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莫疑惑的目光中,所长敲了敲桌子,接着,暗门被缓缓打开,一只枯槁的手臂伸出,在所长面前张开,露出了一个沾着血肉的通讯器。
所长将其拿起,拨通了一个电话。
生命工厂所派出的,赶往O-17-FG-荒诞戏剧所在区域的小队队长的电话,被拨通了。
男人拿起通讯,接受到了来自上司的最新命令。
“嗯。”
“嗯?”
“嗯???”
这短短的三个嗯字,已经道出了千言万语。
“是的,听从命令。”沉默片刻后男人挂断了通讯,接着,他一拍身旁开车的人,说道:“转头,去实验所。”
“老大,我们不是要赶去回收核心吗?”身后的女人探出头,嘴里嚼着什么。
队长没有说话。
片刻后,坐在去往实验所的车上,男人才说道:“我们要去接一个人。”
“对方是实验所派来的特技协助,要坐我们的车,赶往O-17-FG-荒诞戏剧的地带,没有我们的允许,生命工厂的人不会让他进去。”
“啊?这个时候搞空降?”女人目露狐疑,这不是过来送死的吗?
“不,对方是实验所赫赫有名的饲养员,并且,我们生命工厂的人要给他报酬,对方才会过来协助我们。”男人的声音加重了一些,隐隐提示对方只是过来协助,人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听从他们的命令。
“……什么意思。”身旁的司机也开始目露狐疑,在他们的注视下,队长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封文件,而上面,赫然是舒莫的画像。
女人抬起脸,看了一眼后,在那一瞬间,她嘴里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沉默了。
“没错。”队长说道:“我们要带着这位被日柱2所庇护之人,审判所通缉的亵神者,去O-17-FG-荒诞戏剧的领域内,协助他完全对污染物的镇压。”
在那一瞬间,队长眼前一黑,闭上了眼睛。
这是舒莫第一次离开实验所。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会十分艰难——毕竟所长对他的独占欲有目共睹,这不是什么难以掩饰的事,更像是有目共睹,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疯狂。
就算是实验所新来的员工,都知晓舒莫在实验所内的待遇有多么特殊,有多么的独一档,但舒莫的能力却又摆在那里,再加上所长对他毫不掩饰的偏爱,导致舒莫的地位十分超然。
但舒莫却在考虑,所长究竟为什么肯放他出来,以及,他究竟要不要趁这个机会……逃离实验所。
他毫不怀疑,所长有一天会做出类似于将他的腿打断后关在笼子里豢养起来的事,这个男人所做的事以及他的思维都太过危险,有那么一段时间,光是和那只独眼对视,舒莫都能感觉一种粘稠的、近乎凝结成实质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
像看着一只被他关在笼子里,迟早会属于他的猎物。
舒莫很感激所长救过他的命,也知晓对方一直在默默支持他,但这不代表他能够忍受自己像只宠物一般,随时随地会面对被对方囚困起来的危险。
一旦让所长不高兴了,那么他便会被其囚困后玩弄,舒莫心里十分平静地想:指不定在所长的计划里,他已经给舒莫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牢笼,接着再在里面放上精致的家具和玩具,像关着一个最稀有的猎物一样锁着他。
嗯,指不定那家伙还会玩点奇怪的花样,舒莫想到这样,意外地发现自己心里并无恐惧,只有单纯的无奈,他面对所长时叹息的次数,几乎是前几年加在一起的多。所长对他的欲//望甚至毫不掩饰,再加上其变态至极的性格,舒莫感觉,他要是真的落到那种程度,可能就会是真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但那只是最极端的一种情况,他和所长之间维持着一个非常微妙的平衡,蛇很有耐心,想要得到他的全部,而舒莫则在对方留出的余地之中寻找喘息的机会,两个人都对对方的目的有所了解,且在这个过程中交锋,所长的手里握着一条缰绳,冷酷地锁着猎物脆弱的脖颈,感觉到猎物快被自己扼死了,就稍微松开一点,但在舒莫想要抽身的那一瞬间又会紧紧握住绳子,由始至终都不会让他脱离自己的掌握。
