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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蟾宫(花朝六九)


他又看向姜应。
姜应看着他,道:“我会千千万万次回应月亮。”
“沈扶玉,以后你主我辅,我以后会千千万万次给你打配合。”
沈扶玉缓缓睁大了眼睛,姜应擅长暗器,所修也是暗杀一道,是和剑修一样适合单独作战的,但不同于剑修,暗杀者神出鬼没,还适合给旁人打配合。
只是这种人一般独来独往,很少有自愿配合的,被迫的又难以配合好。
沈扶玉磕绊了一下:“啊?”
姜应一下子就笑了,走过去,十分熟练地同他勾肩搭背:“你怎么今日一个劲儿说这个词?快走了。”
沈扶玉还是很震惊:“你说,你说……”
“我说我给你作配,辅助你呢。”
“我给你折阴鬼芦不是要你这样的意思……”
“我辅助你也不是报答你意思。”
“……”
“好嘛,”姜应看他纠结,拍了一下他的背,“以后你做天下第一,我做天下第二,咱俩的双人组合定无人可敌!我们以后一起行侠仗义!”
沈扶玉眼睛亮了亮:“当真?”
“当真。”姜应保证道。
应月欢快地跑到沈扶玉的发顶,把自己缠成一个王冠的形状,明显也很开心!好呀好呀,那它要千千万万次给公主当王冠!
这事过后,他俩便更加形影不离了些,恰逢当时起义频繁,应运而生的祸乱邪祟也多,他俩时常被派下山去处理一些任务,默契日渐增长。
直到凤凰的出现。
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
姜应没想到沈扶玉嘴里的哥哥居然是凤凰,也没想到他俩居然迟迟不相认。
沈扶玉对此倒也无所谓,凤凰比较看重面子,兴许是对当年的不辞而别心怀愧疚,道歉的话对他又难以启口,不是什么大事,能和凤凰重逢就已经很好了。
沈扶玉想,总好过那个村子只剩了他一个人强。
姜应若有所思,盛满了笑意的眼中时不时闪过几道光芒,明显是在琢磨算计人的法子。
果不其然,在沈扶玉把姜应介绍给凤凰的时候,姜应说:“我叫姜应。比沈扶玉大一岁,是他的同门,也算是他的哥哥。”
沈扶玉:“……?”
他看向姜应,后者相当气定神闲,说得煞有其事般。
沈扶玉心底一惊,忙看向凤凰。
果然,凤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发顶隐约有火苗冒出。
凤凰一口白牙都要咬碎了,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是吗?孤倒不曾听闻过……”
姜应揽住了沈扶玉的肩膀:“这般私事,怎可与外人道也?旁人不知也是正常的。”
凤凰:“?”
一个“外人”,一个“旁人”,像是两根大木棍一般把凤凰给敲得眼冒金星,又给他的火添了把柴火,小火苗一窜三尺高,凤凰几乎要气得当场离开。
沈扶玉胆战心惊地看了眼凤凰发顶的火,拽了拽姜应的袖子,暗示他别刺激凤凰了。
姜应浑然不觉,还笑眯眯地给凤凰道:“怎么样?妖主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兄弟情深?”
凤凰:“?”
“沈扶玉!”凤凰怒火中烧,被背叛和被挑衅大大刺激了他的神经,一瞬间变回了母鸡大小的原型,“孤要走了!”
沈扶玉倒吸了一口气,刚想去拦他,就感觉小拇指被什么拽了一下。
是应月。
应月和姜应磨合了这么多年,暗器的功能没发挥出来,倒是经常被他俩用做秘密通讯。毕竟应月近乎让人难以察觉。
沈扶玉顿了这一下,凤凰就回过神来了,他怒而看向姜应:“孤凭什么走?该走的是你!”
姜应面上说恰到好处的讶然:“为何?”
“因为孤才是沈扶玉的——”凤凰一气之下差点说出来,但很明显顾忌着什么,硬是忍了下来,转而道,“契约神兽!”
