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金玉难养(杳杳一言)


他的腿还一个劲往赫连洲的腿上蹭,非要整个人都趴在赫连洲身上不可。
可赫连洲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他轻轻一推,林羡玉就一骨碌翻了下去。
“你干嘛呀?”
“林羡玉,”赫连洲掀起被子将他困住,盯着他的脸,哑声问他:“我们到底算什么关系?”
“朋、朋友,”感觉到赫连洲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林羡玉立即补充:“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我爹爹,因为我爹爹也对我这么好,但是你比他更威严一些,我爹爹是个老好人。”
这里没有一句是赫连洲想听的话,他颓然松开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怎样的答案,或者他心里知道,但无法说出口。
林羡玉艰难地从被赫连洲控制住的锦被里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按在赫连洲的眉头。
“不要总是皱眉,赫连洲,这样显得凶。”
赫连洲怔怔地望着他,几乎是无奈了,林羡玉还浑然不觉,又蛄蛹到赫连洲身边,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嗡声说:“我睡觉很乖的,你就让我靠着你睡吧,不然我睡不着。”
赫连洲能拿他怎么办呢?
恨他不懂,又存了些私心,不希望他懂,贪恋他毫无保留的依赖。若是他终有一天要离开,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也足够赫连洲回想一生。
不懂也好,免得生出断不了的羁绊。
赫连洲想翻身将林羡玉揽进怀里,但最后还是忍住,他静静地望着白色的帐顶,听着耳边逐渐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也逐渐定了下来。
玉儿,林羡玉的爹娘应该总这样唤他。
美玉一样的人,像美玉一样被呵护着长大,赫连洲在心里轻轻地喊了一声,玉儿。
酥油灯徐徐燃尽时,赫连洲也沉沉睡去。
翌日,是军营训练时的呼号声吵醒了林羡玉,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只见天光大亮。
阿南正在箱子里翻找林羡玉今日要穿的衣裳,听到床上的动静,他走过来,问:“殿下你醒了,睡得怎么样?”
林羡玉还是懵的,“赫连洲呢?”
“王爷很早就去绛州城里了。”
林羡玉看了看床铺,身下的毯子不知怎的都乱七八糟地搅在一起,像是有人在床上打了一架,但他完全没觉得不舒服,睡得还很沉。
就是不知道赫连洲昨晚睡得好不好了。
林羡玉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洗漱更衣,吃了早膳,就去找纳雷。
纳雷这两天被赫连洲安排了专职陪同林羡玉,早早地就在营帐中等待了,见林羡玉走进来,他笑着起身,问:“殿下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就是有点热,”林羡玉转念一想,“正好,我们去官榷里瞧瞧,有没有厚被褥卖。”
纳雷让人将马车牵来,林羡玉和阿南坐进去,就往官榷出发。
这次来得早,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纳雷有西帐营持令将的令牌,自然是通行无阻,林羡玉和阿南跟在他后面,进了官榷。
若说罍市是奇货异宝聚集之所,那官榷就是正儿八经的贸易市场,北境商贩和斡楚的商贩各占一排,面前的箩筐里有各种各样的农货。
但这不是林羡玉此行的重点。
他们来到官榷的门口,入口处有一顶已经泛黄的营帐,每个想要进入官榷的挑货郎都要进入那顶营帐之后,才能出来。林羡玉对纳雷说:“麻烦将军陪我过去一趟。”
三人没有声张,趁着人来人往的时候靠近那顶营帐。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什么货?”
“回大人,是来晒干的胶鱼皮,一共五十斤,一斤三钱。”
监官拨了拨算盘,“交八两银子。”
商贩连忙道:“大人,小人年初的时候给您府上送过五斤驼肉,您还记得小人吗?”
监官懒懒地抬起头,说:“不记得。”
商贩跪下来,又说:“小人有一个丫头,叫丹儿,您见过的,还说那丫头长得好看,将来可以给您家的公子当个通房……”
监官这才给了他几分面子,翘起二郎腿,说:“行吧,那今天的货金就免了,明个儿把你家丫头带过来,让本官瞧上一瞧。”
话音刚落,纳雷就走了进去。
监官吓得连忙起身,“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官榷税金营帐!”
