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缉(海藻牧师)

omega叙述着自己的过去，就像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alpha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他说，间或把碗里的葱挑走扔掉。
说完，饭桌上沉默了一瞬。
洛星洲反而别扭起来，他不喜欢倾吐过去，这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剥光，放在聚光灯下，被人审视。
“哥哥，”沉默最终被打破，alpha放下餐具，“你很了不起。”
没有嘲笑，没有可怜，没有惋惜。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洛星洲愣住，然而他又觉得，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反应，这会让他觉得，坐在餐桌旁边的两个人是对等的，就算一个人生于泥泞尘埃，一个人生于高天峰顶，他也堂堂正正，他也配得上凌野。
他不需要怜悯，只需要并肩的伴侣。
“哥哥，”alpha声音郑重，像是许下诺言，如果可以穿越时空，他会把五岁的小洛星洲带回家，睡最软的床，买最贵的衣服，去最奢侈的餐厅。
“我没能力插足你的过去，但是你的未来，我会代替亏欠你的人爱你。”
他们丢掉的人，凌野会接住；他们伤害的人，凌野会守护。
洛星洲目瞪口呆。
他直白像是挡不住丘比特之箭，裹着温热的蜜糖，把omega的铁石心肠凿个稀巴烂，洛星洲嘴巴张了又闭，最后低声说了句:“没人亏欠我。”
他以为这只是日常闲聊……凌野反应居然那么大。
“不是的，布朗先生说过，爱会常常觉得亏欠，”他以前不懂，现在却懂了，本该爱洛星洲的人没有爱，就是亏欠。
大当量的表白让洛星洲措手不及，头晕目眩，他头一次认真审视alpha，不带滤镜，也不带个人情感。
强大，俊美，冰冷，看似不近人情，但是会说爱。
他真的长大了，洛星洲在心里想，这样的alpha，能吸引所有omega的目光，能轻而易举得让别人爱上他。
譬如此时此刻无法控制爱上alpha的自己，一瞬间，无言的恐慌升起，独占欲在脑海徘徊，他想象着把alpha杀死，带着他离开，带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他可以抱着alpha的身体，直到这个世界走向毁灭。
不吝啬对自己说爱的人，他反而想杀死。
他想起造神战役之后，研究员在他的编号旁边写下“救世主”三个字，说过的一句话:“活下来的都是疯子。”
或许，他也早就疯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洛星洲魔怔的幻想。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傅岚。
“又怎么了？”语气不太爽。
“注意你和上司说话的态度，”傅岚也没好气，顿了一下，还是把他们的发现说了出来，这种发现让医疗部上下都为之震惊，然而洛星洲却有种不详的预感。
“范伟和陈思敏的异化停止了。”

异化停止意味着什么？
蓝骸问世以来，任何一个被污染者都无法抵抗异化，一旦污染阈值过高，无论是普通感染者，还是获得进化的遗忘者，最后结局都是走向死亡。
为了抵御蓝骸，全球近九十个国家联合成立了国际生物联盟，聚集各国最高水准的医疗人才和资源，用遍各种方法，仍然毫无进展。
人类用了六年的时间，只观察到感染症状，找到甄别普通人和感染者的办法，却连蓝骸的感染机制都弄不清楚。
无法被治愈的感染者，只能清除。
然而现在，在里斯市scc总部，有两名污染阈值过高，已经进入异化状态的污染者，停止了异化，这对scc，生物联盟，甚至全人类而言都是伟大发现，那些停滞的医疗研究终于见到了希望。
“契机是什么？”洛星洲最关心这个。
“宋今欢还在加班加点研究，他们是很重要的观察对象，我让搜证科一刻不停地监视，”傅岚停了一下，“但是否要上报还要斟酌，最近联盟的动作很勤，针对scc的意图很明显，我需要再交涉，保证安全。”
听筒里的声音多了些雀跃，洛星洲静静地听着，等待傅岚说完。
