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掌门一起看世界(纸扇长衫)

趁着等饭的时间，梁小飞借了小从的针，又找人借了打火机，在养螃蟹的瓶盖上戳了几个小洞。得有能出气、进气的地方让螃蟹呼吸。
几人快速吃完早饭，回屋抹上防晒霜，带了帽子，带上云善的挖沙玩具和装小螃蟹的瓶子。
另一处沙滩有些远，梁小飞开车带他们去。那边人少，海水清楞楞的，沙滩边还有很多小贝壳。
梁小飞把鞋子扔在水面上，带着他们下去捡贝壳。花旗和西觉对捡贝壳的事情不感兴趣，三只小妖怪却很喜欢小贝壳，站在海水里认真地挑选起来。
坨坨给瓶子里灌了些海水，梁小飞让他先把瓶子埋在沙子里，省得阳光把小螃蟹晒死。
花旗和西觉游了很远，花旗还抓了一只八爪鱼回来。
小妖怪们好奇地围过来看，花旗把八爪鱼放在云善小手上，云善害怕地用另一只手迅速打掉八爪鱼。他抱住了西觉的大腿。
八爪鱼落在海水里，迅速地要往沙子里钻。又被花旗捏住脑袋拽了上来。
“我多抓点，咱们中午吃？”花旗问梁小飞。
“要是能抓到，咱们就自己做。”梁小飞说，，“民宿可以借用厨房自己做菜。”
西觉、花旗和兜明下海捉鱼。梁小飞看着几个孩子在岸边玩。
今天的风比昨天大，浪花也大。梁小飞带着几个孩子越走越深，水漫到他的小腿处，也漫到云善的屁股上。
云善被一个浪头拍倒，害怕地坐在海里哭。坨坨把他抱到水浅的地方，哄着他一块坐在水里玩水。
云善害怕地靠近坨坨，拉着坨坨的衣摆，“多。”
“你被浪打到了。”坨坨说，“没事啊，就是浪有些大。你看咱们坐在这浪就小了。”
“云善你想不想下去游泳？”坨坨说，“我给你带泳圈了。”
坨坨要给云善套上游泳圈，云善扭着头不愿意。
花旗他们不断地扔了鱼上来，后来坨坨就带着云善去看鱼。他和云善一起在沙滩上挖坑，把鱼放在坑里，再拎着玩具小桶装了海水倒进坑里养鱼。
上午10点多，太阳被云遮住，气温慢慢地降了下去。东边黑压压的乌云正往这边移动，海风越刮越大。拍到岸边的海浪也越来越高。
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
梁小飞领着小丛跑回来，几人把鱼装进塑料袋里，等兜明他们回来后就往车边走去。
没走几步，大雨兜头浇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得人睁不开眼。
西觉赶紧抱起云善，花旗脱掉花衬衫罩在云善脑袋上，几人一路往车边狂奔。
花旗、西觉和兜明跑起来的速度非常快，没一会儿就和梁小飞拉开差距。就连坨坨和小丛都甩开梁小飞一大截。
“喂——”梁小飞在雨中无助地喊，“车钥匙在我身上！”
很快，到了车边发现没法开门的花旗快速跑了回来。梁小飞直接把钥匙掏给他。
等梁小飞跑到车边，花旗已经给云善换了一身干衣服。带云善出门，裤子、衣服都是必带的。花旗常常也给他准备2-3身衣服。
梁小飞关上车门，抹掉脸上的雨水，“雨也太大了。”
小丛从后座递给他一条毛巾，梁小飞捂在头上把水擦。他直接把短袖脱了，湿衣服穿在身上难受。
梁小飞开了雨刷器，车子一点点地慢慢向前开。这么大的雨，尽管雨刷器速度开到最快，挡风玻璃很快就被雨糊上了。
他贴着路边，慢腾腾地往村子那开。开到山路上，梁小飞开车的速度更慢了。山路边可没防护，下面就是陡峭的岩壁，车掉下去，滚几圈就能砸进海里。
梁小飞心里正想着呢，前面传来“砰”地一声巨响，他下意识地擦踩了刹车，拉起手刹。
雨刷器刷干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梁小飞看到前面有俩银灰色的车子停在路边。
很快，对面车上有人走了下来，正站在峭壁那边张望。
联想到刚刚那声巨响，再看这人现在表现，梁小飞脱口而出，“我靠，不会是有人掉下去了吧。”
梁小飞不敢在路中央，慢慢地往后倒，倒到平台上。平台前面是一座荒废的酒店，估计这块平台原先是酒店的停车场。
