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
 南语第二次说:“南南,我们还是去坐大巴,从这打车过去要花不少钱。”
 “姐,”出租车司机呼吸粗重,很不耐烦,“要不我现在靠边停?别一会我上了高速你们再嫌贵。”
 “不改,”姜南青说,“直接去江城中心医院。”
 车平稳向前行驶,窗边景色快速向后退去。
 姜南青忽然想到什么,偏头问南语:“他找过你吗?”
 南语一愣,旋即明白他说的是谁,“找过。”
 “不过我没钱,他也就放弃了。”
 “也是,”姜南青认同,而后看到南语脸上闪过一丝低落,又开口安慰,“不过今后要是我红了,你病好了也有钱了,也不能理他。”
 南语出神了片刻,轻声道:“嗯,妈知道。”
 下午三点,出租车停在江城中心医院门口。
 姜南青在途中提前挂了号,下车后直接取号,然后带南语上楼。
 临时挂号很难挂到专家号,姜南青只挂到了普通号。
 进了就诊室便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三十出头的男人正低头翻看报告。
 见他们进来,放下报告说:“坐吧。”
 南语坐着,姜南青拿出病历本,里面夹着几张化验单,一并递给男人。
 “张大夫,您看看我母亲的病历,这是前天在县医院查的血项。”
 张医生接过来随意翻了两下,扶了下眼镜,开了几张单子,“去做个CT。”
 CT报告出来后,母子俩拿着报告回到就诊室,“张大夫,报告出来了,麻烦您给看看。”
 张医生戴上眼镜接过报告,面色逐渐凝重。
 南语拉住他臂弯,迫使他停下来,“南南。”
 “没事的妈,”姜南青不知道在安慰南语还是自己,“我们积极治疗。”
 五分钟前,大夫面色凝重,看着CT报告。
 “病人已经出现心包积液,建议加强透析。”
 “心包积液?”姜南青攥紧袖口,声音不易察觉的颤抖:“很严重吗?”
 张医生点头,“是的,这是尿毒症的并发症之一,建议在我们这里住院,加强透析。”
 姜南青握住南语的手,说:“大夫都说了只要提高透析频率就没有问题”
 南语轻轻摇头,“太浪费钱了。”
 “什么叫浪费?”姜南青胸口一窒,鼻腔发酸,“我有钱,我们现在就去办住院。”
 南语眼底泪光闪烁:“你赚钱不容易,我不住院了。”
 姜南青低头翻出住院单,“这里医疗设施更好,在这住院我也能经常过来。”
 “你不用考虑钱的事,我已经出道了,钱会有的。”
 半小时后,母子俩站在医院门口等车。
 南语忍不住说:“我去大巴车站就好,不要浪费钱。”
 姜南青怕她中途下车,半骗半哄,“我手机里能看道你的行程轨迹,而且钱也给司机了,你别中途下车,人家不退钱的。”
 很快,出租车停到面前。
 南语没办法,坐上车探出脸对姜南青挥手,“南南,妈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姜南青眼眶一算,抿唇含糊地“嗯”一声,目送出租车疾驰而去的背影
 南语最终还是说服了他,继续在安海县医院透析。
 如果情况没有好转,再到这边来治疗。
 姜南青低头拿出手机,把路蕴中午转来的钱转给南语,自己只留了五千生活。
 来之前他还在犹豫,怕姜毅国回头找南语借钱她会心软,本想把这些钱留在手里,有需要时再给她。
 可如今他不住后怕,如果南语自己检查出病情恶化,会不会为了不给他添负担,选择隐瞒。
 仿佛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姜南青缓缓抱住膝盖蹲下去。
 “不想去,挂了。”
 从住院部出来,路蕴一脸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揉揉脖子,往停车场走。
 路过医院门口时,他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脚步一顿。
 走近一看,发现对方把脸埋进膝盖,他试探着唤他,“姜南青?”
 听到声音,青年缓缓抬起头。
 嫩白脸颊上布满泪痕,一双杏眼盈满泪水,视线朦胧间他看清轮廓,带着哭腔开口,“路先生。”
 见他这副样子,路蕴心底发软。
 医院,伤心哭泣,路蕴立刻想到之前对他做的调查,问:“是你母亲的病?”
