的几方势力融合进去。
这样一个聪慧过人又通晓人心的君主, 但他却再没有以往那样刀尖舔血、时时如履薄冰的体验了——帝国这一棵参天巨木被剜除朽烂根系后,又向地面伸出了更多脉络, 而最顶端也拔出了新芽。这样的变化润物无声,每天每时都在发生着。
以至于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回想起旧日的阴云,只觉得恍如隔世。
短短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即便在被流放至崩落星系后,安斯艾尔依然能从绝境中走出一条谁也无法想象的道路。即便再黑暗的地方,那些栖居的物种都会忍不住为了一点微末的亮光前赴后继,拼命汲取最后一点光亮。
可安斯艾尔非但没有让自己的光芒熄灭,反而将萤火之光变成燎原之火,成为了更多人的光芒。
从崩落星系到帝国,他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一个迎风执炬的独行者。但在不知不觉之中,他身后愿意跟随他的同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梅瑞迪斯也是这样——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成为了其中之一。
关于克林托斯的审理是本次星际审判庭开庭的重头戏。
当时在交换站上那场会谈可谓精彩至极,时任联盟元帅的维特一开始就揭露了崩落星系的过往,剖白自身身份实际为崩落星系的原住民克林托斯——他的这一行为在当时引发了轩然大波,可谓所有的争论都集火在了他身上。
从石正荣之死到默斯顿爆炸案,再到后来拓图克星危机,那时候的阴谋论扩展到了他任职生涯的每一刻,联盟民众对他的愤恨简直达到了顶峰。而时移事易,当经过了后来无数的风波后再回顾当初,他们的心情已经大不如前。那种对于维特的恨意开始变得无比微妙,甚至有人开始公开表达对于克林托斯行为的敬佩和同情。
人们从被裹挟的愤怒中脱身,开始以自己的认识来审判克林托斯作为维特元帅的过去。他们发现这个人的两面实际上密不可分,他确实是来自崩落星系的遗民克林托斯,怀带着拯救故土的愿望踏上了联盟的领土。但他也同样曾为联盟付出过一切。
当民众可以理性看待维特的所作所为,理解他作为一个人的多面性后,对于他的谅解和认同声就大了许多,甚至有些人开始声援克林托斯,认为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英雄。不管他的立场如何,他在崩落星系和联盟的两方夹缝之中,始终是为了最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战。
而就在这样的风潮之下,所有人开始怀着激动的心情重新期待着克林托斯的出现。不少人认为依照克林托斯的所作所为,中盟联合自治体应该认可他的功绩,联盟同样也无法否认他的付出——他将是两方共有的英雄。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石正荣案未曾暴露的当下。
通往审判席的大门再度开合,引路的警卫排成两列,而在他们站定后——消失在公众面前许久的克林托斯出现在人们面前。现在看来他远比之前来得消瘦,但看起来精神却并不差。克林托斯束着电子手枷的双手在前,迈着平稳的步伐朝着审判席走去。而就在他走到中途时,旁观民众席上突然有几个人开始不约而同的为他欢呼。
那样歌颂英雄的言语和狂热的表情让克林托斯一愣,随后人群就被警卫制止驱离了。但在镜头的近距离捕捉下,可以看到讶异过后克林托斯并没有露出自己的那些拥护者想象中的任何喜悦或是其他,反而他的表情更为沉重了。
当克林托斯站定在审判席上,警卫摘下了他的电子手枷,开启了审判席上的防护识别判定系统。在无形的电流网中克林托斯肃然而立,听着一旁的检方工作人员开始念起他的有关信息,而后向他进行确认是否有误。
“无误。”克林托斯即答道。
他乍一开口声音有些哑,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一样。而自从他上场以来,胶着在他身上的那些目光里就有几道格外炽烈。而克林托斯下意识地回避了与他们对视,在签过确认状后,他抬头突然提出申请:
“我想要提交一份证物。”克林托斯道。
他的语气稀疏平常,像是再说什么无关的话语。但一旁联盟席上莫里安的目光瞬间就变得阴鸷了起来——这个环节显然克林托斯没有与任何人进行商议,莫里安也不敢相信,被几度搜身清点了联盟所有财产的克林托斯,居然还给自己藏有这样的后手。
主审席上的审判长怔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当即肃然应了“可以”,而后让随行的助理检察官去获取证物。而没等他靠近,克林托斯又道:“抱歉。”
“我想要提交的这份证物并不在我自己身上,”克林托斯道:“我在之前交给了别人保管。”
