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元发出尖锐爆鸣(朝下玉池饮)

“嘻嘻，这是最有诚意的祝福了啦。”
气氛没有多坏，路遥却继续说话。
他知道耽美部突然工作量剧增多半是因为他。
不到十分钟，尘心端着咖啡走进来，边走边喝，看见路遥后挑眉：“来了？”
“嗯。”路遥从帮黄豆豆上色的分镜中抬头。
说了几句，尘心也不墨迹，招呼了几个人从仓库搬出一摞又一摞的漫画，拍了拍路遥的肩膀：“道阻且长啊咪——”
路遥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边签边和边和尘心闲聊：“她找你麻烦了吗”
“嗯？谁？”尘心一下没反应过来，“哦，坏女人，也还好吧，至少没减稿费，大家辛苦一点，赚的也多一点。”
他完全就是宽慰的话，耽美部在整个动漫社的地位一直都不高，像是《学长另一面》这种圈内爆款，稿费到作者手里的时候也被层层剥削少得可怜。
路遥默了瞬，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低头安静的开始签名。
签了不知道几个小时，桌子上的漫画已经堆成了山，从正面看甚至看不见他的人。
路遥撂下笔，转头盯昏昏欲睡的尘心，“我有一种我已经是漫画界顶流的错觉。”
尘心语重心长拍了拍他肩膀：“你已经是了，小兔撒嘛。”
路遥挥开他的手，对自己认知明确，“卖的完？”
尘心满眼真诚：“够呛。”
路遥：“那我签这么多？”
尘心两手一摊：“惹了坏女人就是这个下场喽。”
说罢还比划了下抹脖子的动作。
一口气憋闷在胸口，路遥眉头不由紧蹙。
小山一样的漫画签完已经天黑，尘心拍了拍桌子提议：“吃饭吗？聚餐吗？团建吗？就现在吧！”
黄豆豆眼睛都睁不开：“猝死吗，转生吗，在异世界当主角吗？就在聚餐之后吧！”
其他人笑了出来，也纷纷发出了想要回家大睡特睡的声音。
聚会就此作罢，路遥转头问：“喝一杯？”
尘心正有此意，把手里咖啡重重放在桌上，溅了一桌子。
两人走出漫画社的时候刚好碰见了坏人女，路遥不经常来漫画社，甚至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她的名字。
视线交织了一秒，坏女人轻抬下颌，吝啬收回自己的目光目视前方的走过去。
尘心竟然还有心情感叹一句：“我靠，这就是主编的气场吗，想当年我也———唉。”
路遥也收回目光，笑了声：“顶头上司黄文非写不可。”
“那确实，没吃到过的人永远不知道有多香，嘻嘻。”
路遥带着尘心去了江洄的二次元酒吧，尘心从出租车下来后还在打趣：“出来喝个酒还得给老公汇报啊？”
说的是刚才他在出租车上给纪存礼打电话说要和朋友喝酒晚点回去这件事，普通的打趣本来没有什么，奈何路遥心里不干净，随便一说竟然真的被说得耳红，他绷着一张脸对尘心凉凉说：“现充的事你别管。”
这幅模样看得尘心啧啧称奇。
都是熟人，尘心的到来大家并不陌生。
尘心轻车熟路坐到江洄前面，“超大杯黑啤，超超超超级凉的！”
他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酷酷小孩，对江洄说：“哇，几年不见，你儿子这么大啦？！”
穆子涵还在驰骋王者峡谷，听到有人说到自己，抬头和带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神秘人对视。
沉默几秒，穆子涵说：“有见面红包吗，叔。”
五分钟后程盛和江了了也过来，两人动作同步，刚一进门就反直冲冲到路遥前面，“小兔！！不愧是你！！”
路遥正在和纪存礼微信聊天，纪存礼发了老师实验室的照片，配上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好可爱。
他抿了下唇，也发了一张酒吧的照片，配上玫瑰的表情一同发送。
发完消息他才不紧不慢的回，“什么”
江了了和程盛已经自说自话，江了了眉梢一皱：“年上同居学长不好磕吗？”
程盛：“黄漫画手和著名coser大神才更有cp感啊！”
“寝室床上的xxoo！”
“cos服play！”
两人僵持不下，已经脱离了讨论的范围，非要拉着对方和自己站一个cp。
路遥的额角跳了跳。
尘心却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惊呼：“我竟然磕到真的了？！”
