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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炮灰恃强行凶(祝如意)


柳闲刚踏出腿去,雪便停了,冰原里万籁俱静。
天地一色,光线颇有些刺眼,他打了个呵欠,手上转着从笑佛手中取下来的桃木念珠,抬头见着冰原天上无日无月,脚下传来咔咔的声音,应当是谁人的尸骨。
他学着绛尘行了一个合掌礼,便踩着脚下那一大堆骨头离开了。
咔擦——咔擦——,雪上多了点点红梅,他一下也没低头。
冰原东边最外层有一座边陲小镇,近日过节,很是热闹。
“掌柜的,你看看我这串珠子,能值多少钱?”典当行门口突然跳出来一张鬼脸,吓了李福一跳。
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乞丐,烂衣血絮上落满了雪,在铺子外头抖了好久的雪才进来。眼睛上绑个破布条,乱糟糟的乌发四散挡住了大半张脸,活似个来追命的恶阎王。
这乞丐见缝插针地把手上的念珠递了过来,李福没理。被这人吓出短暂的心悸之后,他把那双手拍开,低头拨着算盘。
“我在算账,可别拿小玩意来骗我。”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总有几个缺钱的傻子,去坟场渣斗里掏了几天几夜,捡一些没人要的垃圾回来,想找到当铺换几个钱,他早见怪不怪了。
柳闲看着掌柜手下的金镶翡翠算盘,心中赞叹,他这是找对人了。
“这可不是什么小玩意。掌柜的,听过极北冰原最中间那座春山吗?这串念珠,就是我从那山顶寺庙的金笑佛手上取下来的。”
李福把他的话当得比浮云还轻。他开当铺多少年,连东海独一无二的镇海之宝都见过上百个,还个个不重样,这些人把他当冤大头,为了骗他的钱,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他觉得这人背挺颈直,仪态上好,莫名其妙有种世外高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呸呸呸,这不是把自己当狗吗。
“谁不知道那座山啊,我可是听说,去那求仙的那些大爷仙修,一个都没回来!咋地,你能耐那么大,不仅去了,还捞着了宝贝?”
现在没客人,李福心情也不错,不过是个落魄疯了的瞎子,和他闲唠几句也不会出错。
“我救不了他们,可我的珠子真是好东西。”柳闲无言地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在山上,有个秃……了的得道高僧对着它念了整整一百零七年的经。”
“哪位高僧啊?若是绛尘大师……”李福正无所谓地信口开河,没想到面前的瞎子真就诚恳地点了点头,顿时无语了。
“连你这都知道?就是他。”柳闲点头如捣蒜,没想到绛小驴还挺有名的,“此物驱邪有奇效,我瞧你家有人挺需要的,便宜卖你如何?”
疯子扯谎话都不过脑子,都碰瓷到大师身上了。绛尘僧人常年坐于明镜台上,解世事问苍生,哪来的功夫和他闲扯淡。
“我好得很,少来咒我。”李福冷声,抬头瞥了一眼眼前人。虽然这瞎子周身全是血污,看不大清,但听声音也像个年轻人,身高腿长的,怎么就傻成这样了呢。
“你既然这么愁钱,有本事把金笑佛手上的手串抢过来,干嘛不直接把金佛搬过来?”
“阿弥陀佛。施主,你这是对神佛的大不敬!”这乞丐扬了扬下巴,一副不可说的模样,随即又懊恼地瘪了瘪嘴:“我当时太得意忘形,不小心给忘了。”
淅淅沥沥,微雨画屋檐。
李福看到他昂头时露出一段清隽的下巴,连风都眷顾他,为他拂开几缕发,露出白绫遮眼,身后丝带飘飞,瘦脱了相的身子,竟把这破布烂衣穿出了兰玉风骨,如在画中。
突然他有些好奇,这样的人,若是没有瞎,该是有怎样一双眼睛呢?
