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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深情寡夫(吃糖了吗)


起点太高,要想找个比聂如稷还好看的来,闻师舟只能想到一个。
可那是个死人,他总不能给给姜偃和鬼牵线搭桥。
姜偃也不在意他冷脸,“那你在这等我,我去成个亲就回来找你,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离开客栈,姜偃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镇上的成衣店。
他赶路赶得风尘仆仆的,去见心上人,怎么能穿成这样。
还有点时间,姜偃打算抓紧去换身看着更人模狗样的衣服。
镇上今日也被装扮了一番,红灯红绸,喜庆极了。
路上走的每个人都带着笑容,还有人专门在路口发喜糖。
“知道吗,咱们太玄宗仙尊大人今日成婚咧!”
姜偃听见路人这样说,不由握拳挡在嘴边,耳朵有些热。
换好了新衣服,他才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站在宗门山脚,不知道第几次理了理袖子,又扯了扯领口,紧张的问脑中的邪魔:“我这样,看着没问题吧?”
邪魔翻了个白眼:“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姜偃傻傻笑了一声,挺胸抬头地踏入宗门大阵。
光芒一闪,他出现在了太玄宗正殿前的广场上。
远远看见师尊和一众师弟师妹,还有许久不见的师叔师伯长老们,都站在大殿门口等着他。
他隔着长长的台阶,和模样俊美的男人对视,抿唇笑了起来:“师尊,我回来啦。”

姜偃满心欢喜的赶回来和喜欢的人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师尊并没有露出和他一样喜悦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回来得太迟了,惹自家未来道侣生气了。
想像以前一样,跑过去扑在仙尊大人的背上,趴在他耳边软下嗓子求饶。
想说句:“对不起,师尊,我回来晚了。”
但他带了赔礼,是山上开得最好的一枝桃花,用了术法提前送到了师尊平日冥想的桌子上,只要他一回去就能看见人间最艳丽的春色。
可当他想跑向聂如稷的时候,脚下却运转起一道阵法。
阵法的光将他包裹在里面,顷刻间就有无数条锁链从地面钻出来,将他压倒在地上。
姜偃有点懵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狼狈间挣扎着抬起头,懵懂的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师尊?”
聂如稷冷冷开口:“不要叫我师尊。”
姜偃下意识接道:“那……郎君?”
他喃喃着说:“也对,我们就要成为道侣了,总叫着师尊影响不好。”
别人听了,再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情趣普雷。
修仙界也没那么开放,师徒的组合还是颇受争议的。
两人决定要结契的前期,姜偃还被聂家人轮番轰炸过,说他是在拖累他师尊的名声,本来就是师尊生命里唯一的污点,现在还将这污点扩大,他对不起师尊对他的倾力教导和照顾。
好在他师尊实在太强,他的决定,无人可以动摇。那些人也就只好死了心。
只是称呼这里,最好还是避下嫌。
聂如稷眉头皱了一下,紧抿的嘴唇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
眉梢微蹙,忍无可忍般道:“你可知错了?”
姜偃不懂:“我错什么了?”
有更多的人,从聂如稷身后的大殿里走了出来。
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高声道:“姜偃,你勾结邪魔,屠杀木傀宗满门!”
猛一听这句话,姜偃还以为是有人在跟他开玩笑。
三宗五城十二家的人陆陆续续走出,站到了聂如稷身边。
打头的,就是闻燕行。他手中拿着一道符。
是姜偃贴在木傀宗外围,用来镇压鬼气的符。
闻燕行:“这是在现场发现的,上面还残留着你的气息。你敢说,这不是你留在木傀宗的东西?”
