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缉(海藻牧师)

这种事也要问？
凌野弯了弯眼睛，慢慢凑近，洛星洲破釜沉舟，做好大庭广众伤风败俗的准备，凌野却停住了，想象中的粗暴进攻没有发生，凌野只是微微偏头，蜻蜓点水，在洛星洲唇角轻啄了一口。
轻到没感觉。
亲完，凌野就在学员们的欢呼声里慢慢退开，他歪了歪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像小勾子一样盯着洛星洲。
洛星洲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被这小子耍了。
行啊，出息了。
他眯了眯眼睛，忍耐:“你等着。”

一场游泳比赛，洛星洲赢得明明白白，胖虎晒够了太阳，又拎着保温杯踱过来。
“洛星洲表现不错，其他学员再接再厉，我知道你们为了军演都很努力，但以现在的水平，通通不合格，天资不足就要笨鸟先飞，好好努力吧孩子们，”胖虎鼻梁上挂着墨镜，看不出表情，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发表完赛后鼓励，直直朝着洛星洲走过来。
洛星洲挺直腰杆，对方脚下拐了个弯，意味深长拍拍凌野的肩膀:“收敛点，祖宗。”
海滩上的冲突他可一眼没少看。
早在傅岚打电话要给基地送几个新鲜血液，胖虎就有不详的预感，先来个洛星洲，整天跟恐怖/分子似，一点就炸，后面来了个凌野，表面正常实际也是疯疯癫癫。
而且凌野比洛星洲更难搞，训练基地征用的海岛是他的，前几天为了托关系进来训练怒砸两个亿，砸得军演组委会两眼放光，耳提面命要胖虎好好照顾金主，现在好了，不能打也不能骂的。
凌野面不改色，点头答应，洛星洲一头雾水。
在他比赛的时候，是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吗？
胖虎委婉劝完，以为事情能告一段落，洛星洲远远看秦默默满头大汗挤过人群，omega急得脸颊通红，说话都破了音:“出事了……有omega发情了！！！”
游泳课更衣室离海滩很近，浓郁的omega信息素飘散在空中，还是草莓味，最靠里的一间更衣室紧闭着，胖虎带着几个学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拉起了警戒线。
基地大部分学员都是遗忘者，失控后危险系数成倍增长，所有学员在入学前都会配备抑制剂以防万一，为的就是预防这种忽然发情的情况。
“去医务室把李教官叫过来，让他带抑制剂，”胖虎沉着脸，一边疏散学员，一边安排医生，没过多久，有人回他:“李教官不在医务室。”
胖虎这才想起来，李教官昨天临时被派去开会，这个点已经上飞机了，赶回来是不可能的。
omega发情期产生的信息素会引起alpha和其他omega的同步发情，现在只能先让人穿上隔离服，把抑制剂送进更衣室，让omega完成注射，再安排治疗。
胖虎是alpha，送抑制剂这事肯定不能他来，考虑到隐私问题，还是让omega帮忙处理合适，洛星洲看着秦默默，想到之前和宋今欢的约定，主动接过隔离服和抑制剂:“我来吧。”
胖虎没反对，洛星洲看凌野的表情是想说点什么，但最后没开口，离开前洛星洲看见凌野和胖虎在商量什么，但急着给祁洋送抑制剂也管不了那么多。
“祁洋，你在吗？”
没人回应，走近更衣室，洛星洲只能听到细微的呜咽，听上去像哭声，很痛苦的样子，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的易感期一样，都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返祖现象，虽然有利于繁衍，但对omega来说却是极大的隐患。
洛星洲讨厌发情期，或者说是讨厌被生理本能支配的感觉，发情意味着omega正式成熟，拥有繁衍能力。他第一次发情就在海洋研究所，研究所会让成年的alpha和omega配对繁衍，生下更强壮的孩子，延续遗忘者的进化，当时为了掩盖自己发情的真相避免配对，凌野暂时标记了他。
后来洛星洲患上了信息素依赖症，追究起来发情期简直罪魁祸首。
“我是洛星洲，我不会伤害你，”洛星洲轻轻敲门，“把门打开可以么？”
门后一静，祁洋呼吸都停了，半晌才哑声道:“洛哥……我好难受，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是不是所有omega都会这样，我不想当omega了……”omega第一次发情，情绪敏感，手足无措。