但现在,所长却突然把舒莫放出去了。
这不仅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就连一直和他角逐的人,都差点因为突如其来的松了力道而差点翻了个跟头。
舒莫的心慌慌的,当然,他发现自己并非厌恶所长,甚至于对所长生不起真的气来,哪怕他已经变态到了这种程度。
但他却不能接受现在这种,就算是离开对方一步,也需要恳求男人,才能拥有那来之不易自由的处境,极端的掌握欲和控制欲当然会让人排斥,无论对方是谁。
而所长的掌握欲甚至不是极端的那种程度:他是那种,比较一言难尽的,就算在疯子里也有点过于极端的类型。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么独裁扭曲、性格多么乖戾极端的疯子。
毕竟,舒莫确实差点被所长捅穿心脏,他又茫然又迷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被挂上了十字架,然后男人举起匕首兴奋的对他说:乖啊,我会杀了你,不会很痛的,等你死了,我就把你收藏起来。
舒莫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所长还说:你讨厌我?那你不知道希也是这种人?你难道觉得他就会温柔地对待你?给你自由?还是打造一个笼子把你关进去?
说到这里,男人目露沉思。
“哦,原来你是觉得实验所太小,所以想换个更大的笼子住?”
舒莫的手指一紧,手里的报纸差点被他揉成一团,这是气的。
可能是终于离开研究所,导致舒莫有心思胡思乱想了,他在心里默默编排所长,越想,就越气。
而且,希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希怎么可能像所长那么……变态。
想到这里,舒莫的心一沉,逃避似得转移了话题。他正坐在一辆飞速前进的悬浮车上,在这辆装载了重型武器的悬浮车上,画着生命工厂的标识。
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近乎死寂般的氛围,可能和坐在舒莫隔壁的贪婪刚刚拔出镰刀,差点把队长的脑袋一刀砍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
正在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剃了寸头的中年男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则是正在一言不发看着地图的队长;在舒莫左手边坐着正在把弄自己收藏品的贪婪,而在他的对面,一位一头粉发的女人和一个身体半机械化的男人坐在一起,正在尝试用目光将舒莫格杀。
“如果你不需要你的眼睛了。”贪婪低头摆弄着自己手中的钟表,指针哒哒的声音在他手中传出,清脆悦耳:“那么我可以帮你把它挖出来。”
女人被贪婪的话激得眼中涌现怒火,她当然知道贪婪随时都可以拧爆她的脑袋,但她还是生生地瞪着舒莫,俨然将他当做了这件事发生的主因:
“你不应该那么对待队长!”她冷声道:“你差点砍掉他的脑袋!”
舒莫望着她,接着回想着这场冲突的全过程,他们来到了预定的地点,终于等到了这伙来接送他的人,生命工厂的车刚刚停下,队长从车里走出来,对舒莫的态度还算友善,但在下一秒,站在舒莫身后的贪婪却突然拔出镰刀,接着差一点就把对方的脑袋砍下来。
因为贪婪从队长的身上察觉到了杀意:而只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贪婪拔刀了。
舒莫还是没有想通所长究竟为什么松口将他放出来,只知道对方在望着他离开时,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面对这反常的一幕,舒莫颇有些疑神疑鬼,直到所长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才拉着贪婪拔开腿跑出了实验所。
此刻面对他们的怒视,舒莫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人总是会成长的,在所长的重压下成长的舒莫,怎么可能会因为对方的眼神就感到不快。
“不愧是生命工厂的员工,在来到实验所迎接客人的时候,对着我释放杀气,并在背后拔刀,这就是你们的礼仪和接待方式吗?”
