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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渣男又结婚十年后(安日天)


任闻正的声音很轻,但足够顾方圆听清了。
顾方圆的耳垂变得通红,但他并没有犹豫多久,就同样用很轻的声音回答:“好。”
——事实证明,任闻正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情浓的时候,顾方圆眼睛上的黑纱也被任闻正有技巧地摘了下来。
顾方圆睁开双眼,入目的就是走廊顶部惟妙惟肖的星际游戏人物绘像,他瞬间有种被注视着、和任闻正一起干坏事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任闻正,又在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伤人后,控制住了自己、并没有动弹。
顾方圆的后背抵在柔软的地毯上,双手却被任闻正十指相扣、按在了头顶的两侧,他无处可逃、无处可躲,想闭上眼,耳畔却传来了男人越说越像真的“宣言”。
“大少爷,你喜欢的星际元帅正看着我们。”
“你怎么不敢看他,是害羞了么?”
“霍,脸这么红,那里倒是很精神嘛。”
顾方圆最后忍无可忍,他抬起头、睁开眼,用吻止住了任闻正的乱七八糟的话语。
他们温柔而缠绵地接吻、做着不可描述又亲密无间的事,偶尔,顾方圆眼角的余光会触碰到绘在走廊顶端的人物角色身上。
他们在很温柔地对他笑,仿佛在对他说:“小家伙,你老公还挺会玩的,别担心,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也不会偷看的,要幸福啊。”
——要幸福啊。
顾方圆很喜欢二次元虚拟的世界,至少纸片人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背叛他。
他也很喜欢任闻正尊重他的感觉,即使有点小小的吃味,依旧会满足他的所有喜好与期待。
顾方圆慢吞吞地向前走,空气中仿佛还弥散着任闻正常用的香水味。
他发觉他有些想他老公了。
他想牵着他的手,想抱着他或者被他抱着,想紧紧与他肌肤相贴,想吻他的唇,想喊他的名字然后得到他的回应。
——快一点回来吧。
——再不回来的话,我都要变得枯萎了。
顾方圆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按了下几乎和金属墙面融为一体的部分,很快地,有一块墙壁凹陷了进去,一个金属键盘滑了出来。
“请输入密码。”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顾方圆按下了自己和任闻顾结婚的日期。
“密码正确。”
金属门向两侧滑动,露出了内里的模样。
顾方圆跨步走了进去,房间里并不像外面那般冰冷,主色调是暖意洋洋的橙黄色。
顾方圆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正对着房间门的一排男士婚服上。
他们的婚礼办得格外盛大隆重,自然也更换了很多套婚服。
任家是枫城的豪门,当时有不少国际奢牌公司专门派了设计师过来,想要免费为他们设计婚服。
任闻正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但出钱买断了他们的设计和婚服,让他与顾方圆结婚时穿的每一套婚服都成了这世界上只此两件的绝版“奢侈品”。
顾方圆每次到这个房间,都忍不住亲手摸一摸婚服,摸到前面还好,摸到最后一件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当年结婚的事,然后不止耳朵红红,脸也红红了。
自申城酒后的那一场意外后,虽然他与任闻正确定了关系,日常也以男朋友和未婚夫夫的方式相处,但任闻正待他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义,连亲吻和拥抱都很克制。
第一天的婚礼办完后,顾方圆鼓起勇气拉住了任闻正的衣袖,将人带回了婚房,任闻正只是亲了亲他,温柔地对他说:“明早还要早起。”
顾方圆躺在被窝里,满脑子都是“我要不要主动一点”,但最后还是听了任闻正的“明早还要早起”的话语,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第一天、第二天……顾方圆渐渐麻了,即使和任闻正同床共枕,生计用品触手可及,他的呢新也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再无涟漪。
直到最后一天的婚礼结束,顾方圆和任闻正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婚房。
佣人们送上了美味而好消化的素面,顾方圆吃了半碗,没听见对面传来任何响动。
他抬起头,才发觉任闻正正盯着他,碗中的面条还是端上来的模样。
“怎么不吃?”顾方圆好奇地问。
“正要吃。”任闻正沉声回答。
吃完了面条,顾方圆边打哈欠边向主卧的方向走。
他一贯有不穿衣服的习惯,最开始和任闻正睡一个房间的时候还有些羞赧,不太愿意换衣服。
但第一次脱衣服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任闻正甚至会在他解扣子的时候,就很有礼貌地移开视线。
他就放松了“警惕”、变得自然起来。
顾方圆自己只解开了领带,却被任闻正推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自下而上地看着任闻正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正在笑。
是很温柔的很有亲和力的那种笑容。
顾方圆第一次见任闻正的时候,明明很急着赶去教室,但因为这个笑容,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任闻正笑着对他说:“我帮你脱了这身衣服,好不好?”
