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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那只小狗还挺犟的,硬是单闯了十三层地狱,而后入了轮回。旁人抓都抓不住。”
“最后她好像还是改了命格,像是和谁做了交易。唉,不知道该说她是重情重义还是傻。”
徐三娇静静地听着,末了,她道:“今日有点急事,不好意思,您改日再来吧。”
冥界的人一愣:“啊?”
徐三娇微微点头:“真的不好意思,麻烦您白跑一趟了。”
冥界的人不知她为何倏地改了主意,只得一头雾水地离开了。
徐三娇坐在座位上,她出神地看着沈千水方才离去的地方,良久,伸手擦了擦眼角滑落的眼泪。
“鬼王殿下的奇遇也是叫人潸然泪下嘛。”
主殿里蓦地响起一道陌生的男声,听着阴恻恻的。
徐三娇的目光一瞬间锐利起来,她站起身,左右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人:“谁?!”
对方似乎是闷声笑了一声,轻声道:“哎呀……”
“冒犯啦,鬼王殿下。”
此刻已经回到一群人稀稀拉拉地从破旧荒废的屋子里站了起来,被烟尘呛得直掉眼泪。
“真的是……好可恶的何大,早知道我就多踹他几脚了!”雪烟一边骂一边把沈千水扶了起来。
“九师妹,我再也不会说你倒霉了。”云锦书一把一把地擦着泪。
沈千水开心道:“真的吗,七师兄!你真好!”
云锦书一声“真的”尚未说出口,一旁的风便吹来一只蜘蛛,直接扑到了云锦书的脸上,吓得云锦书尖声大喊。
旁人乐不可支地笑他。
眼下已经天明了,朦胧的阳光透过破烂的木门缝隙透进来,沈扶玉看了会儿这几道斑驳的光影,蓦地道:“我知道了。”
屋里的人下意识地看向他。
“徐三娇是在保护她们。”
什么时候才会一直盯着门缝看?是女子被丈夫殴打时,爬不起来,才会半是绝望半是希望地看着。
那是徐三娇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她清楚。
传闻道,不要盯着门下的缝隙看,会有鬼出现。又说徐三娇杀遍了各个村里的男人。
由此可见,若是一般妇人被殴打时,应该不会被拉入鬼域,而是会引来徐三娇,杀了她的丈夫。
听起来残忍,但极大地震慑了周边村子,保护了这些妇女。
“徐三娇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听完后,沈千水眼睛亮晶晶地,与有荣焉道。
沈扶玉笑了笑,正想说大家走吧,却发觉祝君安站在一旁,垂眸不知在看着什么。
姜应用扇子戳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
是赵修良。
准确而言,是赵修良的尸身。
似乎是意识到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祝君安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他们。
“君安……”
沈扶玉欲言又止。
祝君安笑了笑:“师兄,能否许我把他送回京城家里?”
语毕,她又看向赵修良,不知在想什么:“毕竟……他是为救我而死。”
“那我们一同去吧。”沈扶玉温声道。
祝君安微微诧异。
沈扶玉只是对她笑了笑。
“你一人去,保不准赵家会要挟你什么,”姜应展扇补充道,“毕竟赵修良死心塌地追求你这么久,又因你而死,你一人去,实在叫人难以放心。”
“师兄……”祝君安眸光微动。
沈扶玉走了过去,沉吟道:“得先给他寻个棺材。”
“我有。”祝君安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口棺材,沈扶玉等人帮她把赵修良放了进去。
“从这儿到京城大概半个月的脚程,”沈扶玉有些为难,“兴许会错过白事。”
“孤送你们去。”凤凰见他为难,主动开了口。
沈扶玉微微诧异。凤凰不是不愿意载人来着。
凤凰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他道:“孤可以用爪子抓着仙船。”
他顿了顿,似乎是不经意地加了一句:“你也可以来孤的羽毛里。”
沈扶玉笑了笑:“我还是在仙船里吧,谢谢哥哥。”
凤凰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
凤凰的本体是很大的,翅膀张开时堪称遮天蔽日,每每扇动翅膀,都能带起阵阵狂风。
攥着仙船起飞还是不成问题的。
半个月的脚程登时缩短成了三天。
赵丞相知道清霄派的人来之后,先是一愣,旋即即刻叫人去请人进来。他惊喜有之,又有几分忐忑不安。
好端端的,修真界的人来找他做甚?