洛星洲沉默，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爱安慰人，这会已经拿出最大诚意:“只是发情期而已，所有omega都会这样，我也这样过，不要害怕。”
祁洋又沉默了一下，似乎被安慰到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你发情期的时候也会这么难受吗？你是怎么过的。”
“一个人过。”
被通缉的这几年，他所有的发情期都靠抑制剂和信息素，某种意义上来说，患上信息素依赖症，就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发情期。
祁洋又沉默下来。
洛星洲回答简短，却莫名残忍，一个总是独自度过发情期的omega，很难想象他会经历什么。
“有力气开门吗？我给你带了抑制剂。”
祁洋在里面艰难行动一阵，更衣室大门终于慢慢打开。
推开门，omega四散的信息素几乎化为实质，占满小小的空间，洛星洲替他打完抑制剂，等待着omega平复下来，通讯器里忽然闪了闪，洛星洲以为是胖虎有事，接通以后居然是凌野在说话。
“哥哥，情况怎么样？”
“还好，他第一次发情，不太稳定，可能需要重点观察。”
“嗯，”凌野在通讯器那边说了句什么，又转回洛星洲，“直升机已经出发了，大概二十分钟到达，把他送到医院观察吧。”
直升机虽然略奢侈，但医生不在，只能先把人送出基地。
二十分钟后，直升机准时到达，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祁洋送上直升机，祁洋红着眼眶看洛星洲，也不说话，一副心碎的样子。
“患者是第一次发情，需要重点观察，你是他的alpha，方便的话在旁边陪护比较好，”医护人员解释，这是为了防止特殊情况发生，也是为了照顾omega发情期的依赖情绪。
祁洋尴尬摇头，洛星洲也不是第一次被认错，没什么表情地解释:“那我可能没办法帮他，我是omega。”
医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抱歉，又把目光看向洛星洲身后的其他人。
“你们这里还有其他的alpha吗？只是辅助观察，必要时候提供信息素就行，没有其他要求，当然最好单身，”祁洋没有伴侣，医护人员既然这么问了，洛星洲看向凌野，alpha信息素等级很高，如果只是为了安抚发情期的omega，他再适合不过。
凌野察觉到洛星洲的视线，想起医生说的“单身”两个字，目光一冷，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把后面的陆成安推了出来。
陆成安也是alpha，虽然脑袋不太好使，但还算靠谱，信息素等级也高，监护祁洋绰绰有余。
陆成安倒是爽快答应，上了直升机，送走两人，胖虎也松了一口气。
学员疏散完毕，现在海滩只剩寥寥几人，洛星洲脱掉隔离服，胖虎还在向凌野确认:“今天辛苦你，记得之后来办公室打个条，财务那边会给报销费用。”
“不用了，”凌野摇摇头，看上去不怎么高兴，也不怎么在乎，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胖虎挑眉，他不是傻子，临时申请私人飞机航道和私人医院观察室就得花不少钱，不过他也没勉强:“行。”
胖虎去写情况说明，洛星洲终于和凌野说上话，对方披上了外套，抬头看他，“走吧，去吃饭”。
明明没什么变化，洛星洲还是能察觉对方情绪不好。
洛星洲一把拽住:“你怎么了？”
“没什么，”凌野目视前方，洛星洲还是觉得很诡异，又问了一遍，对方还是说没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祁洋和陆成安都不在，吃饭训练都冷清不少，凌野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这两天都不爱说话，也不粘着洛星洲叫哥了，洛星洲前一天才为了凌野冲冠一怒大战alpha，现在凌野怏怏不乐，他也跟着不爽起来。
“祁洋走了，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洛星洲打量着凌野的脸色，对上眼神，试探着问，“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凌野吃饭的手一顿。
角落里的秦默默也一脸狐疑地抬头。
