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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于是他当场点五百人让裴椹带上,怕裴椹职位低,到了那边说话不受重视,还特意提拔他暂代校尉之职。
“虽然是暂代, 但我已经向上面举荐你, 等你从武定关回来, 正式任命的文书应该刚好能到。”陈将军宽慰,接着又不无遗憾道, “要是你上次真活捉了那胡人二王子该多好,别说校尉,就是将军也当得。”
裴椹略过这些, 只不放心一件事,提醒道:“吕全和蒋和这两人要加紧审, 无论谁来要人, 都不能放。”
“这我晓得,你放心吧。”陈将军道。
裴椹点头,驾马离开前, 又远远看一眼身后方向。
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略微失望转回头, 却正好对上杨元羿看过来的探究视线。
裴椹:“……”
“走了。”他瞬间面无表情,挥鞭驾马先行。
杨元羿:“啧啧。”让我好奇一下怎么了?
接着策马, 赶紧跟上。
远远看着一行人离开,烟尘也渐渐消散, 李禅秀终于从营寨旁一棵一人粗的老槐树后现身,远远凝视,眼睫微动。
陈将军转头看见他,不由一愣,接着了然笑问:“来送裴二的?刚才怎么不出来?”
李禅秀抿唇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裴二已经将他们的关系误会成那般程度,他若再出来送,岂不加深误会?
但相识一场,眼下对方要去随时可能被攻破的武定关,不送也不好,于是便这样偷偷送了。
陈将军不知内情,顿时误会,不由叹道:“也是,见了面,离愁浓,只怕更难舍难分。”
但小夫妻之间,既然关心对方,还是要让对方知道才好,不然岂不白关心了?
也罢,他既给这小俩口牵过红线、主过婚,索性好事做到底,等裴二回来,将此事告诉对方。
何况他刚才看得分明,裴二离开前还回头寻找,不就是想看他娘子来送?这小夫妻俩真是……啧啧。
陈将军一脸了然,捋着短须,笑得意味深长。
李禅秀却被看得一脸莫名和困惑。
裴二离开后,李禅秀不必找借口搬到药房住,但他并未觉得轻松,反倒愈发紧绷,时刻关注武定关那边传来的最新军情。
陈将军知道他担心裴二,见他来打听,只要不是机密消息,也都不瞒着。
去中军大帐次数多了,李禅秀很快发现一件事,府城最近接连来人,让陈将军交出吕公公和蒋和。
尤其有一次他刚到帐外,就听帐中传出府城几位官员的怒斥和威胁,其中一人甚至气急,开口训骂陈将军。
陈将军次次都和稀泥,陪笑说吕公公早就离开永丰,自己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但这次被人指着鼻子训骂,哪怕再能装糊涂,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可偏偏来的是府城的人,官职虽没比他高多少,但都在郡守府办事,随便哪个在严郡守面前进言几句,都能拿捏他,根本不能得罪。
于是陈将军之后干脆称病,正好李禅秀常来他这边打听裴二消息,他便装作是让军医来给自己看病,叫李禅秀配合说自己病重,好躲着不见人。
如此过了一日,府城来的那几人竟真走了。
陈将军顿时松一口气,一把拿下盖在额上的湿布巾,对在帐中假装炖药的李禅秀叹道:“可算熬走他们了,小沈啊,这两天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武定关今天的军情还没送来,我估计要晚点,到时一有裴二消息,我就叫人去告诉你。”
李禅秀起身含笑,点头道了声谢。
离开中军大帐后,他眼中笑意瞬间消失,眉心轻蹙。
府城来的那几人会这么轻易就罢休?而且这几人明显是严郡守心腹,看来之前陆骘猜的没错,严郡守极可能也牵扯其中。
即便没有,对方急着派人来捞吕公公,也说明吕公公背后的人能使唤得动严郡守,而且来头不小。否则严郡守不会这么上心,这么着急。
他一路思忖,快到药房时,忽见远处营寨外驰来百来匹快马,带起一路烟尘。
为首之人一身深绯官袍,腰系金带,穿的竟是郡守官服。
除了左右两三人同着官袍外,紧跟在他身后的百来人,都是披坚执锐的官兵。
一行人到了营寨门口,丝毫不管守兵,直接闯寨而入。为首的中年男子更是面带不虞,直奔中军大帐而去。
——是严郡守?
