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掌门一起看世界(纸扇长衫)

“我们来买书。”小丛小声说。他把扭扭车也拖到了阴凉地里。
“书啊。”孟老头说，“帮我推轮椅，我带你们俩去找。”
收来的书被婷婷挑拣出来收在一间平房里。本来收来的书都是当废纸卖的，但是自从小丛在这买过书。婷婷每次收废纸时就把书捡到一旁，专门给小丛留着。现在已经攒了半个屋子。
坨坨费劲地推着轮椅，小丛牵着云善跟上。
到了平房门口，孟老头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递给坨坨，“用这个开门。”
坨坨把钥匙插进锁孔，用力一转，锁就开了。他把门打开，自己没进去，让小丛进去，他留在外面看着云善。
可不能让云善进去。云善进去就会搞破坏。
小丛熟门熟路地进屋拍开灯，在一摞摞书里慢慢地挑捡自己想看的书。
孟老头和坨坨在外面闲聊。
“你看屋里的书太多了，婷婷平时又不看书。书当废纸卖又可惜。”老一辈人总觉得书本是好东西。
“那你们多看点书呀。”坨坨说。他知道看书是好事。这两百年，小丛在云灵观的藏经阁里看了很多书，也教了他们很多知识。
“闲着没事的时候都看手机了。”孟老头说，“她原先上学时都不看书，还指望她现在看书？我又不识字，想看也不认得。”
“说我什么呢？”婷婷带着大遮阳帽，手上带着劳保手套走过来，笑着问坨坨，“来买书呢？”
“对啊。”坨坨把昨天云善撕了小丛书的事讲给婷婷和孟老头听，听得两人都笑起来。
“你这么捣蛋呢？”婷婷笑着对云善说话。
云善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拿大眼睛一直瞅着孟老头腿上的石膏。
“你们卖不卖书？”孟老头问坨坨。
“卖屋里的书？”坨坨问。
“是啊。”孟老头说，“一本两块钱，三块钱就行。压根都不会亏。都是几毛钱一斤收回来的。”
正好婷婷在这，孟老头当着婷婷的面说了这话。婷婷也没反对，蹲在那看云善。
云善被她看得有些害怕，掉头要往屋里跑。
“你回来！”坨坨快跑两步拽住云善的衣服，拉住他的手，把他拽了回来。哄他道，“云善，你和我一起在这说说话。”
云善热乎乎地贴着坨坨，寸步不离。贴得坨坨很热，但现在又不能让他走开。不然云善一会儿又要往屋里跑。
“一本给我多少钱？”坨坨问。他上次有卖剪子的经验，那时候婷婷姐就给他们分钱了。
“卖一本给你们5毛。”婷婷笑着说。“屋里的书都让你们拖回去。”
坨坨以前看过屋子有多少书，堆了大半个屋子。他觉得大概得有2000本。如果他们把书都卖出去，就可以得1000块钱。
哇！是1000块钱呀！比他说媒可挣得多了。
坨坨立马就答应下来。“等兜明在家的时候，我让他开车来拖。”
“兜明不在家？”婷婷好奇地问。这几个孩子不是一直都一起玩吗？
“兜明和西觉、花旗被人叫去杀猪了。”坨坨有些骄傲道，“一天要挣好几千块钱呢。”
“那得杀多少猪？”孟老头惊讶地问。
“50块钱一头猪。”坨坨说。
孟老头双眼放空，算了一下。乖乖啊，他们一天得宰大几十头猪。
想完别人家的猪，孟老头又问，“你家的猪什么时候杀？到时候一定给我留两斤。”他之前在山上都看见的，那猪就只管吃草，满山地跑。这样养出来的猪肉肯定好吃。
“杀的时候给你留。”坨坨说。
小丛挑了三本书出来。他没拿多。三本书够他看一周了。
选完了书，坨坨和小丛牵着云善慢慢往家走。云善可能是一路坐车坐烦了，现在怎么都不愿意坐车。坨坨要抱他，他也不要，就愿意倒腾着两条腿走路。
走了没一会儿，云善走不动了，坨坨把他抱上车，云善乖乖地坐在车上让哥哥们拖着。
路上，坨坨还捡了个小的快递包装废纸壳。
“欸？”坨坨看向拎着东西，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走进服装店里的男人。他小声对小丛说，“那不是单大勇吗？”
“单大勇回来了？”