他脸上的歉意不似作伪,助理检察官显然没想到这位前元帅居然这么举止友好、平易近人,当即积极道:“没关系!请问您是交由谁来保管,我们将第一时间联系当事人进行沟通获取证物,确保获取时效——”
“不必麻烦,”克林托斯道:“他就在审判庭上。”
助理检察官抬头,不明就里的“啊?”了一声,而在他前方和后方的陪审席上,民众们都不约而同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轻窒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帝国的新帝缓缓起身,亲自迈下了高台,走到审判席前。
警卫毕恭毕敬地为他清开一条通路,以至于等助理检察官转过身来时,安斯艾尔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不远处。助理检察官瞪大了眼睛,近乎是忘了呼吸一般从皇帝手中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证物。
“多谢。”克林托斯在后面道。
安斯艾尔没有回应,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没有过多的话语,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而经历了这个插曲后的审判庭隐约暗中沸腾了片刻,直到审判长从助理检察官手中接过了这本厚厚的笔记本。
抚过上面岁月的痕迹,审判长戴上眼镜翻开了这本笔记的扉页,随即表情更为严肃。这样东西的存在显然不同小可,他转身看过尼斯博尔戈,在得到对方默许后,他终于开口。
“新获得证物为嫌犯克林托斯的日记,”审判长道:“为确保证物的完整有效和审判的公正性,我们将当庭确认日记内容,由人员诵读并将公开文字全部上传至审判庭公开网页上,供所有民众知悉。”
“——不必那么麻烦,”克林托斯突然道:“这份证物的提交只是因为时间久远,我害怕我会遗漏前后某些细节。”
“今天在审判庭上,大家仅需将注意力集中在六年前中盟会谈开启的前后一个月左右的部分。当然为了让大家知悉重点,我会首先进行供述。”
“六年前在帝国内战升级、中盟会谈二度开启的时候,我还是前任联盟元帅石正荣的亲卫队成员之一。在会谈前夕,我获知了当时仍在雏形中的‘崩落星系毁灭计划’。在对我的主将产生极大误解的情况下,我接受了联盟时任法政院院长的胡里当斯、帝国初任理政大臣的斐德罗·弗纳的煽动与建议。他们一方代表联盟守旧势力、另一方代表帝国皇帝伯温森,向我提出了合作的邀请。”
“次日会谈上,伯温森派出麾下小队奇袭会谈所,并在事后嫁祸给郑杨一派——而在我则按照计划,在混乱中亲手杀了石正荣。”
克林托斯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审判庭上一片死寂,人们愕然不可置信的表情倒映着克林托斯那张分毫不为所动的面容。潘西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糊了满脸,但他还是无比认真地前倾着身体,听克林托斯讲出的每个字眼。一旁白蒙坚仰头淡淡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入定。
全场唯独他的讲述还在流畅地继续。
“在那之后,我逃离现场。却因为慌忙之中凶器遗留在现场而惴惴不安,可在阴差阳错之下,当时属于帝国皇太子亲信的白乔误入了刺杀现场,被亲卫队认作刺杀者,随后白乔被杀。”
“我因一时意气冲动,做下无可挽回的错事。但胡里当斯及其幕后势力和伯温森属则因石正荣之死深受其益。胡里当斯把持法政院,于其后数年时间大权独揽,埋下了后来默斯顿爆炸案的隐患。而伯温森则获得了联盟的兵力支持——石正荣死后全国上下悲愤痛惜,联盟全线投入战局,以至于战事迅速升级,其中中盟军校3070、3071两级毕业生更是因为身处事发前线,成为最早投入战线的兵力……最后生还率仅有23%。”
“据不完全统计,石正荣元帅死后,窃国之乱态势升级,在那之后仅联盟的死伤的超过在役士兵的1/3……”
“上属本人所述,具为实情——更加细节性的事情都在我的日记里得到了说明。”克林托斯抬起头,看向审判庭上的主审判官——他的表情极为平静,但说出的每个字眼都无比沉重。
他把深埋在心底许多年、已经溃烂生疮的那几个血迹斑斑的字眼终于吐露:
“我是,联盟的罪人。”
将今天份所需的药物开具报出后,医官突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似乎传来不安稳的呓语。他匆匆将手头的单据递交,等转身就已经看到了帐幔后的那个人影。
“元帅?!”医官小跑到床边,喜出望外道:“您醒了!”
撑坐起来的李登殊含糊地应了一声,似乎还在梳理当下的状况。但片刻后他似乎从某种不可置信中回过身来,而后一把撩开垂下的帐幔:“艾尔呢?”