没过多久宋之洲也蹭着周景的车过来，抱着路遥痛哭流涕：“呜呜呜小兔！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场面混乱成一团，江了了甚至打开了存稿软件开始动笔。
只有周景安静的坐在路遥旁边的位置上，看了眼还在和尘心争论攻受的程盛问他：“真喜欢？”
路遥这段时间混乱一片，但依旧清晰记得对纪存礼的感觉，闷闷回了声“嗯。”
尘心一身酒气凑过来：“那狼肆——”
一语戳心，路遥想起狼肆的声音，和那双看深邃的眼睛。
心跳止不住砰砰直跳，路遥默默在心里唾弃了一秒，说：“也喜欢。”
宋之洲翘着兰花指：“渣男！”
程盛闻声回头：“怎么就渣男？喜欢两个有错吗？我的oc我都喜欢啊，算起来十个老公都止不住！又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只是喜欢，喜欢几个人还有错？”
江了了：“嘶，有点道理。”
路遥心里依旧很乱，又向江洄要了杯啤酒。
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喝醉了。
路遥坐在高脚蹬上，手中虚虚夹着烟，送到自己唇边，隔着唇有一段距离就开始做出了吸烟的动作。
纪存礼推门而入的时候他还在想今天的烟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眼神微移，就看见了风尘仆仆的纪存礼。
他以为是在做梦，夹着烟的手指一松，烟掉落在了地上。
路遥张开双手，面无表情的对纪存礼说：“抱。”

左右在做梦,现实中占不到的便宜梦里来做，路遥美滋滋的想。
纪存礼眸光深凝，最终还是在没喝酒的江洄的目光中俯身抱住了路遥。
路遥醒的时候头昏脑涨，甚至想不起来昨天喝了多少。
纪存礼少见没有去实验室,听见声音后从电脑中投来视线,笑得温柔,“还好吗？”
不太好。
他好像喝断片了，记忆最后的画面是尘心蚊子一样在自己耳边说cp漫展狼肆也会去。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路遥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用被把自己包裹住。
纪存礼眸光暗了瞬，依旧温和说：“昨天不记得了吗？”
路遥摇头,什么都想不起来。
纪存礼神色自然：“江洄在群里说你喝醉了，我去接了你。”
路遥还是没有印象，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喝酒后的评风,似乎没有做过什么有前科的事情,却依旧不太放心问纪存礼：“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纪存礼唇角轻勾：“没有。”
之后一连几天时间都过得很快,路遥在上课后被祝黎拦下过一次，是为了他朋友在背后嚼舌根的这件事。
路遥其实本来也没生他气，只不过那声轻笑来得太赶巧，像是认同他朋友诋毁纪存礼的话。
两人的关系不温不火，除了师生的关系偶尔也算得上朋友。
一晃到了周日,尘心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疯狂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别忘了出席cp的事情。
已经答应的事路遥当然记得,不过这次他去cp却不是以嘉宾的身份，而是和黄豆豆一起在cp漫展中进行签售。
到漫展场地的时候天都还没亮全,路遥叫来了江了了一行人帮忙支摊位。
支完摊位,场地布置的差不多少，路遥看了对面的coser嘉宾签售区。
狼肆coser照被做成了等身立牌,还没开场胸部和嘴唇就被工作人员亲得蹭上不少口红。
惨不忍睹。
尘心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啧啧咂嘴：“这就是650万粉丝顶流coser吗？狼肆老师的cos简直是为了让大家play用的。”
路遥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一摞签售漫画都放在他怀里：“现在已经680万了。”
“我靠，比你多了整整600万！”
“如果我600万现在已经在橘子里了。”路遥瞥了他一眼。
开什么玩笑，黄漫画手粉丝七位数，急着给警察添业绩吗。
程盛抱着箱子从后面问路遥：“嗳？小纪师兄没来吗？”