顾方圆内心的警惕心在不断地提醒着他“不好”,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甚至还加了一句话:“我不太懂怎么做,你……不要介意。”
“不会介意,我也不太懂怎么做,”任闻正卸下了手腕上的袖扣和手表,随意放在了一旁的置物柜上,他屈起膝盖上了床,整个人的阴影笼在了顾方圆的身上,“我们可以一起学习,不要怕我。”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嘛。”顾方圆主动凑过去,抱了抱任闻正,“你已经是我最亲密的伴侣了。”
“嗯。”任闻正的手指滑进了顾方圆的发间,眉眼间却从冷淡疏离带上了些许温柔。
结果,任闻正这个人模狗样的老男人,连婚服都没有完全脱下来就……
事后,顾方圆偷偷摸摸地抱起衣服、溜出房间,找到了一处隐蔽的洗衣机,准备清洗两人的婚服。
任闻正也披了件睡袍、跟着顾方圆走出了卧室,他站在一边,看着顾方圆挑了挑程序、按下开始键,洗衣机竟然就运转起来,还有些惊讶地问:“你竟然会用洗衣机。”
顾方圆气鼓鼓地反问他:“你难道不会用?”
“的确不会用,”任闻正轻笑出声,“我没洗过衣服,也是头一次大半夜不睡,悄悄出来洗衣服。”
“谁让你……”
“可以丢掉或者让佣人洗……”
“怎么可以让佣人洗,上面都啊啊啊啊,”年轻的顾方圆气得要爆炸,“也不可以丢掉,贵不贵的倒是其次,但那是很有价值的婚服,要洗干净、晾干、然后好好保管起来才行。”
“好吧,”任闻正像是被他说服了,“等你洗完衣服,我们去找个秘密的地方,把它们挂起来晾吧。”
“那个秘密的地方在哪里?”
“我书房外面有个小阳台,没有我的叮嘱没人敢过去打扫,就挂在那边,怎么样?”
