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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装嫁给失忆大佬后(染林岫)


“李玹已经将裴椹放出,并州军也没出乱子,我们的人更没机会见到裴椹。”李桢面无表情道。
乔琨思忖一下,劝道:“殿下勿急,此事不急于一时。待我们派兵侵扰北边,李玹必派裴椹来应对,到时就有机会派人到裴椹军中劝说。况且裴椹好歹是手握十几万军的大将,又为李玹屡立战功,李玹却把他当下人一样,让他去伺候自己儿子,这不是羞辱又是什么?裴椹此刻心中必然不甘,并州军诸将知道此事,恐怕也要为其不平。”
李桢听完,微微点头:“公言之有理,那就再等等。”
马车中,李禅秀裹着狐裘,微微闭目浅眠,面容在一圈白裘毛映衬下,愈发白皙秀丽。
乔琨口中“心有不甘”的裴椹正将他小心揽在怀中,脊背倚靠车厢,免得李禅秀被颠到。
目光轻轻描摹怀中人如雪山青黛的眉眼,他忍不住低头,在对方眉心印下一吻,然后确实有些心不甘地将人抱紧。
李禅秀被勒醒,睁开困倦的眼看他一会儿,又闭上,有些疲倦道:“又怎么了?”
裴椹在他唇角亲了亲,叹道:“不知何时才能到洛阳。”
“嗯?”李禅秀声音慵懒地轻应,带着几分倦怠。
实在不能怪他,昨天在城中停驻时,他和裴椹又解一次毒。尤其用那口诀,他又分外敏感。偏偏裴椹一次比一次熟练,总能许久。
若不是怕丢人,今早他简直都不想起来。裴椹倒是说让他装病,要抱他上马车,但那不是一样丢人?
虽然其他人不知缘由,但李玹、孙神医能不知?
于是李禅秀还是硬着头皮,自己一步步走上马车。只是上了马车,他就不想动了,窝在裴椹怀中,一直睡到中午。
裴椹替他按了按腰,附耳轻声问:“是不是还酸?”
李禅秀终于睁开眼,一双水润眼眸无声谴责他。
裴椹却吻了吻他,道:“殿下不要这么看我。”
正好马车忽然停下,大军临时驻扎。
李禅秀努力推开裴椹,微喘道:“我要下车一趟。”
裴椹立刻扶住他,道:“殿下要做什么?吩咐我就可以。”
顿了顿,又道:“主公明我照顾殿下,殿下不必客气。”
他现在是奉“旨”照顾。
李禅秀:“……”
“人有三急。”半晌,他咬牙低声道,说完便披着狐裘跳下车。
裴椹却仍跟上他,问:“那殿下可需要我帮忙扶着。”
李禅秀:“……”
裴椹:“……我是说殿下身体虚弱,可需要我扶你过去?”
李禅秀:“不、必、了。”
裴椹这几日实在太黏,就算是父亲令对方照顾他,也不必如此吧?
数日后,大军终于抵达洛阳。
裴椹原以为不再是行军路上,自己终于可以好好地、没有顾忌地和李禅秀相处,顺便解毒。
毕竟行军中途,除非是在县城驻扎,否则马车中的话……虽然他很愿意,但殿下实在脸皮薄,难以接受。
况且李玹万一知道,也不好。虽然这已经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大军刚到洛阳,就听闻金陵和荆襄分别派兵来攻,似乎连一刻都不打算让他们休息。
李玹没来得及准备称帝的事,就紧急招众人先议此事。
裴椹自然不好再与李禅秀腻歪。李禅秀因这一路解了几次寒毒后,身体也有所好转,同样参与了这次议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议,虽然朱友君被击败,但北方各地仍有一些小股势力没被平定,包括北边胡人仍蠢蠢欲动。
而李玹刚打下朱友君的地盘,也需慢慢消化。此外各地几番经历战乱,百姓也需休养。
总之,眼下不宜立刻与南边开战。这也之前查出刺客是金陵派来时,李玹没做表示的原因。
众人一致认为,应该先派兵去守住重要的关隘、城池。不必主动进攻,坚壁清野,坚守即可。
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毕竟真要和南边开战,粮草要准备、水军要训练……哪一样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等北方安定,百姓休养过来,粮草充足,兵甲齐备,就是攻打南边的时候。