床帐内散落出一些遗留的信息素——事实上自从知道了元帅处于信息素紊乱状况下后,这几日结束庭审后的安斯艾尔都会来到别馆,和李登殊呆在一起用自己的信息素来缓和他的症状,配合医官的治疗。也正因如此,李登殊的恢复远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一些。
正因如此,李登殊从昏迷中醒来后第一时间就通过信息素确定了艾尔的到来不是梦境。可他仍旧忍不住去向别人确定这件事情。不过对方怎样回答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正要答话的医官因帐幔撩开而弥散开的信息素轻轻一窒,不由得退开一点。而这时候行动力极强的元帅就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看起来甚至还有就这么冲出去找人的意思。
医官一惊之下忙挡在了李登殊面前:“元帅!请您等等,您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能过多行动,需要静养——今日星际审判还未结束,安斯艾尔陛下等到结束后第一时间就会过来的,到时候您就能见到他了!请不要着急!”
被一连串的“等等”“别着急”牵绊住脚的李登殊回过头来,手上甚至还在系着他袖口的绑带。但片刻后怔忪回神的李登殊突然问:“今天是星际审判的第几天了?”
医官嘴巴张合了几次,最后道:“第五天。”
“……出庭的人是谁?”
“今天是维特元——克林托斯出庭的最后一日。”医官道:“大概马上就要结束,然后传唤胡里当斯上庭……等到最后再统一宣判。”
“……”李登殊站在原地,手上的动作甚至都停滞了下来。他口中默念了几遍谁的名字,最后锁紧了眉头——这让医官极其想要去找安斯艾尔告状,因为这几日皇帝来到这里往往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去抚平元帅的眉心。
但李登殊显然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徘徊了几步后道:“我要去现场。”
“元帅?!”医官大惊失色。
“但愿是我在杞人忧天——”李登殊低声道:“但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传令卫兵,即刻随我出发。 ”

数日前克林托斯的陈罪引发了极大的震荡。
六年前窃国之乱的死伤者难以计数, 甚至有许多人的遗体都遗落在战场之上,灵魂无法回到故乡。那时候整个长明星系都化作了人间炼狱,前线之上炮火连天、血流成河, 每天都不断有全新的面孔投入战场,环形战线像是化为了一个日夜不息的绞肉机,亡灵和孤魂在那之上日夜哀嚎,却又被炮火溅起的沙土埋葬。
每天从前线传来的战报后都会随附长长的阵亡和失踪名单, 后方枯守的人们日以继夜地守候在军部大楼之下, 日夜祈福前线上的家人平安。但是每天每天都有人的希望破溃,在目睹亲人的名字登录那串名单后,枯涸的灵魂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哀嚎。
在那段时间内,这些地狱般的图景成为了所有人的常态。但当时他们始终抱有一个信念, 就是他们众志成城为了自己的家国而战,人们含着一腔孤勇和难以言喻的悲愤将那种信念传递,坚定地认为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都是有价值的。
直到今天。
“我的女儿和儿子究竟为了什么死去!当年的一切阴谋和骗局!到底应该由谁来偿罪!!”
审判庭外聚集来的民众发出的诘问声声泣血,每一个字眼都仿佛在撕裂自己的灵魂般声嘶力竭。
“他们的血究竟为了什么而流!”
随着克林托斯出庭日期临近终结, 越来越多当年窃国之乱死伤者遗属来到审判庭前,他们怀抱着亲人的画像,身上佩满了当年为他们颁发的军功章——当年他们在绝望和悲伤中认为这样的牺牲是无上的光荣,他们的亲人为家国而战, 他们不能以眼泪去淹没英雄的归家路。
可到了当下,当年那个血淋淋的权力勾兑下的无耻骗局被揭露,所有人都成了被迫卷入其中的一份子。那些原本有可避免、但最终却无比惨痛的牺牲让人难以接受, 那些失去生命拼图中极为重要的一块的人们又彻底沦陷进失去亲人的悲愤之中。
六年多前的噩梦重新来袭, 这次甚至他们连自我催眠的镇痛剂都没有了。他们在一种近乎憎恨的悲愤中抵达了中盟审判庭前,那种空洞而凹陷的愤怒近乎把一切情绪都吞吃殆尽, 他们以自己的灵魂在日以继夜的泣血哀嚎:
“绳之以法——!!”
最当前的一个女子高举自己一双儿女的合影,深凹的眼眶中那双熬红的眼睛不住颤动,但尽管她的嘴唇干裂、嗓音嘶哑,她也依然一遍遍地高声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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