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掌门一起看世界(纸扇长衫)

这番话着实惊讶到梁小飞。“你不觉得那些妖怪坏吗？”
“觉得啊。”兜明诚实地说，“可是如果他们心正，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不愧是学道的。十二岁的小孩都有这觉悟，为什么那么多妖怪想走捷径？那还不是想偷懒？心术不正。
沙发边放着一个小垫子，那是云善的座位。坐下地上方便云善到处爬。别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云善自己坐在小垫子上看电视。看累了，他就自己趴在地上玩。
妖怪们认真地看着电视，云善自己爬到电视柜前，扶着柜子站起来，伸手在塑料桶里捞小金鱼。
西觉赶紧把他抱走，带他去洗了手，回来后把家里矮桌子上的东西都挪到别处。
坨坨今天早上写好作业，也不敢放在茶几上，还是专门收在屋里的货架上。要是让云善看见了，估计又会撕本子。
小草莓是兜明今早在山里找回来的，就手指头那么大一个。梁小飞洗完后看到云善，想把他逮出去称重，顺手就把草莓放在茶几上。谁知道，就在外面说两句话的功夫，小草莓就被云善摸了去。
云善老实地由着小丛给他擦干净嘴巴，又闹着要下地。他总有十分旺盛的精力。
云善今天穿着一件蓝色的小牛仔背带裤，上身是件黄色小卫衣，脚上穿着花旗去年就给他买好的小板鞋。如果忽略掉衣服上面的灰，云善穿这一身真的很好看。
云善扶着沙发自己从这边慢慢走到那边。又从那边走回这边，一个人玩得也很开心。
花旗最近热衷于挖野菜。学习完了，就挎着篮子去山上挖野菜。他不爱带上云善，带云善就得时刻看着，基本没法自己干活。
偶尔，云善见他出门，会闹着要跟去。花旗没办法，只好带上他，再带上坨坨和小丛一起去看云善。
家里的饭桌上多了很多野菜相关的食物。比如荠菜馄饨、茼蒿炒肉。
花旗和坨坨坐在桌边包馄饨，云善也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团面。他左捏捏，右捏捏，自己乐滋滋地玩了会儿。
他要面粉，坨坨给他舀了一小碗面粉倒在他面前。云善要肉馅，花旗用筷子抹了一点给他。只要云善不吃生的东西，花旗和坨坨随他怎么玩。
就算地上落了许多面粉，云善把自己的脸上、衣服上玩成一片白，花旗和坨坨对好声好气地对云善。
等云善玩过以后，他们会耐心地给云善弄干净衣服，擦干净地板。看得梁小飞十分佩服。花旗他们情绪是真的稳定。
云善包出来的小面疙瘩单独下了一份。煮出来后给云善看了一眼，然后每人分了一小点。花旗没让云善吃。
梁小飞尝过，里面只有一点点肉，其余的都是面，不好吃。
西觉吃完高兴地夸云善，说云善能干，厉害，包出来的馄饨好吃。把云善夸得很高兴，多吃了小半碗粥。
就这样，不到一岁的云善开始学习包馄饨。每回坨坨他们做面食，梁小飞都能看到云善也在跟着做。
日子过得越来越有乡村气息，这是梁小飞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从他爷爷那辈开始，他们家就生活在城市里，偶尔回到这边房子住，食物基本都是靠买来。他家没人会去山上挖野菜。
有一次，梁小飞也挎着篮子跟着花旗一起上山挖野菜。足足走了一个上午，挖了一篮子野菜，回家后，他腿都软了。
花旗回来后，又是摘菜，洗菜地收拾，还抱着云善去菜市场里买了肉。
“体力真好。”梁小飞只能这么感慨。
一场雨后，温度又高了些。山里的草一夜之间似乎更茂盛了。
梁小飞长时间盯着屏幕画画看得眼睛疼。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打开书房窗户往下看。爬了半个墙头的蔷薇花丛里绽开许多花朵。不仅有粉的，红的，还有白的、紫的。很是漂亮。
院子外有坨坨和云善说话的声音。
梁小飞站在窗户前喊，“云善，坨坨。”
很快，坨坨牵着云善慢慢地走进来。云善手里抓着一朵红色蔷薇花，脑袋顶上扎着了个短短的小啾啾。
云善脑袋上头发少，扎头发很费劲。但是坨坨每天早上尽心尽力地总要给云善扎上一个。
