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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萝卜花兔子)


应羽泽刚淋过雨,外面气温低,手背凸着青筋的手因为冷空气泛红。
应羽泽看着他逐渐情绪不对的脸,咽了下口水,说句赖人还不高兴了。
今天他身上的雨就算没滴这位豌豆公主身上,对方说滴也是滴了。
应羽泽问他:“你想怎么办?”
周筠脱下校服外套扔给他,“你给我洗干净。”
香味没过应羽泽的口鼻,雨天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他脸上全是周筠的味。
应羽泽想着去水房给人搓两下,周筠打断他的计划,“明天给我。”
他得带回家洗。
行,洗就洗吧,一件衣服而已。
应羽泽拿着他的校服去了班级,睡觉的时候正好当枕头用。
季小明回身闻到股无法形容的香气,从应羽泽头底下散发出来的,怪好闻。
“应哥,这谁校服?”
应羽泽枕着校服光明正大刷手机。
季小明问:“女朋友的?“
这种雨天不应该男的把校服给女生吗,怎么到应哥这还倒过来了。
说过多少次他没女朋友,季小明根本不信,应羽泽懒得再跟他废话,
“挺好闻。”季小明猛吸一口。
应羽泽深色瞳孔看着他,“转过去。”
闻都不给闻,这么霸道,他又没凑近,还想问问是啥香水呢。
第二天一早应羽泽在高三楼内等周筠,见人背书包进来把校服外套还给对方。
“给你洗了,穿吧。”
周筠拿在手里没有直接穿,衣服送完应羽泽晃上楼梯,想起车钥匙让他顺手放周筠校服口袋里,转身回去取。
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周筠把脸埋在衣服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他埋得认真,应羽泽回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你在干嘛?”
那颗脑袋一抖,明显吓了一跳。
应羽泽不明他这样做的意图,追着问:“把脸埋衣服里干嘛?”
周筠拿着校服的手攥紧,眼中闪果不知所措,没料到应羽泽会半路杀回来。
应羽泽看着他恍然,“你不会以为我没给你洗吧!”
所以把头埋衣服里闻有没有雨天的土腥味。
他昨天回家就把周筠衣服泡上了,都没塞洗衣机,站在洗脸池前就把人衣服洗了。
“我给你洗了,还是我手搓的,上面还有洗衣液味。”
周筠脸红,神情透着羞耻,像是被他逮到做坏事,事实也是如此,应羽泽心中冷哼,居然敢怀疑他。
周筠红着脸瞪他,“你回来干嘛?”
“车钥匙在你兜你放着,回来拿。”
周筠把车钥匙掏出来塞给他,头也不回的带着校服走了。
被发现的丢脸感席卷全身,周筠爬了几层楼梯才缓和,可他的班级在一楼。
“……”
早自习何真率照常补觉,每天到学校时间太早,困得眼睛睁不开,眼角分泌出来的眼泪有着匹敌胶水的粘度,让上下眼皮不分你我。
下课铃打响,伴随着学校闹钟何真率坐直,余光扫到旁边一坨。
周筠怎么也在睡觉?
何真率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周筠也会睡觉吗,他和周筠做同桌一次也没见过哪怕是下课或午休的时候睡觉,他永远是那么精神抖擞,奋战在学习道路最前线。
睡觉?只有对社会没有用的人才睡觉!
这是他脑补出的,周筠的人生台词,没有比这更适合周筠的了。
周筠侧枕着胳膊,他还以为周俊这样玩命学习的人已经把睡眠进化掉了。
他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探周筠的额头,眼睛闲逸眯起。
暖暖的,很安心~
人类正常体温额头不会这么暖和,周筠被他摸醒,一双眼睛鹰一样逮着他。
“你打我头了?”
“……”何真率大喊苍天:“草民冤枉!我明明是摸你额头检查你发没发烧。”
周筠脑袋是有点沉,脖子有些撑不住,他伸手摸了摸感受自己的温度。
“还好,没感觉。”
“你浑身上下一个度,有感觉才怪。”何真率说:“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周筠身上没有多难受,低烧不碍事,最近昼夜温差大又三天两头下雨,他没做好保暖,等放学回家吃两粒药,多喝水发汗就好了。
感冒只是小病小痛,不吃药挺七天也就好了。
可病来如山倒,周筠今天一天都没什么精神头,他的疲态能从眼睛中窥探出来,身形倒还像往常一样笔直,没什么能让他弯下脊梁。
“咳咳。”
下午自习,周筠嗓子发痒,喉咙有絮状物扫刮感,咳个不停。
何真率伸手拍拍他的背,瞄他的手吓得声音增大,“卧槽,周筠你咳血了!”