算了,也是个可怜人。
他叹息一声,接下念珠,细细端详了起来。桃木质,粗粝干硬,上面半分灵气也无,歪扭雕着的“卍”符已经生了裂痕。寻常人家都能拥有,应当是从犄角旮旯里捡到的小物件。
“行吧。”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两碎银放在桌上,语重心长地劝诫道:“我只能给你这个数,够你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找个地方做做活安顿下来,别再干这些事了。”
“我知道啦!”那瞎子把串珠放下,准确快速近乎抢地夺走了案上的碎银,生怕人反悔似的,笑着掂了掂就往外走,提醒道;“记得把它交给你的女儿,让她戴在左手腕上。”
即使隔着布条,李福似乎也看到了他满眼得意的模样,一个瞎子是怎么看到钱放哪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女儿的?我女儿又怎么了?他还没来得及提出质疑,又有一人进了典当行。
后来经年已久,柳闲依旧记得和谢玉折痴缠伊始的这第一面。
屋外细雨若散丝,这人收了伞走进来。少年比他矮了半个头,擦肩而过之时,连带起来的风吹的浑身湿透了的他一激灵,他微侧头瞧了一眼。
来人约莫十七八岁,头戴额带,一身玄青色劲装,行走时暗纹浮动,工艺不凡。他已经初初长成,眉若锋聚,目似点星,神色却淡得很,像初冬将落未落的细雪,却是柳闲待的春山下冰原飘的那一类,冷厉得像是能杀人的刀。
好在腰上有个小巧的铃铛响动着,为他冲淡了不少肃杀气。
“掌柜,赎物。”少年打开一张叠得比宫苑瓦片还工整的当票,纸已泛黄,其上墨迹都淡得不明显了,显然是多年前的东西。
“谢小将军,您来了!”李福见了他,登时眉开眼笑,脸上惊喜地皱出了层层褶子:“哎,您军务繁忙,想拿走什么东西,差人知会我一声,我给您送来就是了,何必劳您大驾呢?”
“不必了。”这位谢小将军却并不领情,从钱袋里取了几块闪得烫眼的金子,直接放在了桌上。
李福很眼熟他,他叫谢玉折,是和雍国大将军的独子。百姓称他父亲为谢将军,称他为谢小将军。不过他能得这样一个名头,并非单单靠家世。和京中其他公子少爷不同,他十二岁就随父入了军营,如今已经五年。
小小年纪已经战功赫赫,初具猛虎之势,如此少年英雄,李福当然欣赏,也早听说他是个不好惹的主。不过也是,若没有这股狠劲,如何杀得敌人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呢?
他本不会和权贵有交集,可他有个救命恩人,恩人曾来找过他两次,第一次存了一个锦盒在他这儿,第二次给了他一张画像,说终有一日,画像上这人会来取走这个锦盒。
那时他就发了毒誓,不论发生什么,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一定会保管好这个盒子。
一直没见着画上眉清目秀的小玉郎来找他,李福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可前几日他又准备盯着瞎琢磨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不就是最近领兵灭了外敌的谢小将军谢玉折吗!
大军凯旋时正值隆冬,谢玉折一人踏马在前,身后领着泱泱大军。他的脊背直挺,黑发高高束起,腰佩镶玉长剑,银铠反射着猎猎寒光。大雪落在轻铠之上,又随着千里马的脚步,碰出簌簌响,雪一点一点被抖落下去,踩进泥里。
行至城门口他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对着那漆红大开的巍峨城门深深行了一抱拳揖礼,朗声道:
“臣谢玉折,幸不辱命。愿陛下万岁,百姓长安,天下太平。”

第003章 假瞎子
将军府有位小公子,面比冠玉俊,眉目胜雪寒。胆大的姑娘想同平日里那样朝如意郎君身上扔帕扔花,却又因他周身凛凛的气度消了念头。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隔绝了一切好意,再热烈的花也抛不到他身前。他是和雍国新开锋的、沾满鲜血的利刃。
那日小将军从城门踏马巡游直到了皇宫,从此上京无人不知谢玉折。
当然,得排除被关在寺庙里,与世隔绝一百零七年的柳大仙。
屋外下着小雨,而柳闲没有伞,正愁着,听掌柜的语气像是来了个大人物,好奇心起,便折返了身,撑在柜台上支着头,笑眯眯地侧身看向眼前人。
“谢小将军?”柳闲叫道,十分和悦:“久仰大名了。”
其实他压根没机会听说,只是见这人衣袍银纹暗涌,连黑绸额带上都绣着鎏金麒麟,想必身世不凡,先认识认识,或许小将军大手一挥,就能解了他没钱买伞的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他未来有个死敌也姓谢,等了上千年都没出生,眼前这位说不定就是他的祖先。把死敌的老祖宗扼杀在摇篮里,死敌还生得下来吗?