总不能是赵修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又惹祸了吧?
说起来,那死小子又去哪里撒野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赵丞相心里是百般心思,面上倒是如沐春风,他健步如飞,笑脸相向:“不知仙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赵某的不是。”
沈扶玉礼貌一笑:“是我们唐突叨扰了才是。”
“哪儿的话!”赵丞相一边迎着他们一边道,“进来坐、进来坐!”
沈扶玉站在原地没动,他微微垂眸,道:“赵丞相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只是,这次来,是为了跟你说令公子的事情的。”
赵丞相心中的坏预感成了真,他尴尬得讪笑两声:“是修良吧。这死小子,老是惹事……”
而后,他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敢问沈仙君,我这孽子,怎么冒犯了各位仙师?”
“不是,”沈扶玉摇了摇头,斟酌了一下话语,“令子随我们出了一趟任务,不幸牺牲了。”
赵丞相愣在了原地。他像是没听懂沈扶玉的话一般,混浊的眼珠露出几分疑惑,脸上雪白一片,看不出丝毫情绪。
“沈仙君呀,您是不是弄错了?我那孽子,打小顽劣,书都没有读过几本。说来也不怕您笑话,他毛没长齐时就混迹烟花柳巷,最爱饮酒作乐,说他是贪生怕死之徒也毫不为过,怎么会牺牲呢?”赵丞相的话越说越快,他说着说着便攥住了沈扶玉的衣袖,身体越抖越快,几乎要给沈扶玉跪下,语气也从询问变成了哀求。
沈扶玉紧紧扶着他,低声道:“赵丞相,望您节哀。”
“是祝仙师吗?是他纠缠祝仙师不放所以惹得你们心烦了吗?”一旁冲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想来就是赵修良的娘亲了。
“赵夫人,”既然提到了祝君安,祝君安便主动走了出来,“令子确实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愿意赔偿你们想要的一切。”
但是显然,赵夫人不怎么相信,她摇着头,眼里噙着泪,喃喃道:“他怎么会救人呢?他不是那种人啊……”
姜应把棺材抬了过来,道:“开棺验尸吧。”
临了这儿,赵丞相和赵夫人反倒生了退意,不敢去开棺。
好似只要不开,就不用接受这个消息般。
沈扶玉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温沨予。
温沨予了然,拿出来他的卷轴,在赵丞相和赵夫人面前缓缓展开:“赵丞相,丞相夫人,请看吧。”
卷轴中是赵修良义无反顾奔向棺材的画面,即便是刻意模糊了祝君安的真容,也能认出他身边的人是祝君安。
祝君安再次看,才发现赵修良那会儿望向自己时的目光中带着奔赴死亡的坚决与至死不渝的爱意。
他生前的最后两句话,一句是:“祝姑娘,我对你是真心的!”
另一句是:“祝姑娘!我喜欢你!”
这两句话,祝君安听了无数次,她一次都没有信过。
唯有这一次,她信了。
生得可怖丑陋也会有人喜欢吗?祝君安看着面前的卷轴,嘴唇绷得很紧,用力到嘴角都在发抖。
沈扶玉主动打开了棺材,轻声道:“赵丞相、赵夫人,请安葬他吧。”
“如今,他不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了,他是一位舍己救人的英雄。”
赵丞相年迈皱巴的脸皮紧绷着,眉毛微颤,眼眶红得仿佛滴血,一瞬不瞬地盯着棺材里的人,鼻孔张大,眼泪没有掉落,反倒是流出一行清鼻涕。
“我儿!”赵夫人凄厉悲痛地高喊一声,趴在棺材旁,泪如雨下,不敢用手去碰赵修良。
那会儿,谁也没信赵修良会有这般骨气与勇气。
爱信了。

“师兄。”
沈扶玉找到祝君安时,祝君安正坐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倒影,她没回头,但知道是沈扶玉来了。
不远处丞相府丧乐阵阵,哭声不绝。
沈扶玉走到祝君安身边,坐了下来:“在想什么?”
