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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撞见非人类(人类文明轰炸机)


他听见那只鬼说——
“谈善。”
“你有很无用的善心。”
谈善看着他,眼睛狡黠地眨了眨:“你不喜欢吗。”
鬼唇角冷冷地撇下来。
他俩就这么对视了一两分钟,直到远处警犬狂吠,人声渐起,谈善再去摸后背,摸到一手细密冷汗。
“咳咳咳……咳。”他深吸了口气,被灌进喉咙中的冷风弄得呛咳起来。
鬼眉头皱着。
谈善去抓他的袖子:“你能不能变人?”
鬼:“我为什么要……”
他一僵。
谈善手指顺着他宽袖掖进了手腕。
从他表情上谈善估计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不过不确定。他试探着又往里进了一点,鬼吸了口气,差点甩开。
原来能。
谈善从他腰间勾下来一块玉佩,晃了晃:“不能变,进来一会儿?别吓到人。”
那块孔雀玉佩结着长长的深黄穗子,断了一根。
鬼沉默了一会儿。
谈善:“回去再出来,行不行。”
鬼恹恹:“老太婆跟你说了什么。”
“说让你别总在外面荡,万一碰见不长眼的阴差打一架没办法送我回古代。”谈善耐心地说,“很快。”
鬼:“……别像哄徐涧一样说话。”
谈善无奈:“好。”
“上面有人吗——”
底下有迟来的警察牵着猎犬叫喊。
许一多一瘸一拐下山,心情难以言喻:“我打小就知道你与众不同,别人都养鹦鹉你抓了两只乌鸦,现在别人养猫养狗你要养鬼。”
谈善一手插在裤兜里握着那块玉佩,圆润的四角在掌心磨来磨去,他心底有奇怪的痒意,低声:“没办法,我控制不住。”
“什么控制不住。”
“我刚刚心跳很快。”
谈善:“他应该听见了。”
“你那是劫后余生吧。”许一多合理猜测道,“谁看见鬼都会心跳加速,不心跳加速的是死人。”
谈善:“……不是。”
他没有再多解释。
半夜三更他俩又跑了一趟派出所,值班的还是那个女警官,看他俩脸上都挂了彩赶紧从临时药箱里腾出碘酒,“一会儿做个笔录就能走。”
许一多脚崴了,走两步疼得呲牙咧嘴。谈善不得不坐下来等他,头顶白炽灯非常亮,他连着两夜没怎么睡,在门口的接待凳上闭了会儿眼。但时不时有人走动倒水,玻璃门一推开寒风倒灌进来,没办法睡。
他一只手遮在眼皮上,呼吸都很累。
许一多小声问女警官:“姐姐,上次那个308的住户,到底怎么死的。”
女警官为难:“这个不能说。”
“说吧。”
冯昇刚开完会回来,伸手压了压太阳穴上那块疤。他看向凳子上闭眼的谈善,刚二十的富二代,跑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大战歹徒,裤腿拉上去一截,脚踝有刮伤和青紫。缩在角落睡梦中还并不放心的模样,时不时冒出一两声呓语。
“谈书銮说他脑袋动过手术,一会儿找个医生问问,看有没有脑震荡。”冯昇叮嘱了一句。
“好的冯队。”
“谋杀,招待所前台是凶手。”冯昇又转向许一多,说,“有件事刚好问你们,我的人在王大贵房间搜到一批文物赝品,刚审的那批人都说自己还没进墓地,口供惊人统一都说刮妖风自己见鬼,什么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
许一多的声音弱下去:“这世界上真的有……”
冯昇捏了捏鼻梁,打断道:“行了。”
许一多尴尬得直想挠头,他左顾右盼正好看见灯底下打包的一堆纸箱,没话找话地说:“那是什么?”
