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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卷王系统考科举(花寻路)


这些档案以官吏部门为单位,被妥善存放在吏部的档案室中。基本上梁朝所有官员的考察与升降事宜,都被记录在册。
按照每个部门分门别类,很好查。就连参与政事的皇族子弟,其政绩也有记录。
江行很快将往年的记录归类分好,不防看到了一面书架,是记载时家的。
以他的职权,档案可以翻阅。鬼使神差地,江行的手伸向了写着时家功绩的卷轴。
官吏的名字写在一枚木签上,垂落在外,方便随时查询。
正常情况下,官吏的名字都是黑色。而已经故去的官吏,名字会被涂成红色,方便区分。
时家的档案寥寥无几,记载更多的是时家的手下。江行略过几册红名的档案,随手翻开一册。
时季之,时人称镇国大将军。
江行看了几眼,不禁倒抽一口气。与其说这是功绩记载,不如说这是一本战争记录。
上面除了一开始的基本介绍,剩余的全是“战于某某地”、“大捷”、“收复某某地”等等,诸如此类。
不愧是大将军!这也太厉害了!
江行粗略看完了这本,一手移动,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时溪午。
如今这个名字已经被涂红,红色依旧鲜亮。先生死去不过几年,红漆自然不会这么快褪色。
江行屏住呼吸,翻开了那一本册子。
时溪午,镇国大将军麾下左将。
江行越看越沉默。
先生本是战火中幸存的孤儿,被时大将军捡到。大将军见其聪慧有谋略,遂收入麾下。
先生感念其恩德,便随了大将军的姓,又自己取了个名。在军中,其为人勇猛,一马当先,立下赫赫战功。
后来应大将军的意,弃武从文,去考了个秀才。还没来得及考举人,天子派大将军去平乱,收复岭南。
先生遂跟着大将军,再次上阵。在交趾郡时,战事基本停歇。大将军因故打道回府,留时溪午善后。
交趾郡……
这个地名,让江行想起了一件往事。
他跟着江家父母逃荒时,虽然原身只有五岁多,但他的心智已然是个成年人。
因而逃荒的细节,他记得很清楚。
江家父母带着兄妹俩被江大伯夫妇赶出来后,无处可去,差点被战火波及。
江行记得,当一路山匪将他们绑在山洞中整整七天七夜,不给吃食时,第八天。
第八天,有一位小将军横枪策马,将那群山匪一网打尽,解救了困在山洞里的灾民。
看地址看时间,那位小将军,似乎正是时先生。
原来二人早有渊源。
抚上那块血红的木签,江行早已泪流满面。
放回了先生的档案,江行心情沉重,想起阿鸣,突发奇想地走到了皇族那一架。
江行很快就找到了写有“李璋”姓名签的卷轴。
江行总觉得这个名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阿鸣既然已经认祖归宗,上了皇室玉碟,那“时鸣”这个名字,估计也就只能在私下里叫一叫了。
这卷轴比旁人的小了一圈。
李璋,先皇后时月之子。
在宫中长大,七岁时,承元帝发动宫变,先帝崩于宫中。先皇后寝宫失火,为保护年方七岁的小皇子,被大火烧死。
小皇子被浓烟灼瞎眼睛,丢失,在外颠沛多年,于承元十三年认回宫中,受封晋王。
宫变……
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再抬头时夜色深深,同僚们早已离去。他长叹一口气,合上了卷轴,回家去了。
江行到家时已是深夜。江舟摇与江年两个许是都睡了,没有留灯。
隔壁晋王府却点了灯,微微亮着。
江行看如今月上中天,按理来说,阿鸣应该也睡了才对。
想着这会儿回去,说不定会吵醒两个孩子,他脚尖一转,去了晋王府。
他的手碰上门环,刚要扣着敲下,想起阿鸣之前深夜来访的情形,江行又缩回了手。
他寻了处隐蔽的矮墙,脚尖一蹬,两手攀上墙头,很轻松就翻了过去。
江行拍拍手掌,甫一落在晋王府内,一把刀,寒光闪闪的便抵在了他的脖颈。
江行: “……”
守夜的下人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他,这应该是阿鸣的暗卫。
皇室子弟都有暗卫,之前听阿鸣提过,就是没见过。
暗卫个顶个的武艺高强神出鬼没,岂是他能见到的?