周筠按住他,“那是红笔油。”
他的红笔跟他双双报病。
晚餐没有吃多少,从食堂出来去小卖部买了盒装牛奶喝。
晚自习放学,周筠头重脚轻,脚步虚浮,整个人在地上飘,背着书包好不容易跟等他放学的应羽泽汇合,又浑身冷得打了个哆嗦。
应羽泽从小就是个没眼色的,但再没眼力见儿此时也看出周筠身体上的不舒服。
他细长浓墨的眉皱着,眼睛没有平时睁得开,眼皮发沉,呼吸声明显,进气短出气长。
“喂,你怎么了?”
“没怎么。”
周筠不着痕迹跟他拉开距离,今天上车他都忘了带头盔,坐得远两人中间还能塞半个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衣角,触碰的最大限度。
等了半天也不见动,周筠哑着嗓子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应羽泽:“你脸红得跟红灯一样我怎么走?”
“……”
他这么开走直接算肇事逃逸,应羽泽迈着腿下车,拿着头盔给周筠扣上,再上车人还是那个样子,离他远,就拿手捏着衣服。
“你感冒我感冒?我还没躲你呢,两根手指捏我衣服也不怕飞出去。”应羽泽吓唬他。
周筠浑身乏力,背后压着千斤顶胳膊都抬不起来,应羽泽拉他手在身上放了两下,胳膊都软绵绵的。
实在没了办法。
应羽泽把书包从肩上拿下来,把带子调到最大,往他和周筠身上一套,两人瞬间贴在一起,甚至勒得应羽泽腹肌疼。
两人被一条带子拴着,呼吸频率不对都紧得发慌。
斜挎包的包身扣在周筠后腰,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有些滑稽,路过他们身边的学生一切正常,快走几步越过他们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应羽泽。”
周筠枕在他肩上,两人离挺近的。
应羽泽侧头,“干嘛?”
周筠在他耳边轻轻滴说:“跟你在一起好丢人啊。”
“……”
应羽泽带周筠回了家,到家门发现带子从两人身上摘不下来了,在车上行动有限制,两人只能先下车。
同时下来很容易把车带倒,只能另想办法,应羽泽拍拍周筠大腿,“醒着没。”
周筠嗓音呜哑:“醒着。”
“你把腿盘我腰上,我带你下去。”
身后没动静了。
“快点。”
周筠:“你怎么不把腿盘我腰上。”
让他这么做他根本做不出来,只能靠语言转换尴尬。
“我怎么盘你腰上。”先不说他转不过去,应羽泽:“我转过去咱俩再亲上。”
周筠锤他一下。
应羽泽后背生疼,“干嘛!”
周筠一脸严肃,“日行一善。”
“……”
到最后周筠不得以把腿盘在应羽泽腰间,手臂环着人肩膀,像背包一样让人带下车。
脚踩住地面,两人折腾半天,皮都要脱下一层,才把包从身上卸下来。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句话周筠每天晚上都会对他说,意思跟再见一样。
他脸色比刚才放学时还要难看,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打开绿铁门往家走,半路不知道石砖绊住踉跄几步。
要不是有人盯着,周筠的状态几乎是还没到家门就一头碰死的程度。
应羽泽看不过去,把车停进院里跟了上去。
他答应过孙悄要好好照顾周筠,他可不是光说不做,只会说大话的大尾巴狼。
周筠一进家门就开始找药吃,拿出一板胶囊和白色圆片,一样扣出一粒看也不看就要往嘴里塞。
应羽泽扣住他的手,“你不看说明书就往嘴里送?”
“你怎么进来的?”
“还能怎么进来的,走进来的。”
应羽泽拿起说明书,一个是退烧药一个消炎止咳的,都是饭后吃。
“你晚上吃东西或喝东西没有?”
