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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炮灰恃强行凶(祝如意)


“嗯……”谢玉折闷哼一声,他反手紧握住柳闲的手腕,把他拉开,哑声警告:“别动。”
“什么啊,反应这么大。”柳闲无所谓地转回来,直视着谢玉折,看到了谢玉折满脸的潮红。他心有所感地往下面一看,手差点都被烫融化了。
啊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我刚刚碰到了什么?这是什么?
他口不择言地慌乱解释:“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反应过来,真的不是,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啊!”
谢玉折用一双泛着水雾的双眸,深深地看着他,他的呼吸仍是急促的:“我知道……师尊。没关系。”
柳闲迅速转过身去,心尖一颤,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小声嘟囔道:“我才没教过你这些。”
谢玉折也很苦恼,他后退了一步,和柳闲拉开距离,掐着清心咒,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别开视线,低顺着眉眼:“弟子情难自已。”
他又低声讲了起来:“不过,其实我知道的东西大多都是师尊教会的。当年师尊亲手交给我一本书,让我好好学习其中精髓,那本书名的内容我都还记得,书名叫《压……”
他还没说完,柳闲就已经急匆匆地捂住了他的嘴唇:“往右转。那是失误!”
早知道拿错一本书能被人叨叨这么多年,柳闲真想再去找傀祸把剩下的一只眼睛挖了穿越回去把那本破书给烧了,同系列的全部,讲师徒的全部,都一起烧了!
不过他们现在似乎也不是正经的师徒关系了。天啊,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柳闲的头都昏了。
谢玉折紧抿着唇:“师尊,不要再碰我了。”
“对对对。”柳闲像被烫到了似的弹开手。
他用手仔细地给谢玉折扇冷风,又给自己脸上扇扇,卡壳了很久,而后下定决心似的,抬头望着天,坑坑巴巴地说:“那个,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谢玉折听不明白,他好像很不舒服,闷闷地憋出来一个字:“嗯?”
柳闲死一样地闭上了眼,指着谢玉折的某处说:“这里。憋着。”
“……”
谢玉折泛红的眼里多了几分难耐的请求:“师尊……不要再提了。”
“我们就当做……没发生过,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会好好忍着。”
柳二说的完全没错,此时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是对柳闲的玷污。
鼻腔里全是梅花清新的冷气,谢玉折屏住呼吸,将脚下的剑变长了一倍。而他已经退到了剑柄之处,和柳闲保持着遥远的距离。他低软着声音,好像走投无路了一般着急:“我们站远一点吧,不然……清心咒都没有用了。”
他这副表情时少了周身的肃杀气,唇角还泛着点点水光,柳闲最看不得这东西。因为这是他、、他,根本不知道是他还是谢玉折留下的东西。
柳闲连忙转过身,只留给谢玉折一个单薄又挺拔的背影,二人沉默了很久,空气都凝固了。柳闲想要缓和一下气氛,悄然地用大拇指蹭了蹭自己的唇角,背对着他若无其事地问:“那你现在到底怕不怕高?”
谢玉眯眼朝地下看去,又皱着眉头收回了眼神,再看一眼柳闲后,眉头又放松地舒展开来。他的声音遥遥传给柳闲:“还是怕。但如果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还是很尴尬,鬼域本来就偏僻的角落里,只剩了小狐狸的叫声和柳闲翻译过来的指路之声。
小狐狸吱呀乱叫着,机灵地从谢玉折手中跳下,跳回柳闲的怀里。它碧绿的瞳孔亮得惊人,柳闲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指示谢玉折:“好了好了,到地方了,我们下去。”
“这里?”谢玉折皱着眉。
“小白说已经到了。”
“它竟然也有师尊取的名字了。”谢玉折不悦盯了眼手里被自己勒令不准撒娇的小狐狸。
“哎呀,叫着比较顺口嘛。”柳闲也给他顺了顺毛:“哪有谢玉折三个字用心好听?”
