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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联姻对象竟是小吸血鬼(归荼)


“小河?你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靠向他身边。
林雪河循着声音扭头。许戈抱着电脑屁颠屁颠跑来,满脸开心,“好久没见你了都!”
是认识他的人类。
他不可能在这座人类大学里读过书。这里的学生认识他,大概率是因为陆崇也在这里读书。
他的余光飘向身后的人形监控,迟疑一秒,决定直接问,“你知道陆崇在哪吗?”
“唉,我就知道你是来找他的……他好像回狼族去参加那个什么很危险的比赛了。”许戈说。
狼族掌权者更迭的大事,其他种族也都多少会听说,他常混少数种族论坛自然也刷到过。
看林雪河面露难色,更是自告奋勇道,“你是有急事要找他吗?我知道那地方在哪!我可以御剑带你去!”
“……”
林雪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怎么带我?”
“御剑啊。”他理所当然道,“我可是剑修,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忘记啦?”
“……”
林雪河怀疑自己根本没相信过,“你要在所有人面前御剑?”
连血族都是等到夜黑风高才偷偷摸摸猎食的。
“别担心,我有这个,符修朋友给我画的障眼法。”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张明黄符纸,两面用朱砂勾画着看不懂的符文,“有时候睡过头差点迟到,我就会用这个抄近道,正好赶上老师点名。”
他两根手指夹着薄薄的符纸,不等周围人有所察觉,就将障眼法贴在了林雪河身上。
身后一米距离的保镖明显慌乱起来,转头四处张望,视线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像穿过一片空气。
许戈同时给自己贴上符纸,单手捏了个剑诀。一声清脆的铮鸣响起,本命剑从宿舍床底飞了出来,从天而降。环绕身旁一周后稳稳落在他脚边,三指宽的剑身骤然变宽,像只小独木舟。
他熟练上剑,又羞涩地伸手,拉住林雪河的手腕,“你要是害怕掉下去的话,可以抱住我的腰哟。”
“……”
林雪河试探着踩了上去,“你还真的是剑修啊。”
“是呀,我动画专业和御剑专业双修。”他说。
其实他御剑飞行的考试成绩还是头名呢,就想着有一天能带心上人兜风,必须得好好学。
可惜他的心上人已经有心上人了。
他有些惆怅,又一想,能有机会牵一下手也已经不错了,师父教过修行之人不可过于贪心,人贵在知足。
“站稳喽,小河,”他知足地说,“我带你飞!”

对于自己的准新郎在外出时丢失半日的事故,秦宴颇有微词。
“只是见到了一个朋友。”林雪河耐心解释,“他也是陆崇的朋友,带我在校园里绕了几圈,说起以前的事。”
秦宴表情微妙,“你对陆崇这个人很感兴趣吗?”
“嗯,他不是我的前男友么?”林雪河说。“我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听说他为了族群的继承权,正在狼族渡劫呢,感觉有点傻气。未婚夫你有什么头绪吗?”
“……”
“我也很意外呢。这样看来,我从前的经历比想象中丰富很多。”
林雪河用餐叉切断一只小番茄,自然地放进口中,“你也应该多给我讲讲从前的故事。我忽然很想听呢。”
“想听什么?”
“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因为什么,产生了共度一生的念头?”