舒莫甚至没有抬起脸看她,但在这一瞬间,女人的怒气槽反而开始+1+1,想要回嘴,却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舒莫老神常在地看着报纸,当看见报刊上的一句话时,黑发青年的表情一变,然后骤然瞪大了眼睛。
【震惊!日柱2竟传出办公室绯闻,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实验所办公室恋情最新消息,尽在每日日报!】
仅仅只是一段话,甚至于没有配图,宛如捕风捉影般的流言,但因为话题和一位日柱相关,导致这短短的一段话都占据了一个版块,最让人震惊的是,底下甚至还有员工访谈:
【我亲眼看见有人从所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是真的,woc。
+1,我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我问过周围的同事,他们都看见了所长经常亲自去办公室找他!
我甚至看见所长一路将他公主抱回了实验所,那一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我都怀疑我是因为被某种污染物影响出了幻觉,那可是日柱2啊!】
各类员工发言都显得情真意切,并且感到一丝不可思议,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所长毫不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他们好歹还知道背后编排一位日柱有多么危险,都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就连第一日报都不敢真的指名道姓,唯恐触怒所长。
但舒莫突然想到,这样的事情以所长的身份,若没有他的允许,就算是第一日报又怎么敢随意刊登,再联想到男人有一天喝着茶看着报纸,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了舒莫一眼的表情时,舒莫的心里骤然生出一股无法形容的怒意,他面无表情地把报纸扔到一边,眼不见心为净。
他再次抬起脸时,就发现车内的局势一变,女人被队长望了一眼后就闭上了嘴,停止了和舒莫的争执,但她却仍然倔强地时不时望着贪婪,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贪婪则同样盯着她,两个人犹如在暗中交锋一般,在车内互相凝视着,舒莫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女人的眼睛都已经有些瞪累了,但她不能表现出虚弱的样子,就只能掐着身旁人的大腿,把对方掐得差点双眼瞪出血丝。
无形的电流在车厢内划过,啪得一下撞出闪电,最终,女人的眼睛一酸,接着低下了头,贪婪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点,唇角微微勾起,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眼睛酸痛。
“到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前方一直一言不发的队长开口说话,车辆也在这个时候穿过了某个区域,来到了一片巨大的屏障之外,舒莫望向车外,就看见了颇为震撼的一幕:生命工厂的卫兵正集结在一起,犹如银色的洪流般一批批地车厢内走出,挡在城市的边缘阻挡着领域的不断扩张,而在卫兵的前方,一团团七彩的触须伸出,犹如巨大花蕊的花根般撞在无形的屏障之上,发出令人耳膜发烫的轰鸣。
“O-17-FG-荒诞戏剧就在里面,它在这里展开了领域,并把整个城市的人拖了进去,在这其中,可能还有幸存的平民。”队长的声音传来,他的眼神落到舒莫的身上,却显得很平和,当然,之前也是他第一个对舒莫生出杀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舒莫感觉他似乎像是要拔刀,但男人之后又放弃了。
对于这件事,舒莫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觉,毕竟他在审判所的人眼里,应该就是一个他们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在逃罪犯,但舒莫不太理解的是,审判所的人似乎和生命工厂的关系……有些太过密切了些?
他的眼神从队长的身上扫过,接着,在他的脖子上看见了审判所的神像。队长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眼神微微一闪,却是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
“这是荒诞戏剧的资料。”队长将那份文件递给舒莫,生命工厂的人也并不是完全吃素的,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得到了荒诞戏剧的一些资料,这个文件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舒莫眸光一闪,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珠转动了一圈,也并未对此说些什么。
舒莫将手里的文件打开,就看见了其中记载着的有关荒诞戏剧的资料:
【1.O-17-FG-荒诞戏剧将扭曲人的性格和思想,并将人们所渴望的一切放大,并在此过程中将渴望之物畸变;
2.在O-17-FG-荒诞戏剧的领域之中,你可以获得你所想要的一切,并在此过程中被自身的愿望扭曲;越是拥有强烈渴望之物,对其的渴望越强烈者,就越会容易被O-17-FG-荒诞戏剧所蛊惑;
3.面对O-17-FG-荒诞戏剧时,你必须直面自己的欲//望和执念,一旦与其忤逆,那么便会收到荒诞戏剧的反噬。】
看到这些,舒莫忽然抬起脸,望着面前的队长,接着,他询问道:
“你说,在荒诞戏剧的领域里,还有很多活着的平民?”