纳雷拿出令牌:“西帐营怀陵王御下右持令将,朝廷从四品官,有没有资格进你这营帐?”
监官连忙跪下,“见过将军。”
纳雷厉声道:“朝廷给你看管官榷的机会,不是让你趁机敛财的,今日你欺民霸市一事证据确凿,现在就随我去绛州府衙。”
监官连连磕头,苦苦哀求,就在这时绛州知府走了进来,他好像对此刻发生的事并不惊讶,依旧皮笑肉不笑地先给林羡玉行了礼。
“不知王妃来此,有失礼数,还请王妃见谅。”
他对林羡玉和纳雷说:“王妃和将军有所不知,这商贩是斡楚有名的胶鱼大户,几乎垄断了这交界地带的胶鱼生意。他常常向我们这儿的监官行贿,送完银两又送儿送女,叫人哭笑不得。我们这位监官和他也是老交情了,刚刚不过是在和他打趣,说玩笑话。”
他望向地上跪着的商贩,说:“是不是啊?”
商贩僵了一瞬,立即说:“是,是是,是小人向官爷行贿,不关官爷的事!”
林羡玉难以置信,他望向笑意吟吟的知府,他昨日便觉得这人像谁,今日一细想,才惊觉像太子赫连锡,一样的皮笑肉不笑,一样的眼泛精光,叫人浑身不舒服。
他便纳雷使了个眼色,纳雷便蹲到商贩身边,问:“这是怀陵王妃,你须得说实话。”
“小人说的就是实话,一字不假!”
知府朝他们笑了笑,稳操胜券一般。
林羡玉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小的官榷营帐,估计也是绛州官员的敛财盒。
林羡玉准备不充分,没有直接的证据去推翻这一切,只能颓唐地离开,坐马车回到军营,他盛着满腹的委屈直奔主营帐。
赫连洲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抬头看他。
林羡玉绕过桌案扑到他怀里,抽了抽鼻子,抱怨道:“他们真坏!欺负人!”
赫连洲说:“明日我陪你去。”
林羡玉想了想,却摇头,他看着赫连洲的眼睛,认真道:“不,我可以做好这件事。”
赫连洲愣住。
林羡玉像是下定了决心,握拳道:“我想像你掀开渡马洲贪墨案那样,掀开绛州官榷的遮羞布,我要让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不用为了省半两银子绕几十里的山路,我一定可以的,你相信我。”
赫连洲望向他,目光变得愈发柔和。

第29章
林羡玉长到十九岁, 头一回做大事,自然是踌躇满志。日中刚吃完饭,他连句话都来不及和赫连洲说, 就催着阿南和纳雷出了营帐。
纳雷回头看了眼赫连洲, 赫连洲坐在桌案后面翻看文书,神色平淡地朝他点了点头。
纳雷琢磨了一下那意思, 大概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次他应该没有会错意,纳雷想。
王妃虽然不是真王妃, 但两个人都已经同床共枕了, 又有什么差别呢?
经过林羡玉昨天那么一闹, 官榷的监官和守卫都已经换了个遍。新上位的税官行事谨慎, 待人和善客气,和昨日那个趾高气昂的奸官截然不同。林羡玉和阿南在一旁盯了半天, 也挑不出半点错处。
他有些失望,对纳雷说:“我们昨天打草惊蛇了。”
纳雷安慰他:“殿下不必灰心,就算咱们昨天做好了准备, 抓了个人赃俱获,他们也能将所有罪责推到那小小监官身上, 说自己毫不知情,这在官场上是常事。”
林羡玉知道前路艰难,但没想到如此艰难,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榷场。榷场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林羡玉穿梭于人群之中,已经看不到昨日那个卖胶鱼的商贩。他让阿南去问税金的事, 大小商贩都瞬间变了脸色,摆摆手说“小人不知”, 对此讳莫如深。
看来因为昨日之事,官榷里的人都被知府大人敲打过了。
林羡玉遇事不易气馁,他很快就改变了策略,他开始认真打量商贩们的货物。
不论是北境的布帛蜜蜡还是斡楚的貂鼠驼肉,但凡是感兴趣的,他都要收入囊中。他出手阔绰,不仅付了货钱,但凡商贩嘴巧会说话的,他还要多给几文赏钱。
很快,官榷里躁动起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林羡玉刚准备走,就有斡楚的商贩主动追了上去,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他挑着满当当的扁担,却健步如飞,追着林羡玉喊:“贵人,贵人您看看我的货!”
