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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唯竟是我自己(吃掉半颗彩虹糖)


“我从没见过像他一样顽固的觉得没有获奖是因为题材不对的导演,我以为他拍什么我都能支持他,可是你知道吗,他要拍性少数群体,拜托,他几乎前三十年的人生都是看到,就要冲人家翻白眼。”
“他真的为了得奖都疯了?”
谢秀业应该是在哭,她的声音无比嘶哑,“我真的和他过不下去了。”
林怀星知道谢秀业已婚,但没想到谢秀业正在被婚姻折磨,导致她在除了工作以外的接触上,都无法整理情绪进行沟通。
也怪不得,栗楚京那句话会让谢秀业跑出会议室,无法坚持围读。
林怀星安静地等到谢秀业离开之后才从藏身处出来。
因为时间太长,自然落了埋怨,被何宇数落一番,林怀星点点头认下,临开拍前把口袋里的纸巾给小秦,拜托他去扔一下。
小秦很困惑,难道林怀星也开始犯迷糊了,都去很远的教学楼那收拾自己了,怎么不记得随手把纸巾也扔掉呢。
不过这么一点小事,小秦也挺乐意看林怀星有点小失误,显得林怀星需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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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星站在舞台中央,头上的光被逐个熄灭,只剩一顶射灯将光覆盖在他身上。
《析荷》第三百四十一场,马上开始。
他该同情谢秀业吗?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间。
舞台和镜头已经就绪,他除了舞蹈,什么都不该想。
凌霄缓缓睁开眼睛,窄小的监视器内只有他那双煜煜发光的眼眸。
他的身躯是伫立在田野里的树,他的手臂是摇晃在风间的枝蔓,他的神态是雷霆欲来的惊诧,他的眉眼是雨水冲洗后明亮的星。
闪电,雷霆,劈开树木,照亮痛苦,雨水,细风,轻抚伤口,养育新生。
栗楚京从他身后的方位跑上来,成为他怀中的树苗,成为他伤口上的新枝,随着风,向着雨。
他是养料,将幼小的儿童垫起,也是树荫,遮挡烈风骤雨骄阳。
凌霄将自然与自我融入舞蹈之中,他缓缓闭上眼睛,将舞蹈停止在这一瞬间,随后,猛然睁开。
“好,cut。”
喊了好,可何宇的眉心却还是拧成一团。
“最后这个动作要不要改一下?”
何宇询问江绘的看法,“这棵树被伤害后还蓬勃生长到傲视山林的程度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
江绘懵住,她想要的就是林怀星表现出来的效果,但何宇看起来并不满意。
“为什么要改,他的眼神很有冲击力不是很好吗?”江绘有些不自然的反问道,“当初和舞蹈老师定下这个动作不是没问题吗?”
她要的就是这种奇诡又有重量的眼神,只用一眼,就能让人久久不能忘记。

“监视器很小,看起来还算和谐,如果放到影屏上,他的眼神太过了。”
何宇进一步解释,“太过有重量和冲击力的眼神不会让观众感受到愉悦,如果观众只想探究他的眼神,那我们影片内两个小时的内容都会变成背景板。”
“不如放大看一看,让大家来判断是否需要修改。”
江绘不想放弃凌霄的眼神戏,这是她最开始创立人物的灵感点。
“好吧。”这也是江绘付出了辛苦的故事,何宇自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本就在学校礼堂,租借时也和学校对室内的所有设备都进行了了解,挂在头上的投影仪启动方式自然也在掌握之中。
暗黑的礼堂,亮白的屏幕,众人在礼堂的中排观看,巨大的投影画面将林怀星的表演画面完全呈现。
这是没有剪辑的版本,从头到尾看来有些平淡,只有摄影机从近到远,又从远到近的两次变化。
何宇在现场时已经感觉到了重量,看放大的画面更是冲击,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对林怀星的赞叹,还是觉得最后的眼神戏喧宾夺主,怕扰乱了整体的剧情给观众留下的感受。
“这是一次过?”端坐在中间的谢秀业拉开自己的提包,拿出一个不到手掌大的小本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跟组摄影轻声给谢秀业解释:“何导想要几种不同的摄影机角度穿插来用,每次都一次过,后期剪辑时再挑选片段。”
谢秀业嗤笑一声:“那还要我们看什么,只有正面眼神有冲击力吗?不要正面眼神戏就统统删掉?”