小丛刚刚没看到人。路过坨坨说的服装店，他特意放慢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到一个男人侧着脸坐在里面的休息凳上。
“我看不见脸。”小丛说。
于是，他们装作漫不经心地掉头，又一次路过服装店。这次小丛看清楚了男人的脸，那就是单大勇。
他正和照镜子的女人说话。那女人衣服后面拖着吊牌，显然是在试衣服。
“我们得去告诉面包屋店主。”坨坨神情严肃。
两只小妖怪带着云善和小黑直接去了玉雪面包屋。
云善很少来这边，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味。他扒在玻璃窗前，脸也贴在玻璃上，看着里面的好吃的。
单玉雪正在烤小鸡蛋糕，是小鱼造型的。一个只有半个鸡蛋那么大，很小巧。
“来巧了，蛋糕刚出炉。”单玉雪把盘子放到一边冷着。
“面包屋店主。”坨坨扒着柜台边焦急地说，“我刚刚在街上看到单大勇了。”
小丛说，“他和一个女人在买衣服。”
“女人？”单玉雪皱起眉头。单大勇和什么女人去买衣服？她是有个姑姑，但是早跟她家不怎么来往了。
单玉雪问，“那女人岁数多大？”
坨坨开口说，“比你大。”
单玉雪本来有些紧张，听到坨坨这个回答，她噗嗤笑出声。她可不信单大勇能找到小姑娘过日子。
“面包屋店主你笑什么？”坨坨莫名其妙地问，“他要来找你怎么办？”
单玉雪这时候才带上愁容，“我不知道。”
小丛在一旁想了想说，“那个女人看起来和村子里的胖婶年纪差不多。”
单玉雪心下了然。那女人的岁数和单大勇差不多大，看来是他重新找的媳妇儿。
云善挨个看了玻璃柜，里面的面包和蛋糕散发着甜甜的香味，勾得他挪不动脚。
“啪啪。”
“啊——”
云善开始喊人。他就站在过道里，小丛和坨坨转身就能看见他。
云善指着玻璃柜里的面包冲着坨坨喊，“啊！”
“你不能吃那个。”坨坨说。
单玉雪摸了摸刚出炉的小鱼蛋糕，上面还有些热。“一会儿让云善吃这个。和上次的蛋糕一样，没加其他别的东西。”
云善见小丛和坨坨不过来，他颠颠地跑到哥哥们身边，拉起小丛的手，把他往玻璃柜那拽。
小丛不走，云善使了劲。拉了几下，小丛都没动，云善撇下小丛，又去拉坨坨的手。
“云善，这上面有吃的。”坨坨抱起云善，让他闻闻盘子里的蛋糕，“你闻闻，香不香？”
坨坨是反着抱云善，云善的两只胳膊都被坨坨圈在怀里。他想上手抓也没手能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蛋糕。
“一会儿咱们吃这个。”坨坨放他下来，牵着他的手，不让他再去玻璃柜那。
“要是单大勇还来找你。你就给我发消息。”坨坨说，“我叫兜明去帮你。”
单玉雪很感动。这几个小朋友真的很仗义，对她的帮助很大。“谢谢。”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带着个小女孩走进店里。
小女孩也穿着一身小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个头比云善高了半个头。像是有2岁。
女人挑了两个面包结账。单玉雪给她算完钱，她就把面包放在小女孩手里，让她拎着。
云善站在柜台那看了全过程，知道小女孩手里拿的是面包，他紧紧盯着女孩手里的塑料袋。
小女孩也看到云善了，她把塑料袋背在身后，不让云善看到。
云善没得看，扒着坨坨要吃的。
等着小鱼蛋糕冷下来，坨坨拿了一个放在云善手里，让他自己抓着吃。
手里有吃的，云善明显老实很多，自己蹲在柜台下面吃着小蛋糕。吃完了就把小手往上一伸，冲着坨坨“啊”一声。坨坨就再给他拿一个。
坨坨和小丛担心单大勇会找来，他们俩带着云善在这边玩了好一会儿。
快到11点的时候，梁小飞发消息问单玉雪，坨坨他们在不在。两个孩子已经出去一上午了。他问了婷婷，婷婷说他们早就回去了。
梁小飞一想，这两孩子也没什么地方去，可能是去哪玩了。附近他们只熟悉婷婷和单玉雪，梁小飞就问了单玉雪。
