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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心如死灰后(咕小白)


林斐引着穆达回到房间,徐徐开口:“今日来取坠子的,我猜应该是取走给穆清的。”
“真的吗?”穆达还是不安心,那玉坠实在是对穆清太重要了。
林斐点头:“十有八、九。”
穆达松了口气,只要没有丢就好。
林斐接着道:“我今晚还遇到了一件事。”
“和、和我有关?”不然林斐应该不会专程给他提起。
林斐点头:“顺天府的停尸房着火了,里面的尸体也被烧了。”
穆达有些不明白,这同他有什么关系?
林斐接着道:“明日我会带你去府衙,到时你就当被烧的是穆清,好好哭一场。”
“这、这……我怕我哭不出来。”穆达已经知道那不是穆清,他又哪里能对着陌生人哭出来。
林斐道:“那如果凶手也会去,你若不哭,凶手就会发现有诈,继而继续追杀穆清呢?这样也哭不出吗?”
穆达瞬时白了脸,身上泛起一阵寒意:“能!”
林斐笑了下,接着道:“然后你就求府尹大人将那尸身火化,届时你以送还骨灰为由离开京城,我会安排人接应你,只是离开后,你恐怕不宜立即回家,你若不嫌弃,可以去边关,我有一个好友在那里,我可以帮你引荐。”
穆达愣了下:“那狸奴呢?他不和我一起走吗?”

第29章
林斐当然想把穆达和穆清一起送走,只是此时穆清尚未找到,穆达又恰逢时机,自然是能走一个便走一个,否则若生什么意外,恐怕一个都走不了了。
林斐知道穆达的担忧,他温声宽抚:“你且宽心,我一定会找到穆清把他送出京的。”
“可……”穆达有些犹豫,虽说林斐说穆清没有死,可他没有亲眼见到穆清没事,又哪能安心离开。
林斐继续劝着:“我知道你所忧心的是什么,但是穆达,同时送你二人离开很有可能你们二人都走不了,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穆达摇头,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不怕自己走不了,可他怕穆清走不了。
他不知道穆清现在在哪儿,但无论在哪儿都一定非他所愿,否则他不可能不联系他。
穆达不由又想到太学那位裴公子,他以自己要挟穆清让穆清去赴宴,那这次穆清被困,会不会也是他成了穆清的软肋,让穆清被人拿捏?
想到此,穆达眼中多了几分坚定:“林监正,我都听你的。”
“好,那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顺天府。”
林斐和穆达这里敲定,丁炤甩掉林斐后便回到东宫。
聂昭在寝殿正殿等着他,见他来了,立刻站起来,看起来有些急切,他大步走过来,朝他伸出手:“坠子。”
丁炤愣了下,他自小跟在聂昭身边,聂昭从小时候起就很持重,他从未见过聂昭如此失态的样子。
他忙拿出玉坠双手奉上,聂昭拿过坠子细细查看了一番,确认玉坠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遣退丁炤后,聂昭这急急往密室去。
密室静悄悄的,无声无息,桌上新换的饭菜依旧一口未动。
穆清在床上躺着,合着眼,胸口均匀欺负,脸侧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聂昭蹲在床边,静静看着穆清的睡颜,忍不住去触碰他,却又在半道收了手。
他不知道看了穆清多久,最终化为一声轻叹,他把玉坠放在穆清枕边,轻声道:“清清,再等等,所有对你的亏欠,我都会补给你。”
他站起身,也不敢留宿了,轻手轻脚收拾了晚饭便离开了。
待聂昭离开后,穆清缓缓睁开眼,他眼神空洞的看着门口,补给他?拿什么补?
