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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菇菇弗斯)


“这是喝了多少?你们聊得火热,我也不便上前,对了兴掌柜他们已经吃完从后门走了。”
酒水喝多了口便容易干,秦夏灌了半杯茶,顺势往虞九阙身上一靠。
嗅着小哥儿领口间淡淡的兰花香,恍惚间觉得酒意更浓了。
虞九阙伸手摸了一把他的下巴。
“大白天的,你这是作何?”
秦夏半阖上眼。
“我是掌柜,谁能管我?”
说完这句有些任性的话,他又将刚刚和鲍淳他们说了什么,捡着要紧的跟虞九阙讲了一遍。
虞九阙发觉,自己居然知晓三年前的“裁撤冗兵”,多半是在宫中时的记忆。
然而当着秦夏的面,他却只当不知。
殊不知秦夏却在想,书中虞九阙摄政期间,可是出台了不少类似于这个的制度,搞得举国上下怨声载道,没有不骂他的。
他确实很会钻营,贪恋权力,但面对朝廷的弊病时,也是真的有豁出去,不在乎身后名的魄力。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早就注定遗臭万年,哪里还有什么身后名?
后来就连小皇帝都要承认,自己的一些想法,是在虞九阙这个大奸宦曾经的想法之上完善修改。
不然这样一个反派,也不会引得那么多人又爱又恨了。
因秦夏喝多了酒,靠在虞九阙身上没一会儿,就被小哥儿催着去后院躺着歇息。
他本以为自己沾了枕头,最多睡一个半个时辰,不成想睁眼时天色已暗。
他揉了揉额角,在昏暗的床帐间坐起身。
掀开帐子,就见桌头摆了一碗兑好的蜂蜜水,虽然凉了,但这个季节喝并不觉得不舒服。
蜜水入喉,秦夏清了清嗓子,穿鞋起身。
推开屋子的门,就见灶房和院子里都点起了灯,郑杏花和庄星已经忙了起来。
空气中有一股说不清的香味。
等他走到灶房,虞九阙正好端着一个小碗从里面走出来,见了他便笑了笑,夹起一筷子碗中的吃食递到他的唇边。
“下午我和小瑶出去拾了好多玉兰花,让郑嫂子炸了些,你尝尝,味道如何?”

以花入馔, 古已有之。
吃花对文人墨客是风雅之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纯粹是饭桌上多了一样食材。
花朵能做的菜样式也不少, 简单一些的便是直接油炸, 还可和面摊饼、加糖做点心馅、酿蜜或是酿酒。
秦夏就着虞九阙的筷子吃了一口。
外面裹了鸡蛋, 香香脆脆, 口感自有一番温润。
玉兰花还剩一笸箩, 油炸的虽然滋味不差,到底太油腻,郑杏花怕做多了没人吃。
秦夏看过后, 打算把余下的做成玉兰花饼。
“做好了就放在这, 晚上谁饿了, 就拿一个垫垫肚子。”
他做的玉兰花饼是豆沙馅的, 因为玉兰花的花瓣足够大,可以拿来充当“饼皮”。
花瓣清洗干净,沥干水分,两片夹在一起,中间抹上豆沙后轻轻压实, 外面裹上生粉和薄蛋液,下锅煎熟,出锅后尚且能保持一定的花形。
豆沙和花瓣的馥郁交叠在一处, 香甜可口。
这顿玉兰花吃后没两日, 一场急雨就打落了树上余下的大部分花瓣, 宣告着今年花季的彻底终结。
同时也终于到了宋栾宋老爷的大寿前夕。
秦夏提前一晚在食肆外贴了告示,写明次日外出做宴, 暂停营业。
他点了郑杏花和庄星一道去宋府,又叮嘱邱川和邱瑶看好家门。
当天夜里。
因次日要早起, 秦夏和虞九阙提前回了家,打算做一顿家常菜,安生地歇一歇。
难得有闲暇,虞九阙在院子里洗两件换下来的脏衣裳。
大福围着水盆转悠,另一边上回抱回家的狸奴里,有两只也在草窝里盘着尾巴睡大觉。
不知是不是醒悟了外界险恶的道理,比起之前,这几只狸奴留在家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大福对此接受良好,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秦夏和虞九阙也就放下心,不去管了。
院子内水声阵阵,衣服难免沾了些油烟,虞九阙正在努力搓洗。
灶房内秦夏则正剁着从食肆带回来一条新鲜的小排,预备换个没尝过的吃法——山楂小排。