单玉雪赶紧让坨坨和小丛给梁小飞回电话。
兜明他们出门在外，坨坨的手机就被征用了。他们俩今早带着20块钱出门，只是要去买书。
梁小飞听说单大勇回来的事，他也不放心。他让单玉雪今天中午带着奶奶去他们家吃饭，省得单大勇找来。
单玉雪很是感动。只有真正的朋友才会为你的事情上心，才会想帮你解决问题。她感谢了梁小飞，说是给杨虎打了电话，他中午就会过来。
梁小飞想着，光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和一条小黑狗在那也不管用。单大勇是个男人，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几个一起上都打不过人家。
于是他带着马斌，一起去了玉雪面包屋。
小店里多出几个人，空间立马紧张起来。单玉雪很感激他们，还去买了水果茶请他们喝。
小妖怪们之前喝过奶茶，这是第一次喝水果茶。水果茶比奶茶清爽，味道酸酸甜甜，坨坨和小丛都很爱喝。
小丛把吸管递到云善嘴边，“云善你尝尝。”
云善裹住吸管，吸了一口后，又低着头，猛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又开始吃小蛋糕。
小丛的是蜂蜜柚子茶，坨坨的是杨梅果果茶。
坨坨也给云善吸了一口。云善手里的小蛋糕刚好吃完，他抱着坨坨的水果茶不撒手。
坨坨把水果茶往自己身边拽，云善跟着歪着小身子，努力把小嘴往吸管上凑。
坨坨也把大脸往吸管上凑。小兄弟两个大胖脸贴着小胖脸，互相挤着。
云善力气还是小，挤不过坨坨。尽管小手一直抱着水果茶，但是坨坨已经含住了吸管。
“啊！”云善伸出一只手抓坨坨的脸，另一只手还放在水果茶上。
坨坨抱着茶站起身，生气道，“云善你怎么又抓我？”
云善也跟着站起来，伸着小手，盯着坨坨手里的水果茶，嘴里发出一声“啊。”
坨坨气呼呼地说，“你怎么不去拿小丛的？”云善喝了挺多的，不能再让他多喝了，毕竟他还是个人类小幼崽。
云善一听这话，果然转身，走了两步，走到小丛身边。他弯着腿，伸着小脑袋，嘴巴凑到小丛的吸管处。
小丛让他喝了一口后，也不让他喝了。云善馋巴巴地在店里转悠，又去扒梁小飞和马斌的腿要喝的。

坨坨他们一直在面包屋呆到12点多, 杨虎来了之后，他们才回家。
云善的肚子早就混饱了，已经开始打起瞌睡。梁小飞抱着他, 只觉得怀里揣着个小火炉。
现在再买菜回家做饭就太晚了, 梁小飞带着他们一起在镇子上吃了拌粉。家里能吃的三个不在, 他们几个随意在镇子上就能吃饱肚子。
路过大强超市, 马斌说想喝酸奶，于是领着坨坨他们去超市里买了一板8盒装的芒果酸奶。
外面大热的天，喝几口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凉酸奶，很是解暑。
“好喝。”坨坨吸了一大口后说。嘴里还剩下些芒果果粒，他用舌头把果粒推到门牙处，慢慢地磨着。
“你喜欢喝, 咱们下回再买。”马斌说。
他们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山上。8盒酸奶被喝掉4盒，还剩下4喝，被马斌随手放在云善的小秋千上。
马斌舒服地躺在凉席上问梁小飞，“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海市？”
“等西觉他们干完活就走。”梁小飞道。他们在家没什么事，想出去可以说走就走。
两人没多说话, 一会儿就睡着了。席子另一边，云善睡在坨坨和小丛中间。小黑就睡在云善脚边。
小丛是被云善扒拉醒的，云善蹲在他头边, 一边叫着“啊啊”，一边急着扯自己裤子。
小丛知道他是要尿尿。赶紧爬起来, 抱着云善去了另一边树下，给他脱下裤子。
“云善你什么醒的？”小丛问他。
云善低着头正在看自己的尿流过枯叶, 一点点地往前流。
“你尿完了吗？”小丛问他。
云善不说话，小丛就站在他后面, 低着头看。看云善没再尿，就把他抱起来给他穿上裤子。