姜应:“……”
沈扶玉:“……”
片刻沉默后,姜应看向沈扶玉,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叹道:“你哥真笨。”
沈扶玉道:“……还好啦。”
于是平静的生活便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凤凰因为这件事讨厌姜应,姜应玩心大起,常常哄着沈扶玉喊自己哥哥看凤凰跳脚,闹得凶了他俩还会打起来,沈扶玉又要挤进去打圆场。
直到十五岁那年。
那会儿是春季,沈扶玉和姜应奉命去调查一件山庄怨鬼事件。
各地起义频繁,怨鬼也层出不穷,这个村子的许多男人都参加起义去了,阴阳失调得厉害,养出的怨鬼也厉害。
沈扶玉和姜应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对方送去轮回。
离开的时候出了意外,夜风微凉,沈扶玉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身后有人。
他看了眼身旁的姜应,姜应对他挑了挑眉,很明显也是知道了这件事。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拖拖拉拉的,像是小孩子发出的,即便是在寂静漆黑的夜里也不太明显。
沈扶玉和姜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好似浑然不觉般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而下一秒,他俩的身影一晃,一左一右地出现在了那小孩子的身边。
应月紧紧束缚住了这小孩,沈扶玉握紧了手中的剑。
“啊!”小孩受惊发出一声呼唤。
沈扶玉和姜应动作纷纷一顿——竟然是个活人。
“小妹妹,”沈扶玉见她害怕,表情温柔了下来,声音也轻轻地,怕惊扰她,“你为何跟着我们?”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衣服又脏又破,好似补丁做成的,她怯生生地看着沈扶玉,眼眶似乎是有些红:“哥哥……”
“嗯?”沈扶玉蹲下了身,和她平视。
小女孩搓着破烂的衣角,嗫嚅道:“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爹爹?”
沈扶玉一愣:“你爹爹?”
“他跟着别人出去了,”小女孩声音很小,“我有点想他了,娘亲睡了,我喊不醒她。你能让他回来吗?”
沈扶玉瞬间明白了“娘亲睡了”是什么意思,他心下一阵酸楚,如今虽是晚春,可夜间仍是寒冷,小女孩还穿着磨破的、沾了脚血的草鞋,隐约可见黢黑的脚趾,他不由得把声音又放柔了一些:“小妹妹,我们帮你找爹爹,你先回家好不好?这里不安全。”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姜应走过来问:“你家在哪里?”
小女孩说:“在磨房旁边。”
姜应和沈扶玉答应了一声,一人牵着她的一只手朝那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沈扶玉又停了下来,微微蹲身,朝小女孩张开了怀抱:“脚疼不疼?要抱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腼腆地低下了头,道:“谢谢哥哥。”
沈扶玉便小心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小女孩身体瘦弱得紧,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骨头的硬挺。
姜应挑了挑眉,给沈扶玉道:“这时候不爱干净了?”
沈扶玉一笑:“这又不脏。”
姜应也笑:“也是。”
沈扶玉一边走一边问:“你爹爹叫什么?我们要怎么找到他?”
小女孩小心地攥着沈扶玉肩膀的衣料,乖巧地回应道:“他叫张济,他去做英雄了。”
她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沈扶玉便问:“你要不要睡一下?”
小女孩说:“不要。”
姜应凑了过来:“为何?”
小女孩怯生生地:“我一闭眼就会做噩梦。”
沈扶玉一顿。
姜应从储物手链里拿出一根安神香来,笑盈盈地点燃:“你放心睡罢,今晚不会做噩梦的。”
小女孩有些不信。
姜应便把手里的香晃了晃,另一只手指了指沈扶玉问:“香不香?是不是和这个哥哥身上一股香味?”
小女孩其实什么也不懂,胡乱地回应道:“香……”
姜应道:“那你便放心睡罢,这位哥哥是月亮女神,专门来保护你的。”

他既非女子,又非神明,怎么起了个这么个称呼!
姜应也是顺嘴说的,倒没想到沈扶玉反应这般大,他乐不可支,又哄了一下小女孩:“你看今夜的月亮是不是很明亮?就是他在保护你呀,放心睡吧。”
小女孩眼睛亮了几分,期待地朝沈扶玉求证:“真的吗,哥哥?”