谢玉折的双眸弯成了两道醉人的弦月,他很受用地眯了眯眼: “我也觉得。”
二人一跃下剑,左顾右盼了片刻,柳闲突然就忘了先前的一切,朝一个方向拔腿跑去,朝不远处浑身是伤的人惊呼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第111章 从前之乱
柳闲奔走过去, 却连个幻影都没见着,而那只被他叫做小白的狐狸也极速跑了过来,不停地嘶叫。
在方才好似出现过谁的地方环顾几次, 谢玉折不解地问:“师尊,刚才你看见了谁吗?”
“我……”柳闲的回答哽住了,他敛下眉, 低语道:“可能是看错了。”
忽然风吹铃响,好似有鬼怪降临,谢玉折站至他身前,拔剑出鞘护着他全身,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个娉娉袅袅的女子。
死后怨气过盛,不入轮回者堕为怨鬼,执念罪恶未消之前,永久滞留于鬼域之中, 不得踏出半步。因此,无论现在出现的“人”看着有多小家碧玉,也掩盖不了她就是个怨气冲天的鬼。
柳闲率先叫道:“阿兰?”
谢玉折收起了剑和抬起的手臂。
“你是……”阿兰的脚步停滞住了。
柳闲从芥子袋中拿出当年杜云娥给的令牌,对她说:“我是你娘的朋友。”
“娘?”阿兰惑然反问,就像压根不知道有这个人似的。
“杜云娥。”
阿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娘亲啊。”
“八年前,她让我寻你。”
原以为怨鬼的情绪都很激烈,尤其是听见从前依偎着的亲人名字时。可阿兰语气平平, 只是多了几分哀伤和惋惜的意味:“小女名为杜若兰,倘若二位是受了娘亲的委托来寻我, 请不要告诉她我的去处。若是永远都找不到我的下落,她心中有了念头, 或许心情还会好些。”
柳闲答应了她,而后开门见山地问:“阿兰, 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吗?”
眼见着两人已经说上了话,谢玉折想了好久,才回想起这女子是谁。
若非柳闲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会是八年前在祈平镇里那具从水中捞起来的肿胀“浮尸”。
八年前,他奉诛杀国师之命,随着柳闲去了祈平镇。结果他没死在柳闲剑下,反而同他一起走了一遭,彼时遇到的怪事,时至今日都没找到它们发生的原因。而无故消失后难以找寻的、被一条小鱼代替了的阿兰,如今看起来已经在鬼域里轻车熟路,像是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一样。
仅仅是这样见过一面的“尸体”,柳闲竟然能在见到她原本的模样时一下子叫出她的名字,还能拿出八年前一个普通人给他的令牌,仍旧牵挂着当年的事情。
柳闲说:“杜大娘说你坠了水,我入了水,没看到你;祈平镇出了个无为天,可我进去,发现它的怨气来自另一只鬼。”
阿兰挠着自己的脸颊挠了很久,像是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似的,羞歉地说:“其实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也想过很久。”
“是因为我死得很莫名其妙吗?按理说,我死时不到二十岁,应该不会自然死亡,且若是那样我也不会变成怨鬼,至今入不了轮回。难道是因为我的死因太痛苦,所以忘掉了?可我在山清水秀的镇子里活了十多年,大家都很和乐,谁会杀我呢?”
“你身上的气息和普通人不同,那种气息还和祈平镇一样熟悉,你是上仙吧?”
杜若兰嘟着嘴沉吟着,十分认真地回忆,最后摇了摇头,朝柳闲释怀地笑笑:“没关系啦,上仙,我在鬼域也能生活得很好,不在乎这些事了。”
阿兰垂下眸,目光落在了柳闲被衣袖半遮的纤白手腕上,那上面有条死气沉沉的红绳。
她说:“当年听说上仙有难,我们也想要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河神和他是好友,我们像从前那样在手帕上写字挂在河边树上,求他去帮帮上仙,可无论如何都没有回音。于是有人想到水神娶亲、庇佑一方的传说,就想跳入河中,献祭自己。”
疯子一样的想法。
听到她平静又恐怖的描述,柳闲的嘴角不停抽抽:“你也是为了……救上仙?”
可他当时没有听说除了阿兰之外,祈平镇究竟还有谁死在了水中。
而且,这群人明明过着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为了救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虚无缥缈的“仙”,冒险牺牲自己的生命?
