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老实坦白:“他是我的男朋友。”
 妈妈没有歇斯底里的发飙或者说些尖利难听的话,她少见的沉默下来。
 沉默令你心慌,你咽了口唾沫打算解释一下,又实在不知道该狡辩些什么,只好低声撒娇道:“妈,我不是故意不跟您说的,这不是刚确定关系还没来得及嘛。”
 妈妈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小心思,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别扭地说:“明天带人回家一趟。”
 家里还不知有怎样的暴风骤雨等着你呢,你缩了缩脖子,苦着脸嘀咕:“妈,就是我们最近还挺忙的……”
 妈妈冷声呛了你一句:“忙着干什么呢?”
 你不敢多说了,只好又黏糊糊地撒了句娇:“那我明天要吃红烧排骨。”
 妈妈没说什么,很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你一时间捉摸不透她是什么态度。
 正巧这时候许琊从厨房出来,解下围裙朝你走过来,见你愁容满面的,他一只手搭住你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你晃了晃手机,告诉他:“刚刚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们明天回去一趟。”
 许琊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捏着你的肩膀安抚性地摸了两下:“是有段时间没回去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你紧张什么?”
 你看了他一眼,幽幽叹了口气:“我妈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按在你肩膀上的手也一下子僵硬了,许琊脸色跟着变了变。
 “也不知道是谁泄的密。”
 你皱着眉,脑海里细细筛选了一遍,只有一个可疑人选。
 你和许琊在一起后一直很低调,倒不是你不愿意炫出来,只是一直忙于画展准备没有时间。 所以知道你们关系的人并不多,能和你的母亲扯上关系的更只有竹马一个,只是你想不明白竹马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将你和许琊的关系告诉母亲?
 你越想越愁,夜里又多了两个忧心忡忡的人。
 你发愁也就算了,许琊也跟着你一起愁眉不展的,你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你跟着头疼什么,我家里人这么喜欢你,总不至于把你也劈头盖脸骂一顿。”
 “你不懂。”
 许琊挨着你坐下,靠着你的肩膀叹气:“之前我是客人,叔叔阿姨自然对我客气。现在我是把他们宝贝拐跑了的坏人,他们估计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了。”
 “担心什么,我已经是你的了,又跑不掉。”
 你被他一副哀怨模样逗乐了,你牵住他的手,笑着说:“实在不行我们就私奔。”
 回家之前该算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你给竹马打了一个电话。
 竹马像是有所预料一般,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他亲昵的和你打招呼:“眠眠,你好久没有主动来找我了。”
 这话说得暧昧,你没有接腔,直戳了当地问他:“我和许琊的关系是不是你告诉我妈的?”
 竹马倒也直接应下了,语重心长地说:“眠眠,我是担心你被骗,你总是这么单纯。”
 假惺惺。
 你心里暗骂他一句,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竹马叹了口气:“眠眠,你真的了解他吗?他进了你的家门,见过你的父母,对你的一切都一清二楚了,但你呢?你对他的了解又有多少?”
 你皱了皱眉,他的话在你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你不怎么愉快地挂断电话,正巧这时候总裁给你发消息,说想约你见一面。
 “有些事情,关于你男朋友的,我想你会感兴趣。”
 你看着那条消息,不知怎么心渐渐沉了下去。
 乱想乱猜也不过令自己越陷越深而已,你决定直接找许琊问清楚。
 你将总裁发给你的信息拿给他看,问他有没有什么想要对你说的。
 许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甚至犹有余裕地朝你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眠眠,我确实有些事情没有和你说。”
 “不是我故意要瞒,只是实在不知道在怎样的时机要如何说出口。”
 他身子后仰靠着沙发上,眉宇之间少见的染上几分疲态,他语义不明的说:“一些很糟糕的事情,关于我的家庭,我想由我自己来说总是有失偏颇。”
 “眠眠,我其实很高兴,你主动找我,说明你相信我,所以我也相信你。”
 你皱了皱眉,表情有些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琊叹了口气,似乎内心挣扎了良久之后才开口:“你去见他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说我的。”
 你有些好笑:“你不怕他添油加醋说你坏话啊?”
 “我信你。”
 许琊看着你,眼底像是一片平静的海隐着波澜,他低声喃喃,像是在祈祷:“我信你。”
 许琊捉摸不透的态度令你心情不太美妙,但你又不好再追问什么。
 你不知道他在隐瞒些什么,但你还是信他的,这种信赖来的莫名其妙,毫无根源,却又异常笃定。
 你决定再中午回家之前和总裁见一面。
 地点约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厅,许琊开车送你,下车前他牵着你的手,垂着眼看你,说:“我在车里等你。”
 你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许琊忙不迭地摇头。
 你又问:“也没背叛我的感情吧?”