确实是姜偃留下的,可由闻燕行说出来,就像是姜偃这个灭人满门的凶手不经意留下的物证。
闻燕行:“不仅如此,你实在太不小心,被人看见你出现在那附近。”
他身旁走出另一个人,那人的出现,更是让姜偃心里凉了一截。
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和在场仙姿飘渺的仙人格格不入,说出的话,却能轻而易举将高高在上的仙人打入地狱。
刑锋抹着眼泪,老泪纵横的说:“我亲眼所见,数月内只有他一个外人到过木傀宗,只有他鬼鬼祟祟的在那附近徘徊!他还装模做样的来镇上表演一番斩妖除魔的戏码,就是为了洗脱嫌疑,他没想到,他顶着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来镇上,我们早就对他起了疑心!”
“可怜我儿,最后还是死在了他手里!”
姜偃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那年轻摊主死在鬼气手里,为什么要说是死在他手里?
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刑锋的话,魏家家主魏愁心摇了摇羽扇,这位气场强大的女修波澜不惊道:“只有你一人的证词,可能有失偏颇。姜偃和我们是多年交情,在场诸位都对他很了解,要是论起来,大家,还得叫他一句大师兄,他不是会做出这等恶事的人。”
听见魏愁心为姜偃说话,刑锋当即激动起来:“不只我一个这么说,我们整个镇子的人都可以作证!就是他,屠杀了木傀宗满门!”
同行的几个镇民纷纷附和着他的话。
魏愁心:“哦?要真是这样,就要重新看待这件事了,相信太玄宗,贵为仙门之首,定然会给大家个公道,不会袒护自己的弟子。”
二弟子慕玄握紧了剑,“师兄......”
姜偃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小姑娘的母亲,看着她满脸愤怒的斥责他,满眼迷茫。
“他长成那个样子,不是他做的还能有谁!”
“他就不可能是个好人!就算仙君大人们现在不信我们的话,也要先把他抓起来!只要好好审问,肯定能拆穿他的谎言!”
“是啊,正常人,怎么会长成他那样!”
姜偃苦笑了声,“不能因为我长得丑,只是路过,就说我是凶手吧。”
他执拗的看着聂如稷。
别人信不信他,他无所谓,他们明显有备而来,可师尊,为什么不说话?
他也不信木傀宗的人不是他杀的吗?
聂如稷越沉默,姜偃心里就越凉。
他突然很慌,他怕聂如稷不信他,除了穿越的事,他几乎什么事都和师尊说,从来不隐瞒。他以为自己和师尊早就互通了心意,他总是跟聂如稷说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站在师尊这边,都不会怀疑他,不会背叛他。
可原来,师尊他,不是这样想的吗?
眼前这个朝夕相处的人身上那种强烈的陌生感,让姜偃像是一脚踩在了悬崖边,心脏都悬在天上,整个人都彷徨无措起来。
大概是他红着眼眶被压在地上看起来太可怜了,聂如稷终于不再拿那种高高在上的冷漠眼神看着他,无声地垂下眼睛,避开了他通红的眼睛。
他不发话,十二家的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修仙者们都不说话,刑锋急得跳脚,生怕他们就这么放过姜偃。
“你们只要掀开他的面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就是靠这么一张面纱才骗过了你们!”
闻燕行看着跪在下方的青年伤心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转身恭恭敬敬的对聂如稷行了一礼:“是否要掀开姜公子的面纱,由尊上定夺,不过......我们早见过姜公子样貌如何,不妨就揭下面纱,还姜公子清白。”
“论辈分,我们谁都不好对姜公子动手,师弟师妹对师兄出手也太失礼了,还请尊上揭开姜公子面纱。”
姜偃怎么不知道闻燕行打着什么主意,他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姜偃现在的脸毁了,一旦揭开不仅证不了清白,还恰恰证明刑锋没有撒谎。
但这不是姜偃所在意的。
他挣扎起来,恳求聂如稷:“今天是我和师尊结契的日子,不揭面纱好不好?”
只有今天,他希望能开开心心的度过,也希望在师尊眼里是美好的样子,所以只有今天不行。
刑锋:“他怕了!他心虚了!”
