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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在西游当唐皇(故国有虞)


嬴政轻笑。以手叩过剑柄,冷淡的眉目间,现出几许薄凉。
终是掀了唇,给出评价。
“无趣。”
嬴政上前,无视了那将要将自己眼球戳破的手指,不带有任何烟火气息的由此而走过。属于庄襄王的身影淡去,恰似刀枪斧钺加身,百千劫难经过,却由始至终,根本便无法对这君王做出什么。
更无法叫其心志由此而生出动摇。
直至嬴政终是立足在了那高台之上,至于那至高的位置之前。君王以手按剑,回首,目光压下,座下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恭谨唱喏。
尽皆匍匐俯首,恭迎这昔日帝王的归来。冥府上空,原本显露的异象随之生出变动,却是墨衣袀玄、面目似是笼罩在迷雾中的帝王由此而显现,以法相天地展露。手中长剑出鞘,向前挥出。
恰似是天地被破开细密的法网由此而被压下。无数阴魂怨鬼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任何言语。然而嬴政的剑尖,却是有魑魅魍魉在哀嚎,在发出一声声恶毒的诅咒。在将身形与面目不断变幻,仿佛是要因此而将这帝王的心志动摇。
是什么呢?
是人心之贪嗔痴恨怨因此而被放大,是帝国基石之下,累累白骨与无尽恶意和负面情绪扑面而来。更是八百年岁月里,被封印在此间的并不仅仅是那属于嬴政的权柄与旧臣。
叫嬴政以天地人杀机破开的封印符篆因此而具现,而形成魑魅魍魉,试图将这帝王绞杀并将这皇陵地宫再封印。但嬴政既然动手,又怎会再予之以卷土重来的机会?
有些教训于这帝王而言,不过是一次便已经足够。即便嬴政有着现在无法将其彻底泯灭的理由,更无力承担同那诸天仙神菩萨相敌对的后果。但这封印与符篆形成的魑魅魍魉也好,那躲在纣绝阴天宫里的一众阴神也罢,又或者是暗中插手的佛门......
“众卿,可要为朕征战冥府,将此方天地,尽皆纳入大秦?”
嬴政开口,问出疑问。剑锋所指,是因嬴政此前的动作而陷入到混乱的阴曹地府,是云台水镜被毁去,纣绝阴天宫里正在抓紧时间想要将自身恢复的一众阴神。更是十八层炼狱里,无尽怨魂之间,闭目垂首,拨动着念珠的老僧。
整个冥府的天地仿佛因此而陷入到寂静。直至良久,方才有枉死城内,李渊、建成、元吉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
“话说朕这时候不应该在太极宫中吃好喝好,同二郎送上来的美女谈心?怎么就死了呢?”
上下左右四方张望,只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李渊有些不安忐忑,更有些疑惑。值此时刻,终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有些是想念二郎的。
纵使是那个在枉死城中相遇,问自己老老实实做太上皇不好吗的二郎。
毕竟别的不说,有二郎在身边,只要不涉及皇位这样敏感的话题,那安全感还是可以得到保证的。但现在......虽然曾经同样都是秦王,但......
有那么一瞬间,李渊甚至恨不得闹出此番动静的不是秦皇,而是唐皇。
是自家那胆大包天的倒霉孩子李二郎。

第04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原身所创立的玄武门继承法之下,太子承乾同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愈发明显。看似平静的宫廷与朝堂之中,充满着紧张的气息。
只是这一切同大明宫里的晋王李治却又似乎是没有任何相干的。这位经由唐皇一手抚养长大的皇子恭恭敬敬的守在原身那已经失去呼吸的肉身之前,不曾有任何擅离,更不曾参与到兄长们的争斗当中。
纵使面上哀戚不能自己,多次于众人面前哭泣到几乎晕厥。这位晋王殿下却是强撑着病体侍奉在君父跟前,守着君父的肉身,做足了一副仁孝模样。
真假如何且不必说。尘埃落定一切未曾得到结果之前,太子承乾与魏王李泰这两位同胞的兄长自不会因此而对李治做些什么。甚至是或有意或无意的对其多出几分放纵和无视,只待自身登上皇位。
因而就某些方面来说,于李治现下之所处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风暴最中心处再是安全与平静不过的风暴眼,是权力旋涡中唯一的净土。但明灭不定的烛火摇曳之下,眼睑垂下面目显露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间的李治却清楚,这样的平静定不会长久。
所以,要做出选择吗?