云善穿完裤子又蹲下，对着自己的尿伸出小手。
小丛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抱起他把他抱回席子边。
云善走上席子，一下子趴在坨坨身上。压得坨坨睁开眼，“云善。”
“啊。”云善轻轻地回答。
吵醒了坨坨，云善又去扑马斌。小肉蛋子似的往马斌身上一趴，见马斌没醒，他又伸手去抠马斌的眼皮。
马斌实在是受不了，抱着云善坐起身，无奈道，“你睡饱了就不让人睡了吗？”
云善在马斌怀里翻腾，自己爬到席子上，又去骚扰梁小飞。
把所有人吵醒，他才满意。肉嘟嘟地坐在席子上看着大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坨坨，不是还剩了些酸奶吗？拿来喝了。”马斌说。睡醒他有点口渴。“就在云善的秋千上。”
坨坨跑到秋千那拎着酸奶回来。他把酸奶盒子撕开，正好一人分一个。
云善爬过来，伸手就去抓坨坨手里的酸奶盒子。
“干嘛。”坨坨怕云善抓他脸，赶紧站起身。“一会儿给你喝一口。你什么东西都不能多吃。”
云善也跟着站起来，黏在坨坨身边，眼睛盯着酸奶看。
坨坨喝了一口酸奶，也给云善喝了一口。云善抱着酸奶就不愿意撒手，小嘴巴一直动着，咕嘟咕嘟。
“别喝了。”坨坨直接把酸奶往下拉，“再喝就喝完了。”
云善叼着吸管还在裹着，吃到一嘴空气，他张开嘴巴，吸管掉在席子上。
小丛刚把吸管插上，“云善你喝我的。”
云善踩着吸管 ，高高兴兴地走到小丛身边，就着小丛的手又喝了一口。
吸管被云善用脚踩了，不能再用。坨坨擦干净席子，坐下把盖子撕开，看到盖子上粘着一圈酸奶。
坨坨惊喜地给小丛看，“你看盖子上还有。”
云善对坨坨伸出小手，表示他还想吃。
“那给你舔吧。”坨坨把纸拿到云善嘴边，自己仰着头喝盒子里的酸奶。
云善侧着小脑袋舔了两口，嘴边粘了些酸奶。吃到东西了，他很满意。
等小丛喝完了酸奶，也把盖子撕开，让云善舔了盖子。他用小管子把盒子还剩下的酸奶拨一拨，仰头喝下去。
马斌在一旁笑起来，对梁小飞说，“这和我小时候一样。我小时候就舔酸奶盖子。”
“喝酸奶时都要把酸奶盖子舔得干干净净，不然就觉得很浪费。”
“我上大学后才不舔酸奶盖。”
三个小的吃完了东西，跑去一旁玩。云善坐完秋千，自己把小黑抱到秋千上，他站在后面推。
小黑吓得嘤嘤嘤地直叫唤，挣扎着从秋千上摔下来，快步跑到一旁的大树下躲起来。
云善追过去，抱起小黑。小黑讨好地舔他的手指头，一会儿又舔到云善嘴边，舔干净云善嘴边粘着的酸奶。
小黑总是太热情，云善抱着他不到一分钟就把它放下了。
“有谁要下山吗？”梁小飞问。他想拿电脑或者拿个本子来画画，但是他不想下山。
“不下。”坨坨抱着云善说，“我们和云善去别的地方玩。”
“那给我叫头牛，我下去拿东西。”梁小飞说。
马斌自己不敢在山上，他也不想下山，只好跟着坨坨他们一道，翻了一座山，到了一个小林子里。
“等等我。”马斌喘着粗气，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坨坨背着云善回头，看马斌像是要走不动了。于是他把云善放下来，改成牵着云善走路。
“你背着云善不觉得累吗？”马斌随地坐在树下休息。这个小林子里也很凉快，时不时地就有风吹过来。“好渴啊。我想喝水。这儿有小溪吗？”
“有，得再走一会儿。”小丛诚实地说。
马斌擦了把汗，掏出手机给梁小飞打电话，让他一会儿上山带桶水来。梁小飞说他已经上山了，让他自己去喝水。
马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他和坨坨、小丛说，“等我歇歇咱们再走。”
“你们来这片林子玩什么？”马斌问。
“有果子吃。”坨坨说，“要不你在这坐着，我们去前面摘果子，摘完就回来。”
“我不。”马斌立马就站起身。他才不想自己呆着。“我跟你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