宋教授说洛星洲和送葬人有奸情，现在他怎么又不懂了？
凌野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个不怎么和善的笑，反而阴阳怪气，他暼过一脸震惊的秦默默，更烦了。
连秦默默都看得出来，洛星洲还在问这种问题。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洛星洲居然还在问自己是不是对别的omega有意思。
他忍住烦躁，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哥，最近学员都在传我和你oo恋，”你怎么看？
洛星洲是知道这个事的，以为凌野不喜欢，虽然感受微妙，但他还是很大方:“没事，你都叫我哥了，他们不会乱想。”
凌野捏紧筷子冷笑:“又不是亲哥。”
亲哥还有骨|科呢。
洛星洲明显感觉到凌野情绪不好:“不喜欢？那我去警告他们别瞎传……”
凌野把筷子拍在桌上，其他两人吓了一跳。他很少失态，看样子气得不轻，秦默默缩在角落，心里一清二楚，又不敢出声。
“这是我们的事，而且我‘单身’，他们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凌野直视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单身”两个字几乎咬牙切齿。

洛星洲和凌野闹别扭了。
虽然洛星洲认为是凌野单方面冷暴力，但是一想到凌野气到青筋暴起的手背，又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回想原因，觉得祁洋发情的那天是导火索，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秦默默委婉提醒:“你和送葬人没在一起吗？我以为……”
不管在scc还是训练基地，洛星洲和凌野的狗血剧情都在上演，同事和队员们磕生磕死，背地里两人的强|制|爱小作文都写了一堆，结果正主忽然发话:“我们单身”。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洛星洲沉默。
他说凌野单身，一方面是不想因为信息素的捆绑，让alpha一辈子失去自由，患有信息素依赖症的omega，对伴侣alpha精神状态影响很大，他的病不知道会不会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
另一方面，他也分不清自己和凌野的感情算什么。
到底是出于哥哥对弟弟的照顾，还是为当年刺伤alpha的腺体而愧疚，或者是单纯占有欲作祟……换成凌野对他也一样，他分不清，也问不出口。
他觉得原来的相处模式挺好的，一个暴躁症omega，一个小可怜alpha，哥哥保护弟弟，就和在研究所一样，但秦默默一提，他才忽然惊醒，凌野在试图打破这样的模式，alpha在渴求更多，在诱惑他迈出致命一步。
洛星洲不知道该不该给。
他是个很极端的人，要么不给，要么就给全部，他不顾别人的眼光，把所有的关注和精力都留给凌野，为了对方留在scc，他固执地认为就送葬人还是以前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用尽全力地去弥补和填满对方的缺口。
但过了四年，凌野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废物，他需要的更少，却更苛刻，缺口无论怎么补，都像填不满的无底洞。
以前凌野需要靠山和庇护，洛星洲能竭尽全力，可是现在凌野想要爱，洛星洲却犹豫了，他已经千疮百孔，注定给不了凌野想要的爱。
月末有实战考核，全体学员参加，祁洋在医院呆了好几天，现在和秦默默一起为了考试焦头烂额，没空骚扰他，洛星洲和凌野闹了别扭，alpha没再缠着他，每天训练都认认真真的，不知道是爱训练还是爱赌气。
洛星洲百无聊赖，经常在训练场发呆。
“洛哥，我们去了趟医院回来，基地的空气都不一样了，你和你家那位怎么了？”陆成安虽然笨，但是嗅觉敏锐。
“他是我弟弟，我两没什么，以后别乱传，”洛星洲不咸不淡解释。
余光里，凌野瞄准的动作一顿。
“你两真没一腿？”陆成安就像听见天大的笑话，摇头，“这话说出去，狗听了都摇头。”
洛星洲皱眉看他:“你是狗？”
陆成安摊手:“就当我是吧。”