“物证,刚你们老师来鉴定过了,都是假的。”冯昇头也没抬。
都说姜王墓被盗,但迄今为止两个月,他们没见过一件墓葬品。除了死了几个人查了两场爆炸,什么都没找到。
到底墓葬有没有被盗,冯昇开始怀疑。
许一多不敢说自己想看,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休息。外面下着雨,派出所正门口挂了一串样式过时的风铃,风一吹砸在玻璃门上“哐哐”地响,某一瞬间那声音消失了,风扭曲着绕开,四周空前安静。
许一多脸上睡出半条红印子,迷迷瞪瞪地睁眼。
他瞳仁放大——
一张扭曲的脸出现在玻璃门上,眼白翻出来。“他”两只腿拖在身后,“砰砰”地大力拍门,五官挤压在门上,扭动着要进来。
死去整整一天的“王大贵”。
许一多几乎是硬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
他死死闭上眼,周边还有女警官翻动文件登记的声音,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那个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喀吱,是你吗?看见我死了。”
许一多听见“桀桀”的叫声,他头皮发麻,胃里酸水翻涌,有潮湿粘腻的水迹从裤腿上缠上来。
他一动不敢动,心脏狂跳,默念一万遍祈祷谈善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
事情没有糟糕只有更糟糕。
“是你吗?是你吗?”从声音上判断死去的王大贵已经找到了谈善身边,他双手撑在地上,爬上每一个活人的肩头,脸凑近去观察,发白的脸和滴滴答答的水不停往下,口吻急切癫狂。
许一多在一片窒息中脑中劈开一道白光,唇哆嗦了一下。
他以前听老掉牙的外婆讲过,看见人死千万要移开眼。如果不幸撞见了对方又正好是非正常死亡,那他就会在死去的头一天夜里找上门,挨个寻找自己死亡现场的人,他要找替死鬼!睡着的人最容易被上身,那时精神疲惫,毫无抵抗之力。
他必须叫醒谈善。
许一多整个人颤抖起来,眼球充血,开始“呼哧”“呼哧”喘气。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眼看零点已过“王大贵”语速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快!他攀爬的速度就跟按了二倍速一样。许一多手已经摸到最近的那根警棍,他大脑紧张到缺氧,呼吸急促,惊惧之下肾上腺素狂飙,就在那只惨白的手要摸上谈善脚踝时他暴喝一声,从椅子上“唰拉”站了起来。
谈善是同时惊醒的。
他和许一多对视一眼双双夺门而出,外面还在下雨,天幕黑得如混沌初开,四面八方冷雨拍在脸上,刀子一样割过脸颊。
“什么东西!”
许一多玩命地跑,声嘶力竭:“王大贵!我们看见他怎么死的了,他要找替死鬼。”
谈善嗓子充血:“有办法吗?!”
“不行,如果他是自杀还好,他杀这种戾气太重没办法,除非天亮。”
才刚刚过零点,跑到天亮他妈的可能是累死。谈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行,我们——”
他话说到一半,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脚踝。伴随血腥气和令人作呕的馊饭味道,谈善“我操”了一声,抓过许一多手里警棍不管三次二十一往后一劈。他获得短暂喘息时间,回头那一秒看了了他此生最恶心的场面——
密密麻麻的蛆从椭圆头发上生长出来,掉在地上。他一棍子砸在对方面中,那张脸正中央瘪下去,又弹起来。
“你竟敢——”那东西发出凄厉惨叫,四肢并用往前。
谈善甚至愣了半秒,心里想,还是家里的鬼稍微正常一点,起码四肢齐全。
“打不死!”许一多迎风咆哮,抓狂,“甩不掉!”
这辈子谈善最刺激的时候就是在扬沙县城这两天,是个别的东西他还能打,是个丑鬼,丑陋的鬼肮脏的鬼!他光是看一眼都需要勇气,不要说直视!
谈善心里骂了句娘。
许一多实在跑不动了,双腿如灌铅。眼看背后腥风就要靠近,他这时候智商忽然飙升到一百八,扯着嗓子嘶吼:“距离!他没办法超过死亡地一公里!”
五十米以内。
谈善迅速计算了一下,大致有个概念。他俩逃命似的狂奔,眼看最后一米就在眼前,简直是滚过了线。
那只肿胀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米外,发出暴怒的尖叫!
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飞了出去。
谈善迅速睁眼,滚了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捞。
手心一凉。
抓到了,没碎。
谈善心里松了口气。
他这时候真是有够狼狈,往后踉跄了一步,自己都听见踝骨清脆一声响。
“喀嚓”。
估计要骨折。
他跌进了距离范围内。
许一多满脑门冷汗,几乎失声。
“喀吱。”
第二声。
脖颈被扭断的声音。
谈善撑着膝盖,唇边出现一点笑。
那坨不明物体怪叫骤然一停,像被扼住咽喉。一只冰凉有力的手臂一把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冷冷:“打不赢不会搬救兵?”