 他头摇得更厉害了。
 你松了口气:“那又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有自己的判断。”
 说完你就下了车。
 总裁已经在约定地点等你,见你来,遥遥地朝你招了招手。
 你在他对面落座,板着脸问他到底有什么事想说。
 总裁见你一脸防备,没忍住轻叹了口气:“你刚回国的时候关系还要跟我亲近一些,现在竟生分成这样了。”
 你皱了皱眉,冷静地催促他:“很抱歉,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我中午还有约,不能久陪。”
 总裁笑着摇了摇头,抬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你:“好,那就来说说你的男朋友,许琊。”
 “你之前带他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后来仔细想想,我确实很早以前就见过他,他那时候年纪还很小,他父亲和我家有商业往来。”
 “后来他家定居国外,我能听闻的关于他的消息很少,只知道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越听越糊涂,总裁将你约出来总不能只是为了夸你男朋友一通吧?
 总裁挑了挑眉,眼神突然锋利起来:“你知道许琊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吗?”
 你摇了摇头,许琊年长你几岁,对他的过往你确实不够了解。
 “他学的法学。”
 总裁缓缓开口:“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将他的亲生父亲告倒了。”
 你眉心一跳。
 “关于许琊,他的父亲你或许不了解,但他的母亲你一定认识。”
 总裁说着将一张照片放到你面前。
 你下意识看过去,照片上是一个古典温婉的东方美人。
 你确实认识她,她是个很有名气的画家,多年前在名气最盛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人们多猜测她是婚姻幸福美满故而选择隐退。
 你有幸见过她的亲笔,无以复加的灵气,你很难相信能画出这等画作的人会选择主动放下笔。
 总裁顿了顿,又接着说:“她是在国外留学期间和许琊父亲认识的,两人感情很好,很顺利的结了婚,她的画作名气也越来越大,可以说是事业爱情都很美满。”
 “变故发生在他们定居国外之后,许琊父亲有些心理问题,他很偏执占有欲很强,渐渐的开始限制许琊母亲的活动范围,切断了她和外界的沟通途径,换句话说,他将他的妻子软禁在了家里。”
 “直到许琊站出来揭露他父亲的罪恶行径并诉之法律。”
 “为了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许琊有意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但案件是公开审理的,你有心去查依然能发现不少信息,你要是不信我就自己去查查看。”
 你脑子有些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绪:“就算按你说的,他也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有说他错了。”
 总裁盯住你的眼睛,隐隐带着压迫:“只是栖眠,你和他的母亲很像。”
 “而他,或许会变成和他父亲一样的人,也说不定。”
 你站起身,冷着脸警告总裁别再多管闲事了。
 说完你就头也不回的走了,没再去理会总裁是怎样的脸色表情。
 你想,男朋友还在车里等你,你可不能让他等急了。
 你拉开车门回到车上,车内有些闷,许琊坐在驾驶位上,一瞬不瞬地看向你。
 气氛有些沉重,你笑了一下,打趣道:“在发什么愣,还不快开车?”
 许琊没有动,他朝你靠近了几分,你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他从没在你面前抽过烟,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许琊扣住后脑交换了一个吻。
 他在舌底压了一颗薄荷糖,在唇齿交缠间融化,清凉的薄荷甜味冲淡了烟草淡淡的苦味。
 许琊深深地看向你,说:“我刚刚在想,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过往之后真的想逃走怎么办?”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很可悲的发现,我根本无法接受你不在我身边这个结局。”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留住你。眠眠,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成为和我父亲一样的人。”
 许琊说着垂下眼,眼底流露出一丝痛苦。
 “你不会。”
 你握住他的手,语气很笃定。
 “你说你信我,我也信你。”
 你贴近他,感受他的呼吸脉搏,你轻声说:“你就是你,许琊,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你。”
 “这是你说的。”
 许琊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拥住你,声音闷闷的,像是个赌气的小孩:“不准不要我。”
 “好啦。”
 你有些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哄道:“我们快走吧,我还等着回家吃妈妈做的红烧排骨呢。”
 和总裁的这一次见面有惊无险,令你疑惑的是总裁为什么会知道你和许琊之间的关系?他和竹马之间是不是有联系?主角受有牵扯其中吗?
 你想不明白,于是干脆不再去想。
 管他们有怎样的坏心思呢。
 你现在有很多爱,也有很多钱,你不必怕什么。
 车缓缓驶入街道,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
 你走进家门之家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迎接你到底会是怎样暴风骤雨。
 结果意料中的责令诘问都没有发生,妈妈虽然板着脸明晃晃地告诉你她还在气头上,但依然准备好了满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招呼你们吃饭。
 你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红烧排骨,一边吃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父母的脸色。
 好在他们似乎没有为难你的意思,火力都集在了许琊身上。
 看着他被你父亲连逼带哄连灌了好几杯酒,白的洋的混着来威力不小,眼看着人耳根都红透了,你没忍住出声:“爸,差不多行了,大白天的喝醉了多难看。”
 母亲瞥你一眼:“这就心疼了?”