这兄弟俩都是圆头圆脑胖乎乎的样子，再加上脑袋顶上都有辫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亲兄弟了。
“坨坨。”梁小飞喊。
坨坨抬头，云善还在转着小脑袋找人。
“云善，我在上面。”梁小飞又笑着喊。
云善这次抬起小脑袋了，仰头冲着梁小飞咧开小嘴笑得灿烂。然后就摔了个屁股蹲。他抓着一朵花，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云善你起来，我们再去摘一朵，给你插在辫子上。”坨坨站在一旁说。
云善小手撑着地，自己爬了起来。不哭不闹，高高兴兴地牵着坨坨的手，两人又出了院子。
下午，梁小飞和妖怪们去山上玩。兜明爬上山头，冲着山里打了个呼哨，不一会儿，一头驴子就跟着从山上下来。
要带的东西不用自己背，都拴在驴身上，他们赶着驴去了山西面。这对梁小飞来说，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他只在电视上看过驴和牛驮货，没想到自己在现实中竟然也能用到驴。
梁小飞带了电脑画画。云善扶着一棵树走路，因为树干是圆的，云善扶着树一直绕圈圈。
绕了十几圈，云善踉跄两步，脚步不稳，摔了个大马趴。
梁小飞坐在椅子上笑。云善抬起小脑袋，看梁小飞笑，他也跟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哈哈哈。”梁小飞笑得停不下来。
“云善你傻不傻。”坨坨抓着一小束开着蓝色小花的婆婆纳走到云善身边蹲下，伸手戳云善的胖脸，“云善，小飞哥笑你。你怎么也跟着笑？”
云善爬起来，伸手去抓坨坨手里的野花。
野花被坨坨用草扎成一小束，很漂亮。云善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拿着小花爬呀爬地到西觉身边，抬手给西觉看他的小花。
“很漂亮的小花。”西觉笑着和他说话。
云善又拿着花爬到花旗身边给花旗看。花旗也夸他一句。云善继续拿花，挨个给大家看。
花旗最近在努力补课，现在在做三年级的习题册。正在努力追赶坨坨他们的学习进度。
梁小飞逗一会儿云善，放在一旁电脑包上的手机响起来。云善赶紧爬了过去，抓起手机一顿乱戳。
“云善，拿来给我。”梁小飞喊他。
梁小飞手伸在云善面前，被云善抓住。云善一手抓着梁小飞的手机，一手抓着梁小飞的手，慢慢地挪过去把手机交给梁小飞。
他又抓着梁小飞的手再小心地走回去，捡起地上的花。
“梁小飞，你们在哪呢？”是杨虎打来的电话。
“在山上。”
“远吗？”杨虎说，“我带小风来找坨坨玩。”
梁小飞说，“不远，我们就在山背后。”
挂上电话，梁小飞告诉坨坨，小风来找他玩。
“云善，走，我们去接小风。”坨坨在云善面前蹲下身，云善熟练地往坨坨身上趴。
坨坨背着云善一路小跑着往山顶去。
小丛在一旁做着他的手工，兜明铺了张毯子在树下睡觉。
梁小飞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离午觉没多长时间，兜明又开始睡了。冬天没见他这么睡，春天来了，倒是天天都在睡觉。春困在兜明身上好像特别明显。
一旁草丛里传来些动静，紧接着是一串“咩咩咩”的叫声。不用猜，一定是羊在吃草。
西觉往草丛那边看，很快羊就“咩咩咩”地大叫着跑远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似的。
梁小飞看着草丛警戒起来，“草丛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没东西。”西觉肯定地说。
梁小飞不放心，四下看了看，从一旁树下捡了根枯树枝拿在手里。他去草丛里检查了一番，发现真的什么都没有。
“不会有蛇吧？”梁小飞问。
花旗抬头，转了一圈铅笔，哼笑道，“那倒不会。”
“下次你别拿枯树枝。枯树枝一打就断，遇到危险顶不上用。”
梁小飞把树枝扔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行。”这点他倒是没注意。