李治仍然在踟蹰。
这位晋王殿下其实并不相信自家阿耶的死亡,更不相信那似乎是自家阿耶,又似乎不是自家阿耶的大唐皇帝陛下,会就此而失去生命。这样的感觉来得没来由且没有任何道理,毕竟人终归一死,纵使再强大不过的帝王死后亦不过一抔黄土。但李治心中,却早已经有了定论和决意。
不过是一条道走到黑,做足了一个虽深受君父宠爱,却夹在两位成年的兄长之间,可怜弱小而又无助的模样而已。
当然,对君父的极尽孝顺以及自身的仁慈、懦弱等种种,同样是必不可少的。
李治并不缺乏同两位同胞的兄长相争的勇气,更不愿去做那坐以待毙任人宰割的鱼肉。只不过——
晋王殿下尚且稚嫩的眉眼间似是有冷意一晃而过,却又在转瞬之间归于哀意与悲伤。似是切切实实的在为着君父的离去而伤心与难过,在不愿意接受事实。
自家英明神武的阿耶已然死去的事实。
李治身后,国灵之身无声息间出现。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更不曾惊起任何反应。恰如同与这天地合为一体般,只要嬴政不想,那么在此大唐境内,其实很少有生灵能够真正察觉到国灵之身的到来。
纵使是那仙神菩萨与修行中人,在大唐境内,在不付出巨大代价的前提下,难道还能够同如日之初升一般的国家意志与命运组合相抗衡不成?遑论相较南赡部洲、西牛贺洲等的情况而言,东土本就自有其特殊所在。
因而不管那白衣观音的算计如何,心中对这国灵的存在又有着怎样的忌惮。有些战斗在未曾真正将脸面撕破之前,显然是打不起来的。除非那菩萨真有着破釜沉舟,将这凡人帝国抹去而非是教化的意愿。
但这显然不可能,至少若非是在那最后的时刻,白衣观音并不会做出如此的打算。因而几番对峙,自认为略胜过一筹,将了国灵之身一军,使其焦头烂额给其一个小小的教训之后,菩萨飘然远去,转瞬便消失在长安城外。
于此同时,此间发生的种种倒映到眼前,不过是略一转念,嬴政便清楚白衣观音挑动的是什么,潜藏在长安城中的暗流,又究竟是什么。
这对嬴政而言并不难解决。只要唐皇回魂再出现在大明宫中,一切便可不攻自破被轻易解决。无法掀起任何风浪。
恰如同八百年前的沙丘行宫内,但凡嬴政未曾真正的暴毙和死亡,那么便是赵高、李斯、胡亥等人再如何的矫诏、玩弄权术又如何?一切的阴谋与算计皆不过是土鸡瓦狗,并不足以生出任何效用。
但这样的机会是八百年前的嬴政所不曾具有的。至于八百年后的大唐皇帝陛下......
嬴政并不曾以国灵之身将原身的面目与身形显现,又或是附身在原身的肉身当中,将一切镇压。至于地府中的另一半神魂,同样未曾在第一时间回返,再回到阳间。
并不仅仅是为了不将国灵之身同唐皇之间的联系暴露,更因为此时的冥府、此时那沟通九幽接连黄泉的皇陵地宫中,尚有事情需要这帝王的完成。
向这冥府天地宣告大秦与秦皇的归来仅仅只是个开始。君王的目标既然定下,剑锋所指兵刃所向,所有的一切恰如同再是精妙不过的仪器与战车一般高效运转起来。
为这帝王的野心与目标而效力。
又或者说那曾经再是庞大不过的帝国本就是一架再高效不过的、因帝王的意念与意愿而生成的机器。更遑论是在死后的冥府里,在无需受到生老死病等种种困扰的亡者世界之内。
“王卿、蒙卿,未知几位以为,此事可行否?”