林羡玉停下来,问:“这是什么?”
商贩把肉举到林羡玉面前,热络道:“这是新鲜的貂肉,很嫩的,您看看这块。”
林羡玉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冲得胃里翻涌,但还是强忍住,问:“你是斡楚来的?”
“小人是斡楚部脱塘乡来的,这是斡楚特有的雪山貂,肉质嫩滑还没有膻味,您拿回家可以风干可以盐渍,比羊肉还好吃!”
林羡玉诧异:这人竟和昨日的老人家是同乡。
他问:“多少钱一斤?”
“一百二十文。”
林羡玉故意说:“比前头那家贵了一倍,我可不买。”
商贩忙说:“小人这貂肉的质量好。”
林羡玉继续往前走:“质量我可看不出来,这价格足足贵了一倍,我何必花冤枉钱?”
商贩见林羡玉抬脚要走,连忙说:“他家是监官的亲戚,进榷场不要交税金,本就是占了便宜,还故意压价,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林羡玉停下,转头问:“你交了多少税金?”
一提到“税金”,商贩原本还犹豫了片刻,但很快就忍不住开始吐苦水:“货金超过十两银子,交两成,货金不超过十两,交一成。原本是定好的规矩,但后来就全凭监官那张嘴了。他老人家今个儿高兴了,就只交一成,不高兴了能加到三成。小人就靠这个养家糊口,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可是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不能卖,要被抓到牢里去的。”
商贩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贵人,罢了,八十文,八十文如何?”
林羡玉心里十分沉重,说:“按你原来的价格吧,一百二十文,我买一斤。”
商贩不敢相信似地望着林羡玉,挑货的肩膀都在抖动:“感谢贵人,感谢贵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达鲁。”
林羡玉朝他笑了笑,阿南付了钱,用布袋装了一斤的貂肉,他离开之后,达鲁问周围的人:“这位贵人是谁?”
旁人说:“好像是怀陵王妃。”
达鲁挠头:“都说北境的怀陵王凶残可怕,杀人如麻,可他的王妃倒是和善得很。”
他收拾了扁担走出官榷,和同行的人一起朝着西沉的落日一路回到脱塘乡。他的妻子正好打草回来,远远地瞧见他,挥了挥手。
他快步跑去,住在他家隔壁的曷里老人带着小孙子走出来,达鲁扬声道:“老爷子,听人家说,你去了一趟北境的军营,一下子就把这个月的青鼠都卖了?赚了二两银子咧!”
曷里老人说:“是啊,是……怀陵王妃。”
达鲁一愣,“也是怀陵王妃?”
老人点了点头,“她是个好人。”
落日熔金时,林羡玉才回到军营,他兴致勃勃地出发,忙了一下午,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到,只带了满满当当一马车的农货回来。
赫连洲正好从瞭望台上走下来,见到一脸挫败的林羡玉,便向他走去。林羡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今天没有任何进展。”
“你本以为会有什么样的进展?”
“我以为……我能让所有商贩联合起来,状告监官和他的上级利用官榷大肆敛财。”
这话实在天真,天真得赫连洲都不忍心去提醒他:如何联合?又如何状告?
这里不是渡马洲,这里是绛州和斡楚的边界地带,人来人往,混乱不堪。北境的律法对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明确的规定,官榷的税金也由两地财政自行管理,无需上交朝廷,这是一片流动的云,藏着数不尽的蝇营狗苟,林羡玉却以为只要拨开乌云就能见到阳光。
可是赫连洲没有打击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说:“也不是没有进展,你不是给我的军营庖房增加了那么多食材吗?”