“抱歉，”傅岚应该是喝了口水，终于冷静下来，“我太高兴，说了不少无关的事，真不像领导者的作风。”
洛星洲:“没什么，每个人高兴都会这样。”
“是吗？”傅岚顿了一下，隔着屏幕，却感觉到alpha如释重负般的叹息，“我只是觉得，当牺牲成了常态，希望也会成奢望，六年了……”再漫长黄昏，也应该被晨光刺破了。
scc创立之初，除了收容遗忘者，最大的使命是充当人类与蓝骸对抗中的先锋敢死队，暴力和异端不会被人道主义所推崇，但当污染来临，以暴制暴才是scc的归宿。
挂断电话，洛星洲简单和凌野说明情况，后者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只负责出钱投资，医疗部的进度他不能左右。
陈思敏和范伟的异化突然停止，太巧合也太突然，第六感让他不安，但凌野抓住他的手:“哥哥，上床睡觉吧，如果你在意，明天我们可以回医疗部。”
注意力被转回来，洛星洲终于发现了一个真相。
凌野睡的是他的床！
刚才把人按倒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这点，现在难道要凌野赶回去？
他寄人篱下，怎么敢对金主不敬？
洛星洲居高临下，表情莫名。
凌野贴心地挪挪位置:“哥哥，你睡左边。”
洛星洲:“然后呢？”
凌野无辜:“什么然后？”
洛星洲冷笑:“孤a寡o，没打抑制剂，也没隔离信息素，躺一张床上盖被纯聊天吗？”
大好年纪，血气方刚，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医疗部是不是要连夜开着直升飞机来给凌野包扎？
洛星洲已经能想象到医疗部护士们窒息的目光了，为了凌野的伤着想，这种时候尽量降低风险。
“你在这睡，晚上有事叫我。”
虽然他不介意和凌野来一场哲♂学讨论，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等，”凌野叫住出门的洛星洲，同床共枕的计谋失效，只能再退一步，“我睡了你的床，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睡我的。”
凌野的表情不单纯，但洛星洲确实不太想睡沙发，别的客房还得收拾，睡凌野的房间凑合一晚也可以接受:“也行。”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睡凌野的床，应该可以吸到不少信息素，洛星洲乐意至极。
“我被子里应该会有一点点信息素，哥哥应该会喜欢。”
洛星洲:“……”
虽然是事实但不要说出来谢谢。
“哥哥睡我的被子，被我的信息素裹起来，就像我抱着你睡一样，哥哥会想到我，还可以悄悄在全是我信息素的被子自|慰……”凌野开始了想象。
“？？？？”
他听见了什么？他应该是聋了对吧？确实是聋了对吧。
“别说了，”洛星洲捂着额头制止凌野发言。
“可是……”
“没有可是！”洛星洲强势打断。
被强制取消发言权，凌野惋惜地闭上了嘴:“好吧。”
“砰——”房门被关上，洛星洲头顶冒烟地离开房间，凌野盯着紧闭的房门，在心里倒数了十个数。
十秒钟后，房门再次打开。
洛星洲沉着脸，但泛红的耳垂出卖了omega慌乱的内心:“我只问一句，你应该没有在被子里…过吧。”
凌野抿了下唇，没说话，紫罗兰似的双眼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洛星洲:“？”
为什么沉默？
为什么沉默？
要是真的做过，被子和床单都是脏的，他要怎么睡？
虽然问这种东西确实不太礼貌，但是他好歹有点洁癖，接受不了和那种东西一起睡。
“床单和被子已经换过了，”凌野没有正面回答，当然也没有正面否定。
模棱两可的回答，引人遐想，alpha只是表示现在的被子是干净的，没有否认过去的他有没有做过。
洛星洲关上门:“操。”
洛星洲一路冲进主卧，怀着操蛋又微妙的心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草草检查了被子和床单，然后关灯，上床，睡觉。
繁华的市区见不到仲夏夜的星光，但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帘，洛星洲盖着被子，鼻尖围绕着一股时近时远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清香。