大朝会之后是小朝会,是秦皇同诸位重臣们章台殿中议事。
同八百年前并无不同。
但这偌大的宫殿之内悬挂与放置着的,不再是六国、百越、匈奴的地图,而嬴政以及这殿中的重臣们目光所望向的,亦不再是东方六国。而是这冥府的天地,是阴曹地府、枉死城、罗酆六天等种种。
同样的,这殿中的群臣们精气神与面貌身形等被恢复和留存在最巅峰的状态,而非是死前的模样。但一切却又同过往有了不同。
如果说八百年前的秦皇是他们的荣誉与权势、地位、金钱、利益等种种之所系,因嬴政这位政治强人的身份、地位及手段而不得不维系在嬴政的身边。那么今时今日,他们之再归来和醒来,之所能够在这冥府天地中现世,依存和唯一所能够依存的,有且仅有那帝王。
漫长的时光岁月倥偬,对于仙神而言不过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里史书工笔、人言、谩骂和诋毁等诸多种种的侵蚀之下,那本就已经死去的帝国同嬴政之间的关系与关联早已经再密切不过。不可切分。
是较之以嬴政的国灵之身同那大唐更加紧密的存在。
这同样意味了这皇陵地宫也好其间的种种生灵也罢,俱皆因嬴政的醒来而醒来,存在而存在。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嬴政话音落下,王翦、蒙恬、王贲等出列,给出答复。
肯定的答复。
只是嬴政以掌心摩挲过腰间剑柄,却未曾在第一时间下达命令,使其按着此前所讨论的而行。而是开口,以目光缓缓扫视过众人道:
“众卿可还有何异议及补充?”
剑出惊天下。纵使冥府上空之中的诸多种种异象早已经褪去,但秦皇归来皇陵地宫再现世,这些被封印在皇陵地宫里无数年的秦人们,自然是同样要向着这世间宣示自身存在的。
不畏战,不惧站,不怕站。纵使面对的是死后的世界是一众的鬼王、阴神,甚至是传说中的存在。可是当嬴政将一切唤醒并且将口中的目标吐出,那么留存在所有人心中的便只有一个目标与意愿。
便是将冥府纳入到掌控,叫这冥府之中只有一个声音。
大秦的声音,秦皇的声音。
因而随着嬴政话音而落下的,是蒙毅、姚贾等先后出列,对着君王陈情。表示这十殿阎君也好冥府的一众阴神也罢,又或者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鬼王等,显然并非是铁板一块。
所以在施之以雷霆手段的同时,应当先征服那弱小的,再驯服那强大的。远交近攻合纵连横,使这冥府的天地都收归我大秦的掌控之内。
如是种种者,自是原本的大秦在扫平六合之际便已经做过的。而今再做来,招式老不老不说,好用就行。唯一所需要顾虑的,便是八百年时间间隔,此又是冥府,而非是凡间,他们对当今冥府之局势,并没有想象中的尽在掌握。
所以诸多种种做法与行为想要施展起来,不免有些困难。不过对此嬴政早有想法,更非是全然无有准备。只是在颔首表示认同的同时道是容后再议。
继而将目光转向王翦及蒙毅、王贲等人。
“既然是如此,那么朕便在此温酒以待诸位凯旋。”
“唯。”
一众武将给出答复。而后众臣褪去,这偌大的章台殿似乎因此而变得空旷。唯有君王的身影如山如渊,却又似乎掺杂着几许孤寂与寂寥。以手扶额,迟迟未曾有任何过多的动作。
阴云渐起,不断升腾,仿佛是要将嬴政的眉眼模糊,甚至是彻底湮灭和吞没。
伴随着恶意嘲弄与讥诮。
“秦皇嬴政啊秦皇嬴政,便是你将这封印揭开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仅凭这些人,便足以同十殿阎君、一众阴神,同鬼神相抗衡不成?”
是魑魅魍魉,是人心之种种欲念、诅咒于此而被放大。

“有何不可?”