但阿鸣说自己的暗卫都已经认过了他的脸,不会为难。江行提着的心又悄悄放下,底气足了些。
暗卫: “你是什么人?深夜翻我们王府的墙,意欲何为?”
江行举起双手: “是我,我来找阿鸣……呃,就是你们王爷。”
暗卫听他声音,剑刃寒光撤去,无语道: “原是小江大人。为何不走正门?”
江行目移,心虚道: “只是来找阿鸣说说话,不必惊动下人,便没走正门。”
他总不能说来找你们主子偷|情。这样多不好?
暗卫给他让路,道: “我们王爷就在屋内。小江大人请便。”
说完,暗卫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黑暗中。
江行擦了把冷汗,心想真是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萧郎……
啊,没有萧郎,只有阿鸣一个。
江行不多耽搁,轻车熟路摸进了时鸣的屋子。
屋外看,时鸣像是在看着什么东西。烛火跳跃,灯下身姿清隽绰约。不消看时鸣本人,光看剪影已是绝色。
他看得一阵眼热,顿时起了坏心思,干脆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而入。

听到动静, 时鸣被吓了一跳,警觉道: “谁?”
江行回头关门。他目的达成,真是好不快乐: “是我。”
时鸣看见来人, 松了一口气。他藏起桌上的纸, 道: “原来是哥哥。”
江行早已发现,想伸手去拿: “哎, 你方才在看什么?”
时鸣不动声色地隔绝他的动作, 去挽江行的手: “没什么。天冷了,记得多穿几件衣服。路上要冻坏了吧?”
美人入怀, 江行干脆顺了他的意,压下心中异样, 笑呵呵道: “临近年关,吏部那边有些忙。”
时鸣攀着他的肩膀,道: “哥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我来采花。”
江行意有所指。
时鸣了然于心,却故作不解: “冬日里, 王府可没什么花。”
“好吧。”江行从善如流, “我不采花,我来偷香窃玉。”
时鸣又道: “我不点香。”
江行哼哼: “总有玉吧?”
时鸣眼神拉丝: “玉之前已经送给你了。”
这话一语双关。江行心动不已, 俯首咬上他的唇: “若我还要呢?”
时鸣于是踮脚,凑到他耳边吹气,道: “哥哥若想要,我断没有不给的道理。”
说完,时鸣瞥了他一眼,便柔弱无骨地往江行身上倒。江行伸手接住,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阿鸣懂他, 愿意惯着他,陪他玩这些小把戏。
还有什么是比这种事更让人兴奋的?
江行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阿鸣那双色彩淡漠的眼睛里, 全是自己的影子。
江行忍不住吻上去。
温香软玉入怀。亲吻间,江行将人拐到了床榻边。
外面渐渐下起雨来。
屋里暖炉烧得足,门窗关紧了,此刻唯他二人。
时鸣在狂风骤雨中喘息,还笑他: “今日是怎么了?”
江行伸手拨开他汗湿的发,温声道: “今日尤其喜欢你。”
时鸣又笑了一声。
这美貌晃得他眼花。江行为之目眩神迷,俯身亲他: “好乖。”
灯还未熄。时鸣道: “满足了?”
“还早呢。”
动作间雨声愈大。趁着时鸣招架不住的间隙里,江行问: “眼睛疼不疼了?”