沈扶玉一噎,实在受不住她眼里的星光,一张脸红了又红,含糊道:“嗯……”
小女孩便放了心,攥着沈扶玉的衣襟睡去。
姜应不出意外挨了沈扶玉一脚。他笑着,任由沈扶玉踹他,反正也不痛。
他俩找到了小女孩的房屋,屋里阴气森森,床上躺着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妇女的尸体,看着长相与小女孩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她的娘亲了。
沈扶玉低声道:“与尸体同榻而眠,阴气入侵,难免受惊做噩梦。”
姜应问:“给她收尸?”
沈扶玉看了眼自己怀里已经入睡的小女孩,摇了摇头:“明日再说吧,让她告个别。”
姜应一点头:“也行。”
他俩最后坐在了一旁的破凳子上,姜应把安眠香放在桌子上,脱了外衣给小女孩披着,又拿出来一本话本和沈扶玉一起看,来渡过漫漫长夜。
翌日一早,小女孩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懵的。
姜应给她买了点肉包子,放在了桌子上。
“哥哥……!”小女孩惊喜地看着沈扶玉,“你真的是月亮女神!”
沈扶玉差点咬到舌尖。
姜应乐不可支,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小女孩吃完那肉包后,他俩便要准备给她娘亲收尸了。
小女孩什么也不懂,却知道自己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她一反乖巧的模样,撒开沈扶玉的手,扑倒妇女身上,哭嚎起来:“不要娘亲走!我会照顾好她的!她很快就醒了!娘亲……娘亲……”
稚嫩哀痛的声音传来,沈扶玉眼前晃过一片血红,心口一瞬间闪过的疼痛近乎要人窒息,倏地,他的手被人坚定温暖地握住了——是姜应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沈扶玉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没事……”
他想了想,主动走了过去,给小女孩道:“妹妹,你的娘亲没有走,她去帮你驱除噩梦啦。”
小女孩一愣。
“她也去月亮上了,我方才知道,”沈扶玉一笑,“我很忙,没办法每一夜都保护你,以后你没做噩梦的每一个夜晚,都是你娘亲在保护你。”
小女孩抽噎了一声,话是这样说,可她还是难过。
她伏在妇女的尸体哭了很久,一声一声的“娘亲”归于天地间。
沈扶玉和姜应给她娘收好尸后,便带着小姑娘去了这边镇上的一家善堂,善堂破破旧旧的,只有几个老妇在管事。
沈扶玉和姜应原本给小女孩准备的银两登时不太足够了,他俩又另拿了些银两和干粮资助善堂,善堂的管事人一直在不停道谢。
沈扶玉给小女孩了几支安神香,告诉她晚上睡觉的时候点着就不会做噩梦了。
小女孩一怔,下意识问道:“哥哥,你要走了吗?”
沈扶玉笑了笑:“是呀。”
小女孩又问:“不能留下来吗?”
沈扶玉说:“我还要去保护别人呀。”
小女孩不说话了,眼眶红红的,似乎是想哭,被一旁的妇人抱去哄了。
沈扶玉便同姜应两人一起给善堂的管事告了别,很快,两人的身形便隐入了夜色之中。
走出一段距离后,姜应给沈扶玉道:“哎,我娘说今日做了小米酥,喊你去吃呢。姜冉也说想你。”
姜冉是姜应的妹妹,前些年才出生,眼下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可爱得紧,特别黏沈扶玉。
沈扶玉看向他。
姜应在他无声的凝望中,终是破了功,他无奈一摊手,笑道:“好罢,其实是我想回去。我不想大晚上给师尊汇报任务呢,太累了。”
所以光明正大地喊上沈扶玉偷闲躲静来了。
沈扶玉迟疑了几分,姜应便乘胜追击:“我家王府的小米酥最好吃了是不是?我们已经快半年没吃了!”
沈扶玉:“……”
沈扶玉慢吞吞道:“好吧。”
姜应乐不可支,他一拍沈扶玉的肩膀,笑道:“我们比比谁先到京城!”
他话音刚落,身形便窜了出去,沈扶玉一愣,忙追了过去:“姜应!你又这样!”