李禅秀连忙侧身,躲到一处营帐后,等一行人都过去后,才慢慢探出身,随即想到什么,又皱眉。
严郡守竟然亲自来了,也是为了吕公公和蒋和?
他想了想,立刻转身去找来陈青的小弟二子,叫对方去中军大帐外看看情况。
“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他叮嘱道。
张虎跟裴二一起去武定关了,张河和陈青都在养伤,眼下他能用的人,只有二子。
二子个头瘦小又机灵敏捷,平时就擅长隐藏、偷听,闻言立刻道:“沈姑娘放心,我保证一字不落地都听来。”
说完赶紧小跑溜了。
李禅秀轻轻舒一口气,随即回药房等待。
中军大帐内,陈将军刚舒心没多久,忽听说郡守来了,而且已经到他帐外,惊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他慌忙爬起要穿衣甲,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自己正装病,现在忽然好好的,岂不太假?于是转身要回榻上,可再一想,还是不对,郡守大人亲至,他一个小小边守将,就是真病到快死了,也不能在榻上躺着……
于是他着急忙慌,手忙脚乱,又要穿戴整齐,又要假装病弱,才忙一半,帐门忽然被猛地掀起——
严郡守大步走入,面色威严,寒声道:“陈高峻,人呢?”
陈将军顿时顾不得再穿衣,慌忙跪地行礼。
严郡守看见他后,丝毫不留情面,开口便斥:“陈高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圣上派来的监军都敢抓!我几番派人来叫你放人,你不是装糊涂,就当听不见,怎么,你这小小永丰驻地是不归我雍州管了?接下来是不是连我也要抓?”
一连串叱问加官威压下来,惊得陈将军不用装病,脸色也不由一阵发白。
虽然早猜测郡守可能也牵扯其中,可他万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捞人,心中不由暗叹:裴二啊裴二,这个莽小子可真是把我害苦了。
可人已经抓了,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扛,他忙擦擦额上冷汗,紧声解释:“大人,吕公公真的前些日子就已经离开,小将完全不知……”
“行了,你少给我玩心眼,赶紧把人交出来!”严郡守厉声斥责,“别忘了,本官要想撤你的职,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他身后,一名身着浅绿官服的年轻男子多看了陈将军一眼,面上不动声色。
陈将军跪在地上,一时手脚冰凉,正咬牙不知该如何继续扛下去时,忽然,帐外士兵慌忙来报——
“将军,紧急军情,武定关被攻破了!”
“什么?!”陈将军一时惊骇,也不管严郡守还没叫他起身了,赶忙爬起掀帐,把士兵叫进来问。
严郡守和他身后的年轻男子一听,当即也脸色骤变。
药房内,李禅秀直到天快黑,才从二子口中得知情况。
“沈姑娘,您是没看见,那位郡守大人一听武定关被攻破,顿时就顾不得责问咱们将军了,赶忙出帐骑马要离开,而且您猜怎么着?他上马时,连马镫都有些踩不稳,要我说,还不如咱们陈将军有定力呢。”二子绘声绘色地描述。
李禅秀听了脸色却骤变,立刻抓紧他手臂问:“你说什么?武定关被攻破了?”
二子手臂上没有护甲,竟被抓得一疼,心中不由暗暗吃惊:沈姑娘看着柔弱,手劲还挺大。
接着才磕磕绊绊道:“是、是啊,我亲耳听见的,那位郡守大人都被惊得不轻,赶忙就上马要走,也不知是要回府城,还是要去支援。说起来,武定关被攻破,咱们这是不是马上也要遭殃了?要是咱们这……”
没等二子说完,李禅秀已经起身匆匆出去。
他一时间根本没想此刻出去要干什么,又能干什么,脑中唯一的念头只有——武定关被攻破了,那裴二呢?他是否还活着?