“你们先在车上坐着，我去看看。”梁小飞到那边一问，再看下面，一辆黑色轿车落在岸边的礁石上。还好被石头卡着，没滚进海里。
可是海水已经快漫过来，眼见着车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淹进海里。
梁小飞很快返身回来，说了那边的情况。“一辆黑车速度快，会车的时候猛打方向盘，撞了前面的车，自己滚下山崖。”
“西觉，花旗，你们先和我去下去救人吧。要是晚了，怕是救不回来了。”
十几米的落差，只希望人还活着。这么大的雨，警车和救护车也不敢开快，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过不来。
“行。”花旗和西觉一口答应下来。
花旗转身嘱咐坨坨和小丛，“看好了云善，别让他淋着雨。”
梁小飞拿了破窗器下车。
银色的车也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西觉、花旗还有兜明都跟着下车。他们带着男人，循着昨天的记忆，走到山壁处有楼梯的地方。
“小心点。”梁小飞大声喊。
几人抓着楼梯边的铁链，慢慢地往下走。雨实在是大，他们几个根本就睁不开眼。
到了下面，他们得穿过沙滩，然后再爬上礁石。
海水漫过半片沙滩，从远处拍过来的海浪足有一米多高。看起来十分骇人。
花旗、西觉和兜明走得比他们快，等梁小飞带着破窗器爬上礁石时，兜明已经一拳头砸碎了窗户。
“怎么样？”梁小飞走过来问。
“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小孩。”西觉说。
小孩自己躺在后排，看样子有七八岁。
西觉探身，打开后车窗，先将小孩抱了出来。梁小飞头一回救人，抖着手放在小孩鼻子下，没有试出鼻息。他整个人有些愣，不敢相信地问西觉，“孩子死了？”
前面两处弹出了安全气囊，两个大人系了安全带，现在正吊在车里。
“已经没有气息了。”西觉平静地回答。
银色轿车里的男人听了后，心里开始发麻。一条鲜活的生命忽然之间消失，任谁都不能接受。更何况那还是个孩子。
花旗和兜明将车内的男人和女人救出。这两人都还活着。
男人被雨淋了几下，很快苏醒。他爬起来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放在石头上，赶紧看了看孩子和老婆。
摸到孩子身上有些冷，男人把短袖脱掉，盖在女孩身上，站起来对梁小飞他们感谢救命之恩。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我们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梁小飞说，“这儿不安全，我们先去上面。”废弃酒店刚好可以躲雨。
眼见着浪花已经拍过来了，男人爬进车里摸了些东西装揣进兜里，背起老婆，麻烦梁小飞帮他背女儿。
西觉、花旗和兜明殿后，让梁小飞他们几个先上台阶，兜明在后面帮着男人托着他老婆。
一路走到废弃酒店那，坨坨打开一点车窗喊，“快上来呀。”
花旗却走过去，让坨坨关上窗户，让他好好看着云善。他们几个没上车，走进了废弃酒店。
“奇怪。”坨坨关上窗对小丛说，“他们怎么不上车？”
“去那边怎么也不叫我们。”
云善也不知道，扒在车窗边往外看。雨霹雳吧啦地砸在窗户上，云善什么也看不见。他转头问小丛，“哇？”
“一会儿应该就来了。”小丛揽着他的胖肚子问，“云善你想睡觉吗？”
云善摇摇头，靠在椅子上坐着。说是不想睡觉，他安静了一会儿后，却靠着椅背睡着了。
坨坨无聊，给兜明传音，问他们怎么回事。
知道有人死了后，坨坨眨巴眨巴眼睛，十分遗憾。
过了一会儿，有车子呜哇呜哇地开了过来。
很快，男人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透过雨声传入了坨坨和小丛的耳中。
两只小妖怪也跟着难过起来。