“说句心里话，我知道洛哥你不一般，看不上凡人，但人家是scc的送葬人，年纪小又纯情，光脸就能上保险，西周文物摆桌子上吃灰，但为了你肯来训练基地吃苦，你三天撩拨两天冷落，就算是再热的心，也会冷的。”
陆成安倚在一边，抱着手，一脸过来人的经验，洛星洲被他说得心烦，抬眼时目光和远处的凌野一对，很快就移开。
“我们没可能，”他烦躁地揉揉头发，声音也压低了，陆成安还没说话，“啪”一声，场上凌野的狙击枪脱靶，一枪打碎了狙击教官旁边的计分显示器。
“哎哎哎……怎么回事，你就算对我有意见，动手也不用那么光明正大，”狙击教官吓一跳，凌野水平很高，虽然这孩子训练总划水，可但凡碰枪，百发百中，出现这种失误，绝对不应该。
“抱歉，损坏的设备我会赔偿，”凌野抿着唇放下枪，转头就走，狙击教官叫了几声也没回头，洛星洲眼睁睁看人黑着脸走到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走。”
他眼皮一跳:“还没下课。”
陆成安八卦的眼神飘过来。
凌野面不改色:“上周你还带我逃课。”
洛星洲一噎:“这周我想当班级先锋。”
凌野抓着他的手，眼神定定的，和平时的沉静冷淡不一样，里面情绪涌动，要碎不碎的:“洛星洲。”
“跟我走。”
他声音淡淡，洛星洲却听出了凉意，alpha重复，“洛星洲，跟我走。”
洛星洲从来不会拒绝凌野，只要凌野一撒娇，他就没法招架，凌野一皱眉，他就会心软。
两个人在狙击教官的眼皮底下，手拉手逃课了，凌野抓得很紧，洛星洲骨头都要到断了，两个人慢慢走到海边，这个时间已经快到饭点，海滩上没什么人。
凌野终于放开他的手，目光在泛红的手腕停留片刻，才缓缓移开，“……对不起。”
这点力道算什么，洛星洲说没事，歪着头等凌野开口，对方终于沉默下来。
alpha慢慢凑近，洛星洲看见他左边用黑色小皮筋扎起来的一小撮头发，比旁边的头发要长一点，像小孩过家家留的，和送葬人气质不搭，但很可爱。
凌野的手伸过来，扣上他的五指，一点一点扣紧，眼神直勾勾盯着洛星洲的嘴唇，低下头，用嘴唇去碰。
洛星洲微微侧过头，皱着眉躲开了。
凌野扣着他的那只手一下抓紧，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他长得太好看，就算生气，也只会让人觉得淡漠，不会觉得狰狞:“为什么不行？”
他还没开口，凌野又说话，他去碰洛星洲的耳坠，像在后悔刚才问出口的话，又像在转移注意力:“哥哥，信息素还够不够？”
信息素，又是信息素，洛星洲忽然觉得肩膀上压了一座山，重得说不出话。
凌野好像把信息素当成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无论什么都都能靠它解决，而他像个吸血鬼，像米虫，总是靠alpha的救济而活。
“凌野，别这样，”他感觉自己像玩弄感情的渣男，但又不得不像演狗血电视剧一样说出那句台词，“我们不合适。”
窗户纸被捅破，凌野忽然不动了:“为什么？”
“那谁合适？陆成安？你喜欢他？”凌野情绪黯淡下去，但很快又被异样的亢奋填满，“你们怎么认识的？在研究所，还是在通缉的这几年？”
他很少说那么多话，洛星洲也惊呆了，凌野像控制不住情绪一样，眼眶渐渐变成病态的红。
洛星洲很快就想到宋今欢之前说的，信息素依赖症的伴侣，情绪很容易被病人同化。
“你冷静一点。”
“哥哥，我冷静不了，”凌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你这两天疏远我，只是为了避开我，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凌野眨了眨眼，很快又陷入了迷惑:“可是指挥官告诉我，你是为了我，自愿留在scc，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还要……”他目光一顿，顺着洛星洲的脸颊慢慢游过，最后停在那个小小的管状耳坠上。
洛星洲呼吸一窒，他发誓，那一刻他瞬间明白凌野目光的含义。
凌野顿了一下，却没有想象中的失态，反而笑了起来，温柔到近乎偏执:“哥哥，我不在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洛星洲心脏刺痛，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他留在scc是为了凌野，不是为了信息素:“你以为我真的那么需要你的信息素？没有它就不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