 姜南青点头,吸了下鼻子,又一行泪落下。
 路蕴蹲下来,从兜里掏出皱巴、昂贵的领带给他,“擦擦脸。”
 姜南青接过来,在脸上沾了沾。
 他视野清明许多,这才注意到许多探寻的目光。
 路蕴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惯了,但姜南青不一样,他拉好脸上的口罩,看着路蕴:“路先生,可不可以带我回去?”
 “好,”路蕴撑了下膝盖,利落站直身体,“走吧,车在停车场。”
 姜南青没动,声音细小如蚊,“路先生,我腿麻了……”
 路蕴弯下腰,一手抄在他腿弯,一手搂住他的腰,毫不费力把人抱起来。
 掂了掂手上的重量,路蕴拧眉,“你们公司都不给员工吃饭的吗?”
 接收到更多目光,姜南青把脸埋在路蕴胸口。
 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胖了上镜不好看……”
 路蕴无声弯弯唇角,大步走向停车场。
 就这样被他抱了一路上了车,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姜南青终于可以抬起脸,下一秒,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问:“二少,去哪里?”
 刚露头的兔子又钻回洞里。
 怎么车上还有别人啊!
 路蕴报了个地名,瞥他一眼,抬手放下隔板,把人圈在怀里,“有没有你母亲检查报告的电子版?”
 “有。”姜南青依旧低着脑袋回答。
 路蕴抚摸他乌黑的发顶,“发给程宇,我让他找专家看看。”
 姜南青抬头和他目光相接,“谢谢您。”
 路蕴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回胸口,亲吻他的发顶,“不要害怕。”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姜南青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忽然车厢响起电话铃声。
 路蕴掏出手机,姜南青看清来电显示——阿柯。
 他立刻明白来电人身份,坐直身体,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
 车里很安静,姜南青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阿蕴,我来医院看外公了,你在哪?”
 路蕴:“我刚走。”
 沈齐柯:“那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这时路蕴看了姜南青一眼,说:“今天有事,下回再约吧。”
 挂断电话,路蕴重新搂住姜南青,问:“今晚想吃什么?”
 姜南青似乎有些不安,眨巴眼睛看他,“路先生,要不你还是去和他吃饭吧,我自己回宿舍吃点什么都行。”
 “他是谁?”路蕴问。
 “就……”姜南青吞吞吐吐,“就刚才约您吃饭的朋友。”
 “朋友?”路蕴语气染了些不明情绪,“你很希望我去?不想我陪你?”
 什么意思?他在考验我?
 姜南青现在没心情套路他,一开始让路蕴带自己走是因为腿麻了,还不想在医院门口让人围观。
 刚才沈齐柯打来电话约路蕴,姜南青又觉得自己安静待着会更好。
 “您开心就好。”不管怎么说,态度还是要端正,“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您不用考虑我的感受。”
 说完,姜南青还在回味自己这句话够不够卑微,忽然被捏住下巴,路蕴凑过来吻他。
 很浅一个吻,嘴唇一触即分,不像路蕴的风格。
 看来今晚要“履行义务”了,姜南青手指紧张地蜷缩起来。
 直到进了酒店电梯,他依旧绷直着身体,心神不宁。
 路蕴把他反应看在眼里,没说别的,只是在他同手同脚的时候拉住他的手,帮他正了正节拍。
 电梯门还没关上,进来两个男生。
 其中一个向这边瞟了一眼,立马发现新大陆一样拽拽同伴,两人眼神一对便确认了。
 姜南青对目光很敏感,他下意识摸了摸脸,发现自己口罩不知什么时候掉了。
 下一秒,姜南青袖口被人拉住,拉他的男生嘴唇很厚,一脸激动,“你是姜南青吧!”
 姜南青维持礼貌,“我……”该说什么?和男人出现在酒店,怎么也没办法证明清白,更何况他还真不清白。
 厚嘴唇还在喋喋不休,“我真的很喜欢你!那天直播还给你刷了礼物!”
 姜南青感觉到他一边说,手一边贴在自己手上,甚至还快速摸了几下。
 他脑子有点乱,顷刻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好吵。”低沉的声音在电梯角落响起,“没人教过你们公共场合不要大吵大叫?”