时鸣难耐地“嗯”了一声,半晌才道: “陈年、嗯,旧疾,何况已经痊愈。早、早就不疼了。”
江行轻笑,道: “眼睛不疼,我心疼。”
“我给你揉揉。”时鸣伸手摸索。
江行捉他的手按在枕上,道: “不用揉。见你好好的,它就不疼了。”
一刻也没停。时鸣很轻地“嗯”了一声,缓了半天,才说出两个字来: “矫情。”
——换来了更重的动作。
猝不及防地,时鸣眼前一白,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封住逸散的叹息,无言了许久。
眼看那两片可怜的唇就要被咬出血来,江行心疼,轻轻掰开他的嘴巴,又伸了一根手指在他嘴边。
“不要咬自己。要咬就咬我吧。”
他这么说。
混沌间,时鸣睁着不甚清醒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泄愤似的咬上他的手指。
江行被咬得有些痛,心想,阿鸣从前可不会下这么重的嘴。
果然还是自己太过分了。
他肚子里冒出坏点子,愉悦地想:下次还敢。
江行另一只手爱怜地摸了摸时鸣的头发,任他咬着。
气味弥散开来,时鸣终于松嘴,打着颤,道: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磨人?”
江行体贴地停下动作,道: “有人要带我学坏。”
时鸣自然知道那“有人”是谁。
“有人”本人手指发颤,抚上他的脸,拒不承认: “是你自己要学。”
那细微的颤意通过手指,悄悄传到江行脸庞。
江行宠溺地俯身吻他。一吻毕,他道: “是是是,是我自己学坏,不怪旁人。”
江行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咬得面目全非的手指。指关节边,一排触目惊心的牙印,整整齐齐地在他手指上印出小坑。
没咬破,就是看着吓人。
江行暧昧道: “阿鸣牙口真好。”
时鸣微眯着眼睛。许是方才的缘故,他声音懒洋洋的: “真是对不起呀。伤成这样,我给你舔回来?”
这话太直白。
“求之不得。”
江行眸色愈深,眼中交织的情愫全叫嚣着占有,叫嚣着放纵——干脆把人揉碎了,全部吞吃入腹才好。
他那点隐秘的阴暗念头被全然勾起。江行把手指送到时鸣嘴边,强势道: “舔。”
时鸣果然照做,抱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江行。
他被江行罕见的占有欲包裹,简直动弹不得。像丝丝缕缕的茧,像挣脱不开的束缚,像溺水之人无力乱蹬时不容拒绝的水。
时鸣想,哥哥这种样子还真是难得,也真……
很迷人。时鸣觉得自己很难拒绝这样的江行,索性纵着自己,再大胆一点才好。
这一瞬的走神被江行敏锐捕捉。江行不耐地“啧”了一声,又突然往时鸣身下扇了一掌,道: “发什么愣?”
很清脆的响声。不痛,就是听着吓人。时鸣从未被这么对待过。他眼睛微微睁大,动作停下,是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也对,亲王之尊,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他?
江行似乎也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强势悄然退去,羞赧道: “……对不起,方才一时失控。痛不痛?”
时鸣摇摇头,心底那个阴暗的角落疯狂滋长。他非但不接受道歉,还眼疾手快地抓住江行想要缩回去的手指,含了半个指节在口中。
江行: “!”
柔软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江行本想缩回手,在看到时鸣的表情时,又犹豫了。
时鸣媚眼如丝,许是含着手指,他模糊又缓慢道: “我、很、喜、欢。再来?”
一边说,一边还勾了腿去蹭他。
说的是方才失控的行为。江行心想今晚真是突破极限,却并不依: “不可以,我舍不得。”
时鸣歪头,无辜道: “方才可以,现在就不可以?”
江行被勾得神思不宁,懊恼地想,这人莫不是男狐狸精转世。
自己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气愤地又扇了一掌,道: “怎么有你这样上赶着被打的?”
时鸣用牙齿轻轻磨着他的手指,道: “世家子弟,私下里有些怪癖又如何。你不是挺喜欢的?”
江行说不出话来。
他不想承认,手感很好,他很喜欢。
时鸣没再同从前那样说“继续”了,可他的眼睛却明目张胆地写着“继续”二字。
牵着江行,翻来覆去地想把这块软玉捂热了,烫化了。
都可以。
阿鸣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江行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温热,只过了一会儿,他便急色一般将手指换成了自己的唇,封住了时鸣接下来的动作。
颠簸间,江行不想再思考什么朝堂,什么官职,亦或是什么皇族,什么身份。
他只想要阿鸣。
他又想回岭南了——回去做一对寻常眷侣,好过在这诡谲的汴京城如履薄冰。
可江行卖艺给皇帝,卖身给王爷,他在汴京的风云变幻里,早就脱不了身了。
一番云销雨歇,江行总算心满意足。不消劳动旁人,他自己将两人拾掇了干净。
而后吹了灯躺在榻上,搂着怀中玉,絮絮地说着话。
他问: “我来的时候,阿鸣在看什么?”