从灶房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山楂红果,挨个洗净去核备用。
小排,也就是猪肋排,剁成近乎等长的小块,先和料酒一起下锅焯水,撇去浮沫后捞出,放入油锅炒至微微发黄。
盛出后单炒一个糖色,再将小排放入,加入山楂、倒水转小火焖炖。
在这个过程中,山楂会微微变软,将独特的酸甜汇入排骨酱汁当中。
一柱半香后,再加入几颗完整的山楂拌匀,大火收汁,装盘后撒上白芝麻作装饰。
再配两道炒菜,一道紫菜蛋花汤,一大锅米饭,完事时虞九阙也已经洗好了衣服,挂去了院子的晾衣绳上,下面的水珠滴答了一地。
偏偏大福还觉得好玩,在那里不断地穿梭来去。
吃饭前也不忘给这些个小家伙都准备好食水,大福一个鹅吃饭时把碗撞得响个不停,相比之下,两只狸奴就斯文多了。
进到屋内。
比起山楂小排,虞九阙显然更好奇紫菜汤。
这些干紫菜饼也是上次买来的干海货中带的,起先就说要拿回家做汤,结果每次回家都忘了带,今天好歹是记得了。
紫菜能凉拌、能煎蛋,但秦夏最喜欢最常见的紫菜蛋花汤。
海菜这东西,还是要放在汤中,才能尝到最直接的鲜味。
“看起来和干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干海菜在虞九阙看来,有点像茶饼,黑黑碎碎的一大块。
没想到进入汤锅后,那些黑色的“碎碎”就舒展成了轻飘飘的“海草”。
其实除了紫菜汤,秦夏还将干紫菜混上虾皮和香蕈干,用臼子捣碎成粉,做了些提鲜的调料。
这样做出来的调料算是低配版的味精,古时没有提炼味精的技术,但是他觉得以紫菜和虾皮代之,应该也能复原个五六成的精髓。
虞九阙舀起一勺汤,吹了吹热气,这才挨着碗边喝了一口。
一种以前从未品尝到的鲜美直击向味蕾,惹得他都愣了一下。
“还喝得惯么?”
秦夏担心虞九阙不习惯这个味道,所以汤做得并不多。
但虞九阙本就不挑食,遑论紫菜汤的味道真的不差。
“喝得惯,我觉得好喝。”
他把喝过的汤碗往旁边推了推,先给秦夏夹了一筷子小排,还不忘捎带了一枚山楂。
随即也挑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到碗里,入口吃肉之前,先抿去了外面的那层酱汁。
酱汁本就红亮,因为多了山楂的缘故,红得更“正”了些。
这道菜是酸甜口的,为了不让山楂在里面显得突兀,除了炒糖色时的糖,秦夏在后面一步时还加了些蜂蜜。
不多不少的一勺,既能平衡肉的咸、山楂的酸,又不至于让甜味打了头阵,平白吃着腻口。
开食肆的日子,两人对坐在家吃晚食的机会并不多,一桌好菜加鲜汤,为这个安宁的夜晚增添了一抹烟火气。
常言道,饱暖思.欲。
虞九阙执意让秦夏熄了灯,黑暗中,互相解开衣上的盘口系带,肌肤相亲之际,交换一个深深的吻。
大福今天和两只狸奴一起睡在堂屋,听到传来的窸窣动静,狸奴动了动耳朵,睁眼打了个哈欠,复又睡去,大福则睁着豆豆眼多看了有一会儿,见屋里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很快也没了兴趣。
事后,秦夏做好清理,抽去垫在下面的被单丢去一旁,又去床下用提前打好的水浸了帕子。
他本想替虞九阙擦干净,不过今日的小哥儿倒没有累得直接睡过去,既然清醒着,自然不好意思让秦夏上手,哪怕两人片刻前什么事都做过了。
“我自己来。”
他轻声说罢,接过帕子,借着被子的遮挡用完,想还给秦夏时,一想到帕子沾了什么,又迟疑了一下。
秦夏索性强拿了过去,能听出他话音里的笑意,“害臊什么,我又不嫌。”
虞九阙脸热,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往里缩了缩,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秦夏回来时,两人又挨到了一处去。
睡意渐起,很快便一道入了梦乡。
秦夏起得比那日去桑府做家宴还早,毕竟宋府的寿宴摆了足足三十桌,分里院和外院。
里院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外院则是给那些甭管收没收到帖子,随点礼就想进来蹭饭的人准备的。