“好。”
于是新婚之夜,以顾方圆洗衣服、任闻正运衣服、他们俩偷偷地在小阳台挂好衣服而告一段落。
或许因为他们一起干了件坏事、成了同谋,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至少,顾方圆知道,任先生并不总是矜持而可靠的,他也有会“干坏事”的时候、会有些幼稚的一面。
而任先生也知道了,顾方圆并不完全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如果偶尔惹毛了他,他会变得更加鲜活,也更加……可爱迷人。
礼物房里有很多任闻正和任玄顾送他的礼物,有几样顾方圆看了很久才舍得移开视线,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个粉红色礼盒上。
那礼盒放在礼物室正中央的橙色置物桌上,尺寸大约是30X40X10,不算大,倒也不小。
顾方圆拆了礼盒,入目的首先是一张贺卡,打开后是任闻正亲笔写下的祝福语。
“送给我的挚爱顾方圆先生,愿你轻松快乐每一天。”
落款则是“你的丈夫任闻正”。
顾方圆的手指在“丈夫任闻正”这五个字上摸了又摸,他还没看礼物,但心里已经很高兴、很快乐了。
他把贺卡折叠好、仔细地放在一边,然后整理了一下盒子里的包装纸,先是发现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打开后,才发现是国外的一处玫瑰花园的产权证明。
任闻正还在里面夹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以后会定期给你空运朱丽叶玫瑰。”
顾方圆低声说了句“都结婚了还总送玫瑰,这不是浪费么”,说是这么说,他还是很喜欢这份礼物的。
他骨子里是很浪漫的那种人,结婚后时间也充裕,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要拉着任闻正一起过,夫夫俩没少互送花束。
拿出了这个蓝色文件夹,盒子里还镶嵌着两只小盒子,一只稍微大一点,一只稍微小一点。
顾方圆先打开了稍大的盒子,然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他对名表不太精通,大致能认出来是劳力士,款式他也喜欢,就直接拿出来,扣到了自己的手腕上——表链的宽果然刚刚好。
戴好了手表,顾方圆又按开了稍小的盒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枚不算高调但看起来很昂贵的戒指。
任闻正依旧留了小纸条,龙飞凤舞地只写了四个字“新的婚戒”。
顾方圆忍俊不禁,拿起了戒指,熟稔地套在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他和任闻正结婚以来,任闻正平均每一年就会送他一枚婚戒,但他日常不怎么出门、码字画画又都用手,总是戴一段时间就收回去了。
任闻正倒是一直带着婚戒,但每一次顾方圆收好了婚戒,没过多久,任闻正就会送一枚新的,也会把自己常戴的换一换。
顾方圆盯着自己手上的婚戒,突兀地想到,如果他躲不开谭申,最终还是和他见了面,他的手上最好带着这枚婚戒。
他得用过各种手段提醒对方,他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他们之间年少时的那些过往,再提起来,已经是很不合适了,他们也决计没有可能再产生什么暧昧不清的关联。

顾方圆戴上了婚戒这件事,最先发现的人就是放学回来的任玄顾。
任玄顾一边把手中的书包递给佣人,一边问:“这戒指您自己买着玩儿的”
“你父亲送的,他之前定好的礼物,今儿送到了。”
“什么时候定的?”
“不清楚耶。”
“那您要戴着这枚婚戒么?”
“为什么不呢?”
任玄顾点了点头,很有大人风范地说:“父亲知道的话,应该会很高兴。”
“你父亲还为你准备了礼物。”顾方圆弯下腰,戳了戳任玄顾的脸颊。
“什么礼物?”任玄顾的眼睛亮了亮。
“诺,一个新的书包,我不太懂,但看着挺好看的。”
顾方圆把身后的盒子递给任玄顾,然后并不意外地发现任玄顾的眼睛变亮了。
——他就知道,他的儿子尽管嘴上不说,但还是期待着来着父亲的礼物的。如果他知道父亲只送给了爸爸礼物,却没有想着也送他一份,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伤心的。
顾方圆在内心里把任闻正这个不靠谱的父亲胖揍了一顿,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温柔。
他笑着看任玄顾拆开了包装,取出了里面的手提包,然后很配合地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任玄顾:“你拎起来很好看。”
任玄顾“嗯”了一声,又将手提包递给了佣人,说:“请把我的书本和文具移到这个包里。”
“是,少爷。”佣人拿着新旧两个背包退了下去。
顾方圆也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开始与任闻正结婚的时候,他是很不习惯的,衣食住行都要由佣人服侍,他觉得是对佣人的侮辱,自己也很不自在。