但眼下,派谁去守,却是个问题。
有人建议派裴椹,但李玹看一眼站在下首的李禅秀,默了片刻,却派了阎啸鸣。

洛阳, 太极殿东堂。
听李玹命阎啸鸣率军前往抵挡从襄阳来的薄胤大军时,殿中不少文臣武将都颇感意外。
和金陵那帮人猜测一样,他们也觉得李玹必派裴椹前往抵挡。
毕竟, 李玹打败朱友君后, 虽然在青州吸纳不少朱友君的溃军败将和各路来投的兵马,但为防止北边胡人趁机南下,以及东边还有一些小势力的叛乱没平定,离开青州时, 李玹又给陆骘留五六万兵。
而裴椹的十余万大军, 却是跟李玹一起, 到了洛阳。
即便加上阎啸鸣等留在洛阳的守军,李玹如今在洛阳的兵力, 也没比裴椹多到哪。
如此情况,把裴椹的大军调去抵抗南边的李桢、薄胤,是最妥当的。
这样既防止裴椹在洛阳可能拥兵自重, 也抵挡了南边大军来犯,还能保证的李玹的嫡系军队留在洛阳, 放心休养, 不被消耗,可谓一箭三雕。
但偏偏,李玹出人意料地命阎啸鸣率其嫡系军队前往抵挡。这样一来, 李玹留在洛阳的兵力就被进一步削弱, 远不如裴椹的并州军了。
几名刚投靠李玹的文臣心中疑惑, 李玹竟如此信任并州军?丝毫不怕对方反叛?
不止这些刚投靠来的人,就是李玹的一些旧臣, 也忍不住有此顾虑。
但很快,李玹又命杨元羿率六万并州军, 前往淮水一带,阻挡金陵来犯的大军。
殿中不少人顿时明白过来,暗道:原来如此。
消息传到金陵,李桢很快也将乔琨等谋臣叫来,重重将信扔给他们看,道:“李玹并未派裴椹前来。”
乔琨疑虑接过信,看完后,却眉头舒展,道:“原来如此。”
接着恭敬向李桢道:“殿下,情况果如我们所料也,李玹不信任裴椹。他将裴椹的并州军分割,由杨元羿率其中一半兵力来阻挡我军,不就是要分裂、削弱裴椹?尤其李玹只让杨元羿领军,却将裴椹留在洛阳,这不就是变相将裴椹困在洛阳,削其兵权?”
否则,以裴椹的领兵能力,李玹真信任他的话,怎会不让他领兵?
李桢听完分析,蹙眉道:“虽有道理,但如此一来,想派人前往裴椹军中劝降的计策就无法成行了。”
乔琨略一思忖,又道:“殿下,杨元羿与裴椹关系颇深,派人到军中劝说他也是一样。裴椹被李玹忌惮,杨元羿身为并州军将领,又是裴椹的好友,心中定然也不平。若由他劝裴椹,效果定会比我们的人劝说更好。此外我们在洛阳并非没有暗探,也可设法接近裴椹。
“裴椹如今被困在洛阳,心中必然也苦闷,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
李桢思索片刻,点头:“嗯,就依公说的去办。”
顿了顿,忽然又道:“另外若真能见到裴椹,还有一件事可告诉他。”
洛阳,燕王府。
裴椹自到洛阳后,就住在这座他父母当年在洛阳为质时住的府邸。
若可以的话,他倒是更想搬去东宫,和李禅秀住一起,但想也知道不可能。当然,也可以李禅秀搬到宫外来住,但想也知道更不可能,李玹肯定舍不得。
而且宫外的太子府,就是当初圈禁李玹和李禅秀的那座府邸。别说李玹,就是裴椹,都想一把火将那府邸烧了,更别说还让李禅秀去住。只是想想,他都觉得心疼。
没错,李禅秀如今虽然还没被立为太子,但住的地方,吃穿用度等,都已经与太子无异。
只是住在宫中,实在有诸多不便。如今李禅秀需要解毒,裴椹还能三五不时就进宫一趟,等以后李禅秀彻底解了寒毒,还真不好说。
裴椹叹气。
今日李禅秀和李玹一起去祭拜先太子妃了,他没理由跟去,在府中又闲着无事,便在院中躺椅上看本闲书,打发时间。
他不知道,他三五不时就进宫的举动,在有心人眼里,却成了他被忌惮,需要常常被宣进宫,让李玹知道他是否老实的体现。
傍晚,夕阳渐落,倦鸟归林。
裴椹从躺椅上起身,估摸李禅秀和李玹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宫了,不知今晚李禅秀会不会“召”他入宫。又或者,对方会不会出宫来寻他?