谈善:“你会帮我?”
凭空出现的鬼垂眼看他,不知是个什么意味。
接着他一言不发伸手,隔空捏爆了那只鬼身体,脑浆和黑气一同迸裂。
“能不能走。”
他估计是气得狠了,侧脸看过去唇变成一条冷淡的直线。
谈善看了他一会儿,说:“不能。”
“我好像骨折了。”

小骗子。
鬼心里这么想,眼睛却忍不住去看他运动裤里拔出来的那截脚踝,半夜爬山刮伤了脚,白袜子卷下来,露出一小截。上面涂了深紫色的药水,细瘦得一只手可以圈住。
鬼移开视线,喉咙微微地渴。
谈善摸着脚踝犯愁,他仅有一点关于脱臼的医学知识,显然不够。
他叹了口气,刚想抬头,那只鬼面无表情地半弯下腰,出手抓住他脚踝,耳边飘过一句“别动”。
“喀嚓。”
谈善一愣。
鬼的长发落在他脸侧,带一点痒,还有似檀似茶的旧香,幽幽地盈在空气中。
丝丝黑气缠上白皙踝骨。
“麻烦精。”鬼宣布。
麻烦精谈善:“……”
他为自己伸冤:“还从来没有人觉得我是麻烦精。”
鬼眼皮冷冷地往上掀了一下:“麻烦精。”
谈善放弃:“……好吧,你爱怎叫怎么叫。”
“他他他怎么还能——”
许一多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甚至没功夫关注他发小和鬼与众不同的相处模式,抓狂:“他还是活的!”
几分钟空隙,地上肉球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碎裂又聚拢。“王大贵”一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自己脑浆迸裂的头,神经质地:“我的脑袋我的眼睛!我的眼珠子哪儿去了?”
其中一只正好滚到倒霉蛋许一多脚底下。
许一多大气不敢出喘。
天边漫开单薄的晨光,黎明即将到来,但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王大贵并没有消失,他满地找头,在附近转来转去,不敢靠近又不愿意离开。
谈善没吃早饭低血糖快犯了,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鬼的后腰,问:“有什么办法啊。”
鬼身影在熹微曙光中越来越淡,他将那块玉佩用深黄穗子穿起来。指关节并不灵活,进度缓慢,但低头时长睫毛一颤,有种古怪的认真。
谈善脖颈上微微一凉。
“找老太婆。”鬼满意地碰了碰他卫衣里单露出来的锁骨,尖牙不易察觉地磨了磨。
谈善:“送我?”
鬼摊开掌心给他看,那里停着一朵白花。
“回礼。”他唇角抬了抬,仿佛终于为送礼这件事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
谈善低头一看,正浓色红孔雀翎在光照下流出鲜丽色泽。
他骤然有很浓郁的危机感,他就是来的那天随手在守墓石上放了路边一朵花,这都能换来一颗价值不菲的玉石,万一有人拿了糖跟鬼换传国玉玺……
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不行,他要想办法。
就在他想办法的同时鬼凭空一伸手,一只粗长铁链从地底生长出来,上面还带着斑斑铁锈。他动作粗俗地把铁链一头拴在“嗬嗬”叫的王大贵脖颈上,暴力一拉将铁链另一端递给谈善。
许一多惊呆了,步履蹒跚地跟着谈善:“你这是,养了个啥啊。”
谈善拉着铁索”哐当“往前,心情复杂:“我也不太清楚,先养着吧,养养就知道了。”
他俩再次出现在神婆门口时那老太婆正在喂鸡,嘴里发出“嘬嘬”的声音,见有人来头也没抬:“怎么……”
见着王大贵她顿了顿,第二次拉开了栅栏。
事情的前因后果许一多他说得口干舌燥。老太婆苍老地眼皮褶一层层地垂下来,她半晌才问:“你们想送走这只恶鬼。”
王大贵尖利的指甲在缺了一只腿的木桌上划,发出刺耳的噪声。
谈善:“是。”
耳边回荡着往生咒冗长累赘的念白,低低混混。
“知道为什么会有鬼吗。”老太婆去关窗,她身体异常佝偻,不得不踩上一张小凳子才能够到木窗。
“鬼,多不得善终。枉死者如此人,怨气积蓄,死不瞑目。另一类不得圆满,耿耿于心。”
“死门开入黄泉路,前尘往事尽了,不了者流连人间,惹是生非。”
“搞清楚他想要什么。”老太婆说,“沉冤昭雪,还是遗愿未了。”
整间木屋背阳,正中午依然有寒气顺着小腿肚子往上冒。神婆说话时嗓子里混着沙砾,眼珠浑浊裹沙土。
周边供奉的神像庄严,金箔从他袈裟上脱落,仿佛有第四双眼睛在暗处注视他们。许一多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拽着谈善往外走,谈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道不清晰的光掠过老式窗棂,带过他眼角。
谈善抬头看向神婆:“完成之后,他会怎么样?”