她看惯了这些导演为了一点点的东西使劲钻牛角尖的样子,不觉得这是在追求艺术,只觉得这是在自找苦头。
只是可笑自己之前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丈夫努力工作的模样,把半辈子都栽了进去。
何宇听闻谢秀业的话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何宇和江绘都比谢秀业小,即使是导演,作为后辈也很难和谢秀业计较。
第三百四十一场的片段播放完,设备自动播放三百四十场的片段。
林怀星一人在舞台上独舞,而摄影机的角度则是在他们目前所在的中排,既拍到了整个空旷舞台中的凌霄,也拍到了坐定在第一排的领导,展现出许多在现场不被察觉的内容。
第一排的领导群演哪怕看后脑勺也能看出他们一开始的轻慢,他们只是坐在这里,目光虚虚浮在舞台上,不在意是姓林的,还是姓栗的来表演凌霄。
可随着音乐开始,林怀星肢体的舞动与神态的变化抓住了每一个人的眼睛,无需标注,光看群演的背脊,就已足够证明林怀星的表演震撼人心。
“最后那一幕,用这一版不就可以了。”
林怀星听到谢秀业小声嘀咕道。
“谢老师的意见我认可。”
林怀星就像在小组作业里最喜欢举手而不喜欢发言的同学一样,把谢秀业推到导演和编剧面前。
何宇对着片段思考了一下,询问跟组剪辑他的想法。
从近景切中景很考验剪辑的功力,一时剪辑也没法承诺,只能跟摄影组又对从近景通过轨道拉到中景进行探讨。
见人们聚到一起讨论新镜头的拍摄,谢秀业压低声音对林怀星讲:“不必说是我的意见。”
“那也不是我的意见。”林怀星坐正在椅子上,朝谢秀业肯定地点点头,“你的意见和我的意见向来是不一样的。”
谢秀业把包袋的提手在手心里碾了又碾,“那你那天还真的是去提意见了?”
“我为什么要说谎呢。”林怀星诚恳的询问,谢秀业不答。
现场陷入尴尬的沉默,和旁边激烈讨论的人群画出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林怀星要等再次拍摄,只能一旁呆坐,他打开手机随机选了个视频播放软件消磨时间,随着外放的背景音,穿着特殊服装的演员们在屏幕上和怪兽打来打去。
经常和栗楚京一起看特摄片,软件的大数据把他标记为特摄片爱好者每次都进行推送。
林怀星在外放音乐的三秒内疯狂点击音量键把音频降低,切出另外的推荐视频。
软件刷来刷去也刷不出他喜欢看的东西,推送的那些什么共和国天降战神的视频,别说重生前,就是重生后,林怀星也早在不同的推送里看了好几遍了。
“你和栗楚京倒是能玩到一起。”谢秀业听出来背景音乐,很意外林怀星居然真的和栗楚京玩的来。
大多数男性都不喜欢和小孩玩,尤其是小男孩,不过.....。
谢秀业想到自己苦笑一声,上映时估计观众都会当场发文,觉得孩子跟着无血缘的单身舞蹈老师,都会比她这个形象的单身母亲好。
她总是在扮演这一类角色,时间长了,就连身边的亲人都觉得,就因为她的样子太尖酸,才会和老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孕信。
她随身携带的提包里除了一些用来伪装的小物件以外都是药,维生素、叶酸、阿胶,用来冲兑的茶包也是红枣和枸杞。
她不想吃这些,可是没人在乎,她生气,更没人在乎。
经纪人总是劝她,情绪压抑肯定不好受孕的呀,和老公好好谈谈。
可张口儿子闭口儿子的老公能和她谈什么呢,谈拜哪个宫的妈祖保佑生儿子的几率大吗?