夜晚的春风有些凉,沈扶玉不消多时便追上了姜应,他本想说什么,却看见京城里火光冲天,隐约有兵戈相接的声音混着哭喊和怒吼声传来,沈扶玉心下一惊,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和姜应对视一眼,表情都凝重了一些,两人连忙进入了城门。
非任务不能用灵力,他俩一到城门处就落了下来,沈扶玉抓住了一个正在仓皇躲逃的男人问:“您好,请问京城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本想挣开他,却见是两个少年,终是道:“嗨呀你们赶紧走吧,京城起义了!安国公府都没了!”
安国公。
那不就是——
沈扶玉还没说什么,身旁的人便迅速跑了出去,带起了一阵微风。
“谢谢您。”沈扶玉忙给男人丢下这么一句话,追姜应去了。
冲天的火光接住铺天盖地落下来的雪白月光,几近吞噬之势,浓烟密布,横尸门前,血流成河,开国皇帝钦赐的、象征无数荣华富贵的“安国公府”的牌匾摔在地上,断成两半。
沾染了血迹的大刀在火光与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冷刺骨的光芒,贯穿了一名年幼的女子。
沈扶玉瞳孔剧缩,火光照亮了女子的面容,是姜冉。
沈扶玉呼吸一滞,他强行镇定下来,扭头去找姜应,却见姜应怔怔地站在一旁,他望着那边,一动不动。
下面的厮杀还没有停止,姜应站在那里,再刺耳的斗争都同他没了关系。
京城起义,安国公府尽数被杀,是起义军给朝廷最大的挑衅。
这事惊扰了皇上,皇帝出动了精兵三千,最终是压了下来,拨了些人来给安国公一家做丧事。
姜应披麻戴孝,站在其中,一语不发。他愣了很久,才像是缓过了神,给一旁一直陪着自己的沈扶玉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怎么办啊沈扶玉,我没法请你吃小米酥了。”
沈扶玉鼻头一酸,抱住了姜应:“没事的,姜应,没事的。”
姜应低了低头,把脸埋到了沈扶玉的颈窝里:“……怎么办呢?”
“姜应,你还有我,”沈扶玉一字一顿地开口,“你还有我。”
姜应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又平静了下来,眼眶微红,给沈扶玉笑了一下,掉出来一些清泪,他道:“谢谢你。”
沈扶玉没说话,攥紧了他的手。
姜应好似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他收拾好心情,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后事,人情往来间竟透漏出几分游刃有余的感觉,安国公、安国公夫人两边的亲戚还是蛮多的,后事时来了不少,姜应一一应对。
沈扶玉只沉默地站在他一旁。
但姜应还是很明显地疏远了沈扶玉。
明显得凤凰都看出了端倪。
“哎,”凤凰看向沈扶玉,“他怎么了?”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姜应一次都没有主动来找沈扶玉聊天,都是沈扶玉主动去找他。
凤凰能理解姜应的痛苦,但不明白姜应是想做什么,连朋友都不要了吗?
沈扶玉摇了摇头,他脸颊一凉,才发觉开始下雨了,已经入夏了,今日白日闷了一天,想来夜晚定是一场暴风雨。
凤凰展开了翅膀,示意沈扶玉钻自己怀里来。
“姜应今天一天都没有出现。”沈扶玉走到凤凰身边,凤凰胡乱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塞,用羽毛挡住了风雨,把他往屋里载去。
凤凰胡乱地应了一声,道:“兴许很快就回来了。”
“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沈扶玉看着外面顷刻间便有倾盆之势的大雨,声音混在了雨幕之中。
凤凰把他带回了木屋,才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沈扶玉一歪头,笑了,“我要去找姜应。”
凤凰:“?”
凤凰震惊:“你疯了?”
“没有,”沈扶玉在屋里找来了一把油纸伞和一个灯笼,给凤凰道,“凤凰,师尊今日说要来考察我的剑术,你帮我糊弄他一下。”
凤凰失声:“什么?!”
沈扶玉一笑,头也不回地撑着伞,打着灯笼踏入了风雨之中:“拜托你啦!”
凤凰怒极:“沈扶玉!”
姜应没走山梯,专门走了下山的山路,他没有打伞,雨水在衣服里灌进来,还没入夜,但托风雨的福,天边已经黑压压地压下来一大片了。
真黑、真冷,姜应踩着泥泞的山路,想,修仙之人不得插手人间事,更不许滥杀无辜,今夜一别,他的修仙之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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