故而一早就说话,秦夏只需管着里院的十几桌,外院的交给府中原本的厨子应付。
和桑府一样,宋家派了人来接。
且因为一共三人,所以来的是一辆马车。
现下芙蓉胡同里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看一眼就知道秦夏八成就被哪家老爷请了去做宴。
以前好些人还看不起当庖厨的,总觉得一辈子围着灶台转,算什么大出息。
除非是老子那一辈就做了,继而传给儿子,不然没几个人家会送孩子去厨子身边当学徒。
而今看秦夏一日比一日发达,又觉出庖厨的好来了。
奈何秦夏说过,自己暂且不招学徒,铺子里的伙计,也都是外头寻的,除了一个郑杏花,都不算熟人。
大家伙只好暂时歇了心思。
秦夏照旧装了一副菜刀、几味调料,里面有他的紫菜虾皮版味精、刀口辣椒和配的五香粉等。
虞九阙把他送到门外,“你不用挂念我,我在家把家里的杂事一了,就去寻干娘坐着说话去。”
秦夏颔首。
“这样也好,不如你就去干娘家里等我,我回来后,去那边接你?”
虞九阙却笑道:“你去宋府,回来时少不得领赏,带着东西去干娘那多有不妥。”
秦夏一想也是,这事算自己疏忽了。
“那我到时先回家,若是你不在,我就去干娘家找你。”
两人说定,郑杏花也来了。
她从紫藤胡同走过来花不了多少工夫,二人上了宋家的马车,沿路接上了庄星,这才朝着宋府驶去。
且说宋府。
宋栾的寿宴要大办,原本郭姨娘想着自己是后宅唯一的女眷,此事怎么论都该自己筹办,正好借此把儿子女儿都推到人前去,好生出一回风头。
哪知一开始商定此事时,家里老太太就先出来拦了一回,说平日里也就罢了,没有这等节骨眼上,让一个姨娘代表宋府出面的道理。
郭姨娘不是没吹枕边风,但宋栾是个孝子,涉及老太君的事,枕头风怎么吹也吹不动。
她只好改换策略,把事情往儿子头上引。
她代表不了宋府,府中二公子总能代表,哪怕是庶出。
可谁让大公子别说见人了,连风都见不得一点?
好不容易把这事说通了,眼看公中账上就要往外支银钱,那可是百八千两的银子,想都知道油水有多厚。
郭姨娘惦记着、惦记着,偏生在这时,常悦楼的一道点心出了岔子。
二房疑心了好几回,怀疑此事是大房从中作梗,但查了几遍,都没查到证据。
几次在府中见到宋冬灵那丫头,照旧是人前客客气气,人后鼻孔看人,和从前没什么分别。
反而那个病秧子宋云幕,近些日子不知是偷摸换了郎中还是怎样,也不从大厨房叫菜了,又将大房那小灶房重新用了起来,以前只是用着熬药,现下听说日日飘着炊烟。
饭味和药味混在一起,她只觉得闻着就恶心。
使人去打听些消息,大房却和铁桶一般,丫鬟婆子都是昔日桑锦瑶娘家的陪房,只会和你打太极和马虎眼,半点有用的都得不来。
郭姨娘内心惴惴,思前想后,先寻了个由头把过去在大厨房做事的心腹丫鬟给打发了。
原先留着她是为了给宋云幕的吃食里做手脚,现今既然大房不吃大厨房的饭食,留着此人反而是个把柄。
寿宴一早。
宋栾在姨娘房中醒来,丫鬟送上早就备好,为寿宴这日新做的衣裳。
郭姨娘更是早就醒了,伺候宋栾的这些年,她一向比宋栾早起半个时辰多时辰。
每回宋栾看见她时,她必定已经是梳妆完毕,脂粉钗环一个不落的模样。
她不仅擅打扮,也擅保养,生养了三个孩子,腰肢依旧细得和当姑娘时一样。
等宋栾洗漱完毕,衣裳穿齐,按照府中规矩,他该去老太太房里请安吃早食。
老太太不乐意见郭姨娘,早几年还刻意给她立规矩,后来念在她给宋府添丁的面子上,就免了她的请安。
自从二房犯了错,她在宋栾面前愈发温柔小意。
宋栾怜她也料不到常悦楼之事,除事发前后给老太太侍疾没来她房中,等老太太身上一好,就又搬了回来。
今日他过寿,心情更是亮堂,出门前专门同郭姨娘道:“今日是好日子,你莫要因为先前之事继续挂心,只是云朗那头你还是多叮嘱两句,府中人多眼杂,教他务必谨言慎行。此事过后,我再去寻老太太请示。”
郭姨娘心下一喜,知晓宋栾所说的“请示”,定还是和想把自己扶正有关,面上却还摆出一副柔弱之貌。
“妾如今不敢奢求什么,只盼老爷身康体健,长寿福绵。”
宋栾听着她的娇声,只觉浑身熨帖。
又说了两句体己话,这才往老太太房中去。
宋栾走后,郭姨娘顿时打了个哈欠。
若非今日是宋栾寿宴,往日这时候她总要睡个回笼觉的。
身边得力的婆子上前问道:“夫人,可要去请二公子来?”