“没怎么吃,但喝了。”
“喝的什么?”
周筠一语惊人:“白的。”
应羽泽不敢置信,“你喝了还敢吃药?”
有些药是不能跟酒一起服用的,严重会要人命。
“你想明天去阎王那边报道?”应羽泽语气凶人,从他手里把药拿出来,还好他跟进来了,不然周筠都能把自己玩挂了。
只是没想到周筠也会喝酒,还是白的。
“你喝的什么?二锅头还是五粮液?”
周筠:“蒙牛。”
“……”
应羽泽深吸一口气,“周筠,趁你病,我打你一顿吧。”
反正你也浑身疼。
周筠还没有烧到神志不清,应羽泽说什么他都清楚,表情瞬间就变了。
应羽泽给他找适合的感冒药,抽屉里翻找声不绝于耳,几分钟后把药递人手里,“吃吧。”
周筠对于他上句话耿耿于怀,“你要打我?”
应羽泽挑眉:“打你怎么了?你平时没少惹我,忍你很久了。”
平时在学校那么针对他,忍周筠到今天,世界三大圣人有他一席之地。
周筠时刻警惕着,就算吃了药眼睛也盯着应羽泽,随后举起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应羽泽看着他攥成一团的手,“拳头?”
“叶问。”
“……”
人生病时容易较真,吃完药应羽泽跟在周筠屁股后面上楼,柯基也想上,应羽泽没带它。
今天周筠生病需要休息,柯基上去会吵到他。
“你今天别洗澡了,拿毛巾擦擦身就行了。”
周筠烧得不轻,他怕人在浴室里晕倒,磕了崩了大半夜跑医院。
周筠自己也知道他洗澡不安全,进浴室后简单擦了身体,换了睡衣出来。
应羽泽正坐在他房间的书桌椅上。
“你还不走?”
“等你睡了我再走。”
周筠没再理他,坐在床边看书,他脚踩在拖鞋里,身体和竹子一样直。
应羽泽嘴里吃着波力海苔,今天在学校小卖部买的,看了一阵手机,回头周筠已经侧倒在床上睡了。
鼻子不通气的缘故,他睡觉时嘴唇微微张开,睡得不怎么舒服,被子压在身下,腿还在床外边。
也不知道这么别扭的姿势他是怎么睡着的。
应羽泽起身过去,把被子拉开,再拎着周筠把人放进去,身体摆正,然后是腿,把周筠的脚塞进被子里时,应羽泽没忍住捏了捏。
“……”
他没事捏周筠脚干嘛?
吃波力海苔,享变态时光?
把被子像口水帕一样往周筠脖领子里一掖,起身时冥冥听见周筠小声说着什么。
他好奇,再次低头去听。
周筠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喃喃说着:“妈,我想去找应羽泽玩。”

应羽泽侧耳仔细听,对着空气眨眨眼,他自打记事记忆里就没有周筠找他玩的时候。
心头浮出不确定性,他开口问睡梦中的周筠。
“找谁?”
周筠还真奇妙回到了,“找应羽泽。”
“找他干什么?”
“玩他。”
“……”
吃了退烧药,周筠整个人还是红扑扑的,进入睡眠也没有减轻生病的痛苦,他仿佛正做着不合心意的噩梦,心烦意乱在枕头上摇头。
手抓紧紧抓住胸前的被子,“我要去。”
梦里有人阻止他的行动让他不高兴,喃喃几声后表示抗议,也不知道这场战役他到底取没取得成功,那张血色粉到发红的唇没说几句就消停下来,不再继续说梦话。
应羽泽站在他房间拎着包不知道要不要走,周筠的样子可不像几片药就能解决,半夜说不定会反复发烧。
到时候谁来照顾他,万一他想要吃东西或者喝水,谁能给他弄。
这时只听bang——一声,大壮一头顶开房门,闪亮登场。
“汪!”