河里又多了沈扶玉的倒影。
祝君安看着沈扶玉的倒影,浅浅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她道:“我没有想到赵修良会再见到我的真容之后还会救我。”
或者说,还会爱她。
祝君安生下来便因长相丑陋被爹娘抛弃,数九寒天,多亏遇见好心的阿婆才得以活下来,被喂养到七八岁。
那会儿祝君安就因为长相丑陋常常被同龄的小孩嘲笑,他们会用弹弓给她丢石子,说是在捕鸟。他们哈哈大笑,喊她是大鸟婆。
祝君安只能低着头,悄无声息地把身上的伤口尽数遮掉,因为阿婆年纪很大了,身体不好,她不想要阿婆担心。
阿婆年轻时是宫里的绣娘,不仅会刺绣,还会折很多东西,她给祝君安剪过卷纸,给她做过纸鸢,打过灯笼……
祝君安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她的手艺。她记得阿婆抱过她的那双粗糙的手,阿婆老了,她有宫中存下来的份银,但还是闲不住,便去给大户人家当嬷嬷。
祝君安五岁那年,阿婆眼花手抖,烧炉子时险些走水,大户人家打了她几板子,把她赶走了。
阿婆的身子就从那个冬日坏掉了。
没熬过两年,便撒手人寰了。
她将祝君安托付给当年在宫里交好的太监,那太监对她并不上心,随意地把她扔到了一座庙里,去给人家打杂。
饶是如此,祝君安还是很感谢那个太监给自己找了份能糊口的工作。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一年,庙里便把她赶走了。
因为她长得太像鸟了,吓坏了好几个香客。
祝君安没有办法,只得再去寻新的糊口法子。一般人家不要她,嫌她生得可怖丑陋。
被逼无奈下,她只能去后厨之类的地方。
她在后厨洗碗洗了一年,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从不越矩,偶尔掌柜的也会夸她洗碗洗得好,那会儿她就会很开心。
直到第二年,后厨丢了一份买菜的银两,找不出来是谁偷的。
这口锅莫名就扣在了祝君安身上,他们说她长了一张贼眉鼠眼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祝君安费劲地给自己辩解,结果无济于事,她被赶走了。
很委屈,可是日子还是要过。
她就这样去了下一家酒楼,不曾想过了数月,她又莫名其妙被赶走了。
第二次被赶走的时候,她蹲在旁边的深井旁哭了很久。
翌日太阳升起之时,祝君安站起来,又去寻下一份活了。下一次被赶走时,她就没哭了,只是迅速去了别的地方找活计。
祝君安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做一段时间的活,再被莫名赶走,再去寻找下一份活中,慢慢长大了。
她去过很多地方,渐渐地,就远离了家乡。
她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会在这样的重复以往中渡过,直到十三岁那年,她干活的人家中请了一位道士。
那道士是来帮宅里清理邪祟的,当时他只是看了祝君安一眼,便道她有灵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清霄派。
祝君安惶恐不安,害怕又向往,但是那道士笑得太慈祥,恍惚间竟让她觉得像是看见了阿婆。
她鼻头一酸,点了点头。
后来她才知,那是清霄派的掌门,是知尘道人。
来到清霄派后,她就没再受过欺负了。
她有干净的衣服穿,有饱腹的食物吃,有课可以上,偶尔也能同同门说句话。
虽然还是会有人对她的长相感到诧异议论纷纷,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祝君安喜欢这里。
外门弟子里有一个女弟子叫雪烟,她生得好看、性格开朗大方、天赋出众,所有人都喜欢她,她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
是和祝君安全然不同的人。
祝君安羡慕但不嫉妒,只知那不是自己能融进去的圈子,于是她只是去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那会儿清霄派还有一个风云人物,是他们的大师兄,叫沈扶玉。
他的追求者几乎要踏破清霄派的山阶。
祝君安没见过沈扶玉。
但是从山阶上那些非富即贵的追求者来看,他们大师兄应该是一位很好很好的人,不出意外的话,生得也会很好看。
祝君安走到山阶上,她习惯低着头走路,偶尔便会撞到人。
这次也是撞到了人,她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怯懦小声。
对方却勃然大怒:“你谁啊?把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一瞬间,山阶上的人尽数看了过来,火辣辣的目光把祝君安的自尊心烤得生疼。
她一时更说不出话来。
“什么人啊你,你今日可得给我一个交代,”对方的话语在看清祝君安长相的一刻换了,他惊道,“你怎么长这么个鬼样子!”