他拿过一旁的玉坠,细细看着,确认没有任何破损,这才松了口气,只是想到这个玉坠曾被顾其玉碰过,便觉恶心,他拿过帕子,认认真真擦拭了好几遍,这才重新戴好。
第二天一早,林斐带穆达去到顺天府。
穆达一夜未睡,脸色惨败,胡子拉渣,形容憔悴,不用说话便已经有了几分痛失亲人的样子。
杜松见状,看向林斐,林斐点了下头。
杜松道:“小兄弟,跟我来吧。”
杜松带着林斐和穆达一起去到另一个房间,尸身暂时停放在那里。
穆达乍一看到那具焦尸,向后退了一步,他看向林斐,林斐立刻对杜松道:“伯父,我们先出去吧。”
杜松以为林斐是顾及穆达的情绪,点点头和林斐一道离开了。
起先屋子里还静悄悄的,不肖片刻,里面便传来穆达痛哭的声音。
穆达原本是哭不出来的,只是想到自己此番离开,和穆清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不由伤感,忍不住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穆达肿着眼从屋里出来,他朝杜松跪下磕了个头:“求大人帮我把……”穆达哽了一下,接着道,“帮我把他火化,我想带他回家。”
杜松点头,拍了拍穆达的肩膀:“节哀。”
再从顺天府出来,穆达手中已经抱了一个坛子。
林斐和穆达回去后,便着手开始帮穆达置办东西。
穆达忙拒绝林斐,他欠林斐太多了,怎好连东西都让他置办?他在军中的时候没什么要买的,俸禄都存了下来,虽不能大操大办,但勉强也够置办些东西了。
只是林斐不同意,军中并非净土,其中关系复杂,贵妃的人聂昭的人都有,穆达回去收拾东西,无疑是告诉聂昭他要走了,一旦引起聂昭注意,不仅穆达走不了,穆清更走不掉了。
穆达不知道为何林斐不同意,却还是听林斐的没有回去。
准备好东西后,下午林斐便又进了趟宫。
穆达军籍的事情,还需要皇帝帮忙,或许,也可以从皇帝那里打探下聂昭有没有什么隐秘居处,总好过他无头苍蝇一样。
林斐去的时候皇帝刚醒,听到林斐求见便让林斐进来了,他其实也很想有小辈儿陪陪,可他两个孩子,一个很早就不肯叫他父皇,更遑论来看他,另一个倒是来陪他,只是同他说话,总不时的提废太子的事情,来看他又有几分真心呢?
林斐拜见皇帝后,皇帝笑着让他在一旁坐下,笑问:“爱卿今日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林斐虽受召常来宫中,但他为人克己守礼,鲜少主动来宫中打扰他,更遑论他刚来过便又来了。
林斐有些惭愧,明知皇帝身体不好,还来叨扰。
他起身跪在皇帝床前,垂首道:“臣来,确有事情求陛下帮忙。”
皇帝笑道:“起来说吧。”
林斐依言起身,先说了下穆达的事情,求皇帝能让穆达离开城防营,用的借口还是送骨灰还乡。
皇帝听完,忍不住感慨穆达和他好友之间兄弟情深义重,又想到聂昭和聂珏,叹息道:“你来执笔,传朕手谕。”
“谢陛下。”
林斐谢过皇帝后,依皇帝言写好手谕,总算是办妥了穆达的事。
接下来就是穆清的了,他收好手谕,斟酌道:“臣还有一朋友,被太子殿下所困,不知所踪,不知陛下可知殿下有哪些可以留人之处?”
林斐不知皇帝知不知道太子和穆清之间的事,信息不敢透露太多。
皇帝沉吟了一下,问道:“很重要的朋友?”
林斐点头。
皇帝又问:“太子何故困他?”
林斐摇头,他确实不知聂昭到底是何用意。
皇帝想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朝林斐招了招手,示意林斐靠过来听。
林斐凑近皇帝,皇帝压低声音给他说了个地方,又道:“此处切勿再告诉别人,你且试试看吧。”
林斐谢过皇帝,又跟皇帝说了会儿话,见皇帝精神有些萎靡,便准备告退离开。
皇帝突然道:“林斐,你说的那位朋友,同太子什么关系?”皇帝之前听过些关于太子的传言,只是没去了解过,如今听林斐提了这事,突然想起来,便多嘴问了一句。
林斐愣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皇帝明白了,他沉默了一下,问:“你不怕因此得罪太子吗?”
林斐摇头,眼神坚定:“不会。”
皇帝突然笑了起来:“朕果然没有看错人,好,好!”