她烦透了。
谢秀业看起来并不需要他的回复,林怀星察言观色后便没回话。
他能给何宇、江绘提意见,那是把准了对方心里虚,需要有人做主,但谢秀业就算哭过,闹过,也是心里打定自己主意不会动摇的人。
“林老师,谢老师,这是我刚买来的橙子,拍摄还得再等一会儿呢,先吃点东西甜甜嘴。”栗楚京的妈妈带着一大兜橙子从下到上分发。
栗楚京怀里搂着几个圆滚滚的橙子,这里钻一下那边钻一下,瞅准手里没拿橙子的工作人员就往他们手里塞,还甜甜的宣传“这是橙子,好吃的。”
林怀星见谢秀业没伸手接,就先把栗楚京递过来的橙子拿了两个,一个放在谢秀业和他之间的扶手上,另一个握在自己手里准备剥开。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栗楚京的妈妈文绉绉地念了这句词,谢秀业的眼睛一下就看向林怀星,他这正欲打开橙子的手只好僵在那了。
谢秀业该不会又想歪了吧,林怀星觉得对方精神真的有些过于敏感了。
林怀星对这首词很有印象,因为这是武斌参加的那场选秀里自一公后就开始流传的一句词。
自称精通周易占卜的博主说从这句词里对应的七个名字就能出道,按说这只是旁门左道,不值得信任。
可出道的第一名叫骆澄,第二名叫吴彦,武斌的斌又能联想到并这个字,剩下的四个人也被硬贴,贴到了这首词中,导致选秀结束后反而把小众的猜测推到了大众面前并广为流传。
不过现在还没到出道夜,知道这句词的栗楚京妈妈估计是选秀节目的粉丝。
栗楚京妈妈果然是来认亲的,她念这句词并不是想夸一下林怀星的手修长纤细,而是想通过林怀星知道占卜谎言传的广不广。
她知道林怀星就是那个出现在节目里教武斌拍照的舍友,属于内部人脉。
栗楚京妈妈喜欢的第一选择,和武斌正好在一个小组,可惜的是对方的名字里任一个字和这句词里的字都无法对应。
林怀星就算是从未来回来的,也不知道除了武斌和前两名以外还会有谁出道。
林怀星从网剧一步一步打拼上去,自始至终都是演员身份,他煎熬的时候人家在选秀,在巡演,他累的不想关注,等他换了公司,稍微有了名气,选秀团已经解散,他是真的不了解。
“这不过是占卜,没多大效力。”林怀星想了想又安慰道:“我给武斌发个消息,拜托他给要份签名好吗。”
“真的吗。”对方惊喜的捂住嘴,有些羞悯地问:“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会,这算什么麻烦呢。”林怀星道。
“平时也拜托你帮我看着小京,现在又拜托你给我要签名,哎,我可真是厚脸皮。”栗楚京妈妈刮刮自己的脸皮,动作中还带着两分少女神韵。
“只有你一直看着小京吗?”谢秀业突然很想了解栗楚京妈妈的生活状态。
如果她生孩子的话,估计也会和栗楚京妈妈一样,一个人看着孩子,靠看这些无趣的综艺节目度日瑞年。
“啊,那倒不是,我和我老公都是自由职业者。”栗楚京妈妈解释道:“每次跟着小京来剧组主要看谁想来,另一个人就在家里看着生意,我们换着看孩子。”
“这样工作和育儿换着来,有了对比就显得工作没那么枯燥,也不显得育儿特别痛苦了。”
谢秀业问:“那你跟着栗楚京自己在这边不觉得累吗?”