林雪河抿出果实的汁水,没有咀嚼,整个儿吞进喉咙里,“就要举行婚礼了,我却对我们的故事一无所知。这样好像不太浪漫。”
他对陆崇只提起了寥寥几句,却对他们之间的故事更感兴趣。
这在一定程度上取悦了秦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都还是小男孩。那时候我就想带你走,但你总是不同意。你似乎很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我想,或许是因为那里能让你更有安全感,所以建造了一模一样的房间,为你的到来做准备。可你从没来过,我发出的请帖全部都被拒绝了。”
他说,“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想了很久,一定是因为,你也有个古板又讨厌的父亲,不许你出门。我真难过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到我身边来。可我能理解你,我体会过你的感受。”
被[祝福]改造成的纯血,何尝不是另一种被诅咒的纯血。他们同样是只有名义上的身份贵重,实质的自己,却得不到任何家族成员的尊敬。
“我们是这么相似的个体,一定很玩得来。我一直都这么想。后来,你为我杀了那个讨厌的老头。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类。”
因为只有一个独子,即使家族中其他成员再不满,也只能看着他顺位继承。
秦宴愉快地说,“我对继承家族的宝藏并没有那么感兴趣,但很高兴这一切能让我得到你。”
林雪河听他杜撰历史,表情变得玩味,“我为你杀了他?像是个感人的故事。”
“是啊。如果没有感人的故事,这样漫长的生命有什么意义呢?”他从容地说。
林雪河笑了,“说得很好。”
婚礼需要的一切都已经筹备妥当。
最后三天里,林雪河没有走出过自己的房间。
每天送进房间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秦宴派人来询问,他面不改色地说是在为了婚礼节食。
“……哥哥,饿瘦的话礼服就要不合身了。”林流来看他时,很不解地说,“你不喜欢人类的食物了吗?”
“我只是不需要。”林雪河说。
他对着镜子挽起长发,把那支跨时空友军送来的短簪固定在发丝间,又拿起一旁洁白的头纱。
黄昏时分,城堡中前所未有的热闹,酒杯相碰和交谈声隐约传入耳中,一场盛大的筵席正待开场。
他换上了整套纯白的燕尾服西装,几乎和头纱融为一体,只有一朵红宝石胸花点缀。站在镜子前打量时,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还从没看到过你穿正装的样子呢。
——一定很好看。
林雪河喃喃道,“你最好是能来看。”
宾客陆续到齐,仆从已经来请了两遍。他终于走出房间,林流莫名紧张地拉扯他的衣袖,“哥哥,需要我做什么呢?”
漫长的阶梯在眼前延申,通向尚不明朗的未来。林雪河牵着她拾阶而下,一步步走得毫不留恋,“你只要做自己就好。”
“要玩得尽兴。”
那天傍晚发生的一切,被后代们冠以“血色婚礼”的名称津津乐道。
入夜之前,残阳如血,笼罩在整座城堡上空。
精心修剪布置过的草地上,宾客座位已然坐满了大半。玫瑰色的阴影蒙在这些地位高贵的血族身上,一张张苍白而英俊的脸庞上神情各异。
林卡西也换上了一条纯白长裙,带着蕾丝勾勒的披肩,手中剔透的高脚杯里摇晃着美味的新鲜血液。婚礼舞台正对的喷泉里也流淌着相同的奢靡气味。
秦宴身着黑色西装,像位英俊的骑士,胸前也有枚红宝石点缀的胸针。和人类婚礼相比,省去了由父辈陪伴入场的环节,直接站在台上,等待他的新郎。
林雪河出现得比想象中更晚一些。踏着暮光走来的模样,也比想象中更美丽。
秦宴噙着微笑,掀开他脸上朦胧的白纱。
身为人类时,他脸上有种异常明亮的神采,那是血族一片死寂的生命里难以找寻的光亮。他一直都有,只是自觉格格不入,隐匿在眼底。
而今天,他站在这些聚集的血族之间,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我真高兴,你愿意来我身边。”秦宴轻抚他鬓边乌黑的发丝,目光爱怜道,“如果你把我独自丢在这里,或者我去房间里强行带你过来,都会让我们的故事不再动人。对吗?”