坨坨体力很好，背着云善一路跑上山头，遇见了杨虎和小风。
“坨坨。”小风高兴地招手。
“小风。”坨坨背着云善跑过去。
“你怎么背着你弟弟？”小风说，“你让他自己走路。”
“云善还不会走。”坨坨依旧背着云善。
云善也想下地。但是他无论是爬还是走，都跟不上人。坨坨不想他下来。云善也不想呆在他背上，两条小腿一直乱晃。
坨坨怕他摔着，只好放他下来。
“坨坨，你家养的猪在哪？”小风问。
坨坨说，“猪在后面山上。”
云善在地上跟着爬。杨虎走在一旁一直笑，他这是第一回看云善在外面地上爬。别看云善人小，爬得一点不慢。
“你弟弟怎么跟小狗似的？”小风说。
这话说得坨坨有些不高兴，“你弟弟才向小狗。云善马上就会走路了。”
小风笑起来，“我又没有弟弟。”
两人说着说着就斗起嘴，毫无逻辑地乱扯。最后不知怎么地又比起了背诗。一旁的杨虎走了个神，现在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小孩是怎么扯到背诗上的。
路上遇到石子硌手，云善手疼，他就不爬了，坐在那低头看自己的小手。
坨坨跑回来抱起他，这次他也不闹了，乖乖的。
“坨坨。”小风跟在坨坨身边，笑着问，“一会儿你把电话号码写给我。”
“我以后可以经常给你打电话了。”
“那我得去问问小飞哥。”坨坨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坨坨，明天我就要离开孤儿院了。”
“你去哪里？”
“我有新的爸爸妈妈了。我要去跟他们一起生活。”
坨坨“啊”了一声。原来小风被收养了。
过了山头，就能看见猪牛羊在对面山上吃草，还能看见两头驴。
坨坨带着杨虎和小风到树林里。
看到梁小飞，杨虎才把事情说了。是颜牧辰要收养小风。杨虎老早以前就向梁小飞打听过颜牧辰，知道他家有钱，人也不错。
这次他专门带小风来，就是想问问梁小飞以后能不能帮着照看小风。
“我和颜牧辰基本没什么联系。”梁小飞笑道，“原来是邻居，点点头说说话。谈不上有交情。”
“后来，更是没有交集。”
坨坨、小丛和小风顺着山坡往下跑，他们要去另一座山看猪牛羊。
云善爬到兜明睡觉的垫子那，骑在兜明身上搞骚扰。
杨虎看着孩子们跑远的身影，笑着说，“我都快忙疯了，你这儿倒是悠闲。”
“我这也是头一回过这样的日子。”梁小飞在躺椅上晃了晃，自在道，“忙有忙的好，可以挣钱啊。”
“我这摊.....”
说到这，梁小飞不再多说。就目前来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家里养的牲口都在稳定长肉。只要不生病，年底卖出去就可以吃肉了。

夜里下了一场雨, 第二天气温明显低了许多。
云善一个人站在院墙边，仰着小脑袋看上面的花朵。
西觉在棚子下做手工。
“云善。”兜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朵花。这是他从山上为云善带回来的花。
云善迈着小小的步子, 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一点点挪到兜明身边。
兜明把花交给他, 他开心地咧着小嘴笑, 攥着小花，一点点往西觉的方向走。
云善这两天已经不用扶着东西，可以自己走路。但他走得不稳，走得很慢。
从院墙到棚子那要穿过整个院子，对云善来说，这是一段不小的路程。
走到半途, 他没站稳，摔趴在地上。梁小飞想去扶他，被花旗制止，“让他自己走。”幼崽总是要自己学会面对困难。
云善跌倒，妖怪们不会立刻扶他，也不会着急地叫他的名字。跌倒对云善来说从来不是一件大事, 他很少因为这个哭闹，除非真的跌疼了。
他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坐在有些潮湿的水泥地面上, 先是看了看自己按在地上的手。
他坐在那看了有两三分钟，然后撅着屁股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小花, 云善继续他的征程。