 厚嘴唇动作一顿,姜南青趁机抽回手,在楼层按钮上胡乱按了一下。
 厚嘴唇嘴角下沉,扭身看向路蕴,打算开口回击,被身边男生拉住。
 姜南青听见他压低声音说:“别生事,那个男的要去二十一楼。”
 厚嘴唇不屑,“二十一楼怎么了?”
 男生:“那层楼随便一间房费都贵得离谱。”
 厚嘴唇悻悻看路蕴一眼,识相地作罢。
 姜南青随手按的楼层到了,电梯“叮”一声,他走出电梯,待门关好走到旁边一部电梯,按上楼键。
 二十一楼。
 姜南青抬腕敲门,只敲了一下门就开了,路蕴站在门里,“进来吧。”
 他情绪不明,姜南青乖乖跟进去,反身关门。
 忽然间背后传来一股力道,把他抵在门板上,路蕴的气息逼近,轻轻啄吻他。
 吻了一会,路蕴松开手,用拇指抿去他唇间水渍,“去洗澡。”
 洗好澡,姜南青走出浴室,一抬眼便愣了愣。
 路蕴赤裸上身靠在床头,精壮的身材一览无余。
 我准备好了,姜南青深吸一口气,抬手扯开系带,任由浴袍滑落在地。
 他耳根发烫,直接钻进被子里,肉贴肉抱住路蕴。
 路蕴目光深沉,捏捏他脸颊,低头克制地吻他,最后声音暗哑:“睡吧。”
 旖旎氛围冷却下来,姜南青眼底恢复清明。
 他能感觉到路蕴是有反应的,但都到了这一步还是停下,他有些迷惑。
 但天大地大,金主最大。
 姜南青还是顺从地把手脚都收进被子里,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和路蕴道晚安,“晚安,路先生。”
 说过晚安,姜南青背过身,脸埋进枕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很难集中精神揣摩路蕴的心思,只想珍惜这张柔软的床,好好睡一觉。
 身后传来皮肤摩擦被子的声音,下一刻,姜南青落入炙热的怀抱。
 路蕴贴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畔处,“不用强打精神取悦我,晚安。”
 不得不承认,路蕴声线磁性低沉,带着莫名的缱绻,很好听。
 姜南青紧绷的神经缓缓舒展,他无意识在路蕴怀中蹭了蹭,短促地“嗯”了一声。
 枕着身后热源,昏昏睡去。
 浴室门打开,路蕴赤裸着上身走出来。
 水珠顺着胸膛滚落,顺着人鱼线留到浴巾和小腹的缝隙中。
 姜南青默默咽了咽口水,自动过滤掉陈靖的声音。
 陈靖半天得不到回应,加重语气喊,“南青?”
 姜南青猛然回神,“哦好的再见。”挂断电话。
 路蕴几步走到床头,目光裹挟危险,“谁给你打电话?还是你那位队长?”
 “是……”姜南青突然想到那个支离破碎的手机,不动声色把新手机藏到背后。
 路蕴视线在他脸上逡巡,半晌,冷着脸进衣帽间,“别再让我提醒你第三次。”
 “不是您想的那样。”姜南青辩解,“他只是打电话提醒我下午开会,我们没聊别的。”
 房间里静谧许久,姜南青手指无意地搓弄被单,最终只得到了一记关门声。
 姜南青开始紧张起来,赶紧摸出手机,打开小红书输入“症状”,查询治疗方法。
 忽然有一个帖子吸引了他的视线。
 “我和他只是朋友,男朋友为什么不相信我?”
 姜南青脑内自动把这句话翻译为:我和他只是队友,金主为什么不相信我?
 很好,问题百分百契合,取取经。他动动手指点进去。
 配图有几张聊天记录,配文是:和朋友认识在男朋友之前,昨天我们约会的时候朋友给我打电话,男朋友不高兴了,在微信上这样和我说
 姜南青戳开截图。
 [放你自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办法走出来]
 [放你自由:这样吧,我和他你选一个]
 [爱吃小草莓:一定要这样吗?]