于是,他尽可能地自己的事自己做,不去麻烦其他人。
任闻正并没有用粗暴的方式干涉他的习惯,而是让下属拿来了佣人的月度薪资表、具体的工作内容以及基础的家庭情况。
顾方圆也是读过大学的人,他的智商和理解能力并不低,通过翻阅文件,他看到了明显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的薪资、繁杂但并不算劳累的工作内容以及每一个佣人背后供养的家庭。
某种意义上,雇佣大批的佣人,对任家人而言,称得上是回馈社会。
任家轻易不会辞退佣人,只要踏实肯干就能干到老,相关社保和公积金都会按最高档缴纳,严格执行8小时和年假工作制度,算得上是“打工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任家人不缺钱,也乐于用钱交换服务,而这些钱会流到千万个为任家服务的家庭中,支撑他们的家庭开销。
顾方圆当然可以“自己的事自己做”,但如果他不需要太多的佣人,必然会带来相关岗位编制的减少,也就意味着会减少对应的因为这个岗位而获利的家庭。
顾方圆看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还是太过善良,并不愿意把个人的感受放在头等的位置,于是不再固执地“自己的事自己做”,默许了身边佣人的存在。
拥有了大批的佣人后,紧接着就是大批的保镖,最后他的私人团队只比任闻正少一点,出入都有至少十人在明面上或者暗地里陪伴。
任玄顾在这样的家庭成长,自然也对周围环绕的佣人习以为常。
当然,作为继承人,任玄顾并不是“五体不分”的傻子,甚至受顾方圆的影响,他很了解普通人会怎么样生活。
他会做饭,会使用各类家电,甚至因为参加过去乡下以及热带雨林的夏令营学会了干农活和野外求生。
然而,也只是会这些技能而已。
任玄顾最熟悉的、最舒适的生活状态,就是做个被周围的人照顾的“少爷”。
他会在每一次进家门后,很自然地将书包递给佣人,也会随意将一些小活吩咐给其他人干。
他认为这很“正常”,也永远不会考虑他与被雇佣的人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平等的关系。
顾方圆没有试图去阻止任玄顾,他也不打算向他灌输一些“人人生来平等,你该自己处理这些事”之类的观念。
因为这些观念,对任玄顾而言是“错误的”、“有害的”。
任玄顾的成长路线非常清晰,他会一路接受精英教育,成为合格的继承人,然后逐步接班,成为杀伐果断的家主。
他需要的是冷漠高傲,不需要太多的同情心。
共情能力太强会让他感到痛苦、干扰他的判断,甚至做出错误的举动。
顾方圆很爱他的儿子,也正因为爱,才希望他更像任闻正一点,不要像他一样那么容易被欺骗、那么容易被伤害。
顾方圆大脑里想了很多,但脸上没显露出什么情绪,他只是将手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温柔地问他:“学校一切顺利么?今天的食堂饭好吃么?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其实问题都很无聊,但任玄顾会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然后引导着顾方圆继续问下去。
顾方圆回过神来,才发现任玄顾已经在不着痕迹地掌控对话的节奏了。
他知道任玄顾的补习课程里有“谈判技巧”和“沟通话术”,但他没想到任玄顾的进步会那么快。
顾方圆停止了提问,任玄顾也停止了回答,他仰着头,问顾方圆:“爸爸,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有些想你父亲了。”
顾方圆这么回答,倒也算不上说谎,他只是说出了一部分不太高兴的原因罢了。
“父亲很快就会回来的,”任玄顾低声回答,“爸爸,你是生我的气了么?”
顾方圆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他没想到任玄顾竟然会这么敏锐——这洞察力,多多少少有点吓人了。
顾方圆反应也很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是我太敏感了么?”
“不是,”顾方圆叹了口气,他弯下腰把任玄顾抱了起来,“是我总想把你当成普通的小孩子,但又要时刻提醒自己,你是任家的孩子,是家主的儿子。”
“但我只想做你的孩子,”任玄顾双手抱住了顾方圆的脖子,很认真地回答,“爸爸,我如果只是你的孩子,我们会不会都会更轻松愉快些?”
“那你父亲会发疯的,”顾方圆也很认真地回答,“我们如果抛弃他,他就会变成真正的、可怕的大魔王了。”
“那如果,一开始,父亲就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呢?”任玄顾的声音放柔和了一些,像是很期待顾方圆的答案似的。
顾方圆最初想美化一下答案,但他又意识到,按照任玄顾的智商和观察能力,他其实能判断出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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