 你选择埋下头继续吃饭。
 一杯接着一杯的酒灌下去,许琊表面上面不改色的,实际上眼神都有些飘了。
 你隔着桌子去握他的手,他反扣住你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像是小孩遇见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牵住你不放。
 “你是真心喜欢眠眠的吗?”
 母亲这时候冷不丁地开口。
 你瞬间懂了,原来灌酒是为了套话。
 你心里默默为许琊捏了一把汗。
 你有些心虚地想抽回手,被许琊一把攥住了,他掌心很烫。
 他开口,一字一顿语气很笃定:“当然是真心喜欢。”
 母亲又追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许琊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他眯起眼似乎在仔细思考,又因为被酒精麻痹了思绪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少见的流露出几分孩子气来,有些委屈地嘟囔一声:“我不能说,说了眠眠要生气的。”
 你一下子乐了:“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就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没想到许琊转过头来,表情严肃地看着你:“是一见钟情,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的。”
 你这下是确定他真的醉了。
 母亲也叹了一口气,也放弃了继续为难一个醉鬼,她无可奈何地看了你一眼:“你送他回房间吧。”
 你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搀起许琊就往自己房间走。
 许琊喝醉之后倒显得格外乖巧,亦步亦趋地跟着你走,只是变得分外黏人,一个劲的往你身上蹭。
 他个头比你高大不少,又半挂在你身上,一大半的重量都往你身上压,短短一段距离还真把你累得够呛。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你把人甩到床上,许琊仰面躺着,迷迷蒙蒙一双眼看向你,还挺勾人。
 你欺身压上去,轻轻戳他的额心:“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许琊捉住你的手,扣在自己的心口,你能感受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着,一声一声诉说着爱意。
 他眨了眨眼,说:“七年前。”
 你愣了一下,从你出国和许琊合租算起,你和他认识不过四年时间。
 许琊看出你眼底疑惑,他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你的眼尾:“那时我恰巧回国,受邀去你所在的学校演讲。”
 你皱着眉,细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全无印象。
 你的中学时期乏善可陈,寡淡的如同白开水一般。那时你大多数时间都在画室度过,学校活动参与的并不多。
 许琊揉了揉你的耳垂,接着说:“那是你们开学典礼,你还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发表了致辞,当时我坐在台下。后面你开场没多久就离开了,所以你并没有正面见过我。”
 “但我看见了你,就这么匆匆一面,我惦记了好多年。”
 许琊长叹了一口气,扣住你的那只手轻轻摩挲了两下。
 你耳根一烫,触电似的抽回手,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你就哄我吧,当时我就是个高中生,哪值得你这夸张记这么长时间。”
 “你值得的,眠眠。”
 许琊很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我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我想要你。”
 他牵住你的手,在无名指上浅浅留下一圈齿痕:“现在终于是我的了。”
 气氛到这里了,不做点什么好像太亏了。
 你俯身刚想吻下去,突然敲门声响起。
 你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你抓着许琊的衣领重重地吻了下去,牙齿磕在嘴唇上有些疼,但你们谁都没有在意。
 许琊任由你的所有动作,甚至带有几分纵容的意味,淡淡的酒气弥漫在鼻息间,你感觉你好像也有几分醉了。
 就在你打算抽离的瞬间,许琊突然扣住你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又将你扯入名为情欲的浪潮之中。
 舌尖扫过上颚,温柔却又强势地攻城略地,你不知道到底是对方功力深厚还是你对他底线太低,不然怎么会一个吻就让你面红耳热心跳加速。
 当你们终于分开的时候,许琊的手已经摸上了你的腰。
 你猛地想起门外还有人在等,忙不迭地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示意他安分一些,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母亲。
 敲门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应,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些什么,你有些心虚地垂下头,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母亲幽幽看你一眼,倒也没戳破你,只是说:“眠眠,我们该好好聊一聊了。”
 躲是躲不过的,你之后乖乖跟在母亲身后,跟着她走到阳台边。
 室外阳光正好,微风拂过脸颊很舒服惬意。
 母亲很严肃地问你:“眠眠,你告诉我,你是认真考虑和许琊在一起的吗?”
 你抬眼,笑了一下:“不是考虑,我已经和许琊在一起了。”
 惹得母亲瞪你一眼,让你别嬉皮笑脸的。
 于是你微微正色了一些,又说了一遍:“我和许琊已经在一起了,现在在一起,未来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你这话说的有几分赌气的成分,母亲不可能听不出来。
 她叹了口气,又语重心长的劝你:“眠眠,感情这种事情由不得你任性,你对这个人了解有多少?你还这么年轻真的能认清自己的心意吗?之前你那么黏邻居哥哥现在还不是感情淡了?”
 猝不及防提及到竹马,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反驳道:“我从来只当他是邻居,况且也不是我黏着他。”
 母亲又叹了口气:“前些年你们关系好是我们两家都看在眼里的,这孩子我们也知根知底,你说你现在跟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在一起,让我们怎么能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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