 [爱吃小草莓: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你不要瞎想。]
 [爱吃小草莓:如果不信可以给你看我们聊天记录。]
 [放你自由:选他还是选我?]
 女孩子半天没有回复。
 [放你自由:那把他拉黑,我可以不计较,否则这段时间给你花的钱,你都要还给我。]
 看到这,姜南青手一抖。
 还钱?好抠门的男人。
 他往下划,博主在评论区置顶了一条评论:“钱已还清,好聚好散。”
 账单?姜南青秉持学习态度点进女生主页,果然看到另一个帖子。
 点进去一看金额,姜南青傻眼。
 三十五?金额明细:两杯奶茶,一份粗粮面。
 好抠门的穷男人。
 这帖子没参考价值,姜南青划走,点开下一个。
 手机顶端弹出条微信提示,是大学群。
 [23表演2班班长:@全体成员接学院通知,下周一起宿舍、食堂开放,同学们可以自行选择返校时间。]
 《东宫乱》进组时间定在半月后,杀青后有一个接档综艺,休息时间穿插练习和线下线上活动。
 姜南青横过手腕搭在眼皮上,心里想,估计要休学一段时间了。
 他又赖了一会床,看时间差不多才起身。
 全副武装一出门就看到程宇,以为对方是来找路蕴的,他说:“路先生已经离开了。”
 程宇说:“路先生交代我送你回公司。”
 以为路蕴不高兴了就不会管自己,没想到还是交代了助理。
 “那谢谢程助理了。”姜南青扬起嘴角,心想路蕴也不是凶神恶煞。
 路上,程宇主动提起南语看病的事。
 “姜先生,昨晚我联系了专家,明天安排您母亲就诊。”
 姜南青调出行程,“明天我的行程改不了,可以改期吗?”
 “没关系,”程宇打方向盘避开行人,“如果您放心,我可以全程负责,有什么结果我告诉您。”
 “谢谢,”姜南青说,“麻烦你了。”
 星悦娱乐会议室。
 徐锐刚站在幕布前,慷慨激昂地描述未来一年KING组合发展。
 销量破千万,一年成为准一线男团,稳扎稳打,后年成为一线男团。
 姜南青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昏昏欲睡。
 他的小动作被徐锐刚发现,挨了一记眼刀,这才坐直了,改成低头抠手指。
 不是姜南青不上心,而是在团体里镶边惯了的人,一向没有参与感。
 想想首张专辑的销量,再听听经纪人的宏图壮志,姜南青更提不起兴趣了。
 徐锐刚转身的间隙,陈靖手掌掩嘴贴过来,“刚哥说话的时候你认真一点,为你好。”
 “知道了。”姜南青有点烦,歪靠到另一侧。
 陈靖没再多说,清了下嗓子坐正。
 一个多小时后,会议结束,一行人稀稀拉拉朝外走。
 宁秦蹦蹦跳跳搂住姜南青,“青哥青哥,昨天吃元宵了吗?”
 “吃了,芝麻陈皮馅。”其实是今早吃的,姜南青起身后发现外面茶几上摆了几道早点,揭开盖子里面是圆滚滚的元宵。
 想起软糯的口感,姜南青掏出手机。
 [姜南青:路先生,吃晚饭了吗?]
 路蕴一直没有回复,姜南青没受到影响,回宿舍洗澡、吃外卖、看剧,还给南语打了电话。
 先给她打个预防针,免得她以为自己被骗。
 第二天一整天的行程,闲下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姜南青看到有几通未接电话,考虑时间比较晚了,便没有回拨,在微信上留言。
 程宇很快发来南语的复查报告。
 今天复查拍了心脏彩超,之前CT所谓积液其实是正常组织。
 那位大夫只看CT报告,结合尿毒症,想当然判断心包积液。
 不管怎样,结果是好的,南语的病情没有加重。
 姜南青道谢,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列表找到路蕴,想道声感谢,这才发现对方一直没回复消息。
 还在不高兴?
 姜南青指尖有意无意在屏幕上摩挲,要不要说点什么哄哄他?
 正想着,手机在掌心振了一下。
 [路蕴:明晚陪我出去。]
 第二天凌晨五点,姜南青坐在化妆镜前,觉得自己身上尸斑都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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