林斐不知皇帝此话何意,只是他回家后没多久便接到圣旨,任他为御史中丞,不日上任。
本朝有律,不杀言官,皇帝此举一来确实看好他,二来是在保他的命。
第二日一早,城门刚开,林斐便送穆达离开了,与穆达同行的还有他府上一个仆从,他需得确认穆达真的安全离开。
送走穆达后,林斐便拿了皇帝给他的令牌进了宫,去皇帝所说的那个地方。
他不知道穆清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但好在有一线希望在。
此时正是早朝时候,近来都是聂昭主持朝政,林斐可以确认他现在绝对不会在东宫,正是行事的好时机。
穆清用过早饭后,随手拿过一本话本看。
聂昭在这里除了放了许多话本之外,更多的放的是考试相关的书,穆清只觉讽刺,他害他至此,又何必惺惺作态?
他从不碰那些书,聂昭却对他看那些书很是执着,只要聂昭在,只要他有时间,就抱着他和他一起看,他不看的话就念给他听。
穆清多是无视聂昭的,只是他记性好,聂昭念的多了,多少总能记住些。
他翻看着话本,有些漫不经心,脑子里想着的是聂昭前几日读的策论,他合上眼,心中默诵,正想着,忽的听到一阵响动,似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就像聂昭每次来时开门的声音,可方向却不是聂昭每次进来的方向。
他放下书,循声走去,走到浴池所在屋内,刚过去便见屏风后绕出一人,竟是林斐。
穆清瞪大了眼,有些不确信的开口:“林大哥?”
林斐乍一见穆清,心神不由激荡,他没想到竟如此顺利便找到了人,当真是天助我也,他上前两步,一把将穆清揽进怀里,又慌忙松开,他有些失态了。
他扶住穆清肩膀,细细看着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身上并无受过虐待的痕迹,不由松了口气,他问道:“你可还好?”问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他苦笑道,“瞧我问的。”
穆清摇头,认真回答林斐:“除了不让我离开,他没有苛待我。”多余的,穆清没有多说,他不想林斐担心。
林斐知道穆清在想什么,更是心疼,他说:“穆清,你放心,我会助你离开的。”
穆清闻言,眼睛迅速亮了起来,只瞬息,其中的光便又暗了下去,他摇摇头:“我不能走。”
林斐了然:“因为穆达?”
穆清没有说,他不想给林斐添麻烦。
林斐道:“穆达已经离开了。”
“什么?”穆清霍地抬头。
林斐含笑看着他:“所以,穆清,告诉我,你想离开吗?只要你想,我便助你离开。”
穆清看着林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当然想离开,可是他不能把林斐牵扯进来,林斐助穆达离开已经得罪聂昭了,若再让他离开,他不知道聂昭会对林斐做什么。
林斐皱了皱眉,心往下沉:“你还惦记他?”林斐从未想过这种可能,若是穆清甘愿留下……
“不是。”穆清忙否认。
“那是为何?”林斐说完,恍然明白过来,他道,“你是担心他会针对我?”
穆清点头。
林斐道:“放心,陛下给了我免死金牌,你只管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
“什么免死金牌?”穆清觉得林斐在骗人。
林斐道:“陛下给我赐了官,便是太子登基,也不能轻易动我。”除非他想失了人心,何况,他还有一道保聂珏命的圣旨,那必然也会得罪聂昭,得罪一次是得罪,得罪两次也是得罪,便是得罪个彻底也无所谓。
他身为言官,若担心得罪人,那不若辞官。
穆清还是有些犹豫。
林斐语气轻松,带了几分调侃的味道:“穆清,我早就已经得罪太子了,也不差你这一个,你只管告诉我,你想不想离开便可。”
穆清红着眼看着林斐,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林斐才好了。
林斐再次发问:“穆清?”