从前他在镇里,和镇民们像朋友,为什么只是去坐了一百多年的牢——虽然后来做国师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他和他们就变成了神明和信徒,这群人开始了对他的极端信仰?
非常奇怪。
这种感觉,就像镇民都被传销头子洗脑了似的。
一定是。
阿兰摇了摇头:“河神和传说里的那种坏神仙不一样,他把我们所有的祭品都送回了岸边,还送了我们很多书籍、兵器、药品、食物。他说,如果我们好好读书,好好锻炼,等到祈平镇民靠自己百花齐放,在远方的上仙一定会感应到,他一定会高兴,以后一定会回来。”
小黑的确是这样善良的鱼鱼,柳闲有些欣慰。
“可能是因为我爹常常被人说是倒插门,再加之我虽然不是我娘的亲生女儿,却改了母姓,他对此不满,又不通技艺,舍不得在我娘家里的优渥生活,就想要拿钱跑路。他给我安排了亲事,我娘不允,我想像她说的那样跟着她学经商,婚事没说成,他没拿到钱;后来看河神送给献祭女子那么多财宝,他动了心,就用我娘的命威胁我,逼我穿嫁衣跳下去。”
阿兰叹了口气:“可惜我跳下去之后,河神没把我送回来,也没给我爹财宝。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虽然想不起来,但能让一个活人变怨鬼,肯定不是好事情。
柳闲想了想,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他问:“阿兰姑娘,可在人间还有执念?在下一定尽到微薄之力,也是偿还当年没能及时找到你的过错。”
“我没有执念,也没有怨谁……”阿兰想了想,明媚地笑着:“或许也有。我和我的邻居是好朋友,他也没有入轮回,有时我还能看到娘亲的近况。要是转世了,可能我再也不会遇到他们了。不如一直在这里,有山有水,风景也不差。”
闻言,柳闲环顾了下四周。
山……不知道是人还是妖的骨头堆起的尸山。
水……可能汇聚着整张元素周期表的黄泉水。
好朋友……
柳闲正琢磨着这地方哪来的第二个正常鬼,突然适时地听见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光听声音,都觉得那人好像是蹦蹦跳跳过来的:“杜若兰!在和谁聊天?来新鬼了!?”
阿兰遥遥地扯着嗓子,二人仿佛在对唱山歌似的:“是上仙和谢小将军来了!真明珠,你打上修界来的,认识不!?”
“上仙?”那个鹅黄衣袍的声音顿了顿。
她的好友原来是……
“明珠啊。”柳闲脸上温柔的笑意凝固了。
又见到了他。
和真明珠有关的事,总是那样奇怪。
从祈平镇无为天里吵嚷着要找他报仇,到后来再寻剑幻境里遇到要提灯杀他,先前的每一次遇见,都不在现实的环境里,但仇恨不假。不过柳闲从来不把那几次遇到的他当做真明珠,相反,那几次遇见的他更像是梦魇,是永远握不到手中、他杀不死也杀不死他、只能和他互相折磨的虚影。
而此时柳闲突然多了一感,好像此时飘在鬼域血水边半透明的鬼魂,才是真正的真明珠。
“上仙?”
真明珠收起了疑惑,从骨头砌的屋子里走出来,在柳谢二人面前站定,笑着颔首道:“上仙,小将军,在下真明珠。”
他的衣饰比在人间看到时朴素了很多,没了穿金戴银的条件,用骨头球球代替了原来的珍珠,走起路来碰在一起,再也不会发出叮铃的轻响。
“明珠。”
垂眸看到他衣摆绣着的棠梨,柳闲收回视线,与他平视,眼帘却有些下敛,他竟然说:“对不起,明珠。”
真明珠微微睁大了眼,不解地歪了歪头:“我已经死了,上仙没有对不起我的事。”
“我……”
余下话被堵在嗓子里,柳闲的下眼睑竟在不停抽搐。他试探着问:“你死前,筋脉的伤治好了吗?”