“……”
周筠的孝子。
大壮现在已经完全不会对应羽泽感到害怕,看见他就跟看见玩伴似的,应羽泽在适应狗身体的时候,大壮也适应了他,在他脚边转几圈,之后趴在周筠的拖鞋上,这样让它极聚安全感。
今晚没有变身,大壮晚上好久没这么睡过。
出于人道主义,应羽泽决定在这留宿一晚,一楼沙发凑活凑活一晚上就过去了,孙阿姨的房间让他住,他也不好意思。
周筠家他熟门熟路,什么东西放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在他家跟在自己家一样,闭嘴眼睛都知道门在哪。
但用人家东西还是得先征求一下对方意见。
周筠的床尾对着衣柜,衣柜最下层放着一床被子,他上次留宿盖的就是那一条。
应羽泽俯身,侧面他鼻梁如山峦高挺立体,“我用你一床被子行不行?”
周筠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周筠:……
很好,默认了。
应羽泽抱起那床被子去了一楼,又是熟悉的花瓷砖又是熟悉的长沙发,他长手长脚睡在上面有种睡棺材的感觉。
他睡眠质量一向好也不打呼,高一时候因为父母魔法对狙弄得一家鸡飞狗跳,应羽泽也生出过住校的心理。
可因为太过挑剔,最后打消这一念头,住校就要面对室友打呼噜,他还有轻度洁癖,一些状况他受不了。
时间走过午夜,屋内幽暗万籁俱寂,入秋蚊虫也不想夏夜那么多,应羽泽睡到一半觉得脸上湿乎乎有粘腻触感。
一睁眼看见了大壮的舌头。
应羽泽:……
午夜惊魂。
困意插上梦想的翅膀飞出天窗,应羽泽伸手把柯基举起来,“你做什么!”
“汪!”
“汪汪汪汪!”
柯基努力嚎叫,一张狗嘴都要打成快板,肥美的身体灵活像泥鳅一样在半空中乱扭,一双狗眼坚定的看着应羽泽,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奈何物种不同无法表达,只能靠叫声和剧烈扭动的身体表达。
可能是狗当久了,应羽泽理解了它着急的表现,“怎么了?”
柯基是从二楼跑下来的,他下一楼睡觉时,狗一直留在房间陪周筠。
应羽泽穿上鞋大步上了二楼,周筠房间门大敞,能听到里面周筠难受的呻吟。
他身上烧得滚烫,怎么睡也感受不到缓解痛苦,被子踢到腰,整个人侧躺贴住墙面感受凉意,驱赶身体上的高温。
应羽泽扳住他肩膀,周筠身上出了不少汗,果然是发烧了,睡前吃的药没有缓解他的病情,现在他身上烧得厉害,只能带人去医院。
应羽泽伸手轻拍他的脸,“周筠,醒醒。”
又捏捏胳膊晃晃肩,周筠才艰难睁开眼睛,看见应羽泽的第一句话是,“做梦了。”
你是做梦了,一开始还说梦话呢,现在睁开眼睛人还是迷糊的,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应羽泽想回答他,没等张口就见周筠看着他,眼中溢着一种情绪,虚弱地笑了起来。
“是个美梦。”
他笑容贪恋又满足,像年幼的孩子得到了棒棒糖,攥在手里不舍得吃,就算不吃光看着,心里也觉得甜。
月色不偏不倚洒在他身上,银白薄纱将他笼罩。
“真是个美梦。”
他喃喃自语,美梦让他觉得病痛变得香甜,眷恋的闭上眼睛不愿意醒。
是做了什么梦,应羽泽感着他身体呼吸的起伏,好奇让他不愿意醒来的梦境。
可现在最要紧的是送人去医院。
他手指扣住周筠的后颈,稍用力气捏了捏对方。
“周筠,别睡了,咱们去医院。”
身体的体感让周筠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梦,感官不由分说将他从美梦中拉出来,不给他自我调节的时间,冰冷的没有人情味。
他睁眼那一刻,瞬间找回了平时的理智,变成了最平常的周筠。
应羽泽见人醒了,捞过周筠脱下搭在椅子上的校服给人套,速战速决,最好下一秒两人就出现在医院。
上次给人穿衣服还是小时候给应胜君穿外套,手法生疏,这方面他可不是卖油翁。
弄好一切,应羽泽也没让周筠下地走,直接把人捞起来去外面,都烧得神志不清马上自燃了,走楼梯再跌下去。
这次他没让周筠坐后面,而是给他扣好头盔把人放前面,从后面环住他,萧瑟的秋夜他的胸膛炙热,心脏是不缺火种的火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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