抚过他头发的手微微停顿,抽出了那根莹白的短簪。
漆黑的长发在空气中弹开缠绕的弧度,顺滑地垂落在他身上。
“你不需要这个。”秦宴握着发簪,低声道,“从今往后,你只要有我就够了。”
林雪河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停顿了一下,顺从地说,“我确实不需要了。”
在司仪的主持下,他们交换誓言与戒指。林雪河说完那一长串完美的虚幻的誓词,抬眼望向城堡最高处的塔尖。
悬挂在那里夕阳已然降落,收敛了最后的余晖。
他伸出手,秦宴为他的无名指戴上婚戒。
戒指里掺了微量的金属银和着色剂。套进他指根仅仅几秒,便把他的皮肤烧灼出一圈暗红的戒痕,犹如忠诚的纹身。
林雪河看了一会儿,又在司仪的催促下,慢吞吞地拿起另一枚戒指,戴进秦宴的无名指。
台下响起一片矜贵的掌声。秦宴开心地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并在一起,低头亲吻这对相似的戒痕。
林雪河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近乎单纯稚气的笑容,就像孩童通过考试,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玩具奖励。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他们是对值得祝福和期待的新郎。
司仪提示:“两位,现在可以吻新郎了。”
话音未落,林雪河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秦宴罕见地僵在原地,耳边的声音轻而温柔,仿佛爱侣的叮咛。
“我诅咒,你余生将无法以任何途径,获取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言灵即刻生效。秦宴听到自己身体里破碎的声音。
林雪河被猛地推开,踉跄了两步,咳出一口暗红的血块,吐在脚边,不可自抑地笑起来,深不见底的眼眸种迸发出近乎疯狂的光彩。
感觉自己只碎了一点呢。
比想象中轻松得多。
秦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发簪,皱眉按下去。注射器是空的。
“你觉得我还会把它留到最后一刻,再看情形决定要不要用?”
林雪河说,“这不是你教我的么,先攻击才能得分。”
揭下贴在正装外套里的符咒,扬手在空气中。黄符燃烧,障眼法化成了灰。
他的金瞳被瞬间点亮,一阵疾风吹开银白长发。司仪在最近距离发动伴生能力,平地而起的飓风被他一句话碎成粉末,“给我消失。”
“……”
传说中的[诅咒]重新降临世间。变故横生,宾客中也开始骚动。
“抱歉,一点意外。请各位不要轻举妄动。”
秦宴镇定地安抚了宾客,又转头望回来,刚刚沉淀过爱意的双眸中此时只剩失望和悲哀,“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恰恰是在今天,你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
数十个出身高贵的纯血吸血鬼就坐在台下。数十双猩红的眼睛在黑夜中亮起,狩猎般盯在了林雪河身上。
“我当然知道。”
林雪河的目光扫过他,扫向整片草地,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字字清晰如神谕,“你们,变成人类。”
这是一句被附着了言灵的诅咒。他们甚至不必喜爱人类,只要没有居高临下地歧视,诅咒就不会生效。
可惜神谕的效果笼罩了全场,数十名血族无一例外。言灵已成形,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中,所有试图抵抗的伴生能力都无法生效。
向来自诩优雅的贵族们在慌乱中炸开了锅。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林卡西在披肩的掩护下拿出一针血清干脆地刺入手腕,还有心情轻声配上音效,“怎么连我也带上了……哦噗嘶~封印解除。”
言灵生效的刹那身体几乎被抽空,林雪河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地溢出鲜血,眼前朦胧一片。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恰恰就是今天,不爱出门的血族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在出席婚礼时被他同时诅咒,没有反应的机会。
他无法诅咒这么多吸血鬼同时死亡,但让他们变成人类就已经削弱了绝大部分的战力,剩下的事情只能交给命运了。
“哥哥!”林流冲到台上,手足无措地扶住他,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伤心得快要哭了,“不要受伤,不要死掉。”
林雪河反手捂住她的脸,嘘了一声,“不要出声。找地方躲起来。”
被诅咒变成人类这样的奇耻大辱,这些血族下一步就会寻找祝福血清破解。被发现祝福本体就在现场还能得了?
如果命运中所说的[祝福]要被[诅咒]毁灭是真的,保住林流就像在帮他自己卡bug。只要林流还没死,他也会活着。
一片混乱中,只有秦宴还保持着冷静,对那个曾经向他投诚,如今又在独善其身的少女说,“用你的血清复原我。”
“啊?我吗?”林卡西惊讶地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为什么?”