林羡玉回头看,纳雷正领着两个士兵,把满马车的羊肉、驼肉、貂肉、雪山虫草……一袋袋地往下搬。林羡玉没有帮到赫连洲的忙,还乱花了很多钱,他讷声说:“这些东西,花的都是你的钱,等回了都城,公主陪嫁里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到时候我再还给你。”
赫连洲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眉尾往下压了压,添了几分不愉。
林羡玉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
“我好像把一切想得很简单,”林羡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呼出,重新露出笑容,他扬起下巴,对赫连洲说:“这才是第一天,没有进展也很正常,我相信明天会不一样的!”
他凑到赫连洲面前,说:“不要小瞧我!”
“我没有小瞧你。”
赫连洲静静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来找我。”
林羡玉又重新恢复了生机,他暂且将官榷的事放到一边,拉着阿南去了不远处的草场。
两个人并肩坐着,看落日西沉。
第二日,林羡玉再去官榷时,主动聚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林羡玉没有提及税金一事,还是先买了点农货,尤其照顾到那些坐在角落、容易被人忽略的年迈挑货郎。
这次他临走前,达鲁再次追了上来,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林羡玉买他的貂肉,而是压低了声音,告诉林羡玉:“王妃,这儿的上一任监官名叫阿古木,他手上有一个账本,那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两地商贩给他送的钱物,我们都见过,我们都能作证。”
这话对林羡玉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
他还以为他今天又要一无所获。
“多谢。”林羡玉朝他点头示意。
达鲁说:“您昨日在营帐中为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说话,还给我们换了个好好做事的监官,小人和周围的贩子们都记在心里呢!”
林羡玉带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回到军营,赫连洲正在看西帐营的军报,刚放下茶盏,林羡玉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样跑进来,直直地扑到赫连洲怀里,告诉他:“有账本!有账本!”
赫连洲挑了下眉,“什么账本?”
“监官受贿的账本,”林羡玉一屁股坐在赫连洲的腿上,又开始撒娇:“你能不能让纳雷将军带人去那个监官的家里搜罗账本?”
赫连洲看着他,说:“可以。”
林羡玉一直到晚上都十分兴奋,在床上滚了两圈,赫连洲要坐下来的时候,他还卷着锦被滚过来,作势要把赫连洲挤下床。
“赫连洲,这世上原来有比听曲赏花更有意思的事情。”林羡玉努力爬出被子卷,跪坐在赫连洲身边,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今天发生的事,他学着达鲁的声音,说:“……他还说,小人和周围的贩子们都记在心里呢!”
林羡玉倒在赫连洲怀里,美滋滋地说:“他们会记得我,会记得我,等到我回了祁国,相隔千万里,他们还是会记得我。”
赫连洲低头看他,没有说话。
林羡玉拖着赫连洲躺下来,然后就趴到他的胸口,开始想象自己化身断案的清官大人,“等我拿到了账本,就带着商贩们去状告衙门,我倒要看看这次那位知府大人还能说什么。”
赫连洲只是问:“你真的想做事?”
“想啊!”
“即使遇到挫折,即使走了弯路,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当然,”林羡玉搂住赫连洲的脖颈,靠在赫连洲的肩头,说:“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做事,我什么都不怕。”
赫连洲托着他的肩膀,在心里说:玉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做错了也不用怕。
我在你身后,陪着你长大。
林羡玉突然想到:“可是他们都还不知道我是林羡玉呢,他们都以为我是怀陵王妃。”
他紧接着又想:“就算以后我的好名声传遍北境八州,大家也只知道怀陵王妃,没人知道是一个叫林羡玉的人做的。以后你要是正经娶了妻子,那我的功劳就全没了。”
“你不是我正经娶的?”
林羡玉重新躺到赫连洲怀里,“我们这叫阴差阳错,你还没有遇到你的正缘呢!”
赫连洲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林羡玉的不开窍,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这样不知轻重的话,他还是不免有些愠怒,沉默片刻,突然冷声说:“我将来是要正经娶妻生子的,你还这样躺在我怀里睡觉,是不是不太好?”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