柳闲一手捻着银子,不轻不重地琢磨着。
可在李福眼中,一个半疯的脏瞎子,用缠着破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当朝小将军,这画面别说友好,也忒瘆人了。听这懒丝丝的挑衅意味,瞎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也不知道小将军脾气好不好,反正这乞丐看着就是个刺头儿。希望他们俩不要在店里打起来,他还要用自家招牌吃饭呢。
可在李福为瞎子的残命和自家店铺的名声扼腕叹息之际,谢玉折竟然没有无视瞎子,反而浅淡地“嗯”了一声,李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玉折仍盯着桌案,语调刻意得像死水一般:“你没有伞。”
“我?”柳闲朝四周转头,疑惑地指着自己,一时不知道这富贵公子在对谁说话。
谢玉折问:“衣服都被淋湿了,不冷吗?”
柳闲竟然从少年冷淡的一句话里听出了责备的意味。
李福打开重锁取出一个锦盒,正不知该不该递给谢玉折,闻言差点崴了脚。
连一个陌生乞丐的冷暖都要关心,谢小将军果然如传言一样心忧子民,是我朝大幸,我朝大幸啊。
只见那乞丐点点头又摇摇头,抛高手上的碎银又接住,笑道:“冷啊,可买伞换衣都要钱,没钱神仙也没办法。”
谢玉折微蜷了下手却没说话,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福趁机把东西和金子一齐推了出去:“小将军您亲自前来,小铺已经蓬荜生辉了,您保家卫国的恩情,小民终身难以报答,怎么能要您的钱呢!”
“遵照典当行规定,赎回此物当付黄金二两。”小将军重新递过金子,他的声音清朗有力,还夹杂着几分变声期特有的低哑,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
在他打开钱袋子的那一瞬间,柳闲趁机朝里头定睛一看,表情都快裂开了。这小孩装钱的东西,竟然是芥子袋!芥子袋外观和普通布袋相差无几,但内里却别有洞天,它几乎能完全不受限制的放置死物,但一般只有修士才能用灵力打开。
可谢玉折手上的却像是特制的,凡人也能使用。
柳闲一时不知道该把重点放在这个袋子上还是二两黄金上了。他背过手,藏起躺在自己手上和半根手指差不多大的碎银,想着芥子袋中不知还会有多高多沉的金子,心里酸得很,他连买伞的钱都没有呢。
李福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要!这是当年我的大恩人不要报答,又不忍心看我良心不安,所以才让我存了个东西,等着未来交给您。”
“我等了好多年了,却一直没见着人,还以为只是恩人留给我的念想罢了,没想到今天真等来了!”
李福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辗转百年,人间沧海桑田,他从一个差点死在妖兽口中的上修界小器修,等到如今精明市侩的下修界老商人。他的脸随着岁月渐生沟壑,只有这个锦盒封于玄铁中永远不变,仍静静守在原地,而今日终于等到了。
“好多年?”谢玉折微微蹙了眉。
其实他来时也看到了当票百年前的日期,可在真正见到寄存的东西之前,他从未想过这竟是真的。
今晨他一直戴着的长生玉无缘无故地碎了,当票便是从碎玉中发现的,上写着“切记,玉碎即取”。他问了府上老管家,管家说这玉是他的生辰礼,是母亲亲手为他戴上的。
谁知道里面原来还有一张当票!
李福把那副画像也递给了谢小将军,疑惑道:“是啊,还有一副您的画像呢,也不知道是怎么画出来的,真真是分毫不差。”
拆下封绳,展开画卷,谢玉折的呼吸凝住了。
宣纸仍旧崭新,半点不百年前的物件。其上笔触生动,画着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
少年用玉冠高高束着马尾,笑得极明朗灿烂,眼睛都弯成了两个月牙。他头上还别着一朵五瓣花,花瓣本由墨汁绘制,却艳得很,其上洇染着一大片乌红。
探过头看看画像,又侧着看一眼谢玉折,一直在安静看热闹的柳闲惊叹道:“你们二位长得一模一样。”
他抿抿唇,竟还比较了起来,“不过他更活泼可爱些。”
谢玉折没有搭理他,只默然地看着这幅画。画卷青年和他长得完全一样,就连鼻梁骨上的那颗小痣都在相同的位置。像他,却又不是他,他可从来不这样笑。是谁、如何画出来的?