刚走出药房,却险些撞到一个人。他急忙刹住脚步,抬头见是一个身穿浅绿官服的年轻男子。
来人面容温润,含着浅笑,见他差点撞到自己,忙抬手欲扶,开口道:“小心。”
李禅秀立刻退后一步,认出他是跟严郡守一起来随行的官员之一,不由又避开一些,面上不动声色道:“多谢。”
男子不介意地放下手,仔细打量他后,不太确定问:“你是……沈秀吧?”
李禅秀心中微惊,面色却不变,警觉问:“你是……”
男子确认他身份后,像是松一口气,接着笑道:“到底长大了,跟小时候一比,变化着实有些大,要不是先问过陈将军,刚才我险些没敢认。”
李禅秀越听越心惊,这人该不会是……沈秀的故人?
“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面前男子见他蹙眉,不由含笑,道,“我是顾衡,你表哥。”
李禅秀:“……”
他瞳孔不自觉紧缩,狠狠掐了掐指尖,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表哥?沈秀竟然还有个表哥?确切说,她竟然还有亲戚家人在世?
当初父亲的旧部帮他换身份,打点关系时,不是说沈秀的家人包括沈秀本人,都已经不幸去世?
李禅秀少见地因裴二以外的事慌乱了,但他很快又冷静下来——这个表哥明显不知道真正的沈秀长什么样,对方和沈秀应该只是小时候见过,如今估计已经很多年没见。
别慌,能瞒住。
想到这,他又用力掐一下指尖,尝试表现出一个被流放的女子乍然见到亲戚时,该有的复杂神情,眼睛也微红了红,看似艰难开口:“表……哥?”
顾衡见到他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不由一怔,目光闪过怜惜,刚要再说什么,忽然——
营寨外又有士兵快马飞奔而入,一路急报:“报——!将军,并州来援兵了,已经到武定关了!并州来援兵了——”
“什么?”营寨外,上马后还没来得及走远的严郡守急急勒住缰绳。
药房外,李禅秀也一愣,随即顾不得其他,抬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快步往中军大帐去。
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万一严郡守还在,自己不好露面,又转身喊:“二子,麻烦再帮我个忙。”
顾衡愣在原地,怔怔看面前清丽出尘的女子和一名小兵匆匆离开。

武定关, 构筑在两座峭拔山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然而一旦被破了关, 前方地势一马平川, 胡人策马快奔,轻易就可直抵府城,更别提沿途还有其他郡县可劫掠。若所率兵马足够强壮,甚至可以攻破雍州府城, 直逼长安。
乌烈大王子此刻目光激动, 兴奋到表情近乎扭曲。
他猜的果然没错, 武定关空虚,竟只有区区不到两万守兵, 被他仅用三天,就一举攻破!
见手下士兵已经蜂拥入关,他不由拔刀高呼:“儿郎们, 快冲!去拿你们的粮食和财物——”
杀红了眼的胡兵如狼似虎,个个拼了命地往前冲。
然而刚冲破关, 还未来得及到附近县城劫掠, 忽然阵阵马蹄声如擂鼓密集,震得心脏发颤——
“不好,有埋伏!”
“不对, 是援兵, 大周人的援兵来了!”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
一名胡人大将率先勒马, 看见远处骑兵持着的大纛后惊呼:“是并州军!”
与此同时,远处马蹄声已近, 喊杀声冲天。三千名从并州赶来的轻骑兵快马奔袭,眨眼就要到面前。骑兵后方更是旗影重重, 能看出援兵不断,恐怕有数万兵马。
胡人的兀那将军急忙掉转马头,去寻乌烈王子:“大殿下,有援兵,咱们是不是先退?”
“退?”乌烈闻言怒目,斥道,“此刻撤退,岂不功亏一篑?”
说罢扬刀怒喊:“众人随我杀!”
胡兵们早在刚才破关时就已经杀红眼,此刻正群情激动,一听号令,立刻呼应。何况他们都知军中已经没什么粮草,现在好不容易攻破关隘,近在眼前的钱粮不去抢,等着活活饿死吗?
随着乌烈一声令下,他们个个如饿狼见到血肉,凶猛冲上前拼杀。
然而他们不怕死,从并州来的援军同样勇猛。随着第一波骑兵冲杀而来,后方压阵的步兵很快也至。
旷野上一时兵戈相交,战马嘶鸣,有人喊杀,有人痛苦哀嚎,很快血流满地。
这一战从暮色将临,一直打到黎明将至。
直到东方泛白,胡兵已是死伤近半。
兀那将军眼中布满血丝,死死拉着乌烈苦劝:“大殿下,快撤吧,他们大周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难道要把八万大军全葬送在这吗?”