嬴政抬眼,眸光里并没有过多变动,不过是静静的问出那恍若陈述一般的疑问。并不因此而动摇,更不因那阴影与迷雾的存在而生出恐慌及畏惧。
只是随着嬴政那轻描淡写的话语落下。原本变幻成蜘蛛,变幻成异兽,变幻出不同形貌的魑魅魍魉忽然发出一声暗含恐惧、绝望的怒吼与尖啸。恰如同轻烟一般散去,转瞬出现在这大殿内距离嬴政最远的位置上。
呈现出一张怨毒且狰狞的面容,伴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忌惮及恐惧。目中所倒映的,恰是这帝王可远观而不可亵渎的面容。冷硬漠然,似是一尊亘古留存的雕塑。
莫名的,便将这本是经由封印符篆所化的魑魅魍魉内心里最深处的恐惧触动,使其自觉或不自觉地将身形缩小。展露出一种色厉内荏的、分明是害怕却又强自镇定的姿态。叫嬴政不由得心中微动,继而是发出一声嗤笑。
仿佛是不经意一般做出提醒道:
“好叫你知晓,你口中的十殿阎君,此时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够对朕所想要行之事,做出干预?”
嬴政此言自不是无的放矢。这位不修神通不依法术,尚未曾真正踏足修行道中的秦皇陛下对自身那一剑之下,所造成的威胁及影响同样有个清楚的认知。自然知晓那一剑虽然无法叫一众的阴神们就此陨落,却足以使其短时间内无法回转阴曹地府,插手其间的事宜。
是有心,是无意。随着曾经的权柄被收回,嬴政自不会将这样的机会放过。因而王翦与王贲、蒙毅等人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是——
“魏王殿下,我们当真要如此吗?”
暗夜,无星亦无月。长安,魏王府前,府侧的侧门将要开启之际,终是有魏王府的郎官忍不住开口,试图对这位素来脾气并不怎么好的魏王殿下做出阻止。
出乎意料的是李泰并未因此而生怒,而是缓缓露出笑容。
极亲切的拍了拍那郎官的脸,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那么阁下以为,孤当如何?束手就擒,负荆请罪?绑了妻儿老小,向着孤那好大哥俯首称臣?”
李泰的语音和语调都无疑是极温柔的,并不曾带有丝毫狠厉。然而每说一句,李泰的神色便冷上一份。直至最后的话语落下,雪亮的刀光叫李泰从那刀鞘之中抽出好大的头颅扬起,但凭血色溅上了府门,李泰方才开口,冷声道:
“还有何人想要退出?何人想要随孤一搏?”
众皆俯首,被绑上李泰的战车。然而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纵使李泰此前并未表露出任何一言不合便想要动手掀桌子的心思。但有着原身的打样,有着太子建成这个嫡长子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李承乾又岂会对此全然没有任何防范?
即便这样的防范在自身向着那皇位越来越近之后便已经被抛下,但当那某一个瞬间,当李承乾带领着人马将要踏足玄武门之时,这位志得意满只以为自己将要登上皇位的太子殿下忽然心中微动,使众人勒住马头停下脚步。
“近日宫中可有异样发生?”
李承乾偏头,问向身后的属官。属官先是茫然,忽然以目光触及到宫门口那偌大的玄武门几个大字,却是目光微凛,生出几分寒意。
好在李泰并不是一手开国打天下的原身。当然,太子承乾同样不是昔日的李建成。所以这同胞的兄弟间,菜鸡互啄是胜是负尚不好说。大明宫中,有风吹起,烛影摇晃,李治似乎对此有所察觉。
但这位看上去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晋王殿下无疑是极沉得住气的,并未因此而显露出任何的不同,更未因此将异样显露。唯有掩下的眉眼间,似是有冷意在闪烁。
稍纵即逝并不曾留有任何痕迹。
对于自小生长于宫廷中,长在帝王膝下,过早接触了诸多种种权术的李治而言,猜测到两位成年的兄长动手并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情。但国灵之身未曾主动将自身存在暴露的前提下,并不会有人知道玄衣高冠的帝王便立在那城墙之上,静看着一切的发展。
并不曾对此有任何的插手,更不曾有插手的想法及打算。
唯有袁天罡将符篆道术起了,隐身在侧,以目光扫向那玄武门城墙内外似乎将要将李唐皇室兄友弟恭传统再演的兄弟俩。小心翼翼开口,对着国灵之身道:
“敢问您便当真任这一切发展,不做阻止吗?”
“朕为何要阻止?”
嬴政不答反问。以真实面目与身形而显露的眉眼间并不见丁点的温情,更没有原身看向太子承乾及魏王李泰二人的温和及慈爱。叫袁天罡清楚,眼前的这是秦皇,而非是唐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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