他当然不是又想解毒那些事,只是……殿下今日去祭拜先太子妃,不知心情如何,会不会正低落?
想到李禅秀可能难过,他心情便也如沉落的夕阳一样,有些微暗。这种时候,他想陪在李禅秀身边。
但没等他递信到宫中,传达想进宫的意愿,府中小厮就先来报,说他一位旧友来访。
这个时间,又不是什么重要朋友,裴椹本想命人将其打发,但那人又说有要事相告。
裴椹思忖一下,决定还是见一面。
夕阳余晖中,李禅秀祭拜过母亲,带着沉重低落的心情,和李玹一起走下山道。
一路静谧,父子俩都没说话,直到晚霞完全隐没,天际渐暗。
李禅秀终于忍不住转头,问李玹:“阿爹,我娘是什么样的人?”
“你娘……”李玹语气怅惘。
他和太子妃是老皇帝李懋指婚,指的又是太后娘家的远房侄女。老皇帝本意是想让对方监视他,但成婚后,妻子并未如老皇帝所愿,反而与他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或许正因如此,加上对方当时怀了他的骨肉,即便是太后的娘家人,在他出事时,老皇帝也没放过她。
李玹叹气,握紧李禅秀微凉的手,道:“是我对不起你母亲。”
李禅秀仰头微微看他,片刻,又回过头,望向那片渐渐隐没在山林,想象父亲曾向他描述过的,娴静如水的母亲样子。
父子俩再度无话,一路寂然。
回到皇宫,得知裴椹忽然来求见。
听到“裴椹”两字,李禅秀低落的心情才终于好转些。
但又想起今晨去父亲处理政务的殿中,听到有人向李玹谏言,说什么“裴椹手握重兵,主公提防他一些是对的,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以免将人激怒”云云。
他才知道,原来在有心人眼中,父亲和裴椹已经互相忌惮。
他不免觉得好笑,裴椹此前被关押,明明是因为他,如今被“困”洛阳,屡屡被宣进宫,也是因为他,这些人未免太能想象。
不过一个手握重兵,又屡立战功的将军,尤其他的一切并非全依靠李玹得来,有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
李禅秀倒不担心李玹也这么想,李玹并非没有魄力和容人之量的人。而裴椹,也没有自己当君主的心。
但李禅秀不由得又想起之前燕王请他去救裴椹时,跟他说的那番话。
和李玹一起走进殿中后,他忽然犹豫问:“阿爹,之前燕王跟我说了一件事……”
“哦?”李玹转头。
李禅秀心中微紧,攥了攥手心道:“燕王说,裴椹的祖父曾帮李懋夺过皇位……”
殿外,刚被內侍引到门口的裴椹脚步一顿,同样想起今天那个所谓旧友替金陵李桢传的话。
而他此刻前来,也正是因为那番话。
殿中,李玹轻笑了一声,继而摸摸正微仰头,有些不安看向自己的李禅秀的头,问:“担心那小子?”
李禅秀不好意思承认,微微低头。
李玹反倒牵着他,一起走到桌案后坐下,道:“燕王说的不算错,但也并非全是他说的那样。”
说到这,李玹语气变淡,继续道:“当年前朝皇子为夺位,引外族兵帮忙,致使中原陷落,群雄并起,你祖父也是其中一支。老燕王最初在吴郡郡守手底下当一名小将,不得重用,后来投靠李懋,才被不断提拔。
“虽然李懋跟随你祖父征战,是你祖父手下将领,但他提拔的兵,名义上是义军,实际上也算是他的亲兵。”
这倒不难理解,就像陆骘,名义上效忠李玹,但实际上,大概率更忠于李禅秀。
“但老燕王为人正直,虽感念李懋提拔,却不会同意、甚至参与进李懋的夺位计划。李懋也清楚这一点,所以用胡人要犯并州为由,让老燕王率军前往并州,实则是为牵制你曾外祖父。
“但那时你祖母已经被害,被你祖父托付辅政重任的晋王同样已经战死,只是消息还没传到。不管老燕王当时去没去并州,大局都已落定,改变不了什么。只是老燕王当时不知情,多年后明白过来,又认为一切都是他的过错罢了。”
李禅秀听完,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像无声安慰。
李玹好笑地拍拍他,道:“好了,阿爹没事,你身体还没好全,今日又爬山吹风,先早些去休息吧。”
李禅秀还想等他见裴椹,但听他这话意,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在场,只好“哦”一声,有些不舍离开。
他刚走不久,李玹便传话让裴椹进来。
裴椹进入殿中,单膝跪下,恭敬行礼。
李玹看了他一眼,道:“方才都听见了?”