聂如稷缓缓抬手,到底没能狠心到底,安慰了一句:“只是给他们看看你的脸而已。”
“别!”
面纱轻飘飘的落地。
姜偃猛闭了下眼睛。
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刑锋等人得意的声音,所有人都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整个太玄宗内一片哗然。
“大师兄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脸上,是不是有邪气?”
“可师兄是正道弟子,道体纯净,怎么会出现邪气?”
“难道......师兄堕了魔?”
“幸好发现及时,差点就让他就这样蒙混过关和尊上结契了!”
“好险!”
闻燕行:“我想,姜公子怕是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那我就再说几件事,几日前太玄宗宗门至宝被盗,致使凡间洪水四起,死伤无数,最后那件法器却是在姜公子的房间里被发现;
贵宗小师妹陈月六年前于密境中灵根被毁,经过调查,竟然是被人下了毒。有人记恨她的天分,入门一年修为就已经在宗门大师兄之上,最后,记载那般阴狠毒药的方子,竟然也是在姜公子常去的地方发现了,你们说,这可不就巧了吗?”
被他提点,宗门内的人这才想起来什么。
“说起来,大师兄平日不爱修行,最喜欢看些杂书。”
“宗门至宝所放的地方,除了尊上,也就只有大师兄能进去。”
这么一合计,闻燕行所说的那个人,再明显不过了。
不仅如此,宗门里桩桩件件的事,按照这么顺下去,源头竟然都可以追到姜偃头上。简直是越细想,越可疑,连几日前谁的妖兽战死,看着都像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有的事就是这样,经不起细细推敲,一推敲,偶然也变成了刻意。
姜偃以前在大家眼中,是个没脾气的老好人师兄,修为虽然不高,对师弟师妹们却是百般宠溺疼爱,亦兄亦父,现在却一点一点成了他们口中阴险狠毒,心胸狭窄的恶毒之人。
他虚伪,自私,是所有人最讨厌的那种伪君子,笑面虎。
他们给他扣上一顶顶帽子,数落着他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像是山一样压在姜偃身上。
听得多了,连姜偃自己都有些怀疑那些事真的是他做的了。
哪怕有人过意不去,想为他说话,只要看一眼他的脸,也信了其他人的话。
因为姜偃光看脸,就不是个好人。
可他的脸,是为了救师尊才毁的啊?
闻燕行:“修道者入魔,最先的表现,就是皮肤腐烂,形貌损毁,若撑不过去就会这样死掉,撑过去才会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姜公子又做下这么多恶事,难怪修为多年没有进步,此等恶劣心性,怕是早就步入歧途,入了魔。”
姜偃脸上的邪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恍惚间,他听见那人自云端飘来的清冷声线:“姜偃道心损毁入魔,他是我的弟子,由我亲自处决。”
身下法阵红光大盛,体内骤然剧痛,姜偃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碎......魂......阵......”
他师尊可真狠啊。
不只要杀他,还要他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脑中传来一道传音。
聂如稷对他说:“阿偃,你认罪俯首,我可保你性命无虞。”
他有能力瞒着其他人救下姜偃,只要往后姜偃在他殿里不再踏出一步,他仍然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他身边自在的生活。一切都不会变,只是姜偃,再不能离开他设下的牢笼一步。
姜偃模糊的看着他,有点想哭。
他看见一个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站在聂如稷身旁,聂如稷用姜偃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把自己外袍披在那个人身上。
那少年笑起来有个小酒窝,只有这点和姜偃不同,少年难过的看着姜偃:“哥哥,你怎会犯下如此大错?我虽然是你的弟弟,却也不能偏袒你,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他们有什么错?你......且安心去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说着,他脸色苍白的咳了起来。
身边的弟子们纷纷围了上去,担忧的叫着“小姜公子”。
姜偃笑了。
他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孑然一身,哪来的弟弟啊。他以前还有师尊,还有师弟师妹,还有宗门,还有家,现在,家也没了。
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也要一个人走了。
脑中邪魔狂笑不止,“你看,我就说你没了那张脸,就要众叛亲离了!结果聂如稷比我想的还狠,他连具全尸都不想给你留!”