呜哇呜哇的车子开走后，又有一些哇啦哇啦的车子开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后，梁小飞他们才回来。外面的雨势还是很大。
看到云善睡着，花旗和兜明缩在车边，没去打扰他。
回到民宿，梁小飞他们先进屋洗澡去。云善被坨坨放在床上睡觉。小丛和坨坨带着捉来的鱼去找民宿的阿姨借厨房用。
云善醒来时，屋子里有些暗，他坐在床上看到西觉、花旗和梁小飞三人坐在落地窗边。
屋子里突然亮了一瞬，云善睁大眼睛。一道沉闷地雷声猛地炸响，云善被吓得一个机灵，慌乱地大声喊，“哇！”
花旗快步走过去，把他抱到窗户边，抱着拍了拍，“云善什么时候醒的？”
“肚子饿了吗？”
“嗯。”云善肉嘟嘟地坐在花旗怀里，头发凌乱。
花旗帮他理了理头发，和西觉说，“给云善理个发？”
“不行。”坨坨刚好推开门，听到这话立马拒绝。他跑过来从兜里掏出红毛线，给云善重新绑了个小辫子。“我给云善扎头发。”
花旗没吱声，问坨坨，“饭做好了？”
“做好了。”坨坨说，“你们去端来。我们还借了个折叠小桌子。”
梁小飞出门前打开灯，云善也想跟着出去，花旗没让他走。走到一楼端菜还得下楼梯，大家手里端着菜，顾不上云善。
“云善你和我一起看海。”花旗抱着他站在窗户边。
外面依旧是狂风骤雨，海面上一浪接着一浪，完全没有昨天平静时的模样。天是黑的，海也变成了黑色，往远处看，海天都是一片乌色。像是藏着一头可怕的野兽。
云善看着看着，扭头躲进花旗怀里。
“这儿看起来比我们山上要危险。”花旗轻轻对他说。
谁知云善还应了一声，“嗯。”
花旗瞬间失笑，“你懂了？”
云善抬起小脑袋看向花旗，对视片刻后，先是露出笑脸，看得花旗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小桌子被摆在地上，云善就站在桌边吃饭。除了他们自己捉的鱼，小丛还买了好多皮皮虾。
皮皮虾和他们吃过的虾长得都不一样，小丛专门买来尝尝。结果它们不仅样子长得不一样，皮皮虾吃起来也和普通虾不一样。普通的虾肉紧实，皮皮虾的肉偏软。
云善抓着一个皮皮虾晃来晃去地玩，他压根不会扒虾。一桌子菜没有他自己会吃的。都是西觉喂什么，他吃什么。
吃饱了肚子，云善还拿着那个皮皮虾在手里玩。皮皮虾是水煮出来的，倒是没油，花旗也不担心他玩的时候弄脏屋里。
兜明没一会儿就扒了一盆虾壳，他喊云善，“云善你能帮我把这些虾壳倒进垃圾桶里吗？倒完再把盆拿回来。”
云善很乐意帮忙，他把皮皮虾放在兜明桌子前，端着一盆虾壳走到垃圾桶边，把虾壳倒了进去。有些漏在地上的，云善就蹲在垃圾桶边，一个一个地把虾壳捡进垃圾桶。
他高高兴兴地两手端着盆回来交给兜明，发现他的皮皮虾不见了。
云善指着他放皮皮虾的位置问兜明，“啊？”
兜明从放虾的盆里拿出一个给云善，“呢。”
云善不要这个，依旧“啊”“啊”地叫。他要找自己的皮皮虾。
“我刚刚顺手就给吃了。”兜明不好意思道。他刚刚都扒开虾了才想起来这是云善的虾。
兜明糊弄着说，“云善，我觉得这个虾长得更漂亮，你玩这个吧。”
云善摆着小手，木着脸，看样子是不高兴了。他把盆往兜明脚下一扔，不锈钢盆砸在地上响了两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云善站在那委屈巴巴的，很快跑到西觉身边开始哭。也不哇哇地哭，时不时地“啊”两声，跟诉苦似的。也没人听懂他诉的什么苦。
西觉把皮皮虾挨个摆到桌子上，哄着云善，“你再挑一个更大更好看的玩？”
“云善还想吃吗？”
兜明怕挨花旗骂，低眉顺眼地吃着东西。
云善没从皮皮虾里再挑一个。他哭了会儿就不哭了，自己跑去梁小飞睡觉的屋里玩。
坨坨怕他手脏，特意追过去带他去洗干净手，才放他自己去玩。梁小飞住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云善就是玩也玩不出什么。
没一会儿，云善慢慢地推着梁小飞的行李箱走了出来。就在屋里推来推去地玩。