穆清重重点头:“想。”

他道:“你近些时日你要好好吃饭,空闲下来便锻炼一下。”
林斐说着,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不少:“过两日便放榜了……”
穆清愣了一下,勉强扯了下嘴角,低低应了一声。
林斐接着道:“之后便是殿试,陛下病体难支,殿试应当会提前,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会从旁协助,到时我来带你离开。”
和穆清约好后,林斐便匆匆离开了。
穆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禁有些恍惚,他真的可以离开了。
回到房间,他在床上呆坐了会儿,突然想起林斐的话,立刻起身动弹起来。
逃跑也是需要体力的,他得抓紧一点。
估摸着聂昭回来的时间,穆清便停下来假意看书,没多久便听到聂昭回来的声音。
聂昭走到穆清身后,压下身看了眼他手中的书,果然是在看话本,他从穆清手中把书抽走,将一本策论放在他手中。
穆清皱眉,甩手就要丢开,聂昭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让他丢。
穆清看向聂昭,目光沉沉的,他冷声开口:“殿下这是何意?”
若是之前,他定然不会跟聂昭较劲,也不会理会聂昭,今日不知是不是听说要放榜的缘故,心底的不甘又勾了起来。
聂昭被穆清的目光刺得心口发寒,他勉强笑了笑,若无其事道:“你寒窗苦读十年,怎可轻易放弃?”
穆清只觉自己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讥讽的看着聂昭:“不是殿下亲自下命要我让给顾其玉的吗?”
“清清……”聂昭想要说些什么,被穆清打断:“说起来,快要放榜了吧?”
聂昭脸色微变,穆清看着聂昭的反应,知道即便还没放榜,结果恐怕已经出来了,他冷笑道:“不知顾公子是否得偿所愿,一举夺魁。”
聂昭叹了口气,他轻轻抱住穆清,穆清只觉浑身汗毛都炸了,他用力推着聂昭,感觉到穆清的挣扎,聂昭立刻收紧手臂,将穆清牢牢箍在怀里:“清清,他不会如愿的。”
穆清身子僵住,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聂昭的声音平板,不含丝毫感情,提起顾其玉时的感觉丝毫不像提起自己爱慕之人,倒像是和顾其玉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察觉到穆清的反应,聂昭垂首亲了亲穆清的发顶:“清清,待此间事了,我都告诉你,到时,你……”聂昭沉默了一下,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你别怕我,好不好?”
穆清不说话,也不敢动,最终头顶传来聂昭一声叹息。
聂昭放开他,拉过他的手:“吃饭吧。”
之后几日,聂昭一如往常,穆清趁着聂昭不在的时候便偷偷锻炼,以免逃跑的时候体力不支。
这日,穆清醒来的时候聂昭竟还在,见穆清醒来,他凑上前,笑道:“清清,今日有场好戏,你要随我去看吗?”
穆清合起眼,翻过身,把被子拉过来遮住自己。
聂昭对穆清的无视几乎都要习以为常了,他轻轻碰了下穆清的头发:“也罢,不想看便不看,左右最后也要一并告诉你的,现在出去也不太安全,你歇着吧,饭菜在桌上,记得起来吃。”
说完,聂昭等了等,见穆清依旧理他的打算都没有,这才讪讪离开。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礼部大门前早早便围满了人。
束宁把马车停到树荫下,对聂昭道:“殿下,到了。”
聂昭挑起帘子看了眼,便漫不经心放下,他问道:“他们来了吗?”
束宁道:“来了,只待放榜,他们便会来提状。”
礼部大门打开,有官员带着几个衙役出来,他们神色端正肃穆,手中捧着黄色榜纸。
周围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他们屏着呼吸,看着衙役将榜纸贴好。
站在最前面的人,盯着榜纸看了眼,大声道:“第一名!顾其玉!”
跟着又有人喊出第二、第三的名字……
报喜的人已经提前出发去各家报喜讨喜钱,聂昭静静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暗卫来报,报喜的人已经离开顾家,聂昭轻轻敲了敲车柱,束宁立刻会意。
他看向守在暗处的人,轻点了下头,不多时,人群中便是一阵骚动。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扑到榜单前,盯着榜单上的名字,状若疯癫的嘶吼:“舞弊者高居榜首,守律者却被逐出考场,我不服!不服!”
那人说罢,人群中另有一人冲出来:“巡考管毁我试卷,折我笔杆,谁能还我公道!”
一个学子开了头,立刻便涌出来十五六个学子,他们形容憔悴,甚至还有学子是被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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