挪了好几分钟，云善好不容易走到西觉身边, 他一把抱住西觉大腿。
西觉拎着他两只小胳膊把他提起来抱进怀里，先是夸了云善好厉害, 自己从那边走过来。又拍拍云善身上的衣服，问他疼不疼。
云善笑眯眯地把手里的花举给西觉看。
西觉边和他说话，边带云善进屋。早上他们吃米汤，云善和他们一起吃米汤。花旗给云善撕了一点馒头，云善自己攥在手里啃了很久。
“一会儿去镇上给云善买双鞋子。”花旗说。
云善脚上穿着的那双小板鞋已经磨得不成样，鞋面全磨花了。鞋头的白色表皮被磨掉，露出里面灰色的皮。样子脏兮兮的，那是怎么都刷不干净。
小丛会做布鞋。妖怪们觉得小布鞋没有现在人类幼崽穿的小凉鞋好看。今天他们打算去给云善买两双新的小凉鞋。
吃完饭，小丛带云善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等坨坨收拾好碗筷，他们就去镇上。
云善换成了一件白色棉麻小短袖，穿着卡其色小短裤，一双带着绿色花边的小袜子。还带着一顶蓝色的遮阳帽。
他们一行人进了童装店，顿时把店里塞得满满的。
坨坨和小丛每人给云善挑了双小凉鞋。小丛挑的是棕色的皮凉鞋。坨坨给选了表面是布做的凉鞋。
云善穿上小鞋子，被坨坨牵着在店里走了一圈。花旗见他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决定把这两双小鞋子都买下来。
现在云善会走，就能自己试鞋。去年花旗给他买鞋，鞋子只能套在脚上看。
梁小飞去结账，店员一边忙着收银，一边笑着说，“这个小宝宝真是个宝贝。这么多人陪着呢。”
“家里就这个最小。”梁小飞笑着付了钱。
云善穿上新鞋子，不要人抱，自己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我牵着你。”坨坨拉起云善左边小手。
小丛拉着云善右边小手。
有两个哥哥牵着，云善胆子明显大了许多，步子也迈得大了。
出了店门往南望去，那边很是热闹。
“今天是不是逢集？”坨坨问梁小飞。
“是。”店员在屋里喊。“现在正逢集呢。”
花旗当即抱起云善，几个人朝着集市走去。
电动三轮车、两轮电瓶车和行人塞满街道。妖怪们奋力地在里面挤出一条路。
一旁散称的猫耳朵、锅巴的香味钻进兜明和坨坨的鼻子里。
“小飞哥。”坨坨指指摊子上的零食。花旗在，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直接要。
梁小飞摸摸他的脑袋，问摊主要了塑料袋，让坨坨想吃什么装什么。
云善看坨坨拿东西，也伸着小手要。店家看他是个小宝宝，拿了一块带着白芝麻的饼干递给他。
陌生人给的东西云善不要。他缩回小手，转过脸去不看人。
零食摊主笑着问，“你家孩子认生啊？”
“认生。”花旗回答他。
摊子上还有散称的辣条。样子像是梁小飞小时候吃的那种1毛钱1张的。
“辣条也要。”梁小飞又问摊主要了一个塑料袋，自己拿夹子夹了好些辣条。
坨坨好奇地凑过来看，“小飞哥，这个好吃吗？”
“好吃。”梁小飞肯定地说。“回家还能配馒头吃。”
前面连续几个都是卖水果的摊子。
梁小飞指着黑色的一堆桑葚问坨坨，“吃不吃桑葚？”
“这个山里有。”兜明说。
梁小飞立马笑道，“那你下午摘一些回来，我想吃。”
5月底，街上已经有卖荔枝的了。梁小飞知道妖怪们都爱吃这个，于是买了三斤。
两家炸鸡锁骨的摊位在街道两边面对面，都做鸡锁骨和炸串。兜明动动鼻子，选了左边那家。
梁小飞买了30块钱鸡锁骨，又给每人炸了三串吃的。
坨坨边撸炸串边踮着脚看摊主炸东西。他把摊子上的东西看了个遍，里面有炸肉串，炸金针菇，炸平菇，还有炸香蕉。剩下的都是他不认识的。
他还第一次知道还有炸香蕉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是三块钱一根实在是有些贵。坨坨舍不得这个钱，他打算自己回家炸。
他们继续往前走，看到有老年人卖鸭子、卖鸡。一个摊位上只有几只，用绳子绑着鸡爪、鸭爪，连个笼子也没有。
旁边的摊子上有笼子，里面关着一群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