“要画出来很简单,”那瞎子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指着画开了口:“看着那个人的脸,有几分画工,再拿笔比着画出来不就好了。”
“可我拿到这画的时候小将军还没出生呢,从哪能看到他的脸呢?”李福再次叹了口气,果然不能奢望轻易理解这位瞎子——不,都能亲眼看到画了,根本没瞎,是骗子的脑回路。
瞎子还在异想天开:“那就让那些所谓的大师算一卦,用法术控笔,笔自己沾墨自己画呗,多简单的事儿。”
若说前头那个猜想还有实现的可能,这句话就纯属瞎扯淡了。
“这世界上哪有仙修有如此通天本领?”他不着调又很笃定的语气,李福差点就要以为预言一个人的长相是一件很轻松平常的事情了,果然不能轻易理解瞎子的脑回路。
柳闲哈哈笑着,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觉得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应该是有人会的。只不过怀璧其罪,不愿意告诉旁人而已。”
李福没怎么听进去,因为仔细看了眼这瞎子后,他已经怔住了。这些年他走南闯北遇到了不少人,却从未遇到这样一个特别的人。
明明他身上穿着破布烂衣,明明他嘴角总是卷着微笑,明明他在懒丝丝地和你打趣,却仍像是浮于远隔云端的圣山之上,带着不可触摸的神性。
可他浑身的血迹,又彰显着他如今身在地狱。
“当然,这仅仅是我瞎猜的。但我可以肯定柳兰亭做不到,毕竟他不懂玄学,只是个破练剑的。”
瞎子清冽的声音冷得他一激灵,李福尴尬地拨了拨算盘,努力移开视线,侧头望向窗外,雨停了,空气中迷迷蒙蒙地浮出一片雾来。
而后他反应过来,怒不可遏道:“你竟敢直呼上仙大名,毫无尊崇之意!而且你又不是上仙,怎么能随意诋毁他?”
“他不也是人,谁又比谁高贵。”柳闲不屑地轻哼一声,“还有,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是柳兰亭?”
李福噎住了:“……你!”
不敢和这不要命的骗子一起妄议上仙,他战战兢兢地看向默不作声的谢小将军。纵使谢玉折少年老成,总归也只有十七岁,藏不住心事。
他垂着眼眸,嘴唇紧抿着,手里紧握那个锦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说把天聊死了,但柳闲才不会管旁人所想,也不愿耗在这里,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挥手告别:“雨停了,我走了。”
他刚抬腿出店门,却见谢玉折也收起了锦盒,留下桌上大块的金子,竟也跟着走了。只留的李福一人傻眼看着桌上突如其来的一笔巨款,和那串破破烂烂的旧念珠。
瞎子说要让女儿戴上它,虽然他似乎是个骗子,但李福仍决定照做。反正又不会见鬼,女儿平日也喜欢戴这些东西,瞎子是个怪人,万一误打误撞,它真能挡灾呢?
柳闲正想着姓谢的太晦气,最好还是别见面了,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扯住了手腕。那人的手心温热,磨出了粗粝的茧,明显是是常年习武之人。柳闲皱着眉回头,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
虽说已有刻意压制,他话语中残存的威压仍让谢玉折的神经突然一紧,可他仍不放手,死死地盯着柳闲,冷声反问道:“旁人我不知道,国师大人自己,不正是有如此通天本领的仙修吗?”
“什么?”柳闲听不懂。
谢玉折腰佩的铃铛叮铃随风响:“国师大人,我永远不会认错您。即使您伪装成这副模样,也不会。”

烦人精。
柳闲用一个白眼狠狠地疼爱这位小将军,可惜谢玉折只能看到那人沾了血的白绫随风飘飞,听他薄唇轻启,慢悠悠问道:“小将军,你今年几岁了?”
“十七。”谢玉折冷了脸,他还有三年就要弱冠,侪辈也多已娶妻,他显然已经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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