郭姨娘摇摇头。
“老爷心里头怎么想的,我还不知了,说到底,他还是看重大房那个病秧子多过云朗。要我说,云朗不就是风流了些,这普天之下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如此?宋云幕不如此,不过是因为他没这个本事。”
说到此处,她又道:“你代我去提点他两句,把老爷的话转述了就罢了,云朗不是拎不清的孩子,平日里再早晚招三逗四,今日谅他断没有这个胆!”
此时的郭姨娘尚不知,宋云朗因为□□下二两肉,已在昨晚就把能捅的娄子捅完了。
宋府,后厨。
秦夏三人是由宋府大房的管事一路领进来的,到了大厨房,配的人手远胜桑府不说,看起来一个个也十分规矩。
秦夏和上回一样,放下东西,就要去看一眼食材。
宋府的菜单子早就定下来了,海参、鱼翅、燕窝、鳆鱼这些个位列八珍的,样样俱全。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个中最稀奇的,还要数宋府特地找人采买的一筐红头蟹。
老话说“秋风起,蟹脚痒”,大部分人选择在中秋前后吃蟹不假,但螃蟹的时令却非仅在秋季。
春日可吃重皮蟹、奄仔蟹,夏日可吃黄油蟹和大闸蟹里的“六月黄”,红头蟹也是春末夏初可以吃的一种螃蟹,并非齐南县的土产,据说宋府只得了一筐,费劲功夫,活着养到今天。
这个季节的螃蟹吃不得肉,大抵都是和黄油蟹一样,吃的是蟹膏。
故而秦夏听闻有这样食材后,就在菜单里加了一道蟹酿橙。
宋府的管事走在前,秦夏走在后,还没到地方,就听已经走到养蟹水缸旁边的管事大叫出声,“这,这些螃蟹是何时死的!”
死蟹不能吃,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况且今日还是寿宴这等场合,来赴宴者,非富即贵,哪个的舌头都不好骗!
管事顿时冷汗直冒,直接叫了大厨房的管事婆子来。
婆子同样也慌,吆喝着问那个负责养螃蟹的启哥儿去了何处。
“让那小蹄子给我滚过来!”
然而喊了半天,也没人寻到这个启哥儿。
“这可如何是好,这筐螃蟹要是上不了桌,该如何交差啊!”
秦夏本想说换一道菜就是,结果听管事的意思,宋栾是个很能四处吹嘘的性子。
先前说要请常老爷子出山,就喊得人尽皆知,后来替换成秦夏掌厨,他为了挽回面子,就一个劲采买贵重食材,同样令人四处宣扬,当然少不了念叨红头蟹。
没了别的还好解释,螃蟹这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替换得了的。
管事不敢擅专,赶紧着人去请宋云幕和宋冬灵,过了一会儿,宋冬灵就带着小怜同一个婆子过来了。
搞明白前因后果,宋冬灵直觉问题出在那个“启哥儿”身上。
可时间紧急,就算找到启哥儿又如何,启哥儿也变不出一筐活螃蟹来。
眼看面前熟人急得好似热锅蚂蚁,秦夏沉吟片刻后问道:“若是非要让这螃蟹上桌,我有一个法子,只是我只要蟹壳,不要死蟹肉。”
宋冬灵看向他,疑惑道:“秦掌柜这是何意?只要蟹壳,这道菜如何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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