秦宴的声音染上了怒意,“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把你私藏的血清拿出来,用在我身上,我会让你得到更多,百倍地奉还。”
“不好意思啦,我才是那种到最后一刻才会选择站队哪边的角色。”她耸了耸肩,爱莫能助道。
“而且,你好像并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林流趁乱跑到喷泉那儿舀了一杯血液,带回来给哥哥喝。
为了维持障眼法,林雪河恢复血族身份后连续许多天没有进食,这会儿连不那么新鲜的血液也喝出了甜酒的滋味,一饮而尽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再来一杯。”
“……”
秦宴无法理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生冷笑,“你还在等……你觉得陆崇还会来?”
林雪河抹去唇边的血迹,动作很有某些人类不羁的影子,顺手摘下无名指的婚戒扔到他脚边,“哈,谁知道呢。”
就算像另外一百个平行世界里一样,陆崇死在了狼族,他也会独自完成这出终场戏。
或许还有不止一百个林雪河,在别的世界里逃避变革的压力,接受了这场婚礼。
大概是因为,他们没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碰过面,也没有跟剑修当过网友。
他们都不是这一个林雪河。
明知道被拯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依然把事情闹到这么鱼死网破的地步,似乎根本没考虑过要如何收场。
逐渐浓郁的夜色中,秦宴终于明白,他并不是临时起意才想要反叛的。从他再次踏入城堡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决定要这么做。哪怕中途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也没有影响他执行自己的计划。
可这有什么意义?他是在亲手把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地位和权力都毁掉。
“你这么做,究竟为了得到什么?”
林雪河哑声说,“我。”
如果没有被自由的风吹拂过,或许他也可以忍受原本的生活。
夜风轻轻吹散他的声音,传向远处。倏忽间,环绕城堡的山林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狼嚎,在这夜中显得格外悲怆。此起彼伏,又仿佛是对他的回应。
城堡最高处的塔尖,一轮弯月悄然高悬。
林雪河蓦地抬头望去,月光下头狼的身影矫健如闪电。一声清亮的长啸划破长空。
“是狼族……狼族来围攻了!”
在狼王的号令下,无数条野兽的影子翻过城墙,无数双幽绿的狼眸盯紧了猎物,垂涎欲滴。
被限制了伴生能力的血族们四散而逃,却又被赶回包围圈内,在最糟糕的状态下面临宿敌的围剿。
秦宴深深地闭上眼睛。
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刚刚诞生的狼王带着他的族群赶上了这场婚礼。在生死厮杀中被激发出完全的血脉,庞大的野兽身躯带着浓郁的血腥味从包围圈中缓步走出,随机吓晕两个瘦弱的血族。
林雪河尝试站起来,但使用诅咒过度的后遗症还在让他手脚虚软,只能看着头狼一步步靠近。
野兽的四肢逐渐退化,皮毛变淡,变成人类修长的双腿,粗壮的尾巴在两腿之间来回不住地摇晃。
他扬起脸,望进一双炙热的眼睛,以及一张思念多日的熟悉脸庞。
“听说今天你结婚?”陆崇单膝跪在他面前,一本正经地问,“新郎在哪?”
“……”
小心眼。
他忍俊不禁,吞咽了一下,感到喉咙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发出的声音未免有些难听,“咳……让我……咳咳,摸摸尾巴。”
伸出的手还没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浸染着兽血的炽吻先一步吞没了他。
群狼环伺。
狼族们追随年轻的王杀气腾腾地赶路,兴奋地磨利了爪牙,忽然眼看着他跪在一个血族面前亲嘴:“……”
这是什么新的攻击方式吗。
林卡西摘下自己的披肩扔给他,好歹盖住了他摇晃的狼尾,煞有介事地批评,“有伤风化。”
“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好看?”他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制止住林雪河乱伸的手,压低声音咬耳朵,“现在先别摸,在外面给我点面子啊。”
“哦。”林雪河大方地脱了件外套给他,淡金色的眼底笑意盈盈。不久前那种想要跟数十个血族同归于尽的疯癫感,仿佛只是一场群体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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