乌烈双目赤红,死死握着兵器,望着周遭一地残骸。
就在这时,远处又传来隆隆震耳之声,同时有胡兵惊恐喊:“黑铁骑,是玄铁兵的重骑兵——黑铁骑!”
兀那一听,脸色骤变,急劝道:“大殿下,玄铁兵的重骑也来了,对面指挥的定是裴椹,输给他不冤,咱们快撤吧。”
玄铁兵的重骑兵是裴椹亲自打造的一支重骑利刃,选用的战马高大威猛、耐力持久,士兵也都经过层层选拔,每个都不止身手好,力气更要大。无论士兵还是马匹,都身负黑色重甲,刀枪不入,一人一马就可抵挡千军。
以前他们在并州,就曾数次败给这样的重骑兵。
不过重骑兵厉害归厉害,但也有缺点,就是负甲太重,行得慢。
估计也因如此,这支重骑兵才会在此刻才到。否则按正常打法,定然会让这支重骑兵先冲阵。
但就算来晚了,也不妨碍这些铁甲怪物轻易绞杀已经快成残兵的他们。
心知败局已定,乌烈咬牙恨怒,仰天忿道:“裴椹!我誓杀此人!”
喊罢竟“噗”地喷出一口血。
“大殿下!”
“大王子!!”
左右急忙扶住他,面色焦急。
乌烈身形晃了晃,抬手挡住众人,目光死死望着前方,带着恨意咬牙,一字一句道:“撤兵!”
永丰驻地,近乎一夜没睡的陈将军得知胡兵已经被打退的消息,顿时长松一口气,接着整个人都晃了晃。
李禅秀同样在军营等了一夜,从二子口中得知消息后,悬了一夜的心终于稍稍放下,疲惫地闭了闭眼。
很快,他又睁开眼,眼底已有些许血丝,问:“可有裴二的消息?”
二子“呃”一声,小心看他一眼,道:“暂时还没有呢。”
并州援兵一来,裴千夫长……不,应该是裴校尉了。
总之,据永丰派去探查的哨兵禀报,并州援兵来后,裴校尉就不知去哪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应该没事。
李禅秀闻言也彻底放下心,在他看来,以裴二的身手,在武定关被攻破时都没事,那并州援兵来后,对方就更不太可能出事了。
不过听说并州这次来的援兵手笔不小,连被称为“黑铁骑”的重骑兵都派了一千来。须知整个并州军,如今也只有五千这样黑铁骑。
李禅秀忽然忍不住想,率兵来支援的人会不会是裴椹裴将军?毕竟黑铁骑是裴椹一手打造,是他手中的利刃,并州军精锐中的精锐。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可能。据他梦中与裴椹通信了解,对方此时应该正重伤不能起。
想到这,李禅秀有些遗憾,若是可以,他很想见这位梦中曾帮助过他的英雄一面。
但梦中他就是被裴椹身旁官员认出身份的,别说对方不可能来雍州,就算真来了,眼下这个时机,他也绝不能真去见对方。
看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
他暗暗摇头,接着又叮嘱二子继续去帮自己打听裴二消息。
中军帐内,因听说并州来援兵了,忽然又选择留下的严郡守面色沉沉。
旁边一名随行官吏压低声问:“大人,还回府城吗?”
严郡守倏地转头瞪他,低声斥道:“梁王世子就在府城,如今武定关破,我匆忙回去,叫他和梁王如何看我?”
说罢,继续沉沉坐着。
直到得知胡兵已退的消息,他终于松一口气,随即又面色不好道:“这个裴椹,我还没求援,他就直接把兵派来,当我雍州也是他并州地界?”
顿了顿,又道:“罢了,先将消息送到府城,给世子知道,其他人随我去武定关。”
既然胡兵已退,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起身刚走几步,忽又转身问:“那位顾大人呢?”
“这……听说他有个远亲表妹被流放到此,他去看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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