裴椹低头,道:“臣代祖父谢主公宽宏。”
李玹摆手:“都是过去事,暂且不提,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裴椹没有隐瞒,将今日见了旧友,对方是李桢所派,来给他讲了同样一件事的情况,悉数告知。
李桢一开始还真不知道老燕王当年的事,是去向梁帝禀报,说自己想劝降裴椹时,梁帝才跟他说了此事。
他得知后大喜,觉得必然可以离间裴椹和李玹,才迫不及待让人告诉裴椹。
哪知裴椹一转头,就将一切都禀报给了李玹。
李玹听完,转着佛珠思忖:“看来金陵那边很急,洛阳这边也有不少他们的暗探。”
说完又问:“你那位旧友,如何处置了?”
“臣只令人将他赶出府,没做过多表示。”裴椹恭敬回。
“嗯。”李玹满意点头,道,“不必惊扰,多加监视。”
一来可放线钓鱼,看有无其他同伙;二来也让金陵那边摸不准情况,不知道裴椹到底有没有可能被说动。
这话不必明说,裴椹自然明白。
只是……想到今日李桢那名暗探的挑拨之语,裴椹忽然又恭敬表示,愿将仍驻扎在洛阳城外的七万并州军悉数交给李玹,无论是打散并入李玹的嫡系军中,还是交给其他人指挥,他都无异议。
倒不是他真被那暗探挑拨了,而是他领兵这么多年,也并非是只知打仗,不知朝局和不懂进退之人。
连金陵和新投靠李玹的一些人都知道,他手握重兵,为人忌惮,他自己又怎会不知?尤其打败朱友君后,他吸纳了一部分溃军,兵力更盛。
以前老皇帝时,他抓着并州军不放,是因为一旦他放了,以老皇帝的能力,恐怕转眼就要丢了并州。
如今情况不一样,李玹是明主。而他,并不想做被忌惮的权臣。
李玹听完,转动佛珠的手一顿,目光静静看他。
殿内一片安静,针落可闻声。
许久,李玹终于开口,语气平淡:“你也以为,孤在忌惮你?”
裴椹忙恭谨道:“臣绝无此意,只是臣无此意,主公无此心,却免不了外人如此猜测,甚至我手下的将领可能也会如此居功……”
李玹听完他的话,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孤非是兔死狗烹、自毁长城之人,眼下无论金陵、荆襄,还是北边的胡人,都需并州军出力。尤其胡人,要夺回当年失地,非是一年两年之功,可能十年,甚至二十年,到时都需用你。方才那些话,孤不想再听,禅秀若知道,也会难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椹心中微动,深吸一口气,道:“臣明白。”
李玹点点头,也缓了语气,道:“你先起来吧。”
等裴椹起身后,他又话家常般,语气寻常道:“朱友君败后,北边胡人一直蠢蠢欲动,原本想过几日就调你去北边,只是蝉奴儿……他需要你,才暂时没开口,不想你如此小心谨慎,倒是先要上交兵权。罢了,今日将实话告诉你,你可放下心,但也不必急着去北边,等……两月后,大典结束再去吧。”
他说的大典,是指称帝,届时会同时立李禅秀为太子。
知道李禅秀喜欢裴椹,他才特意将裴椹留下,让对方能观看立太子的典礼。
不然,就算这小子能解寒毒,也让他赶紧解完毒滚蛋了。
裴椹也瞬间明白李玹的用意,倏然抬头,眸中闪过微光,忽然拱起手,语气压下不平静道:“臣谢过主公。”
李玹摆手,却又有几分惆怅,但还是道:“今日天晚,宫门已经落锁,你就在宫中住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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