“伤?”真明珠摇头晃脑地想了好一会儿:“你说那个呀。我的筋脉先天不足,先前周容恙还研究过,但还是差了一点。但它从前也没好过,所以治不好对我也没有影响,反倒不用担心因为突然变好出什么差错。”
真明珠将手中的玉令塞进他手中:“上仙,这是宿明真家的玉令,是我手里的最后一块了。”
“玉令?”
真明珠怎么还是喜欢给别人能出入自家的令牌,柳闲朝着这块玉令眨眨眼。
而且真家已经散了,这块玉令除了能拿去卖几两钱外,已经没了丝毫的价值。
“用这块玉令能让真家人做一件事,求上仙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明珠有一事相求。”真明珠诚恳地问他,连头上大颗的宝珠都静止不动:
“您能救救杨徵舟吗?”
看来他压根不知道真家的现状,可杨徵舟从前说,真明珠自己把真家散了啊。
柳闲问:“……他怎么了?”
“我在这里遇见了他的一片魂魄。那上面全是伤,他好像有生命危险,别的我也不清楚。我是怨鬼,法力不足,不能从鬼域里出去,上仙,拜托您去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未化形的青眼狐狸最怕人,几乎很少出现在活人视野里,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咬住连活人都怕的仙的裤腿,而后带他来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让他和两人叙旧。
而且,刚才从剑上下来的时候,他明明亲眼看到了杨徵舟的身影,所以柳闲才跑过去,可是转瞬他就消失不见了,像是个一闪而过的留念幻影。
柳闲抬头望向已经半点缝隙没剩的鬼门,把瘫倒在地伤心欲绝的小白从地上捞起来,沉甸甸地说:“我会去找他。”
“好了,小玉。”他拍了拍一直沉默着,好似变成了贴身保镖一样的谢玉折:“现在你可以把鬼门劈开了。”
“天呐,这就是鬼域和人间之间间隔的那道门吗?深不见底啊!”
“这哪是?这是宫主刚才劈出来的裂缝,门在最最最下头,早就已经关了。要是它还开着,没有大能修士坐镇,我们早被钻出来的恶鬼吃干净了。”
“也对哦。那它还是别开了吧。”
“不对!要是不开,宫主怎么出来?”
“蠢货,宫主当然能再劈开一次。”
“你们看,宫主用剑劈开的缝隙刚刚好和这个台子一样高!该不会他当初提出要建它的目的,就是为了劈鬼门吧!”
“劈鬼门?劈开了有什么用。里面的鬼一直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的,宫主又没必要插手管他们。”
“说什么傻话呢。这是用来祭祀的台子,一块一块全是美玉堆上去的,越高,意味着离天更近,天上的神仙更能听到我们祈福的心愿。”
“原来是这样。可宫主不是上仙的弟子吗,他直接给上仙说一声,难道不比站在石头墩子上做法来的快?”
“你懂什么,上仙早闭关了,宫主也见不到。”
“哇,他从来不提起,我都快忘了,他是上仙的徒弟啊。我还以为上仙只是个编出来的传说,没想到宫主竟然是他的徒弟。和那么虚无的一个人一起修炼,好好奇他们平时的生活。”
“有什么好好奇的,上仙是我修无情道的榜样,平时肯定是‘没事别找,有事自学’的状态,压根不带理人的。”
“嘁……胡说。你也修的无情道,天天炸炸哇哇地,怎么不是那种状态?无情道只是一种大爱的道而已,谁说不能有点私情了?”
“不过,宫主去鬼域干什么?”
“不是说宫主这些年一直在找人吗,万一他是想去鬼域找呢?”
“那他之前怎么不劈?偏偏今天劈?”
“你问题真多,你怎么不去问宫主?”
一群白点子弟子正一边探头朝鬼门上深不见底的裂谷看来看去,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宫主劈门的原因,却突然直直地对上了一双锋利的眼眸,大睁的双眼突然亮了,他们大声道:“宫主回来了!”
长剑不知何时已被收起,谢玉折长身玉立,手提着个暖融融的古灯,像在弯月下闲庭信步,是从无边血色中走出的一抹白。
而这抹白身边,还有个眉含朱砂的高挑美人。
“宫主,你回来了,你没事吧!?”那些人明显很担心他的安危。
谢玉折淡淡地“嗯”了声,摇头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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