路易十四信息素反而很淡，只能在温馨舒适的香味中隐约抓住一缕，就连贴身的床榻，alpha都吝啬施舍太多信息素，和他的主人一样，若隐若现，近在咫尺，却很难抓住——伴着这种怪异的念头，洛星洲居然很快睡去。
那一缕微弱的香气，施舍了omega一夜好梦。
第二天睁眼时，时钟已经指向十二点，看到这个数字，洛星洲也愣了下，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赖床居然都是发生在这栋公寓，他翻了翻手机，回复了医疗部友好的问候，看了几条无关紧要的垃圾短信，最后才看见陆成安的消息栏。
“军演考核是十天后，洛哥你还还回来考试吗？我一个人待在基地真的很孤单，现在的年轻人太优秀了，没有你带躺我怕我考核输得太难看。”
看着陆成安低声下气毫无节操的求助，洛星洲也笑了，然后无情回复:“本人，刚抱上scc最粗的大腿，已经保送了，你自求多福。”
此时此刻，在食堂疯狂进食的陆成安受到来自远方的的暴击，嘴里的饭顿时不香了。
不是洛星洲有病吧？
陆成安:“呵。”
祁洋和秦默默都看他。
“是不是洛哥那边有消息了？”秦默默一如既往会看脸色。
“怎么样，他和凌野和好了吗？”祁洋更关注八卦恋情。
“啪，”陆成安把手机拍在桌上，后槽牙咬紧:“有老婆忘兄弟，他都忘了当初追凌野的时候我怎么助攻的，渣o！”
陆成安恨恨磨牙，两个omega不明所以，对“老婆”两个字感到疑惑，但最后把原因归结于对方气昏了头。
虽然洛星洲毫不留情挖苦陆成安这个脑子缺弦的，但军演该参加还得参加，更何况他和凌野还在考察期，拿不到第一傅岚可能真的会让凌野给他打一辈子工。
军演的考核制度，除了日常训练成绩，还有一次最终考核，最终考核会由各门课程的教官和各个组织外派的考官共同出题，每年的考核题目和方向都不同，不过固定是实战考核。
今年的scc负责外派的考官本来是情报官庞成周，一群年轻的遗忘者翘首以盼，但是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考官临时更换，小年轻们都失落了很久。
再次踏上这座与世隔绝的训练基地，洛星洲居然觉得安宁，远离了总部双子大楼的喧嚣，感受下年轻人的热血，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洛星洲看着飞回总部的直升机，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人:“我有个问题。”
凌野:“什么问题？”
洛星洲指另外一个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宋今欢扶了扶眼镜:“因为我是这届毕业考试的外派考官。”
“你是基因学教授……你要考什么？”洛星洲不可置否。
宋今欢毫不犹豫:“《遗忘者能力与本人智商的相关关系分析——以对学术分子尊重程度为中介》。”
洛星洲:“？”
宋今欢继续:“《蓝骸污染背景下遗忘者智商退化的影响因素分析》”。
“……”
“停停停，你们知识分子，是人类先知，是世界瑰宝，我惹不起。”
宋今欢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把胸口的钢笔扶正，面不改色地拖着带来的行李箱，人模狗样地走进了考官办公室。
惹不起文化人，洛星洲非常识趣地带着凌野找胖虎销假，一见两人，胖虎的脸色出现了微妙的痛苦，但很快恢复正常。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正赶上这最后的军演考核，你们也要参加？哈哈……挺好的挺好的。”
洛星洲眼睁睁看着胖虎嘴角笑容消失，退回办公室，关上门，估计是见两个煞星去而复返，打电话找傅岚要说法。
门后间或传来胖虎困惑的声音，听得出来教官对两位学员的回归不抱任何好感。
洛星洲擅长把烦恼留给他人，把快乐留给自己，推推凌野:“走了，天塌下来胖虎顶着。”

第48章 军演
军演考核眨眼便到，清晨的训练场生机勃勃，场上排排立着年轻挺拔的学员，整齐统一，队伍最前面站着一排教官，还有一个格格不入的知识分子宋今欢。
人群前方摆着一口纸箱。