“对。”队长看了舒莫一眼,像是有些惊愕他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还活着。”
舒莫的眼角抽了抽,望着舒莫的眼神,队长抬起脸,看向面前的这座城市,眼神中微微带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们还活着,但他们已经成为了这个污染物的一部分。”
这也是审判所和日冕选择先去处理另外两个污染物的原因,因为荒诞戏剧,并不会主动造成杀戮,它不会掀起海啸;也不会为了获得更多资源而不断侵略,蚕食任何在它们面前的东西;荒诞戏剧甚至听上去毫无危害:它只会让陷入其中的人们做一个无法醒来的美梦,然后让梦境越来越大,最终,美梦犹如泡沫一般破碎开来,沉睡在其中的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畸变成了无法想象的恐怖怪物。
但这并非荒诞戏剧的目的,实际上,它在寻找适合自己的主人,这只是一种挑选的手段,它所要寻找的主人,必定要拥有极其深沉的、强烈的欲//望和渴望之物,这种强烈的渴望才会吸引到O-17-FG-荒诞戏剧的注意,但直面欲//望者,又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强大到可以为实现自己的欲//望而不顾一切,在强者为实现渴望而不断杀戮的过程中,他心中的渴望会越发膨胀,直到酿成甜美又狞恶的美酒。
综上所述,拥有强烈欲//望,并足够强大的强者,就是O-17-FG所渴望的主人。
想到这里,舒莫突然微微皱眉,并感到背后一凉,在他的身后,贪婪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世上最心爱、最珍贵的宝物,又仿佛是沉在海中的人手中所握着的最后一块浮木。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队长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几乎成为了强者的坟场,足够强大又拥有强烈渴望的人,就是O-17-FG的目标。”
他看向舒莫身后的贪婪,眼角一抽,在这一瞬间,舒莫也沉默了,所有人包括他都百分百地确定,贪婪,绝对是O-17-FG最渴望的目标。
“我会保护舒莫的。”
贪婪的眼神平静,胸有成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舒莫。”
舒莫看着他的样子,沉默了一瞬后,黑发青年委婉地说:“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
贪婪身后摇晃着的无形的尾巴一瞬间就焉了下来,他看着舒莫,说道:“贪婪要保护你。”
他的眼神纯粹、纯粹到只能映出黑发青年一个人的模样,那眼神中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舒莫一个人,近乎纯粹的渴望:“我不会离开你的。”
舒莫心里有些打鼓。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个污染物面前这么犹豫了,但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污染物本身所带来的危险:而是他身后的贪婪进入之后,会不会在那一瞬间直接暴走。
“你要相信我,舒莫。”贪婪抬起脸,接着居高临下地看了队长他们一眼后,就对舒莫淡淡地笑着,他的笑容,是如此的自信:“我不会有事的。”
——才怪啊!
舒莫呆呆地站在一群怪物之中,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了队长一个人,而粉发女人、半机械化的男人,包括寸头男司机都不知所踪。
舒莫和队长面面相觑,贪婪的身影也消失不见,在他们的身边,只有一群逐渐围绕上来的怪物。
队长看了舒莫一眼,又看了身旁的怪物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像是在掂量着舒莫的武力值,眼神在舒莫的右腿上划过后,男人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开始微笑起来。
“舒莫,是吗?”队长淡淡地笑道:“我记得,作为亵神者的你,好像右腿行动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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