老太婆抽着烟杆,没有多问一句。她缩在暗处,被黑暗笼罩着,一身难言沉疴:“投胎,再入轮回。”
天气不好,中午也还雾蒙蒙。神婆在风雨飘摇中带上栅栏门,给神像上了一炷香,遥遥望去那两个年轻人的身影已经走得很远,消失在旷野中。
做完这一切神婆从地上站起来,掖了掖裙摆,往鬓边别了一只白花。
神婆净手,重新上香,磕头时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长久跪拜在香火蒲团前,额头抵在冰凉泥地上,说——
“殿下千岁。”
许一多:“一个问题三百,怎么不去抢。”
谈善心不在焉地:“她真收你钱了?”
“咦?”许一多把手机掏出来一看,奇怪,“没收。”
“这一趟白来,王大贵一看就是他杀死不瞑目,凶手都找到了,还有什么遗愿。”许一多热泪盈眶,“终于能回去了。”
下山的路曲折,周边有鸟雀从枝头跃过的影子。
谈善脚步一顿,忽然说:“你先回去,我有事要问。”
许一多“啊”了声,根本没来来得及问什么谈善往回走,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周边荆棘勾住他裤腿,路尽头谈善猛然一停,气喘吁吁追上来的许一多不明所以抬头。
滚滚黑烟从木屋升起,通天大火将半边天烧成红色。
“扬沙县城没有神婆。”胡晶晶送他们上火车,疑惑地说,“我们是请了三个大师,但没有神婆。”
火车站,阴雨天。谈善撑了把黑伞,将身边的鬼完全笼罩在阴影中。
胡晶晶说:“等事情尘埃落定了请你们一块儿吃顿饭,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去最近的寺庙上个香,去去晦气。”
她说这话的时候谈善左边耳朵被拨弄了一下,他神色镇定地说:“好,谢谢晶晶姐。”
鬼在他耳边不大高兴地说:“你要去寺庙。”
谈善给他打伞:“我没说。”
鬼懒恹恹地碰了碰他手腕:“你家在哪儿?”
谈善大学没在宿舍住,他需要非常完整的私人空间,因此谈书銮替他在学校附近购入了一套公寓,两室一厅。
公寓叫做“凭澜阁”。
到家第一晚就出事了。
一户两厅,谈善出门扔垃圾的时候碰见邻居张盏优,对方刚从酒吧夜场上回来,顶着烟熏妆勾着新找的男友脖子接吻,两人在楼道里亲得难舍难分。
这种事情谈善从大惊失色到见怪不怪仅用时两个月,他之前会迅速转身回避,今晚不知道在想什么,多看了一眼。
“嗨心肝,这么晚?”
张盏优把男友脑袋推开,冲他抛了个媚眼:“出去旅游玩得怎么样,看你气色还不错。”
他对这个邻居印象非常深刻,依稀记得是个大学生,拔节的竹竿似的,青葱少年。大夏天抱着篮球上楼,护腕一转,上衣领口都是阳光金子。
现在刚洗过头,乌黑额发顺滑,看起来乖得要命,张盏优心痒痒地一动,手从男友脖子上拿下来,上前两步拍了拍谈善得肩。
柑橘混杂鼠尾草的香水味,泠泠地铺了一脸。
谈善说:“还……”
“行”字没说出口,张盏优表情刹那僵硬,他慢半拍低头,手腕上那串去大悲寺重金求来的佛珠“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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