“一些腌臜事。”时鸣眼尾飞红,餍足道, “哥哥若想看,明日取来看就是。”
江行吻了吻他的头发,道: “今日我整理档案。”
时鸣问: “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时大将军,看到了先生,也看到了你。”
江行一手搂着他,一手枕在头下: “若你没有走丢,想必会是个金尊玉贵、无忧无虑的小王爷。”
时鸣笑笑,道: “那可说不准。再说了,若我没有走丢,那么我同你口中的那些京城纨绔,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江行道: “我家阿鸣自是不一样的。不过,宫变细节,档案里却没有写。”
“得位不正,自然不敢写。”
时鸣语气散漫,却把江行惊出了一身冷汗。话已经说出,他只得道: “以后可不能这样口无遮拦。”
时鸣忽然道: “宫变……我兴许记得一些。”
江行知道这对阿鸣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温声道: “忘掉它。”
时鸣却不依,继续说: “那时我七岁,火光冲天,周围都是打杀声。”
江行心疼,歪头吻他的唇: “不用再说了。我不是非听不可。若你不想回忆这些坏事情,那就忘掉它吧。”
时鸣默默接受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时鸣无声落下泪来。
江行感受到指尖滴下的泪,很快放开他,紧张道: “我弄得你不舒服了?”
时鸣往他怀里缩了缩。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他语带哽咽: “……没有。只是想起之前,我很怕火。那时浓烟往我的脸上扑,刺得我眼睛一直在流泪。”
“时间一久,便瞎了。我从前喜欢烟花,喜欢花灯,也喜欢看御花园绚丽的牡丹。”
“后来,我便不喜欢了。后来我一听到这些字眼,我会发怒,我会摔东西,我会把所有能摸到的东西全毁掉。”
“一开始先生家那么多的书,并不是供我读的,而是供我撕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手边不可以有瓷器,因为我会摔碎它们,然后故意划伤自己。”
江行为他擦泪,心如刀绞: “……不哭不哭,我给你吹吹。我记得我娘说,伤口吹吹,痛痛飞——我跟着她逃荒的时候,受了不少伤。那时,她就是这么哄我的。”
关于母亲的记忆早已淡去,但这句话却刻在了江行脑中。

时鸣听他说起母亲, 愣了神,许久才道: “……娘亲吗?”
时鸣复又叹了一声: “我关于母后的记忆不是很多了。印象里她总是很哀伤,有时候望着宫墙外, 能坐一下午。”
“但看向我的时候——我觉得她不是在看我, 而是通过我在怀念某个人。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为什么。”
江行于是问: “为什么?”
时鸣摇摇头,没有说话。
据档案中记载, 阿鸣虽是先帝老来子, 但先皇后生下他时,年纪也就二十多岁。
正值妙龄。
老夫少妻, 怎能不让人感伤?
江行能理解,道: “不要想那些了。都过去了。”
时鸣很平静: “我只是不理解, 为什么偏偏是我。”
江行开解他: “人人都有不幸事,但不幸之事不能困住我们。能困住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
“心境好坏,取决于心。若是钻牛角尖, 一味询问为何是我,迟早要把自己气死。但若是看得开,把烂摊子给掀了, 活一天算一天,反而洒脱。”
他也想过这世上这么多人,为什么苦难偏偏找上自己。但既然已经轮到自己,不如坦然接受,乐呵地过完每一天。
这样,他过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时鸣听他说着话, 目光微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吻了上去。
这个姿势不好发力,江行还沉浸在自己的大道理中,猝不及防被这么一吻,罕见地显露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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