因为纪存礼没有企鹅，商讨漫展流程的时候大家特意在微信群里说，江了了还怕纪存礼看不见，单独艾特了他。
纪存礼当时的答复是不一定。
只有路遥知道他昨天几乎一夜没睡在赶论文。
连出门的时候纪存礼都没被动静吵醒，路遥临走前盯了他的侧颜好一会。
纪存礼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色，而是本身肤色更偏向冷白。
没有眼镜的遮挡，睫毛清晰的暴露在视线中，长得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
他的唇形状薄又漂亮，鼻梁和深邃的轮廓甚至不像是亚洲人。
路遥忍了好一会才控制住自己没亲上去。
“快开场了吧，你老公还没来吗？”
被尘心的话打断思绪，路遥收了满脑子的黄色，扫视了圈对面的签售区，发现除了狼肆外几乎所有的嘉宾都已经到场。
黄豆豆满脸惊恐，把口罩向上拽了拽：“狼肆老师——！不会耍大牌吧！”
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去，dk打扮的著名黄色人体构造动作漫画家黄豆豆顿时噤声。
狼肆才不是那种人。
喜欢狼肆的三千四百二十一天以来，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狼肆的职业道德素养。
一阵长吁短叹，程盛累的摊在路遥座位上：“场地空调太热了吧，你们俩带口罩不热吗？我要上不来气啦。”
她说的是路遥和黄豆豆，他们两个都带着口罩，头发也落了下来，走到大街上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人员。
黄豆豆凝重的对她说：“姐姐你不懂，我们这种画手都是见不得光的啦！”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漫画区还有几个零散戴口罩的画手。
无一例外，全是耽美黄曼作家。
路遥也把口罩拽了下，刚要继续搬东西，前面爆发出几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回头，一道身影蓦然闯入了眼中。
金黄半长的头发，比宝石明亮的蓝色眼睛。
瞳孔不自觉猛地一缩，直愣愣地看着刚刚到场的狼肆。
他cos的竟然是自己上一本漫画中的主角攻。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狼肆看了过来，和他视线直直对视。
四目相对，隔着一整个签售区，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路遥这几天都在忙，只知道狼肆作为嘉宾出席cp的消息，却不知道他会出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
心跳越来越快，路遥垂下了眼帘。
就算是远远只看一眼，他也依旧会对狼肆出的cos心动。
半个小时后，会场开始正式的检票入场，早就在外面排长队的二次元er鱼贯而入，在会场外面也能听见相机拍摄的声音。
cp漫展每年一次，在二次元文化浓郁的s市中也算得上大规模漫展。
漫画专区在coser签售专区的对面，占据了场地除了贩谷区之外的半壁江山。
程盛一行人早早扎堆在贩谷区，刚开场就已经看不见人影。
几乎每个签售前都排起了长队，路遥没有心情去想狼肆，把写好的to签递给身前的漫迷。
他的读者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路遥莫名感觉她们看自己的时候眼神散发着母爱光辉。
一个又一个签售过去，小山一样的漫画竟然真的肉眼可见的减少。
黄豆豆第一次参加大型漫展签售，和别人说话的时候甚至磕磕巴巴的紧张。
中场休息的时候又不是他，活泼得像峨眉山的猴。
“小兔哥小兔哥，人太多了，你陪我上厕所去吧，我一个人去害怕！”
路遥手腕直酸，正好也想去卫生间抽根烟，撂下笔站起来，和豆豆说：“走吧。”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中场休息，黄豆豆签售前的人要少些，路遥签售前却一眼看不见尽头。
路遥没想到今天人竟然这么多。
心中泛起被认可的暖意，眉眼都稍显柔和。
他把to签递出去，眼梢微弯：“感谢你的喜欢。”
“咪咪咪咪画得炒鸡棒！希望小许和傅狗能幸福!”