他恶意满满,“你的脸在谁身上,他们就爱谁!你以为,你师尊对你就是真心的吗!”
“我说你师尊不要你了,你还不信哈哈哈哈!!”
“姜偃,你心碎了吗?是不是痛苦得想死?”
姜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忍着体内剧痛,一点一点挣扎着站了起来。哪怕锁链压得他骨头都快要断了,他也站了起来。
就算全盛时期的他,也抵抗不了师尊的碎魂阵,何况现在重伤未愈,他摇摇欲坠,感觉下一秒就要神魂俱碎。
可他不想死。
他真的不想死。
不想就这样背着骂名,作为其他人眼中一个罪该万死的恶毒小人,被钉在耻辱柱上就这么死了。
至于师尊传音说的那些,在他看来简直荒谬可笑。
既然他现在已经洗不脱那些罪行,那就不洗了吧。
他不想死,如今,他还有一个选择。
——把这恶名坐实,还要恶得让人又爱又恨,令世人畏惧他,又舍不得杀他。
内丹转动,一股力量在他体内积蓄起来。
正看热闹的邪魔惊了一下,“你要自爆?!”
姜偃并未答话。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最后关头还要说什么,是痛骂他们的背弃,是哭泣求饶,还是苦苦辩解?
无论哪一种,都太难看了。
谁也没想到,姜偃没有辩解。
碎魂阵内,他口吐鲜血,却战意灼灼,气势逼人。
向来没脾气的老好人大师兄,第一次露出让他们无比陌生的锋芒毕露的样子。
他淡淡笑着,连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看起来比往日还温柔了几分。
“既然我的真面目被你们发现了,那我也就不演了。”他语调悠扬。
“你们很聪明,没想到我这么谨慎,还是被你们看穿了。”
“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姜偃?”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是在冤枉人的闻燕行皱紧了眉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是应该哭着求他放过他吗?为什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姜偃虽然还在笑,却满身都是碎魂阵也压不住的杀气。
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绝对不可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名字出现在他口中:
“交出薛雾酒尸体,否则,今天就让你们所有人给他陪葬!”

听到他这么说,最先有反应的反倒是那位来路不明的“小姜公子”。
哪怕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也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姜偃。
“你说,薛雾酒......?”
其他人虽然不如他反应夸张,却也同样惊讶,因此没有人对他的异常多想。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姜偃身上。
连邪魔都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他竟然还能站起来,还没有放弃。
但邪魔不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
危急关头,姜偃会拉出薛雾酒,是因为薛雾酒是个哪怕死了几百年,都让整个修真界闻之色变的危险人物。
他和这么个人扯上关系,别人就要对他的实力背景多一份猜忌。哪怕他是虚张声势的也好。
姜偃最危险的一点,就是他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张一眼就能望尽的白纸。
他们太熟悉他了,他的出身,他的过往,他每一招每一式。
因着这份熟悉,无论姜偃做什么都不会被忌惮。他们太清楚姜偃根本不能对他们造成半点威胁,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他下手。
如果现在是在打牌,那么眼下就是拼牌库的时候。
越让人看不清底牌,就越引人忌惮,自己也就越安全,就是这么个道理。
姜偃现在就是在人为强行给自己叠加底牌。薛雾酒,就是那张最好用的牌。
他脾气坏,恶名昭昭;
他实力强,人人惧怕;
他死得早,任姜偃怎么说,都没法站出来拆穿他。
简直就是能利用的声名赫赫的人里的不二之选。
姜偃必须从根本上推翻他们的认知,摧毁他们对“姜偃”这个人所知道的一切,从他们眼中一眼望尽的“已知”,变成“未知”。
这么想着,盯着所有人怀疑的审视,姜偃手臂横在身前,反手在空气里抓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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