他一说,更多的人便看了过来。祝君安只得不停把头往下低,恨不得把脸藏入胸腹里。
“哎大家看嘛,”对方惊吓过后,反倒有几分好奇,“她是鸟面!”
说着,他便伸手想去把祝君安的脸摆起来,他的手还没伸出去,便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沈仙师!”
围观的人惊喜道。
“没有在别人派里欺负别人派弟子的道理吧。”沈扶玉的温润的嗓音传来,他落到祝君安身前,替她挡住了那些灼人的目光。
祝君安没敢看他。
“沈仙师……”那个人爬了起来,面红耳赤地给自己辩解,“是她撞了我,把我衣服撞脏了。”
“哪里脏?”沈扶玉反问道,“究竟脏成了什么样子,惹得所有人都要围过来看?”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沈扶玉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一群男人,围着一名小姑娘,不依不饶,刻意羞辱,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人大肆评判。”
他说一句,那群人便低几分头。
祝君安悄悄抬起头,只能看见他挺直了的背部,火红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耀眼得不可思议。
“走罢。”沈扶玉倏地回过了头。
祝君安仓惶地低下头去,怕他看见自己。
见她这样,沈扶玉冲她伸出了手,他把手压了下去,只能看见手腕。
祝君安没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搭上来呀。”沈扶玉似乎是有些无奈,但依旧很耐心很温柔。
祝君安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扶玉便把她带回了门派中。
但奇怪的是,他没有立刻走,反而将她带去了另一条路。
祝君安紧张地缩回了手,便听见沈扶玉说:“你若是不想撞到他们,就走这条路。这是条小路,他们不知道。”
“若是迷了路,可以问问山上的灵鹿,它会把你带回来的。”
祝君安应了一声,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嗫嚅道:“谢谢……师兄。”
沈扶玉笑了笑,给她道:“那我走啦。”
“嗯。”
人走远后,祝君安才抬起头来看他。
正好有个黑衣少年来寻他,他笑着跟黑衣少年说话,露出了半张侧脸。
他的眉眼在阳光中显得愈发温柔,连发丝都闪着柔光。
祝君安缓缓抓紧了衣摆。
她想,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大师兄。
怪不得。
祝君安后来再见到沈扶玉,是在沈扶玉带队的一场弟子试炼中。
据说试炼第一甲可以拜入内门。
试炼的山上有许多魔植和魔兽,大多数人选择结伴同行,但祝君安没有朋友,只能是一个人找。
她走到深林深处,四周只有她一人,她遇见了一只品阶较高的魔兽,谨慎起见,她藏匿起了身形,准备先观察一下。
结果她刚藏好,一旁便落下了一个纤细的人影。
祝君安一愣,是雪烟。
雪烟身后似乎还跟了几个人,她们晚一些。
雪烟正想攻击这只魔兽,祝君安仓皇道:“且慢!”
雪烟动作一顿,才注意到了隐秘角落里的祝君安。她一愣 :“你?”
祝君安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这只魔兽是我先发现的……”
雪烟皱了皱眉:“你如何证明?”
雪烟倒不是非要这只魔兽不可,只是祝君安仅凭一句话就想让自己把这只魔兽让给她,这是不可能的,怎么也得讲究证据。
祝君安不擅长与人对质,被雪烟这么一问,反倒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这时,那些姗姗来迟的人也赶到了,修士的五感本就异于常人,她们方才也是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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