坨坨吃完饭，跑过去坐在行李箱上，让云善推他。
云善推了两下很费劲，拽着坨坨的衣服把他扯了下来，自己继续推行李箱。
玩累了，他跑来找梁小飞，胖乎乎就往人家怀里塞。梁小飞把他抱在腿上坐着，云善歪着脑袋往梁小飞怀里靠。
“云善玩累了？”
云善没说话，梁小飞摸他的小手，他就哈哈哈笑起来。
云善的手又小又肉，软乎乎的，还有五个肉窝窝。感觉三根手指都没他一根手指长。细细的小手脖子还没他两根手指粗。
经历过今天的事，梁小飞有些郁郁寡欢，这是他第二次知道一个鲜活生命的离世。第一次是守着他妈妈，眼睁睁看着妈妈离开。
本以为一家子都劫后余生的孩子爸爸跪在孩子逐渐冰冷的身体前哭着喊孩子的名字，哭着说怪自己开车快了，哭着说是爸爸的错。可是谁都唤不醒那个孩子了。
梁小飞不知道该和谁聊一聊这些事。今天他看见了一场悲剧。孩子躺在那的小小身体，和孩子父母撕心裂肺的呼喊，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有云善在梁小飞就想不起来那些事了。他总会被云善干净的笑声感染，心头的阴霾不知不觉地就被驱散开。
吃完饭，花旗让都兜明自己收拾。兜明一句话不敢说，老老实实地倒垃圾，把桌子、碗筷端出去。
坨坨在网上看了视频，是小宝宝踩在手上，把宝宝举起来的视频。坨坨要找云善一起玩。
云善很高兴和坨坨一起玩。坨坨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两只肉肉的小脚丫踩在坨坨手上，坨坨用力也没能把云善举高一点。
“你是不是太胖了？”坨坨戳戳云善挺起的小肚子。
“啊。”云善抱着肚子往后缩。
“西觉，你来试。”坨坨喊了西觉。西觉有力气。
西觉托着云善的两只小脚，慢慢地把云善给举了起来。小小的云善在西觉手里就像一只玩具娃娃似的。他站在半空中高兴地哈哈哈笑出声。
梁小飞跃跃欲试，“我也来试试。”
云善现在刚到三十斤，梁小飞能轻而易举地举起他。
云善睡过了午觉就不想再睡了，梁小飞也没有睡意，他带着云善在里屋玩。西觉他们在外间睡觉。
梁小飞打开手机准备算账，没成想，账户余额只剩个位数。
“最近花钱有点多。”他对云善说。
云善看不懂手机界面，也听不懂，趴在旁边看着梁小飞。
“一会儿给马斌打电话吧。”梁小飞笑起来。
他带着云善打了会儿游戏。游戏里颜色丰富，还有会动的小怪物，云善很感兴趣，趴在梁小飞身边看得很专注。
三局游戏打完，梁小飞估摸着马斌应该睡完午觉了。于是给他打了视频电话，手机放在云善面前，让云善接。
“云善。”马斌看到是云善，立马笑眯眯地问，“想我了？”
“想了。”梁小飞在视频外给云善配音。
“马叔叔，宝宝没钱花了。”梁小飞故意把声音装得幼态一些，“马叔叔，可以给宝宝一些小钱钱吗？”
“梁小飞！”马斌忍无可忍地吼出声，“你恶心不恶心？”
“云善就像你那么说话？”
“云善。”梁小飞说，“你给马斌表演一下最近会说的话。”
云善张开嘴巴就是一句，“玩~”
软乎乎的小奶音还拖长了强调，这让被梁小飞荼毒过的马斌觉得耳朵被拯救了。和云善说话时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云善在海边玩什么了？”
这个云善就不会说了。他坐在手机前，做出挖沙子的动作。马斌看不出来他在干吗。问了梁小飞才知道，云善最近在沙滩上挖坑玩。
“挖坑好玩吗？”马斌问他。
云善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牙。马斌知道他一定是喜欢这游戏。
“上次我拿回来的阿胶，我妈说很好吃。下次你家再杀驴，先寄驴肉过来再寄阿胶来。”马斌不客气道。
他继续说，“你还记得我叠了1000颗星星吗？”
“记得啊。”梁小飞说，“你不是还把星星瓶子拿走了？”
“对啊。”马斌笑起来，“回来我妈就给我介绍了个姑娘，我俩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