轮到下一个人，路遥没抬头，在漫画首页准备写下祝福语，结果迟迟没等来声音。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传入耳中，路遥这才注意到，身前的人似乎过于高了些，阴影完全把他笼罩。
他抬起头。
那双宝石蓝的眼睛自上而下的俯视下来，表情清冷，眉眼深处却含着笑意。
路遥听见他说：“喜欢小兔太太很久了，可以请小兔太太写一句to签吗？”
压抑不住的小声爆鸣。
周围所有人都注意到这里，几道声音甚至清晰的传入路遥的耳中。
“狼肆劳斯在排小兔劳斯的签售！！”
“狼肆劳斯出的还是小兔老师漫画角色啊啊啊！”
“是故意的吗？是吧是吧？！啊——！我晕了！”
“我！磕！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议论声扰乱了心神，路遥在口罩下半张着唇，无端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悸动。
狼肆还在等着他的回答，见他久久不回，微乎其微的外了下头。
仅一个不被注意的小动作，却让他的身影和心底深处的某个人重合。
他有些晕眩，快要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直到尘心暗自怼了怼他。
从无端妄想中脱离，路遥看着还在等待答案的狼肆，猛然清醒。
他闷闷说了句：“可以，要写什么？”
狼肆看着他，缓缓说：“他会和这个人，有很长一段故事。”
低沉磁性的声音撩动心弦，路遥心脏停了瞬间。
他感觉狼肆就像隔着他的角色，对他说了什么。
最后签名不知道是怎么签完的，路遥真正回过神的时候漫展已经结束散场。
尘心坐在狼藉的摊位前，突然一声惊叫：“我靠，你和狼肆上热搜了！”
从金币收割区就听到了这边发生的事的程盛和江了了凑过来，程盛压着穆子涵的头：“什么？这么快？”
江了了目光深沉，舔了下唇：“这是什么？我和coser顶流互为对方粉丝的那些年？”
路遥下意识向狼肆的签售区看过去。
早就已经没了人，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嘴唇无意识抿着，路遥心中震惊和迷茫共存交织，分不清哪一个占据了主导。
漫展结束后他没和程盛他们一起去江洄的酒吧，独自打车回了寝室。
纪存礼不在，路遥想他还在实验室，坐到了他的床上发了好一会呆。
又做了一会，路遥刷的站起来，冷着张脸去实验室找纪存礼。
没成想纪存礼不在导师实验室，他又在实验室群问了句，唯一没休息的乔晶晶回了个不在。
糟了，消失的纪存礼。
路遥自嘲了下自己还有心情开玩笑，走出实验室准备给纪存礼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迎面看见了不远处的两个人。
纪存礼微微俯下身，凑近女生。

冷风沁透骨髓，路遥莫名觉得今天穿的有些少。
恍一瞬的时间，纪存礼已经起身，他身前的女生脸颊泛红。
心中的涟漪层层扩散,心中几乎酸涩的没法呼吸。
嘴里发苦,路遥定定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仿佛前方有一道看不见的分界线。
纪存礼对女生笑了笑，说了什么后拿起手机递到女生面前。姿态亲密。
路遥眼睫微颤。
或是他的目光太灼热，纪存礼感受到什么，向一个方向看过去。
高挑男人在不远处垂着眼帘,分明身材高挑也并不单薄，却看起来有些脆弱。
他们刚在不久还见了面。
女生还在看着纪存礼的手机，惊叹：“这是师兄喜欢的人吗？”
手机屏幕中,男人在医院背景中蹲下身抱着猫,只露出个不太清晰的侧脸。
纪存礼看着路遥,轻轻答了声：“嗯。”
女生目光明亮：！！！！她何德何能看见帅哥谈恋爱！！
纪存礼和女生告别，走到路遥面前，对着盯着自己脚尖的路遥说：“师弟。”
声音不能再熟悉，路遥手脚冰凉，抬头,看着纪存礼咋了眨眼睛。
冬天的风也不温柔,他顶着风静静看着纪存礼说：“那是师兄女朋友吗？”
“女朋友？”纪存礼嚼了遍他重复的话,然后笑了一下，笑声隐没在风中,只剩下清晰的声音：“她肩膀落了虫子,我帮她拿下来。”
绷紧的心骤然松懈。
路遥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冬天...虫子？”
“嗯，可能是在树上冬眠的虫子,刚好被风垂落。”
“....”
白白抑郁一场，路遥在心中暗骂了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