胖虎作为执行总教官，开始为学员分发考核任务。
这次军演的主题相较往年有所变动，让训练学员分组对决，直到分出胜负。
和擂台对决不同，比赛的形式是攻防战，类似于多人合作推塔游戏，学员通过抽签决定自己是进攻方还是守卫方，守卫方队伍驻扎在基地，保护最关键的五个“目标点”，进攻方队伍负责进攻基地，摧毁目标点。
考试不限制使用异能，期限为三天，三天结束后，如果进攻方摧毁的“目标点”大于两个，则判定进攻方胜利，反之同理。
刚进基地的时候，每个人都写过基地侵占计划，又花了半月时间修改完善，没想到最后真会派上用场，一时之间，场上的学员集体后悔没有认真地对待计划书。
讲完规则，抽签开始。
海岛是标准的军事基地配置，经过了多次改良，防御水平一直随着科技水平更新，易守难攻，这种情境下，抽到守卫组的学员在比赛中占据一定优势。
为了平衡比赛难度，进攻方会提前知道“目标点”的位置，守卫方需要花时间寻找。
抽签箱经过特殊处理，异能无法操纵，胖虎抱着箱子下来，精神紧绷的学员们都在祈祷。
胖虎抱着分组箱经过，洛星洲总觉得对方欲言又止，但最后忍住了。
他伸手一抽，蓝色铭牌，守卫。
也行吧，虽然他比较想当进攻方。
凌野就在他后一个，洛星洲回头问他:“你是什么？”
凌野面不改色:“守卫。”
也行吧，虽然他比较希望他和凌野能面对面来一场，平常没有什么对决机会。
感受到洛星洲的失落，凌野有点不高兴:“哥哥不想和我一起，那想和谁？”
经过高强度网上冲浪，洛星洲应对凌野的无理取闹已经逐渐熟练。
他可是认真研究了好久的《alpha喜欢吃醋的最佳解决步骤》。
第一步，否认。
“怎么会呢，意料中的结果，我相信我们会被分到一起。”
第二步，顺毛。
“又能一起并肩作战，我简直迫不及待，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
第三步，无脑夸奖。
“我们小野这么好，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心动，多离开你一秒我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洛星洲信手拈来，凌野眨眨眼，看来他的安抚效果相当显著，倒是祁洋白眼已经翻上了天，注意到不友善的目光，洛星洲也问了他的分组。
祁洋举起红色铭牌，是进攻组。
秦默默是进攻组。
陆成安守卫组。
洛星洲不满意:“怎么又和我一组，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
陆成安冷笑:“我又怎么你了？”
洛星洲弹了下铭牌:“怕你拖后腿。”
“呸。”
分组完成，学员从入口进场后，整座基地完全封闭。
考核开始前，攻守双方有四个小时的赛前准备时间，这期间双方停战，不能主动进攻。
学员们在基地呆的时间不短，加上写了半个月的进攻计划，心理都有底，清点完人数，学员们聚集起来商量对策。
训练基地中心大楼，守卫组正在开会。
“四个小时后，进攻组会收到场外信息，我们的目标点暴露，现在的四个小时里，我们得花时间找到所有目标点。”有人提出意见。
“沈学文的异能是范围视野，你带一队负责侦查，尽快找到五个目标点，其他人根据能力组合分成三队，加固三个入口的防御，指挥小队预测进攻方案，计算应对方法，”出声的alpha很有主见，滔滔不绝，作战计划严谨，洛星洲观察过，记得他上次考核成绩靠前，虽然一些想法比较稚嫩，但全局观不错。
大部分人都同意作战计划，飞快分组，行动迅速，十分钟后已经散入基地各处，争分夺秒布置防御。
alpha队长布置完准备工作，注意到抱着手旁观的闲人，走过来:“你觉得计划怎么样？洛星洲同学。”
虽然洛星洲平常骚操作很多，人也不好相处，但能力摆在那里，毋庸置疑。
“我？”特意征求他的意见，洛星洲还是认真思考了下，“要我说实话吗？”
“……说。”
“作战计划完善，没有问题，加固入口防御也没问题，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洛星洲目不转睛盯着年轻的小队长，认真的神情显得十分迷人，“我们所有计划，都基于沈学文的异能可以找到‘目标点’位置，从一开始，你就假想目标点会被成功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