“累是肯定的,但我除了是栗楚京的妈妈还是他的经纪人,谁和小京出门,谁就拿经纪人费。
”栗楚京妈妈讲的很直白,“家里的生意就是看着有问题第一时间找人解决,挣得钱都是固定分红,出来还能多赚点,我当然喜欢出来。”
“我不是说我婚姻不幸福,但钱还是放自己手里踏实对吧。”
林怀星调侃道:“没事姐姐,我们向来劝分不劝和。”
“行了,别闲聊了,咱们该开始拍摄了。”何宇从后排探头,宣告休息时间的结束。
林怀星被补妆后重新站回舞台上,和栗楚京配合着完成了这影片结束前的高潮多角度拍摄,而剪辑则在他们拍完之后熬了个大夜,把内容粗剪了两版让何宇对着思考到最后采用哪一版。
“咱们今天拍完之后给大家放半天假,但是大家别走太远,明天要早起去爬山。”
根据发下来的通告单,明天要拍的戏是三个人的初见,也就是单亲妈妈带着孩子去山林里拜访林怀星的戏。
很多不了解拍摄的粉丝都会奇怪统筹的编排,为什么不按照情节发展去拍戏,而是要把戏拆分成先拍结尾的大场面,再去拍摄前期的相处。
一个是因为场地的安排,另一个则是演员的状态。
舞台的高光舞蹈动作林怀星和栗楚京再练半个月能更熟练一些,可是山林拍摄其他场景不一定能找到安全的位置和充裕的时间供他们练习,自然要在前期动作还记得牢固时先把这个场景拍摄完。
林怀星早早背好三人对话的台词,躺倒在床上,准备迎接第二天阳光的到来。
走廊和附近的房间都静悄悄地,工作人员们都出门玩还没回来,林怀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安静的环境中马上入睡,可远远传来的抽泣声总像是一条线一样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该不会又是谢秀业在哭吧。
林怀星睡不着站起身来把衣服穿好就想下楼,睡不着的时候不能躺在床上和自己较劲,下去走一走再回来才睡得快。
但往往是越不想碰到越会碰到,林怀星还没走楼梯下到一楼呢,就碰到了迎面上楼还红着眼的谢秀业。
“谢老师,晚上好。”林怀星打一声招呼,准备绕行下楼。
“林怀星,”谢秀业抬起头来,红色的眼眶在暖色的灯光下一览无余,“你也给我提提意见吧。”
“让我也听听劝分不劝和的话。”

“小林,你有听到我跟你说的话吗?”
“听着呢,张贺哥。”林怀星对着听筒重复了一遍刚才张贺说过的话。
“不用担心我,我在剧组挺好的。”面对张贺的电话,林怀星总是报喜不报忧。
“哎,不是我要背后讲人坏话,这当初是以为典林那老小子会帮自己徒弟争奖,才让你签合同进组的,现在快一个月了,他人影都没见到。”
“还有那个谢秀业,她嫁的那个导演眼大肚子小的,还是宝岛的,咱们跟她这样的,话都不必说一句,等日后宝岛回来,这些人都不要的.....”张贺编剧看起来文弱,内心也是个十足的鹰派,张嘴就编排起行政区分割,对谢秀业的思想形态很不满意。
“对了,小林,等你拍完回来也该过年了,你高高兴兴回家去,平平安安上班来,等过了年你准备一下毕业的东西,我哥有项目等着你们呢。”张贺编剧在挂断前才投下这一枚重磅消息。
林怀星在南方拍戏,山中不知日月旧,感知不到寒冷,也没从日期的变迁上体会到要过节的兴奋,被告知了才发现,他已经回来近半年,马上就要迎接新的一年了。
不过比起没有年味的节日,林怀星更在意这个们大概指的是公司的其他演员。
前期和林怀星同时或稍晚一点签进来的演员也有了时间较长的进组消息,不再作为十八线配角混日子,不知道公司里的演员有没有在演技上会对他造成威胁的演员,光看未来发展,目前公司还是没人能超过他的。
可想争张聪导演项目的主演,他必须靠演技突出重围。
早上林怀星到场地的时候,整个人比以往更爱观察监视器内谢秀业和栗楚京的对手戏,惹来谢秀业好几次瞥眼。
林怀星前段时间楼梯上遇见谢秀业,打马虎眼搪塞过去后,自然知道谢秀业看他不顺眼,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再去理会谢秀业心中的揣测。
反正谢秀业不喜欢全剧组的形象是自己作出来的,总不能因为她可怜,林怀星就得安慰她安抚她还帮她解决婚姻难题加剧组风评吧。
就算换异世界的林怀星来,估计也是给谢秀业一法杖,让她被魔法的力量击倒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你这是.....有意见?”何宇有些小心翼翼,想知道林怀星是不是又看出什么问题了,现在先问出来省的过几天又三人团团转。
“不,我学习一下。”林怀星摆摆手示意,“天才演员和钻研一种角色的定型演员的对手戏,我总该学到点能被我学以致用的技巧。”
“真好,有你这样懂得学习的主角是我们的幸运。”何宇抑扬顿挫地夸赞林怀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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